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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不久之前自己面对的还是一片毫无生机,尸体遍野的土地,今日竟然能安稳地坐在这里,探春就在自己可以摸得着,看得见的地方,真是像做梦一样。
探春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正好小蝉也已经上好了早饭,探春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了水彦寻身边。
水彦寻看着一顿饭下来就没有抬过几次头的探春,忍不住笑道:“我发现夫人倒是矜持了不少。”
探春瞪他,却又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用过早饭之后,探春以为他还要看公文,谁知他喝过茶却说道:“夫人,今日我陪你去贾府一趟吧。”
探春略微有些惊讶:“王爷今日没有公务要忙吗?”
水彦寻看着瞬间恢复正常的探春,笑道:“不要紧,不急在这一两天。”
他们刚到老太太门前,就有人喊着“三姑娘和三姑爷来了”,老太太那样大的年纪了,听到他们来此,也连忙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他们,还是凤姐儿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
探春他们两个进来之后先行过礼,与贾母说了几句闲话,他便出去了,只是探春心中却有些可怜他,之前他来贾府,还能与二老爷说几句,如今他到南京任职去了,府中能陪他说话的只有贾琏,宝玉他们,想想时间实在难熬,又想到他刚回京,即便公务不急,也该趁此机会好好歇息,所以探春也不想多待,只是陪贾母说了几句话,看了看轻茗的孩子,另外告诉他们宝钗和黛玉过年的时候都要回来,老太太还没有收到消息,所以听说他们都要回来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只是还不忘问探春:“也不知道你们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探春笑着安抚:“老太太放心,老爷在南京任职,有沈家亲家照顾着,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还有一年,也就到回京述职的时间了,到时候,皇上念在老爷年事已高的份儿上,说不准就不要老爷出去了。”
贾母笑道:“那感情好,不是我说,你们老爷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帮衬的人,怎能不叫人担心呢,还好如今有沈家亲家在那里,我稍微还能放点心。”
探春与贾母想的差不多,要不说知儿莫若母,贾母虽说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宝玉身上,但是对贾政,她也是了解的,虽然她说的含蓄,但是探春也能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说,贾政能力有限,若没有可靠的人帮他看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坑了,在京城的时候,有贾府这个靠山,还有这么多亲家,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动他,但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不见得能这么顺利了,所以贾母还是希望他能调回京城,探春如今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算一算,大老爷估计也就是今明两年的事了,老太太身边总要留下个人。
水彦寻并未陪探春回王府,半路上便独自去了军营,说是不必等他,想来有十分要紧的事,黛玉与宝钗将要回来,探春要为他们准备年礼,还要准备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看天色还早,顺便叫车子拐到了长虹院,探春到时,长红正在里面忙着招呼客人,赵老太太陪着她说了几句话,长红才过来:“王妃今日怎么过来了?”
她知道水彦寻是昨日刚回京的,今日探春怎么倒跑了出来。
探春笑道:“我与王爷去贾府看老太太,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你这里,进来看看,倒没有什么大事。”
长红笑笑:“如今王妃是放心了一件大心事,可以过个好年了。”
“这次多亏了姐姐你和李掌柜帮忙,我来就是跟姐姐你说一声,过几日派人来请你做客,你可别推辞不去。”探春笑道。
“嗨,不瞒王妃说,这几日呢,也正是忙的时候,我还真不放心离开这里,王妃要说谢,也谢不着我。”长红笑道。
探春却不依:“我说请姐姐,姐姐却不肯去,可见的是不肯给我面子了。”
“那,等王妃定好日子,我再看看吧。”长红只好答应到。
探春却不往叮嘱:‘姐姐可一定要记得来。’
虽说年年都会请几位掌柜一聚,但是长红本与他们有所不同,这次又多亏了她与李升昌帮忙,水彦寻也是一定要请他们的,他最近没有空来张罗这些事,所以探春先自作主张来送个信。
看她着急出去招呼客人,探春心中好笑,却还是没有再打扰她,独自带着侍书和小蝉去逛了几个铺子,买了些吃食和玩意,想起当铺掌柜手里总有些好东西,闲来无事,探春便到他那里看了看,他果然有眼色,一看探春过来,便准备了一对龙凤玉佩,说是送给云兮和凌熙的,探春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东西好倒是好,玉质是好的,更难得的是这一对龙凤雕的也很是活灵活现,只一点,这块雕凤的玉佩缺了一块儿,再好的东西,缺了一角,总是不大完美,且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探春看了看便连那块龙纹玉佩也一块儿还给了他,笑道:‘刘掌柜真是有心了,只是这两个还是孩子,带不起这样贵重的玩意,刘掌柜好好收着吧。’
刘掌柜当初就是做当铺的,探春将他找来看铺子的,多少年的生意场中历练过的,那跟人精儿似的,一看就知道探春是瞧不上那块缺了一角的凤纹玉佩,却也没有拆穿,只笑道:“要说贵重,这东西倒也不见得有多贵重,送给小郡主和小公子不过是图个好彩头,这两块玉佩可是老物件儿了,不瞒王妃说,是从义忠王老王爷家里头出来的,-那边败了家,东西都当了死当,这两块玉佩不过是其中之一,我瞧着正好可送给王府的一对小郡主,小公子,便留了下来,其实当不得几个钱。”
