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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郊的桃花沟,是个早春赏花的绝佳去处。每年的二三月份,桃花沟里漫山遍野的桃花一同绽开,就如同笼罩上了一层粉红色的云彩,甚是好看。一到花期,长安城里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但凡抽得出时间,都一定要携家带口地来这桃花沟游玩一番。
慕夫人考虑到这桃花沟虽然距离长安并不算远,可是从慕府来回却也需要一个时辰,她又实在不放心让两个女儿独自前往,因此想派上几个家丁跟着。但家丁毕竟是粗人,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怕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因此慕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一琢磨,便想到了苏先生。
这苏先生在慕府教导晴薇读书识字已经两年有余,雨薇晴薇姐妹俩与他都十分相熟,此人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才学和人品都好得毋庸置疑。既然慕夫人自己和慕丞相都无暇陪女儿们同去,那府里的人最值得托付的,便是这苏先生了。
第二日一大早,慕府的家丁早早地备好了马车,待慕雨薇带着妹妹吃完早饭走出府门时,苏先生已在马车前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了。晴薇见了先生,忙行礼问好,雨薇也笑着微微颔首示意。三人聊了两句,慕夫人和露儿便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走了出来。
苏先生忙上前接过慕夫人手里的食盒。慕夫人眉头舒展,又交代了几句,便送一行人上了马车。
晴薇刚上马车,便伸手想打开那食盒。雨薇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摁住她的手,柔声劝道:“小馋猫,你不是刚刚吃过早饭吗?”晴薇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撅了撅小嘴。
露儿见晴薇这娇憨可爱的委屈模样,赶忙安慰道:“此去路上要花上一个时辰呢,若是二小姐现在都吃完了,那一会儿饿了可就没的吃了。不如奴婢先陪二小姐玩耍一会儿,待二小姐玩累了再吃也不迟嘛。”
晴薇听了这话,抬起头,眸子闪闪发光,脆生生地开口道:“那我要露儿姐姐陪我玩小青蛙拍手!玩小青蛙拍手!”
露儿笑着应了声是,她们俩本来就面对面坐着,于是说玩就玩,两人便一边齐声念着口诀,一边互相拍手心手背了。
雨薇笑着看她俩玩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正坐在她对面的苏先生身上,只见苏先生神情清冷,眼眸里似乎透着些伤感,想了想便问道:“苏先生,看你的神色,莫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两年多前,苏先生第一次来到慕丞相府的时候,慕雨薇就听母亲说过这苏先生如何有才,人品如何高尚,相貌如何英俊,只可惜出身不好,家里的父母一生辛劳务农供这苏先生做学问,不免累出了许多病来。
听到雨薇发问,苏先生愣了一下,随后定了定神,笑着开口道:“有劳大小姐挂心,我只是一时想事情出了神,家里一切皆好,父母的身体也在精心养着,我那二弟的婚事也已定下了,这一阵子着实没有什么烦忧。”
他这语气里也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雨薇点了点头道:“那便再好不过了”,想了想又郑重地补上了一句:“若是先生以后有用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苏先生听完心中自然是暖暖的,再凝眸看向雨薇,真真觉得这女子举世无双,哪里都好,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就这么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到了桃花沟。晴薇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得漫上遍野的桃花开得正艳,便欢欣雀跃,恨不得立刻就奔下轿子。
慕府的车夫找了个游人少些的地方停下马车,苏先生和露儿先跳下了车,又将雨薇姐妹俩扶着下了马车。露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车夫,笑着道:“王大哥,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个桃花村,据说那里的桃花酒可是一等一的好喝,你且拿了这个荷包,去那村子里给老爷夫人买上两坛子桃花酒,剩下的便都赏给你了。”那赶车的王大哥自然兴高采烈地跑去买酒了。
晴薇见了这美景,早就开心地跑去撒欢儿了,露儿自然赶紧跟去,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二小姐,慢点跑!”,唯恐自家二小姐跑的太快摔了跤。
但那调皮的鬼精灵晴薇哪里听得进去,反倒笑嘻嘻地回她道:“露儿姐姐莫担心!晴薇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露儿心中翻了个白眼,苦笑,你确实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可是你才六岁啊我的祖宗!边想边无奈地追了过去。
于是只剩下雨薇和苏先生,两人结伴一起慢慢地边走边赏花。苏先生今日一袭白衣,颇有些仙风道骨,与这粉红色的桃花相映衬,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路过的好几位姑娘见了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羞红着脸跑开了。
雨薇见此情景,打趣道:“苏先生,刚刚那几位前来赏花的姑娘,定然是已经提前去寺庙算过了,早就知道今日这桃花沟定然会有个绝世美男子出现的!”然后便转过来面向苏先生,笑道:“别家姑娘都看苏先生,那雨薇不看岂不是亏了,快让我好好看看!”说罢还真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轻笑着叹道:“真是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啊!”
看她笑靥如花,苏先生突然间想到了古人的诗句,轻声地脱口而出:“人面桃花相映红”,只是他声音太小,雨薇并没有听清。
不一会儿,晴薇和露儿也跑累了,回马车上拿下了食盒,几人坐在草地上一起吃了起来。想这点心虽好吃,但不喝茶水的话却也着实容易噎着。露儿便提议道:“既然王大哥已经买酒回来了,我们不妨让王大哥在此处看着马车,我们也去那桃花村里溜达一圈,饮些那桃花酒,如何?”
其他三人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人跟车夫打了声招呼,便往那桃花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