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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站在床边的尚卿文倏然一声转过脸去紧盯着那位医生,满脸的震惊。( ?~
医生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备,看着尚卿文那一时之间既激动又震惊的复杂表情,再次轻声重复了一声,“尚先生,尚太太是怀孕了,只不过因为她今天情绪太过激动,有轻微出血的症状!”
医生说完,尚卿文似乎还没有从这样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医生看着他那表情正在考虑要不要再轻声重复一遍,就见尚卿文收回了目光,明显听到他深呼吸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低低的喃喃自言自语声,“怀孕了,怀孕了!”
那股从内心深处涌动着的喜悦慢慢地汇聚,在他的神经慢慢地消化掉这个消息时给彻底涌了出来,一时之间他都好像丧失掉了其他的表述能力,只是站在床边,那张脸紧紧地凝着床上的女子,一遍遍地说着‘怀孕了’的那三个字,都不知道他在这样的状态下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他终于俯下身,轻柔地用自己的脸挨着她的脸,唇角微颤时轻轻出声,“然然,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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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秦叔叔!”
一个身材高颀的男子在看着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女孩,缓缓蹲下身来,朝小女孩伸出了双手,丰神俊朗的脸上溢出温暖的笑,唇角微勾时轻唤出声,“然然!”
伸在面前的手却在她就要伸出手去的时候突然变得很远很远,蹲着的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温柔地唤着她的小名,但人已经遥不可及地变得模糊起来,她伸出手开始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起来,他的影子在一道白光闪过时变得透明。
她开始大叫着喊着秦叔叔,秦叔叔,回应她的依然是那熟悉的数十年如一日始终饱含着温暖的呼唤。
然然,然然!
她迈开双脚拼命地跑,但却始终追不上那道白光,混沌的意识中,她看到那道白光消失的方向,那熟悉的声音渐渐地变得飘渺,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心口就像钝器一样被狠狠地插/了进去,疼得痛不欲生。
舒然猛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里的喜庆装饰,而坐在床边的林雪静手里还拿着纸巾正在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舒然的突然醒来让林雪静吓得愣住了,而她睁开眼睛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头顶的灯,那眼眶里涌动着的泪水再一次一颗颗地滚下来,让林雪静心里一时间都被揪得紧紧的。
“然然,你终于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然然!”林雪静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她那呆滞的目光心疼地红了眼眶,她都昏睡了一天了,从下午开始她就在迷迷糊糊中喊着‘秦叔叔’,‘妈’,‘爸爸’,喊着喊着眼泪就滚出来了!
舒然躺着一动也不动,她除了眼睛是睁开的之外,人好像都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有护士缓步走进来轻声说道,“林小姐,能帮我取一下温度计吗?”
林雪静急忙站起来,看着这样状态中的舒然心里揪得紧紧的,伸手在她的颈脖处取下那支温度计递给了护士,担忧地看向了护士,“怎么样?降下去了吗?”
这一天,每隔半个小时护士便会来给舒然测一次温度,舒然从中午便开始发烧,体热达到了四十度,迷迷糊糊中喊着那几个人的名字便哭闹不止,医生又不敢用药,采取物理退烧的办法,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冰袋。
护士看着温度计,低低地呼出了一口气,“三十六度七,终于退下来了!”护士松了一口气,把时间和温度都准确地记录下来,走到床边看着睁开了眼睛的舒然,轻声说道:“尚太太,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如果有,请告诉我!”
护士看着大床上睁着眼睛却一动也不动的女子,问出这句话之后对方依然没有反应,她只好求助于身边的林雪静,林雪静轻轻点头,示意交给她来。
护士离开之后,林雪静重新坐回了床头的座位,看着好友此时这模样,心里是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中午的时候她就从魏妈妈那边得到了那个噩耗,一连串的事件发生,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而林雪静看着这样的舒然,更加担心,她是否能经得起那个噩耗!
尤其是在她现在这个时候!
