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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起波折,隔日又起程。深感信念足,他日盼得归。
第二日,查尽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又去了天牢,看忘梅落花,此次柳永特意去包拯府上登门相求,包拯在办案言明之外,也并不是那么不尽得人情,随即批了文书,让查尽得以再度去探视梅落花。
又见梅落花,此番当真是要告别了,查尽抱了满满两坛酒去,势要与梅落花喝个痛快,这便入了牢中,与梅落花尽情畅饮一番。
酒过三巡,查尽与梅落花边喝边聊,查尽自是对梅落花不曾隐瞒,便将自己昨日一日得知的事情尽皆告知了梅落花。
虽然酒意正酣,但梅落花听罢不觉也饶有所思,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查尽闻言便也没有过于神伤,好似经历昨晚之后,也看开了许多,不由说道:“没什么苦不苦的,既然生做查家人,那么一些事情我也就坦然面对了。”
听查尽言下之意,好似当真看开了不少,回想之前那个刚拜师时那个迷茫甚至将一股怨气肆意挥洒的少年,当真成熟了不少,梅落花便也没有多言,又是一大碗酒下肚,说道:“好小子,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你,接下来怎么想的?”
自然,梅落花知道,看开归看开,之后的事还是要做的,毕竟查尽会放下,那个星垂门可不会就此罢休,毕竟自己也是受过星垂门之苦的人,查尽闻言随梅落花干了那碗酒后说道:“我先准备回迷蝶谷找我岳父大人。”
梅落花自是听了查尽告知莫有声一直以来都在为查家之人报仇而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不由得也赞同查尽的这个想法,随即说道:“也是,我只是没想到莫有声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你当真是找了个好岳父啊,哈哈哈哈……”
查尽闻言不免觉得此言听上去颇有怪异,便对梅落花说道:“师父你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为了找这个好岳父才与祁儿在一起的,这话说得确实不对。”
梅落花闻言,也不由大笑道:“是啊是啊,你和莫小丫头是情投意合,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我失言了。”但是说到此处,便又转而为担忧之色问道,“但是你之前半途撇下莫小丫头不顾,当真不怕她嫉恨于你?”
梅落花这一语便是道破查尽心中的苦恼,但是想了想后,查尽便也释然:“我便是负荆请罪便是,是我背了承诺,她要打要罚都由得她去,当然了,我也确信她断不会因此不再理会我的。”
看着查尽自信满满的样子,梅落花不禁打趣道:“看把你小子美的,你就那么自信?”
“那是。”查尽自负地笑了笑,随即又给自己与梅落花满上了一碗酒后反问道,“那么师父呢?我这次没能救你出来,恐怕以后也没了这个机会。”
只听梅落花拿起酒碗,毫不在意地说道:“今早我又被提审过了,便是脊杖二十,刺配孟州。”
“判决下来了?”查尽闻言不由一愣。
只听梅落花说道:“是啊,不过我当堂恳求包大人是否可以改判我刺配西宁。”
“西宁?”查尽闻言不由又是一愣,却听梅落花平静说道:“这二十脊杖对我来说绝对没有问题,打不死的,但是孟州虽然偏僻,却不是什么重要地方,我觉得既然是刺配,还不如给我刺配个偏远地区,也可在那儿为朝廷出一份力,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查尽闻言不由又有些担忧地说道:“西宁是大宋与吐蕃以及西夏三地的交界之处,历来多有战争,如果去那儿,免不了要常年上到战场。”
“上个战场而已,大男儿保家卫国,也不枉此生啊。”梅落花又是一饮而尽,“虽然我还不是什么武功高手,甚至再过些时日恐怕连你都打不过了,但是要上战场,我也不是弱不禁风小兵小卒,没什么大碍。”
可是查尽依然面带忧虑说道:“打仗不比江湖比武,那可是血淋淋的刀光剑影,师父有为国的抱负,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师父多加小心。”
梅落花也知道自己这一走,若没有特别原因,便难以再度相见,不免也有些伤感,但是这种伤感便是一扫而过,随即笑道:“别说得跟我要去刑场一样,毕竟现在国泰民安,而且皇上仁义英明,官场风气也甚好,不用担心啦。”
查尽心想却也如是,但是不免还是说道:“那师父可知何时执行?”
梅落花想了想说道:“判决已然下达,那么也就一两天的光景吧。”
查尽随即说道:“不管一日还是一时,我这便天天来陪师父喝酒可好?”