探春听了只笑道:“知道刘掌柜是好心,只是那两个孩子还小,带这么贵重的东西,折寿,何况,这还是从老王爷的府里出来的。”
刘掌柜一听探春话中有话,便不敢再多言,只好听她的将一对玉佩收了起来。
探春看他将东西放好才笑道:‘真是对不住刘掌柜,我今儿过来,还真是想跟你讨几件好东西。’
刘掌柜一听喜笑颜开,他不怕主子来要东西,就怕自己送的东西主子却不肯收,所以探春不要他的东西,他要琢磨半天,探春开口找他要东西,他却高兴的很:“我这里没有什么稀罕玩意,王妃看上哪个,拿走就是了。”
探春笑道:‘这可不行,不能坏了刘掌柜这里的规矩,且我也是不大懂的,找不到什么好东西,还劳烦刘掌柜帮我找一找,也是送给小孩子的,刘掌柜帮我找四件东西包起来。’
刘掌柜耳中听着,心中转的飞快,她说是送人,且是四个,想来能叫她巴巴地送东西,还亲自来挑的,也就是那几位,只是算来算去,还差一位,林大人家的一对龙凤胎,冯大人家的一位公子,另一位不知是给哪家的准备的,不过即便不知道,也能猜的差不多,知道是要送给谁的,刘掌柜才好往外拿东西。
探春瞧了瞧他拿出来的几个盒子,先挑了一对龙凤镯,是给雪君家那对龙凤胎准备的,东西不见得贵重,但小巧精致,银镯子上镶着彩玉,看着也新鲜,小孩子戴正好,又挑了一块上好的端砚,是给迎春家那位的,小家伙已经快四岁了,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早,也不知那位冯大人是怎么想的,一早说好了,将来他只能从文,不可从武,所以他小小年纪便每日三字经百家姓地轮流着背,这样想着,探春有些怀疑,自己送给他一块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另一个不怪刘掌柜猜不着,那是给轻茗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算算日子,应该就赶在年下,不在年前,应该也不会出正月,所以探春早早给他备下一份礼,挑来挑去,觉得长命锁太俗,探春看中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倒不算太大,玉质也不算名贵,但是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养了不少时间的,有灵性儿的,探春瞧着喜欢便叫他包了起来。
东西挑好,时间也不早,探春知道问刘掌柜,他是不肯收钱的,便自己估了价,留下了二百两银票,趁他不注意压在了盒子低下。
果然回到家中水彦寻依然没有回来,探春去看了云兮和凌熙,两人玩的倒是正高兴,一日不见探春,也不找她。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水彦寻都是早出晚归,有几天探春甚至都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见过他,只是在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探春知道他忙,倒是没有想到会忙成这样。
但是这日他回来的倒早,这一日正好是小年,他早早便回了府,探春以为他是专程回来过小年的,谁知他一回来就给探春带了一个大惊喜,说是宝钗她们已经到了,如今已经到了各自的院子里,只是探春这个时候不便去看她们,只能暂且忍耐些,等到明日再去看。
探春等他说完忽然笑道:‘王爷专门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水彦寻笑道:‘夫人以为不是吗?’
探春高兴:“如此看来,王爷以后不会怎样忙了?”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那些不要紧的事,大可以放到年后再处理。
水彦寻听了却无奈皱眉:‘夫人高兴的有些早了,户部拿不出钱来安置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也拿不出钱给士兵回家过年,这些日子,我其实别的也没有做,不过是跟各个大人缠磨,但是这些功夫下去,也拿了不到一万两银子,我也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户部确实是没有钱,今年连皇上都下令要节俭一些,只是士兵在外卖命几年,过年连钱也拿不到,也对不起他们。’
探春听了也皱眉,若是平日里还好,水彦寻只要说了,自己一定会拿出钱来叫他先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上次卖给户部的粮食他们就没有给银子,说是国库没有,要先欠着,毕竟是救人的粮食,探春也不能非得叫他们先拿出银子才给粮食,所以近十万两已经先垫了出去,之前送给山西巡抚那一万两,再加上贾环要开一条新路,中间打点各位大人,也花了不少,探春如今手下是一份银子也没有,几位掌柜如今还没有给自己报账,但就算把他们一年的收入都算进来,也填不了水彦寻军营的这个窟窿,这也是水彦寻一早没有跟探春说的原因,他虽然不如探春清楚明白,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探春如今手底下没有什么银子了,说出来不过是叫她徒增烦恼,但如今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里都没有银子,自己找再多人恐怕也没有办法。
探春皱眉想了许久问道:‘王爷,要不去问问薛公子?’
不怪探春先想到他,他家大业大的,从来不缺银子的,且为人豪爽大方,找他借银子,只要他手中有,断然不会拒绝。
水彦寻无奈摇头:‘他去了南边做生意,现下还没有回来。’
探春一听,也有些无奈了,这个时候他正好出去了,那真正是没有办法了,想了想,她还是小心地问道:“我明日就把几位掌柜叫到一起,看能拿出多少来,但我觉得总不会多于两万两,王爷那里还有一万两,总共就只有这些。”探春停了停才继续说道:“不知王爷能不能先用这些银子撑过这个年去,等过了年咱们再想办法。”探春的意思其实是,叫水彦寻跟军中兄弟商量商量,先拿些银子把年过了,之后再补给,按说以水彦寻的声望,应该不难。
但是这件事的关键其实不在于军中士兵,而在于水彦寻自己,他觉得自己带这些人出去卖命,过年了却连那几十两的银子都拿不到,有些对不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