“然然!”林雪静觉得房间里的气氛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好友。
隔着眼睛里的那一层薄薄的雾气,头顶的灯光渐渐地变得清晰,舒然的眼睛动了动,好半响才低低出声,“我睡了一天了吗?”
她的喉咙有些嘶哑,说出这句话时干涩的喉咙让她有了一丝难受,坐在床边的林雪静见好友总算是开口了,急忙站起来靠近她直点头,“是,然然,你昏睡了一天,你吓坏我们了!”
林雪静说完面露忧色地看向了她,“尚卿文都在这里守了你一个下午,你高烧不退又不能用药,急坏了他,好在是现在温度降下来了,刚才关阳有事来找他,他才临时走开,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舒然转动着的目光在听到尚卿文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停滞了,而林雪静也敏感地感觉到她眼神的异样,心里更加担心起来。
“我累了!”舒然闭上眼睛轻轻地转过身去,低哑的声音让林雪静听出了她疲惫的心态,舒然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与周边的一切都隔绝开来,独自蜷缩在一个角落,慢慢地消化婚礼所带给她的那些震撼。
尚卿文,是你,是你指使我三叔携款逃走,你让秦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你妈的现在居然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资支援秦家,那个政aa府项目的幕后操纵者就是你,真正占了七成控制整个项目计划的不是呈帝而是你尚卿文!
秦羽非的话在舒然的脑子里久久地萦绕着,越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她就越是挣脱不掉他所说过的这段话带来的颠覆冲击力。
操控项目的幕后者不是呈帝而是他尚卿文,主动权一直都在他的手里,而带给秦家灭顶之灾的债务问题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从一开始,她就像个傻子似地被他玩得团团转,而她还对他深信不疑,他那四个亿的慷慨解囊让她是彻底地感动到心甘情愿地愿意跟他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真相会是如此的伤人?
背过身去的舒然伸手抱住自己的头,把自己蜷缩进被窝里。
林雪静看着缩进被窝的舒然,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轻轻地传过来,她侧身看到了缓步走进来的尚卿文,又转过脸来看了看床上的舒然,朝尚卿文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出了房间。
空气里有熟悉的气息在浮动着,被窝里蜷缩着的女子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靠得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身子不由得蜷缩得更紧了,身体还往一边移开,被背后那宽阔的怀抱轻轻地攫住,再抱紧,肩窝处那光洁的下颚在她的颈脖上亲昵地磨蹭着,这么亲昵的相拥曾经是让她最感动最依赖的相处方式,她喜欢他这样从背后轻拥着她,用他那宽阔的胸膛焐热她那微凉的后背,她用后背上的肌肤去感受着他的心跳。
以往每每这样,都是她心里最安详最安宁的时刻,但是现在--
透过后背肌肤感受到的心跳却让她有种陌生感。
到底面前这个男人还有多少不为她知的秘密?
为什么现在,这般的靠近却让感觉不到以往的亲密,反而让她有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怀里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气息,让尚卿文拥着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蹭在她颈窝处的下颚微微一顿,浅浅的呼吸声也在慢慢地屏住,但身体却更加地贴紧她,让她毫无机会退缩,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地拥进怀里。
下巴那冒出来的胡桩磨蹭着她的颈脖肌肤,她一动不动,任由他这般的亲昵,他脸颊的温度让她心里一阵灼热的疼,他嘶哑而疲惫的声音近似低喃地在她耳边响起,“然然,别这么对我!”
舒然心口一阵撕裂的疼,尚卿文,我该,我该怎么对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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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来医院的?”冉诺接到电话便急匆匆地赶来医院,推开门便见到了站在病床边的席沐欣,她的目光迅速地转向了病床上,看见冉启东正趴着床上,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他换药,而冉诺这一眼看见了父亲那血肉模糊的后背,顿时目瞪口呆地忘记了转开眼睛。
不过是去参加舒然的婚礼,怎么会--
“啊--”床上趴着的冉启东忍不住地闷哼出声,双手紧紧抓住了枕头,即便是打了麻醉针,但在换药的时候那麻醉的效果早已失去了作用,他一个大男人也疼得控制不住地闷哼了起来。
“妈!”冉诺将疑惑而震惊的目光转向了母亲,此时站在病床边的席沐欣面色微冷,在接受到女儿那疑惑的目光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等到换药的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席沐欣才冷笑出声,“多么感人的父亲救女儿的场景,但是冉启东,此时会守在你身边的却不是那一对母女,她们甚至是连看,都不曾来看你一眼,你的一张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感觉如何?”
