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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笛,我求你,你一定要救她。我不管是十六毒还是什么三十六毒七十六毒的,哪怕是有一百种……我都求你,一定要救她。”
“我尽力。”
衡止拽住他的手,两眼猩红,“你别说尽力,求你了……你告诉我,你可以的,你告诉我你会让她没事的,行么?求你了。”
李沐为难的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
对不起,他也想说他“一定会让她没事”,可他不敢。
他不是神仙,他没有那个能力,他做不到。
而且……就算他能解了夫渠体内的毒,她的身子也依然不会有太大的好转。
夫渠一直昏迷着,面色苍白的厉害。她整个人就像纸片做的一样,纤细,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破。
那一碗解药顺着夫渠脸上淌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揪心。
衡止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心里不断的念着些她从未想过的话。
求你了,老天爷,还是神仙菩萨玉皇大帝阎王爷,不管是谁,求你了。
让她醒过来,让她好,拿我的寿命去换也可以,求你了。
“现在我没办法看出来,只能过两日了。”
衡止紧张道,“那这两日,就只能让她这么昏着?”
李沐垂手,“抱歉,别无他法。”
夫渠还昏迷着,蔺家上下一片阴沉。
连城派去跟踪廖飞辰和沈庭渊的人传来了音讯。但是看他那个表情,大约……是很不好的音讯。
他最不想猜测的猜测,大抵是要成真了。
“准备一下,我要……去趟沅州。”
“是。”
连城思索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不要告诉谁?”
连城讶异的回头,便看到了一脸正色的衡止。
“你怎么来了?”
“估摸着你是在密谋些不可告人的事,便过来打探打探。”
连城笑道,“哪儿有什么不可告人。”
“没有么?”衡止抱着胳膊,“那‘不要告诉别人’,又作何解释?”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衡止眼角讽刺的一挑,“我也没打算担心你。”
“……”
衡止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说,去沅州干什么?”
“处理些事情。”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长安解决的?你非得千里迢迢亲自跑到沅州一趟?”
连城也坐了下来,“廖廷飞。”
衡止喝茶的手一顿,眼神顿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你怀疑他?”
连城没说是,却也没说不是。
衡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
他这个神情……就是怀疑了。不仅仅是怀疑,应该是已经确信了。
“打算怎么办?”
连城只是一脸平静的说,“一网打尽。”
衡止知道,他所说的一网打尽,除了廖廷飞,一定还有别人。
连城却突然问她,“夫渠怎么样了?”
衡止眼神黯淡了许多,“还没醒。”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眼里写满了心疼,“苦了你们了。”
“我苦什么,病痛折磨什么糟心事儿都让夫渠占了。”
那一晚,连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长安。
他不在的日子里,衡止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心中总是惶惶的,不得安定。
夫渠依然没醒,衡止坐在她床前,皱着眉,心疼的握着她的手。
她喃喃的道,“等你醒了,咱们就去看桃花儿。”
那天晚上,夫渠终于醒了过来。
可衡止还没来得及展开欣慰的笑,她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正正的喷在衡止的白衣上。
衡止手忙脚乱的给她擦了擦脸,又端来一碗药让她喝。
夫渠却推开了,有气无力的笑了笑,“长姐,这种东西……不必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夫渠的脸苍白的厉害,“我哪儿都不舒服。”
衡止闻言,心疼的看了她许久,然后张开怀抱紧紧将她拥住。
“没事,阿姐在呢。”
“长姐,我怕……”
“不怕,有我呢,什么也别怕。”
衡止紧紧抱着夫渠的头,嘴上安慰着她,心里却比谁都慌乱。
她怕,她比夫渠还怕。
李沐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蔺将军也在门口站着,脸上颇为关切。
李沐同他行礼,却被他拦住了。
李沐转向衡止,问道,“她已经醒了?”
衡止点了点头,眉头却皱着,“但是看面色……不大好,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沐按了按她的肩,“安心,我先去看看。”
衡止看着他的背影,却没跟上前去。
她不敢,她怕听到什么她不想听见的消息。
蔺将军跟着进去了,枫桥也守在了床边,就连雍夫人也带着杉楼一脸焦急的站在一旁。
半柱香之后,李沐才缓缓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衡止忙迎上前去,“怎么样?毒都清了么?”
沉默了半晌。
“抱歉,是我……没用。”李沐攥紧了手,咬了咬牙。
他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也从未觉得……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不是应当善恶有报的吗?不是应当好人好命的吗?
夫渠她明明……那么温柔,善解人意,还总是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她这么善良,却为何要被命运如此玩弄?
“怎么会是这样?”衡止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相信,“我不信,不可能是这样的……我不会信的。”
她眼里蕴满了泪,“神医后人?杏林圣徒?李沐,你的名声就是这样来的?”
李沐不说话,也不敢去看她。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话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不是饱读医术吗?你不是治好过那么多人吗?怎么到了夫渠这里……你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对不起。”
“你别说对不起!”衡止用力一推,将李沐推到在地,“我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的,你不能这样,李沐。你不能说你不行,你不能说对不起!”
她开始嚎啕大哭,一屋子的人都麻木的站着,没人去扶李沐,没人去劝衡止。
仿佛一尊尊雕像,只剩眼珠子还能转动。
夫渠却突然开了口,“你们……咳,都出去罢。我想和长姐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