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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道源道缘(四)
为什么要知道呢?
明明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为什么还要记得呢?
寒兮,我恨!
深不见底的葬神渊之上,红莲业火燃烧于半空之中。
侧卧在业火之中的男人,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几人,悠悠然开口道:“这无尽浮土,诸位走的可还尽兴?”
“无尽浮土?!”闻言,有人惊讶道。
“难道说,诸位走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脚下踩的是无尽浮土?也不知道你们早已在我眼前,原地转了好多圈?”业火中的男人闻言,假作惊讶的问道。
男人此言一出,在他面前的几位,脸色瞬间就变了。凌厉的眼刀,一刀接一刀的,朝着男人砍去。
“懒凤凰!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逐风看着那个侧卧在业火中的男人,整个人都暴躁了。虽然眼前之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自己认识的那只懒到死的冥凤,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那一开口就叫人无端暴躁的语气,一挑眉就无比欠揍的神态,都在无声的说明一个事实,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的就是自己的损友。
“哎呀,被认出来了呢!”闻言,业火中的男人,也就是冥凤,直起身,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冥凤,这是怎么回事?”妖皇凤域眯起凤眼,认真的打量着,变了模样的冥凤道。
“这个嘛?妖皇大人,不妨让狐王来猜一猜?”冥凤懒散的坐在业火结成的红莲台上,目光随意的落在从一堆人里,走出来,笔直的向着妖皇凤域而去的狐王梦归,以及他身后跟过来的狼王啸月、锦衣僧独酌和宫修谨四人身上。
“梦归?!”凤域闻言,猛地转头,顺着冥凤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那个,本该在天择战场之外等着他的狐王。这人……怎么进来了?
相对于凤域的疑惑,呆的可以的虎王,就没那么多的想法了,他只是很高兴的叫着“月宝贝”,然后整个人就朝着啸月扑了过去。
看着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呆老虎,啸月无力的叹息,这人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自己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
认命的让那只呆老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个正着。啸月除了叹一声“呆子”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随他高兴吧,反正也纠正不过来了。
相比起啸月无奈一般的纵容,旁边认识或者不认识虎王的人,倒是有些没眼看了。
锦衣僧一手揽过宫修谨的腰,带着人快步走到凤域身旁,看也不看那抱在一起的两人,一边道着“阿弥陀佛”跟凤域和冥凤打招呼,一边假装不认识这两人。
“长毛和尚,别假慈悲了,我家妖精的宝贝徒弟呢?不是弄丢了吧?”冥凤坐在半空中的红莲上,早已将无尽浮土上的人,都看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有看到凤寒兮和宫修谒。
“阿弥陀佛,贫僧也正想问一下施主,若是有人掉进了弱水了,可还有得救?尤其是落在已经消失了的弱水里的人。”这么说着的锦衣僧,一手搂紧了明显情绪不是很对的宫修谨,一手不知何时,开出了罪业幽昙。
“你说什么?!”明显不是出自一人口中的相同问话,分别从四个方向传来。
“妖精!”眼神一一扫过,与自己同时开口的几人,却意外的看见了刚刚朝着自己飞过来的赤融雪,冥凤懒散的坐姿,瞬间坐的笔直,并且朝着飞过来的赤融雪伸出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徒弟和宫修谒呢?怎么会……”赤融雪一边轻轻落在冥凤身边,一边着急的朝着锦衣僧问道。
“妖精,不着急,冷静,别忘了,你是白泽!”一把将赤融雪搂在怀里,冥凤悄声在赤融雪耳边说道。
“真是,又忘了这茬,等我看一下。”说罢,赤融雪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冥凤身上,整个人在瞬间,绽开耀眼的白光,白泽虚影,在两人身边,若隐若现。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葬神渊的渊底,有蓝光与电芒交错横生,遍及整个深渊。
深紫色雷霆,以及深蓝色光带,以相对着,盘膝而作的两人为中心,极其迅速的游走在整个深渊谷底,更是在游走间落下痕迹,从高处往下看,就像是在看一潭幽深的潭水。
