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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脚下一步一脚印的脏水,躲开了一滩又一滩的鸡鸭生产的肥料,艰难的去到了那群大爷大妈跟前,问了问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女人住在这里。
一个大爷带着鸭舌帽的大爷放下手中的长牌,反问我:“你是公安局的?”
“不是。”我回答。
“哦,我还以为公安局的来抓宋光这小子呢,是有一个,就是宋光的媳妇。”他说。
“是不是还拖着一个孩子?”我问。
“嗯,对,一个小女儿,怪可怜的,来的时候背上拱起来多大一坨。”他说。
“对对,那你知道他们住哪栋楼吗?”我问。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来这儿干嘛?”他问道。
“我啊,我是那个女人的朋友。”我说。
“哦,那你来做啥子?”他说。
“这不小姑娘病了,我过来看看。”我回答。
“哦,她家就住那栋楼上,顶楼,右手边。”他指着我身后的那栋房子,看起来是最破旧的一幢房子。
我客气的道谢后转身进了那栋居民楼。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门,里边没动静,过了几秒我又敲了几下,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
我反复敲了几次,始终没人答应,我想她可能不在家吧,我暗自感叹,这样也好,省得犯贱了。
就在我都离开了,下楼下到一半时,门却突然“吱嘎”一声,开了。
我探头瞅了瞅,正是那个叫雨欣的女人,而她也正探着头望着我,穿着她我第一次见着的那身衣服。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她倒了杯开水给我,几日不见,她的神情看起来更加憔悴,就如同那晚的样子。
我接了过来,眼里看着这屋子的一切,也可以说看着只是四面墙而已,屋子说面积不大,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根破旧的木头板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还有一种辛味,让人有些发呛,但门窗却死死的紧闭着,似乎透不出去一丝空气。
“我路过,就是顺便上来看看,那个小辉辉告诉我你住这里的。”我喝了口水。
“那你来看什么?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让你别再进入我的生活里。”她情绪异常的激动。
“我......那你干嘛还给我开门啊?”我问她。
“我....”她一时也哑口无言了。
“行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个,你老公呢?这什么味道?”屋子里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烈。
她一下子就慌了神,神色下意识的一紧,立马扭头跑进了厨房,我摇摇头,似乎明白了那是什么味道,顿时心里一紧,突然又伤感起来。
而就在这时,另一间屋子的里冲出来一个人,我咋眼一看,是那个吸毒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她老公。
咋咋呼呼的冲了出来,冲着厨房门口的大吼大叫,显然是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我。
“你TM烧的啥子菜?都TM啥子味道,你TM闻不到?”厨房里的雨欣没搭腔,他一通乱骂过后,回过头来想到板凳上坐坐,可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如幽灵般出现的我。
“哎,兄弟,你来了啊,来,一起耍。”他神情呆滞,看着我居然没有反感的感觉,跟着让我更意外的是,他居然掏出了一透明的密封胶袋,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这个状况看来,他是刚刚嗨完。
我看着手上还没好的伤口,又看了看厨房,心里的火又冒了起来,可想着来的目的,我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他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我一把把他推开,他“啪”一声撞到了墙上,“哎哟”了两声后却又怪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攻击我,结果他怪笑着居然扭过头面对着墙,不停地拍打起来。
雨欣闻声从厨房赶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憔悴了。
“你帮我把他弄进屋子。”她上前来抓住那个男人的双手,我“嗯”了一声上前抱着他的腰,不曾想,轻轻一抱,竟直接将他给抱了起来,他的体重出奇的轻。
内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地上散落着几根污迹斑斑的针管,墙角全是白色的墙灰,墙上无数的划痕。
我顺势直接将他抱进了内屋,刚将他放在床上,雨欣就让我赶紧出去,她后脚出来将门从外面锁上了,只剩那个男人在里面一个人狂嚎着。
她背靠着门,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
我想起那晚的尬尴,不好安慰她,就只能这样看着,而这时我又隐约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声音似乎是从另一间关着门的屋子里传来的。