梅落花则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喝酒也不在于一时,你还是快些去办要紧的事吧,到时候不忘来西宁看我一眼便是,要记得带上酒来,不然我也不见你。”
查尽自知梅落花为人豪气,但是相离别不由得也是伤感之事,他不想查尽届时前来送行,又是要含泪道别,此番不免有些太过伤感,还不如就此别过,来日方长,这便也是个极好的盼头,既然如此,查尽便要是再婆妈便是自己的不是了,便立即又将酒倒满,敬道:“那么,师父,我也不多说什么,就此一别,他日我定带着祁儿以及美酒来西宁探望你。”
查尽此言所说便也是一个美好的向往,梅落花怎会听不出来,便也是端起酒碗笑道:“光带那个小丫头和美酒可不行,记得带上我的徒孙一并前来知道吗?”
此言一出,查尽不由略感羞涩起来,本已喝酒喝得通红的面颊似更加红润了,而梅落花见得查尽如此模样,不由得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被捕入狱,即将刺配他乡,但是此番豪情之士,也属当真难得。
两坛酒喝罢,查尽拜别梅落花,便回了柳府,此时司马焯与花小柔正于府中等他,见得二人,虽然自己有些醉意,但是意识仍是清醒,查尽便对二人说道:“你们都在等我?”
只听得司马焯说道:“我听闻你要去迷蝶谷了是吗?”
查尽闻言不由点头说道:“是啊,昨晚刚做得的决定,未及告知。”
“那我便一起去吧。”司马焯闻言便对查尽说道,“我可说过,无论如何,我定会与你一同,而且星垂门与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断不可将我排除在外。”
查尽闻言不免有些觉得好笑,不由说道:“你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不带你同往。”确实,查尽早已把这个与自己出生入死好几回的司马焯当做自己兄弟一般,即便他不说也会与自己共进退的,所以看得司马焯如此激动,不免觉得感动却又好笑,再看一边花小柔,不由得想起起先他让花小柔一同赴京为的是安排些人护送她回乡,这回来两日因为梅落花的事便忘了这一切,忙说道:“小柔姑娘,对不起啊,忘了对你的承诺了,我这就安排辆马车,让人护送你回梅州。”
“不。”刚听得查尽说到此处,却听花小柔说道,“我,我想,我想与你们一同去迷蝶谷。”
查尽闻言不由一惊,慌忙说道:“那怎么可以,你本来就与此事无关,而且你已经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我又怎么能……”
“没关系的。”只听花小柔打断道,“反正我回了梅州,也不知道何处安生,反而这几日与你们一起,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当真觉得无比开心,若要我现在回去,我反而觉得,觉得……”
听花小柔这么说,查尽却也不置可否,但是他也明白,能尽量不害到无辜之人便不要拖累人家:“但你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星垂门啊,还有很多星垂门的势力,这有多危险啊。”
“我不怕!”花小柔虽然说话还是那么窃声窃语,但是嗓音显然提高不少,但随后便又渐渐弱了下来,“我只是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更有安全感,我从来没有朋友,现在我才体会到朋友的重要性,就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查尽也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而且非常娇羞的花小柔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但是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关系重大,不是三言两语被感动了就可以盲目答应的事,而他刚想开口,却听一旁的司马焯说道:“我看就让她一起去吧,大不了真遇到什么事就让她留在迷蝶谷就行了。”
听了司马焯一说,查尽再看花小柔那副更加期待的神情,不由只好叹了一口气,有些抱怨地说道:“既然连你都帮她说话了,那好吧。”随即对花小柔说道,“但是你且记住了,我们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遇到什么情况,你便留在迷蝶谷听到了吗?”
既然查尽同意,那么这些话花小柔自然欣然答应,应了一声后,随即也向司马焯感激地看去,而司马焯则好似无奈一笑,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查兄,你打算何时动身?”
查尽闻言边说道:“本来我想待师父被押送离京之后再走,但是照他的意思,怕是不希望我去给他送行,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走吧。”
说定了时日,三人便各自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得知第二日查尽便要离开,柳永便招呼自己府上的下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为他们践行。
这便到了第二日,柳永便告了个短假,一路将查尽等人送到了城门口,查尽见他好似还要再送,不由有些气恼道:“你别再送了,你是告假出来的,这再送,你到明日早晨都赶不及回去了。”
柳永也知查尽是不希望自己再多行了,越是不舍心中却越是伤感,便也不再相送,在城门口的大槐树底下,终作最后道别:“你且记住,凡是不要勉强。”
查尽闻言虽有些不耐烦,但是他知道,这便是长辈对晚辈的嘱咐,这些话便是一个做父亲的,常常会对离乡的子女所说,虽然觉得有些厌烦,但也不自觉的感到开心,因为自己终也是有一个父亲会在自己临行前唠叨一番,随即说道:“放心吧,义父,那我们就此拜别,等到事情结束,我便回来陪您。”
柳永闻言不觉又想要落泪,只是勉强忍住了,便掏出一个小钱袋说道:“这是给你路上用的盘缠,要找个好地方休息,别生病。”
查尽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收下了这些银子,随后便跳上马车,挥手说道:“您别送了,就此回去吧。”
柳永闻言点了点头,却没转身离开,而是直直盯着查尽,查尽明白这是柳永希望目送自己离开,这便再不离去,怕柳永当真会这么一直站着,不由又说了几句话让柳永安心,便一头钻进了马车。
见得查尽入了马车,柳永终没有忍住眼泪,一行泪水顺着那苍老的面颊滑落,而正在此时,忽然听得一声呼喊,再仔细听来便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伴随的是一个高亢的嗓音:“喂!喂!师父!师父!等我啊!”