而作为造成这一异象的的凤寒兮与宫修谒两人,却是无暇欣赏这可以算得上是美丽的景色。
红色的衣角,跌落在黝黑的土地上,旁边还有一个青碧色的瓶子,光影流转间,幽幽透着诡异。
灰色的汗珠,顺着光洁的皮肤滑落,在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黯淡的痕迹。红艳的长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而在身着红衣的凤寒兮的对面的宫修谒,却是整个人身上,都结着一层灰黑的冰霜。
天择战场,或者说道源战场的南方之极,出现了变化,那么这道源战场的其他地方,又怎会太平。
道源战场,西方之极。
昏暗的天色,一座座高耸笔直的山峰,林立的刀锋剑芒,这里是刀剑的坟墓。矗立在中央的巨大石碑,铭刻着远古之时的剑名。
白衣的修士,一步步踏着刀锋剑芒而来,赤脚立在那些刀锋剑芒之上,却像是脚踩着莲台,步步生莲,一步步从天上,走落凡尘,而后融入这刀剑的锐利之中。
凤阳兮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追着那青光,跑到这天泽战场之中,但是,他知道,在这里,在这个巨大的剑冢里,他,会得到答案。
昏暗的天色,从自己进入天择战场,并落在这剑冢里开始,就一直没变过。
凤阳兮看着自己光着的脚,无声的叹气,原本穿在身上的鞋袜和法衣,早已在他踏入剑冢的瞬间,就被锐利的,凭空斩来的剑芒给弄碎,身上这法衣,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他原本的法衣消失之际,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洁白的,仿佛霜雪织就的白色长袍,袍角金色的镶边,长袍上银色的白虎暗纹,绣着银色云纹的宽大腰带,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法衣,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百思不得解的凤阳兮,看着离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巨型石碑,默默的放下纠结,眼神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的,朝着那石碑走去。
而在凤阳兮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在他刚刚停留的地方,有一人,慢慢的显出了身形。
这人一头黑发及腰,一袭青衫,毫无缀饰,只是奇怪的是,这人的右耳缀着一个指甲大小,红线缠绕的碧绿色的小葫芦。
他的面容乍眼看来,并不是如何俊美,可是等你再去看时,又觉得这人长得极为俊俏。黑色的瞳孔,微光流转间,却透着一抹深沉的碧色,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浅淡的红色薄唇。
此时,这人正站在刀锋剑芒之上,左手环胸,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衔着一片不知打哪儿来的碧绿色柳叶,而这柳叶正贴在他的薄唇上,笑意戏谑的看着凤阳兮的背影。
右手绿色的衣袖滑落至手腕,露出他手腕上缠绕着的千匝红线 。
他看了很久,直到看到凤阳兮快走到那巨型的石碑面前时,他才悠悠然隐去身形,喃喃低语一句:“这就是我那命定之人,看起来,还是挺有趣的嘛!”
就在这人隐去身形后,已经走到石碑下面的凤阳兮,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
而就在凤阳兮转头之际,他的身后,那巨大的石碑上,一头巨大的白虎虚影,悄悄显现……
巨大的虎啸声响起,整个剑冢里的刀剑,颤抖着,发出哀鸣。
然而,这哀鸣声,不过一瞬,就停了下来,剑冢中的所有刀剑,都在虎啸声中,化成了尘埃。
虎啸声久久不绝,仿佛呼应一般,与这天择西方之极相对应的东方之极,蓦地响起龙吟。
南方之极,弱水隐去,葬神渊现。
西方之极,白虎长啸,万剑归尘。
东方之极,也有龙吟声,遥遥回应,只有北方之极,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这龙吟虎啸之际,一个大概只有一两岁左右的小孩,突兀的从虚空之中,掉落在这天择战场,砸起一地烟尘。
这小孩,一身黑衣,手里还抱着个黑色的木盒,而木盒表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从高空之中坠落,还把这天择战场砸了个大坑,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撑地,爬了起来,随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而后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抬头,对着虚空道:“亲爱的父亲,这一砸之仇,儿子可给你记下了。”
说罢,这小孩,脚下一点,就从自己砸出的深坑之中,跃了出来。
他左右看看,最后像是找对了方向,迈着小小的步子,朝着天择战场的中央而去。
就在小孩离开之后,他掉下来的虚空之中,白光一闪,蓦地又砸下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