“席沐欣,你给闭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冉启东低喝一声,牵扯到后背和后颈的伤,顿时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妈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冉诺紧张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母亲,父母这段时间的关系本来就紧张,如今听到两人冷嘲热讽的对话心里更是担忧起来。
“什么事?你爸爸的好女儿今天的婚礼上可是出了一场好戏!”席沐欣笑得有些揶揄。
好戏?
病床上的冉启东冷哼起来,“席沐欣,小心祸从口出!”,。
“冉启东,你这是在威胁我?”席沐欣冷冷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冉启东重重一哼,“我只是在提醒你!”
尚卿文是什么人?今天秦羽非当着那么多人说的那些话,作为在场者,你以为能听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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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一楼,张晨初看到从二楼下来的林雪静,沉郁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怎么样了?”
林雪静摇摇头,她不知道,原本一个喜庆的夜晚怎么就只剩下了的悲凉和无奈。
张晨初沉沉叹了一口气,对着站在一边等候着的人,“把那些玫瑰花都拆了吧!”
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讶然,就是说这些玫瑰花不要了?这可都是从国外专机空运过来的,每一朵都新鲜得娇艳欲滴,为了保证花的新鲜度,他们可是一刻休息时间都不曾有,忙着就送过来了的。
“张少,真的不要了吗?”工作人员有些犹豫地开口,毕竟,那么大一车,如果需要,他们现在就得加班加点,赶在十二点来临之前将花摆好。
张晨初摇摇头,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叫你搬走你就搬走,磨蹭什么?”
对方赶紧闭上了嘴,大步走出门去。
林雪静看着别墅花园里停着的那一车红艳艳的玫瑰花被搬走,蹙了蹙眉,今天是情人节,也是大年十五,选择在这一天结婚的尚卿文看来是特意给舒然准备了惊喜,只是--
唉--
“叹什么气?”张晨初看着显得有些空荡的大厅,今天晚上他们几个本来是想好了要怎么闹洞房,挫挫尚大少的锐气,结果现在,春宵夜,留在这里的就他还有作为舒然伴娘的林雪静。
“老男人的浪漫小姑娘你是不懂的!”躺在沙发上没打算要离开的张晨初似乎是觉得有些无事可做,加上莫妈也在楼上照料着,一楼冷冷清清的,入眼便是大红喜庆的颜色在此时怎么看都觉得找不到喜庆的感觉,便无奈叹息一声,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愿意听他的唠叨话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别看卿文平时话不多,但浪漫的事情在他面前那是信手拈来,连我们不服气都不行,他就是做得出来!”
本是打算上楼再看看情况的林雪静敏感地抓住了张晨初话里的那个词,信手拈来!她背过身去的脸上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转脸看向了张晨初坐着的方向,“有些人的浪漫就是天生的。”
“他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就是为搏红颜一笑在国外买下了一大块的地皮,全种上了对方喜欢的薰衣草,那万亩的紫色花海,哎--”
林雪静已经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闭着眼睛好像在说梦话的张晨初,他的话里的‘他’是尚卿文吗?为搏红颜一笑,买下万亩花田,种下对方喜欢的薰衣草,那个所谓的红颜在他心里的地位该是有多高?
林雪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来消化这样的信息,这些,舒然她知道吗?