听得这声叫喊,柳永不由拭去眼泪转头看去,而查尽等人闻声觉得耳熟,便也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向城门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着一件深紫红的马服,骑着一匹乌黑骏马正飞驰而来,查尽眼见得此人不由愣道:“储昭阳?”
而查尽刚刚认出储昭阳,储昭阳已然来到众人面前,一跃下马,对着查尽躬身一拜说道:“师父,你们走怎么也不来告知我一声,还好我去了柳府找你们,才得知你们这便要离开,看来我赶得真及时。”
查尽见储昭阳这个小徒弟,心中虽然有些喜悦,但是不免还是有些担忧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此时柳永正细细打量了一下储昭阳,不由脸色微变,开口说道:“你,你是……”
不知为何,储昭阳尽飞也似的打断了柳永快速说道:“您好,您就是柳大人吧,我是查尽查师父的徒弟,储昭阳。”说罢,好似有些在微微摇头,却又笑得天真。
见他如此,柳永便疑惑地看了看查尽,查尽随即介绍到:“是我路过岳州之时遇到的,是那儿守军的团练使,因为帮了我不少忙,又执意要拜我为师,我便收了,也是靠他带我们走官道,这才一路平安无阻回到京城。”
柳永闻言不由愣愣点了点头,但好似又有些话想说,只是被储昭阳又打断了话说道:“事情早办完了,而且由于驻军调配,所以得了空闲,就想着要不来趁次机会,来找师父学几天功夫?”
查尽闻言不由说道:“那可真是不巧,因为我现在正有要事要去办,恐怕是没有时间教你武功了,等以后回来吧,我再教你武功。”
“是啊,那个……”柳永刚想开口,却见储昭阳正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得顿了一顿说道,“储,储公子,确实我这孩儿出门是有要事要办,你大可将你到时候调配的地址告知与我,等尽儿回来我便让他来找你。”
却听得储昭阳闻言好似有些不乐意道:“师父,您可不能这样,我一路护送您过来,还只学了一些基本内功,您这般便又要离去。”说到此处,不由忽而眼中闪过一丝皎洁便开口说道,“这样吧师父,您便带上我,我也可以保你继续走官道,您就沿途教我武功,我保证,等到了地方就不再跟随,绝不妨碍您办事,如何?”
“这……”又是不等查尽回答,柳永便开口要说话,却见储昭阳好似很不耐烦地看着他微微皱眉,便没有再做言语,而只听查尽说道:“那也不成,我此番不是去玩的,你若跟了我去,也难免沿途遇到什么危险,不成不成。”
听得查尽一再拒绝,储昭阳随即便说:“师父,您要是这样可就当真不对了,分明收了我做徒弟,江湖当中,哪有收了徒弟不带在身边也不教导的,这让我军中的朋友知道,岂不以为我是被您占了个便宜,那我面子可往哪儿搁啊?”
查尽当知这个储昭阳与自己是一般无二的脾气,但是此时便不似玩笑,这可当真是随时都有危险的,便知不能由得储昭阳这般说,便义正言辞依然开口拒绝:“你纵使这般,我还是不能答应,昭阳,你若当真当我是师父,便就此回去,你是军人,应该也懂得军人的纪律,怎能随性而为?”
听闻此言,储昭阳显得有些不太高兴:“怎是随性,我习武本身就是为了能壮大我军队,这便到了师父口中,怎简单一句随性而为便盖过?您今日要是不愿带我,我便随着您的车驾一路追随。”
查尽闻言心中不由气恼,当即觉得无言以对,只听司马焯忽而在身后一阵偷笑,查尽不由好奇问道:“司马兄,你这又是笑什么?”
只听司马焯边笑边说道:“你这便懂得,我们在与你相处之时是什么感觉了吧?”
查尽明白司马焯这是也在取笑自己同那储昭阳一般地固执,不由心中有些气恼,说道:“你这不帮我说话,还拐着弯取笑我?”
只听司马焯逐渐收了笑容,随即说道:“这便也不难,只要让他同小柔姑娘一般便是,当真有事便不带上他即可,而且他身有军命,随时可能被召回,所以你就带上他也无大碍。”
听司马焯为他说话,储昭阳顿时喜笑颜开,说道:“还是司马大哥仗义!师父,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