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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孙兆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我本在王道岩跟随圆忘大师学艺,已有两年,这两年我一直住在王道岩,除了过节时来看望舅舅,再没下过山……”
赵天恒“恩”了声。
“……舅舅待我甚好,但在两年前我因为和表妹之间关系处的不好,又不想让舅舅难过,就来到王道岩拜了圆忘大师为师,之后跟着师父在山后习武,就再也没下过山来,谁知几个月前表妹突然来王道岩找我,说了些道歉的话,之后便经常来看我,我当时以为她真的改了以往的那种放荡性子,便也心感欣慰,”说到此处他幽幽一叹,“但我自是血性男儿虽然她改了以前的放荡性子,可之前的那些作为我仍旧忘却不掉,所以还是没有接受她。”
孙兆宇似有歉疚,声音低了几分续道:“我万万没料到表妹她并不灰心依旧是几天来一次,这几个月更是勤快两三天就来一次,有时候还在山上住上几日也不下去,我和师父住在太师父的山后静心修炼,也不知表妹住在山上干什么,有一次太师父在我面前说让我劝表妹下山这里毕竟是清净之地,我也就听从了,可是当我去的时候看到表妹又,又在调戏那些小和尚。”孙兆宇说到此叹息连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杜峰对孙兆宇有了几分同情之色。
孙兆宇面色显的极为凄苦,道:“是啊,那次我看到后痛骂了表妹,她却全然不理,我没法就再没去过前山,也不想见她,谁知前日早晨我练功的时候看到山下两道身影快如闪电,自是惊诧,心中好奇便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何人,谁知刚过山头就看到二位。”
“后面知道是两位名捕,我自躲在山的一角偷听,却听到舅舅家出事了,心中担心舅舅就准备下山看看,回去禀告师父,师父便让我下山顺便带点米盐等食用之物,到舅舅家才知死了两人。”
杜峰和赵天恒对望一眼都是不语,但心中却对冷俯的案子多了许多别念。
孙兆宇兀自又是叹息一声,声音越发的低沉,“我不知其中原委便想问问,但是舅舅年高因我和表妹的事情也不愿对我说什么,而二表哥也是和表妹一样早年沾花惹草,直到后来娶了第三房才收敛些,但是他却对家中之事管的甚少,一般都是大表哥处理,而死的孩子是他亲骨肉,我问他,也不说什么,想来想去只有着落在程表嫂身上,去她哪里可是没见着她我又要送米盐回山等不急,只好留了书信给程表嫂,之后上山放下东西准备再次折回可是在山上耽搁了直到今日才有时间,便下山来准备再见程表嫂一面把事情问个清楚。”
“你约的是昨晚见程玲玉吗?”赵天恒急忙问道。
孙兆宇道:“正是,因为是半夜不好在程表嫂房中见面,所以我约的是在偏厅见面,只是昨夜没能及时赶来,今夜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她。”
赵天恒大吃一惊,喝问道:“当真如此?”
孙兆宇一怔,道:“这怎还有假?”
赵天恒昨日破案太过自负,凉这小案件一个,他又是亲眼看到那程玲玉夜晚归宿,各种情由都是在理,便即下了决定试探她,但没想到一试探就成功了,可没想到最终自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十大名捕个个武功一绝而且破案奇神,但他们都各有长处,最开始是有过排名的,赵天恒当时排在第六,不过当年排名是以各人捉住的匪贼和破案件数来算,往后每四年一变,到上一朝朱高炽时不知怎地他取消了名捕的排名,当时排名时赵天恒武功见长,捉住的匪贼实多,而破案却略逊一筹。
眼下大错在前,赵天恒又怎肯相信孙兆宇所说,想起刚才必杀一剑以为他这是要诋毁自己名声,当即恼怒之极上去一把揪起孙兆宇的衣领厉声喝道:“半夜偷入人家鬼祟之极,说话焉是能信?我一掌劈了你这小厮,看你还敢胡言乱语。”手掌高举起就要冲着孙兆宇的天灵盖劈去。
杜峰一直静然听着,但到此处也是大为惊骇,心里疑问颇多,就见赵天恒手举就落,惊骇之下忙闪身而上一手挡开了赵天恒的一掌,道:“他罪不至死,赵名捕何必动怒,且听他还有什么话说。”
“赵名捕乃是官差,难道要乱杀无辜?”孙兆宇面对他的这一击并无任何惧色,而是双目精光一闪,颇有豪气的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何必假言偏说?”
