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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初摇了摇头,垂眼时针筒里的积水已经快抽满了,浓浓的,黄黄的,看着够瘆人。
起初肿起来的水泡也慢慢的焉了气,剩下褶皱的皮肤垂搭在受伤的手背上,看起来皱得像个老人的手似的。
“我给你擦点药,只要坚持擦药不会留疤的。”
安子奕用棉签挑着一些药膏,另一只手轻轻的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向自己。
她却往里缩了缩。
安子奕又拉回来,“别动。”
安如初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以前只把他当哥哥的时候,根本不觉得尴尬。
但自从知道安子奕一直喜欢她的时候,她就没办法再正视她与安子奕之间的关系。
不是兄妹,而是男女。
男女之间,这么亲密的接触当然是让安如初排斥的。
她不喜欢和任何异性走得太近,除了时域霆。
“我只是给你擦药。”安子奕认真的往她褶皱的皮肤上涂着药膏,并不抬眼看她,“别有其它的想法。”
“你半蹲在地上腿酸不酸?”安如初看着他,“要不要挪根凳子?”
“不用。”他只问,“疼不疼?”
安如初摇了摇头。
一会儿的时间,安子奕处理她的烧伤,起身时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来。
“要干嘛?”
“你这件烧破的衣服衣袖太窄。”他说着,剪开了她的袖子,“扣子我帮你脱。”
“不用,不用。”
在他的手落向她风衣第一颗扣子时,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仰。
双手掌条件反射的撑在床面,疼得她不由皱眉嘶了一声。
安子奕直起腰来,抽了手。
“你不是说同意嫁给我吗,我只是帮你脱掉烧坏的衣服而已,没别的意思。”
安如初紧张地喘着大气。
到底是不习惯除了时域霆以外的男人,对她如此的亲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子奕看着她,“你还是没有想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不起三个字。
“没事,我当你没说过,我会等你真正的想清楚。”他浅浅的笑了笑,“我把你风衣脱掉,你早些休息。”
她这才慢慢的回正身子,幸好手掌上的烧伤不是很严重,刚刚那一支撑也没什么大碍。
安子奕帮她把破掉的风衣脱掉。
“等会儿,你的脸脏得不像样,给你洗把脸再睡。”
她的手是不能碰水的。
但她又不习惯安子奕这么帮她。
于是说,“我还是让妈妈来帮我吧。”
“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只把我当哥哥。”
她倒是想把安子奕继续当成是哥哥。
可是安子奕执念太深了,默默的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她没办法忽视他对她的感情。
安子奕已经转身去洗手间,端了一盆热水,拧了一把热毛巾。
她在扑向那些照片的时候,哭得是有多厉害,眼睛和脸如此的花。
“闭眼。”
热毛巾贴向她的脸是,一股热气升腾,特别的暖。
她也乖乖的闭了眼。
质地柔软的毛巾,轻轻的拭过她的脸颊。
那种热气扑面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也许她温暖的港湾永远都不是时域霆。
安子奕等了她这么久,在她与时域霆相爱的时候,他从来不插入其中,从来不捣乱,只选择默默祝福。
反而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才选择把这份爱表达出来。
能把深藏了二十年的爱恋,埋藏得那么深,得承受多大的隐忍之痛?
安如初看着他给她洗了一把脸,又洗第二遍。
任由他拿出指甲剪,帮她把沾了灰、脏掉的指甲剪掉。
他说,“明天我去凌一杨那里把他藏起来的相册拿回来。”
“……”
“如果你想留个念想,就保存着。”
“……”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看着那些相册,但又有忍不住想翻出来看看的时候。”
“……”
“拿回来后,留着吧,别扔掉了。”
“……”
“哪怕是锁在柜子里,偶尔拿出来翻看翻看,也是一种对过去的纪念。”
安如初看着他,“安子奕,你不在意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尽管安子奕心很痛,但他理解,“没有人有权利封存你的过去。”
“安子奕。”安如初泪眼朦胧的,“你傻不傻。”
他剪完她最后一根小拇指的指甲,将剪下来的指甲包在纸巾里扔进了垃圾桶,这才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温柔的笑了笑。
那一笑,如沐春风。
“睡觉吧,躺下,我给你盖被子。”
安如初乖得像个孩子,慢慢的躺了下去。
安子奕在她的被子上铺了一层油纸,“手可以搭在这上面,以免你睡熟时烧伤的皮肤和被子粘在一起了。”
“谢谢你。”她被安抚后,这么躺着特别的踏实和安心,看着他眨眼笑了笑,“安子奕。”
“睡吧。”他坐在床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晚安!”
“晚安!”
“睡觉的时候,别像平时一样翻来翻去的,手别乱动,否则就是垫了油纸也会弄伤你的手。”
“嗯。”
“晚安!”
“晚安!”
安子奕起身,走到门口时替她关了灯,又说了一声晚安。
得到她的回应后,这才掩了门慢慢的退了出去。
安子奕回到房间后,不顾是夜里凌晨而给陆泽川打了一通电话。
“泽川,最近一个月我都不去公司了。任何事情,无论大小,你全权代我处理。”
“安总,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来公司?”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安总,你还好吧,身体没什么意外吧?”
“我没事,这一个月我在留在家里照顾家人。”
那头的陆泽川松了一口气,“如果有我搞不定的事情,我和你远程视频。”
“尽量别给我发视频。”
“安总,你的家人还好吧?”
“别问那么多,明天开始别打扰我。”
-
安如初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既然已经与时域霆没有缘分再做夫妻。
没有办法再兑现那些生当同床死当同葬的诺言。
那就答应安子奕吧。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从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安子奕就暗暗的喜欢着她。
这份深爱,她怎忍辜负?
只是想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就难免觉得伤感悲痛。
那些我们以为的一辈子,真的抵不过岁月摧残。
原来蝴蝶永远飞不过沧海。
什么海啸,什么风浪,只不过宇宙小小尘埃。
更何况,那些所谓的爱情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