她似乎也听见了,渐渐的停止了啜泣,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绕过我直接打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门打开了,整间屋子就一个屋,由于没有窗户,阳光照射不进来,屋内只有一盏混黄的旧灯,光线很差。
迎面就是一张收拾的很干净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对小黑眼睛正不停的望着我。
屋子里一样没有其他家具,甚至连张像样的桌也都没有。
她直接过去抱了抱孩子,由于孩子在被窝里没穿衣服,那孩子一被抱出来我就注意到那个孩子的背上长了一深红色的大块肉瘤,很是恐怖,整个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雨欣这时埋下了头,还是没忍住,又落下了眼泪,怀里的孩子见到她哭了,用稚嫩的声音说:
“妈妈,别哭了,妞妞背上痛都不哭。”
“妈妈不哭,妞妞乖。”
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头,任由泪水滴落。
我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就感觉我完全帮不上忙。
“你看到了,我家就这样了,已经毁成这样了,你省点力气别再想着帮我了,别把你也给连累进来,让我们自身自灭吧。”
眼前的一幕,或者说这样的悲惨的事情,只能是在电视上,道听途说才了解得到,亲身实实在在的接触到了,我才切身体会到这种凄惨是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鼻头有些酸,我没说话。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小女孩又探头看了看我。
“这个叔叔是个好人,以前帮助过妈妈。”她摸着小女孩的头说。
我对着小女孩苦笑,但心里我还是很庆幸,至少我没白来。
她哄着小女孩睡觉,小女孩却让她出来陪我,她说自己一个人可以睡觉,不用她陪。
缓缓的关上小女孩的房门,我和她出了屋子,来到了客厅。
我将客厅的窗户全部打开,换进来外面干净的空气。
开了窗户,我端了根板凳坐下了。
“你既然都决定这样了,为啥还要替我开门?”我问道,气氛很严肃。
“为了孩子吧。”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从小女孩屋子里出来过后,她的情绪似乎安定了很多。
“既然为了孩子你就更不该这样。”我说。
“那你觉得我们都这样个样子了,还有的救吗?孩子留下来还不是得受苦,倒不如跟着我们去了。”
“你别这么悲观,办法总会有的。”我说。
“总会有的?每天晚上孩子后背疼得哭成那个样子,真恨不得死了,活受罪。”她拍着自己的双腿,很是自责的样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别逃避,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我看着她,可她却只是苦笑了一番。
这事解决的办法就是钱,这个我当时肯定是解决不了的,我只是在给她鼓励,让她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希望。
这天回去,我想遍了所有关系,我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孩子,能筹钱的地儿确实没有,突然想起来何生财,他之前说过要带我发财的,虽然不明白这话的真伪性,但我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的手机还是关机中,我怀疑他是不是真溜了。
眼见这个法子还没实施就夭折了,最后我打了一个最不情愿打的电话。
“喂。”
“唷,事情有进展吗?”
“这个进展倒是有,但我也不确定。”
“你说。”
“我发现毛猴,也就是军哥以前手下的一个马仔,最近经常孙白鹤的场子里转悠。”我说。
“那他去干嘛?”他问。
“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敢肯定王老板的死和孙白鹤拖不了关系,只是现在进度太慢了,何生财去哪儿了?怎么最近没看到他了。”我问。
“他?最近在调查另一单事情不能露面。”他说。
“啥子事啊?”我问。
“你管这些干嘛?你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他厉声道。
“我想....跟你说个事。”我支支吾吾的不好口
“啥事?”他问,有些意外的语气。
“我做这个有有没有回报啊?比如说钱之类的东西。”我不很不好意思的问。
“呵呵,你觉得呢?”他反问我。
“我觉得应该有吧,你想我这样危险的工作,要换以前,最起码都还有个体恤金啥的,虽说我没死,但我就想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我问。
“首先,你又不是革命烈士,再一个,你是在为你自己赎罪,你见过谁赎罪的还有钱拿?”他说得很绝。
“那意思没有了?”我很失望,但也不意外,我也只是抱着侥幸心里来问,可接下来他的行为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废话,肯定没这东西,不过说回来,你要钱干嘛?想跑路啊?”他问。
“没有,我碰到了点事情,需要用钱。”我说。
“啥事?要多少?”他说得很直,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