林雪静突然觉得这些贵公子的生活离她们有多遥远,就连舒然,跟尚卿文如此亲密却依然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连结婚现场爆/出来的这个大秘密让她都感觉或许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林雪静什么话都没再说了,她快步地往楼上走,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把正陷入回忆中的张晨初给惊醒,恍惚之后张晨初瞪大了眼睛,他刚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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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室外阳光刺眼,一过大年,气温便有所回升,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清扫得干净光洁的大理石路上,一个身侧高挑的女子穿着修身的大衣在步行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一个走几步便小跑几步跟着的女子面露忧色,跑几步又停下来,嘴巴时不时地张开,清晨略微清凉的风中飘出了她焦急的声音,“然然,你慢些!”
林雪静看着走在前面的舒然,穿着高跟鞋的她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每走一步,身后的林雪静就忍不住地心惊胆战的,她真该在昨天晚上就换掉她这双高跟鞋。
走在前面的舒然置若罔闻,身后的林雪静已经跟了一路了,从她从半山别墅下来,到步行街漫无目的的漫步,林雪静都形影不离,但她却实在是没有心情开口说话,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然然!”林雪静一阵小跑地跟上,拉住了没有停步的舒然,伸手把她抱住,“你好歹也说一句话啊!”林雪静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不远处跟过来的男人,是又气又急,气的是昨天晚上无意间听到了张晨初说的那一番话,急的是,现在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连沟通都成了问题了吗?
在舒然开车离开别墅的时候,尚卿文也紧跟其后,还把林雪静给带上了,这一路,三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好友的拥抱让脸颊微冷的舒然脸上闪过一抹苦涩,她张了张唇,“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这一晚她的思想都在做天人交战,身后是他温暖如旧的怀抱,但脑海里却怎么都抛不开秦羽非说的那一番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甚至不敢去求证那段话的真实性。
原谅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面对他!
林雪静拥着她的手抖了一下,轻声说道:“好,你静一静,但是,但是,你别傻事知道吗?你肚子里有宝宝了,你是她妈妈,你要好好保护她的,然然,你明白吗?”
舒然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表的苦涩来,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不但没有让她开心起来,相反的,无助,害怕,担忧,恐慌,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她在得知自己已经怀孕的这一刻充斥进了脑海,她怀了这个欺骗了自己的男人的孩子,就在昨天的那一刻,她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对他的感恩要走向他,抛开所有的顾虑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但这突然的变故颠覆了她所有的梦想,她迷茫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还能相信谁?
林雪静只好放开了她,在看着舒然走开的身影,她站在原地急得眼泪花花,看着走过来的尚卿文,伸手一把抹了一下脸颊,红着眼睛看着面色同样憔悴了的男人,“你,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她?她迟早都是会知道的!知道的越晚对她的伤害可能会越大!”
尚卿文沉默不语,也没有回应林雪静的顾虑,只是在移开目光看向那个背影时脸上的忧色是越来越沉郁。
周六的时代广场上人是渐渐的多了起来,舒然一路走着都没有停步,破冰而出的音乐喷泉每飞溅出十余丈的水柱都会把周边路过或是看景色的人惊得大叫出声,从天而降的冰凉水珠落在行人的身上,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快步地跑开。
但从旁边走过的舒然却没有离开,当飞溅落下的水珠溅落在她的脸上时,冰凉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再又一波的水柱直/射天空时,身侧一股轻柔的力道将她圈起来,半拥着她就将她往旁边带。熟悉的怀抱让她的神经有着一瞬间的呆滞,但反应过来的第二秒她就用力地要挣开他的手。
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的怀抱不由分说地将她抱紧直接将她抱到一边,侧过身来用后背将从天而降洒下来的水给挡住,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舒然头顶的日阳,舒然一抬脸就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心口不由得微颤起来,那双太过沉静的眼睛似乎能将她的内心世界一眼看穿,但她在那眼睛里看到的影子被越卷越深,宛如深渊般被坠了进去!
望不到底,踩不到边,更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启,对上她那迷茫到惶恐的双眼,心口微微一疼,拥着她轻轻开口,“然然,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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