赵天恒被这么一挡又听孙兆宇话语心中更为恼火,他本来是要恐吓孙兆宇,让他不得胡说,但是被这么一搅腾,面子何从,咆哮道:“偷抢摸鬼之人死一个少一个,我杀你是天理所容。”
说着又要出击,那知孙兆宇哼哼两笑双眼一闭似乎置生死与度外,然他却是一铁铮铮的男儿,这种关头任然不惧赵天恒的利掌,只听说道:“能死在名捕手中我自是荣幸,但是莫名而死我自是永不干休,名声何足重要,但求无愧于心。”
几句豪言壮语当真扣人心弦,孙兆宇小小年纪有这般气量却是难得,其实他自跟随圆忘大师习武早已让圆忘带入空门,对人世百态也自有领会,到得此刻才显示出他与圆忘所学的精要。
赵天恒被“名声何足重要,但求无愧于心。”这两句刺激的神经一怔,却也落不下手,一把将孙兆宇推坐在地,森然道:“且让你多活几个时辰,看你还有何把戏可玩。”
杜峰一直为孙兆宇提心吊胆,此刻一颗心方始落定,温言道:“孙兆宇,你要如实说来,不可在信口雌黄,相信咱们的赵名捕会给你一个公平。”
赵天恒脸上阵清阵白,怎么听这几句话都是杜峰在挖苦嘲讽自己,可他已经判断错误杜峰又恰逢撞上,面子在杜峰面前是保不住了,不由的胸中闷气难出一转身一掌就拍在了旁侧的房墙上,砰的一声房墙轻微颤动一下,墙面上依然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
那房中的人早被惊醒,走到窗前就要叫骂可从窗缝一看就看到了赵天恒未带剑鞘的青剑,当下吓了一跳一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出,灰溜溜的回床躺下洋装熟睡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什么。
赵天恒拍出一掌心中郁气稍减,方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有半句谎话被我查实定将你碎尸万段。”
孙兆宇正色道:“我句句属实,只不过有人不足为信而已。”
杜峰和赵天恒暗自佩服孙兆宇,他也算是一位硬汉子了,赵天恒对此言只是冷哼一声不予辩驳,一双手却也紧紧攥住。
孙兆宇见二人不语似乎对他的话相信了这才话语转为平和,说道:“我再次折返自是知道了一些缘由,舅舅这人城府极深,他家人命案一出,鬼魂杀人多半是舅舅散播消息,而两位名捕就是上了他的套数……”
“啊!”杜峰和赵天恒一听耐力再高忍不住也是惊呼了一声,心中均想:冷远山的外孙莫非与他有仇,他才这般说法。
不料孙兆宇却是继续说道:“我师父是出家人常教导我众人平等,人命贵与天,谁人也无权去剥夺与他,但当我再次回来却知程表嫂出事,我想这或许是舅舅有意为之,所以才准备深夜入府内一查。”
“到底是怎地回事,你且详细说来。”杜锋上前刷刷两指解开了孙兆宇的穴道,刚才一幕看出孙兆宇并非小人,杜峰这才敢解他穴道,何况有他和赵天恒在也不怕他耍花招。
“多谢。”孙兆宇站起身来,道:“此事说来话长。”
杜峰肃然静听,赵天恒已是心神不宁,但觉这次真的过于草率心里虽然内疚,可也觉那是程玲玉自己要往剑锋上撞,怪不得自己,不过一想到程玲玉当时承认让他心中就颇为纳闷了。
孙兆宇拍了拍身上的土星,眼望他处,片刻后才道:“舅舅老家本在山东,年轻时家境贫寒是以他很早就离家外出闯荡了,在外他也是结交了不少朋友,不过最要好的有三人并且拜了把子,其中一人是程宏便是程表嫂的父亲,他排位第三,还有一位孙成是他们大哥,三人中属孙成武功最高,在山东一带也是小有名气,早年汉王朱高煦广纳江湖好汉,三人便是加入了汉王府,跟他也曾征战过……”
杜峰和赵天恒面色略显惊讶,没想到冷远山还有这么一处身份,而汉王他们自是知道,他名为朱高煦是当今皇上朱瞻基的皇叔,但是宣德元年,朱高煦在山东造反被朱瞻基御驾亲征降服。
“……后来他们发觉汉王在外征战的时候就开始暗自打造兵器图谋不轨了,并且招揽豪杰实为以后造反召集人马,三人自知如今天下刚刚安定,百姓逐渐安乐,要是造反自会生灵涂炭,所以不忍心就此造反,在当汉王招兵买马之极他们便逃了。”
“但在逃的时候他们偷盗了一些金银财宝,一路走来大哥孙成看到路上有民荒饥饿之人,便对二位兄弟说:‘咱们正当壮年,拿这些金银财宝会变的懒惰,不如我们拿这些钱财来救济些落荒百姓,倒是做了件善事,也好抵去我们帮扶主公招兵之错,主公要是造反必将弄的百姓不再安乐,说起来我们也是有过错的。’舅舅和程宏都是点头答应,舅舅说:‘大哥此举可消去我三人的罪过,这些钱财虽多,但我们年轻力壮,时日防长自可再赚他回来。’孙成自是高兴,当夜三人来到舅舅家,便商量如何将这批钱财分与百姓,谁知舅舅和程宏是明着同意,暗地里却是起了贪心,时逢母亲还未出嫁,她二人便在酒菜中动了手脚,三人同时吃了酒菜都是晕了过去,但是舅舅事先交代母亲,当他们三人晕倒时,便上来救他与程宏,母亲照做,二人醒来便将孙成绑了,他们三人义结金兰情谊颇深,二人不愿将孙成杀了便将他武功废去,弄成了残疾之人,留下母亲照顾……”
孙兆宇说到这里面色阴沉了下去,也带上了些许幽怨之色,他长叹一口气,续道:“岂知舅舅和程宏二人分了钱财后怕事情败露遭到汉王追杀就来到了边关从了军,过了些年汉王倒下他们才安心,不过他们在军中不能升迁也不想回老家,这就在边关安了家,哎,可谁能想到孙成一直被囚禁母亲负责照顾了他几年,日久生了情,之后便有了我。”
到此处孙兆宇已是声音嘶哑眼中莹泪滚滚,杜峰和赵天恒当即明白过来,对孙兆宇心有同情,也感世事真是难料。
杜峰道:“原来如此,那后来是不是他们放了孙成?”
孙成摇了摇头,黯然道:“这事情我也是听舅舅和母亲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