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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连下了五日五夜,大雪如席,层层叠叠,将这片极北之地装点得银装素裹。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更为凶猛;冬夜,也似乎比往年更为漫长,冷酷。
浩荡的大军,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在这片寂静的雪夜中稳步前行。雪花簌簌,落满星空。
不多时,天便亮了。
此刻,天雪漠内的一处宅邸中,玄天宗掌门叶天轻轻推开了房门,房外大雪不绝。侍从服侍他换上了一件狐裘长袍,脸上竟有一丝忧虑。
自从昨晚从程御风口中得知水流风的死后,叶天便一夜未眠。
他又回想起那日救下程御风等人的情景。那日,他身为玄天宗的掌门,正率领门下弟子例行巡视天雪漠边防,却发现雪中躺倒的程御风和侠士无名,他原来只不过想要救下程御风等人的性命,却没有想到这几人竟然牵扯了断风营的几条人命,其中一条更是断风营的副将。
“若是我收留这几人的事被南伯侯知晓,我玄天宗恐怕要惹上麻烦了!”叶天静静地想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叶天抬头望了望眼前纷纷飞落的雪花,思绪依旧混乱。
话说,天极圣都中共有三大势力,分别为玄天宗、断风营与神兵卫,三大势力共尊居于京城法天宫的天极圣君为主。玄天宗掌门玄天子,被天极圣君封为神威军督,镇守天雪漠;南伯侯执掌断风营,驻扎在离京城不远的凤岭城;三大势力中最强的当属北梁王统帅的神兵卫,负责守卫天极圣都西面门户--雪炎城。
自从当年自己的师父玄天子被偷袭杀害,师兄为追查凶手从此浪迹天涯,玄天宗的一众事务就都落在了叶天的身上,十余年间,叶天日日如履薄冰,苦苦支撑。特别是近几年,天极圣都尊主天极圣君对镇守天雪漠的玄天宗极为猜忌,执掌断风营的南伯侯更是对玄天宗虎视眈眈,觊觎天雪漠许久。
。“若是因此被断风营咬住不放,掀起纷争,破坏了玄天宗的百年大计,自己该如何向九泉下的师父交代呢?”叶天心里十分清楚,当年玄天宗门人在玄天子带领下历尽万险从中原进入北境,就是为了镇守天雪漠,此次决不能因小失大。忆起这些往事,叶天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脸色更为冷峻
“那名白衣剑客现在伤势如何?”叶天侧过头向身旁的侍从问道。
“启禀掌门,昨日还未清醒,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侍从答道。
“是吗?我去看看。”说罢,叶天大步跨入雪中,雪势依然迅疾,飘飘洒洒落满了叶天的肩头,如同他深深的忧虑。
“若是他伤势无碍,还是尽早送到别处为好。”叶天心中盘算。
不知不觉,叶天已来到一间房前,房中微弱的灯光随着门缝中透过的丝丝寒风兀自舞动。叶天在门口顿了一顿,随后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寂静,床旁只有一个半睡半醒的侍从。
听见屋门响动,侍从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进来的是叶天,便赶紧起身。
叶天向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轻轻来到床边。
侠士无名正躺在床上,虽然面色显得憔悴,但眉宇间的英朗之气却并未退散。
叶天伸手为他诊脉,发现脉象与几天前相比,已明显平稳了许多。
“好生看护,他一醒就立即通知我。”叶天吩咐道。
“是,掌门。”侍从打起精神,作揖答道。
叶天轻轻点了点,望了望床上的侠士无名,心想:“他的武功修为已是常人难以企及,不知是何种背景,不过以他现在的伤势恢复情况,应该能受得住些颠簸了。若是断风营找上门来寻仇,恐怕无论是对玄天宗还是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还是现在就将他们送走吧。”
叶天打定主意,便出门安排车马。
“程少侠。”叶天安排完毕,便进入程御风房中,却发现非狄也在。
“小兄弟,你来得正好。”叶天朝着非狄笑道。
“程少侠,有一事想跟你商议,请你不要见怪。”叶天道,脸上竟显出一丝愧意,因为毕竟是师兄的故交。
“叶掌门客气了,是我们在此叨扰,如有不便请叶掌门但讲无妨。”程御风已从叶天话语中猜出些许。
“那我就直说了。”叶天道:“你们当日与断风营有了一桩人命官司,可知这断风营是何许的厉害?”
“从他们的话语中,确实感到他们的背景不同寻常,但具体情况却不知晓。”程御风也非常想知道这帮人的来历。
“这断风营乃是天极圣都尊主天极圣君的嫡系。”叶天缓缓说道:“在北境天极圣都,共有三处兵马,一是我玄天宗,二是驻守雪炎城的神兵卫,再有就是卫戍京城的断风营。而这三处兵马也是当年天极圣都立国的根本,当年师尊玄天子与神兵卫统帅北梁王、以及执掌断风营的天极圣君共同创立天极圣都,后尊天极圣君为主,天极圣君继承大统之后,便将断风营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弟子南伯侯掌管。南伯侯素日里便与我玄天宗生有许多嫌隙,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程少侠,所以你们与断风营牵上血案,就等于与天极圣都之主有了纷争。一旦南伯侯前来要人,恐怕于你们也极为不利。所以,情势原因,烦请你们移居别处。”叶天接着说道:“我已为诸位准备好车马,将你们送至玄天宗在雁儿城中的分舵,那里会有人好好照料你们的。”
叶天说完,抱拳道:“我知诸位乃是师兄的故交,但情势所迫,只能委屈各位了。”
“叶掌门哪里的话?”程御风已明白什么意思,便赶紧抱拳道:“我与侠士无名前辈和非狄的性命是叶掌门救下的,如果因为我们而连累玄天宗,我们定会悔恨异常。”
叶天见程御风讲得情真意切,深受感动:“程少侠,听你刚才一言,我叶天果然没有救错人。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马车已经备好,你们速速出城去吧。”
“多谢!”程御风随即收拾停当,便引非狄出门。马车已经备好,侠士无名前辈也已被安置到了车上。
雪愈加大了起来。飘飘洒洒,风吹过,如同惊鸿一片。
“告辞了!日后再报您大恩。”临上车,程御风回首抱拳道。
“保重!”叶天抱拳回礼,风雪交加中,厚重的棉袍被撕扯得瑟瑟作响。
马夫甩鞭打马,车轮吱吱转动起来。
叶天舒了口气,然后正欲回身入府。突然,城门外鼓声大作,烈马嘶鸣之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叶天一下子怔住,却并未回头,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迟了一步,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躲过一次,暗箭会更为密集的射来。”
雪羽无忧,杀意渐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