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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采血红色的眼中戾气一闪,手中力气渐渐加大,似乎真的要将姬炎掐死在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肖采突然松开手,将姬炎甩在地上,道:“算了,暂时先留你一命。”
姬炎站起身,只微微施了个法术,便将脖子的疼痛感抹去了。他笑着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你若是真的杀了我,公子会不会为了你而与整个妖界反目成仇?我赌他不会,你呢?”
肖采冷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姬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我并不想死,我只是觉得可惜。堂堂魔界之王,为了一个男人,原本是七尺儿郎,却偏偏要扮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真是可惜。你说万一他哪天又喜欢女孩子了,你会不会真的变成女的来换他开心?”
肖采道:“他若真喜欢,又有何不可?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身为最喜热畏寒的火狐一族,你不也照样为了他在雪国一住就是两百年吗?”
姬炎面上笑容一顿,已是收了笑,沉下脸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阴鹜,竟有些吓人。姬炎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肖采道:“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姬炎呵呵一笑,道:“叶紫宸,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都是用尽手段千方百计想得到他的心,哪怕只是半点也好,可他心里,从来就不会装下任何人……”
肖采没有作声,过了一会,他才道:“这次他性情又变了许多,怎么回事?”
姬炎道:“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吗?跑来问我做什么?”
肖采道:“他若是肯说,我还会来找你?”
姬炎道:“你知道他曾给过李生财一滴血,为了让他飞升成仙。”
肖采道:“这件事我知道,但不是因为这个。”
姬炎道:“在那之前,白忧为了救青黎曾受了凤如火一掌,天火焚身,青黎用内丹替白忧压制体内的天火,损了大半的修为。而之后公子回来,取了一滴心头血,这才救下了白忧。”
肖采面色一白,道:“你说他为了救白忧,竟取了自己一滴心头血?”
姬炎面色也不好看,道:“他性情有所变化,应该就是因为失了一滴心头血的缘故,这白忧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他这么做……”
姬炎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肖采带着一身戾气转身走了,不由笑了笑,这下看来那个白忧是要倒霉了。
然而肖采并没有去找白忧,他去了帝阁。侍女见他脸色不好,根本不敢阻拦他,肖采推开公子寒房间的门,又重重将门关上。
走到床边,公子寒闭着眼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薄薄的嘴唇泛着浅淡的光泽。
肖采看着公子寒的睡颜,心底闷痛,他刚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竟也没将他吵醒,若是以前,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哪怕是再微小的动静,公子寒也能马上醒来,要不是失了那滴心头血,他如何会睡得这么沉……
上一次公子寒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取了一滴心头血,那时公子寒所救的人,正是身受重伤的肖采。也正是因为如此,肖采才会知道,每失去一滴心头血,公子寒的性情便会有所变化,而失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比平时虚弱许多。
这一个月来肖采一直在忙,陪在公子寒身边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自然不知道公子寒救白忧一事。而直到今天的聚宴,见公子寒不仅喝下了那杯酒,还吻了青黎,他才发觉了不对劲。公子寒对青黎一向极淡,平日里根本不会与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加上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再沾酒了,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才显得十分反常。
肖采站在床边,看着公子寒沉静的面容,身周的戾气早已消失,眼睛也变回了黑色。他原本是想来质问公子寒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凡人而取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他,但真到了他面前,却是怎么也无法开口叫醒他了。
弯腰凑近公子寒的脸,肖采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肖采脱下外袍,在公子寒身旁躺下,手掌轻按上公子寒的背,手心红光一闪,却是在为他输送灵力。
没过多久,肖采将手撤回,正欲起身离开,没想到公子寒突然翻身朝向他,手臂一伸便将肖采搂在了怀里。肖采浑身瞬间就僵硬了,顿时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
公子寒手臂揽在肖采的腰间,脸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依旧闭着双眼,却突然微皱了眉头。肖采赶紧放松身体,公子寒这才满意的舒展了眉,在他的颈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睡觉。
公子寒轻浅的呼吸拂在肖采的颈间肌肤上,直弄得肖采浑身燥热,所幸他现在的身体还未成年,不然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肖采伸手轻轻握住公子寒揽在他腰上的手,唇角微微一勾,面上浮现一个开心的笑容,随后便也闭了眼,慢慢睡去。
白忧发觉自己在梦中又到了那处莲池旁,依旧是无法动弹,但他却发现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竟然能看见了。
不过能看见的范围很小,远不如人眼所看见的大,但已经足够让白忧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果然是在莲池旁,池中的水清澈透明,水面泛着一层金光,而他的眼前,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花与普通的莲花长相无异,颜色却是金色的,看上去神圣又神秘。
鼻间缭绕着醇厚的酒香,白忧视线挪动,看向池边,池边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白忧第一次梦中遇见的那个醉酒的男子。
男子仰面躺在地上,身形高大修长,一头乌发散乱,有几缕挡在了他的面上,他便不耐烦的伸手拂去。男子的面上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五官,白忧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心底却莫名的对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男子周身还有一层浅金色的光芒,白忧感觉自己似是对这光芒渴望至极,但无奈他无法挣脱周身的束缚,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男子在地上躺了没多久,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童,小童十一二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眉间一点赤红朱砂,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眸色是暗沉的金色,就像蒙了层灰的琉璃。
小童穿着一件合身的深灰色僧袍,他走到男子旁边,跪下去扑在男子的身上,在男子的唇上亲了一下,脆声道:“佛祖,起床啦~”
佛祖?
上次白忧便听见帝倾寒叫这个男子为佛祖,只是他当时没在意,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真的是佛祖?可是佛祖不应该是宝象庄严,一心参禅的吗,为什么眼前这个所谓的佛祖却老是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莲池旁睡觉?
白忧突然想到了夏瑾睿,不知夏瑾睿看见了这样的佛祖还能不能继续对他崇拜下去?
那边小童见叫不醒男子,便干脆趴在了男子身上,双手抱住男子的脖子,头枕在他颈间,竟也跟着慢慢睡了过去。
白忧:“……”
又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从醉酒中醒过来,伸手按揉着胀痛的额头,这才发现了身上正压着他的小童。
小童睡得很香,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男子身体一震,伸手似是想把小童从自己身上拿开,最后却还是没忍心弄醒他。
男子一只手抚上小童的背,轻轻摸着他柔顺的黑发,轻叹一声,低声唤道:“世儿……”
语气无奈,夹杂着一抹爱怜。
又过了一会,小童才终于悠悠醒来,男子收回手,冷声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小童眨了眨迷蒙的眼睛,依旧趴在男子身上,反应了一会才道:“帝君在外面等了佛祖很久了,我见佛祖一直没有出来,才进来叫佛祖……”
男子道:“然后你就在我身上睡着了?下去!”
似是被男子严厉的语气吓到,小童眼底浮上一层水光,小嘴委屈的嘟起,慢吞吞的从男子身上下去了。
男子站起身,道:“以后不许你再踏进往生园半步。”
说完便拂袖大步离去,小童站在原地,低声道:“臭佛祖,一天就知道凶我……”
之后男子又在莲池边喝醉了几次,那小童却真的没再出现过。
这次,男子又在池边醉倒了。白忧感觉他这次比之前几次醉得更加厉害,而且从男子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白忧看着男子身上的那层金光,心底的渴望越来越急切,他不停的挣扎着,终于让他挣脱了那层束缚,跳到了男子身旁。
白忧不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他只是扑到那层金光旁,贪婪的吸了一口金光,极其丰沛的强大灵力随着金光溢满体内,他只吸了一点点金光,便感觉体内的灵力似乎要将自己撑爆,这个人,究竟是谁……
从梦中醒来,那种要被灵力撑爆的感觉依然不减,白忧身体剧痛,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体内时冷时热,白忧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横冲直撞,寻找出口。
眼前是公子寒的画像,白忧抿紧唇,忍着痛苦慢慢坐起身,谁料体内的东西竟然冲撞得更厉害,白忧右手狠狠往墙上砸去,画上的结界阻止了他的动作。白忧心底一狠,收回手,又再次重重朝画像上公子寒的唇角砸去,这次,他感觉挡住自己的结界被他砸碎了,他的手终于砸上墙壁,打烂了那幅画。
心中升起一抹快意,然而身体却越发痛得厉害,白忧还要再打上几拳,那幅画却突然消失了。
白忧转头看去,果然是公子寒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肖采。公子寒走到床前,斜靠在床柱上,看着白忧,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恨,那可是小采亲手为我画的画,既然你将画打坏了,那就干脆让你再多痛一会好了。”
白忧冷冷的瞪着公子寒,艰难道:“果然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公子寒不答,倒是肖采回答了他:“你得了公子一滴心头血,之前公子封住了血中的灵力,你才没有被灵力撑死。然而西天红海将公子加在血中的封印洗去了,灵力释放出来,你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公子寒随便一滴血就能让李生财飞升成仙,心头血的力量自然只会更加强大。白忧想起自己被凤如火打伤那次,之后他去佛祠,夏瑾睿说他身上有血腥之气,难道就是那次,公子寒竟然取心头血来救他?
寻常人取了心头血,命早已去了一半,公子寒虽然并非人类,但他再强大,失了心头血,亏损也是极大。白忧看着公子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情绪复杂纷乱,他一直以为公子寒很讨厌他,才会屡屡为难他,没想到……
肖采道:“怎么,感动了?你得了公子的血,如今灵力大增,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是作为侍儿,永远留在公子的身边,第二是送你去学艺,如果你有所成,再回来时你就是寒冰宫的七堂主。”
白忧道:“我选择第二条路。”
公子寒淡淡的道:“希望你不要太没用。”
话落,一道白光打入白忧体内,瞬间将他体内乱窜的灵力压制了下去。
公子寒道:“一个月后,我会送你去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