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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聂枫答应下来时,人群中轰然爆发出了一片叫好声。
虽说新鲜事天天有,但铸剑师之间的比赛倒还真不多,尽管有不少人都暗暗替聂枫捏着把汗,但是对于这场比赛,仍旧显得期待多过担忧,而且几乎无论哪个人群都不会缺少每天都期待有新鲜事发生的人,那些人巴不得这样的事越多越好,他们的人生格言就是,这样才能显出活着的意义和滋味,因此聂枫的答应很快便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支持。
铸剑比赛设在第二天举行。双方的约定很简单,分别铸造一把铁剑,然后找出两个身强力壮之辈,手执铁剑互相砍斫,哪方的铁剑先断,哪方便输,而赌注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白银。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一百两白银虽多,但却并不是这场比赛的主要目的,这场比赛的真正意义,是要分出哪一家的铸剑术更高明来。获胜的一方,不仅能赢得那一百两白银,更重要的,是自此便赢得了人心,赢得了今后的大部分生意,相比那今后络绎不绝的生意而言,一百两白银又算什么呢!
经聂枫的提议,第一把剑先由蒙忠铸造,当然人群自然会层层围观,以示公正。
蒙忠原本想着,先看看聂枫的铸剑术如何,然后再行定夺,但没想到,聂枫先他一步提了出来,蒙忠自然不好拒绝,毕竟众人都知道,蒙家铸剑铺可是有着数年的积淀,总不至于连这都要刚刚开办不到两天的聂氏铸剑铺先来吧。
其实聂枫之所以敢答应下来,主要是见到蒙忠的修为也只是剑者入门,距离自己还有不少距离。
当初,聂枫跟着金老学习铸剑术时,金老曾经说过,铸造铁剑只不过是利用特殊的材料将剑气凝结成武器的模样而已,材料本身固然重要,但铸剑师自身的剑气修为也不容忽视。
倘若铸剑师本身的剑气修为深厚,在铸造过程中,自然能潜移默化的将自身的剑气熔铸其中,如此一来对凝聚铁剑的风骨有着莫大好处,但若铸剑师的剑气修为浅薄,哪怕用的材料再好,也无法为铁剑塑造上等风骨,自然最后的铁剑品质也势必好不到哪里去。
蒙忠凭着剑者入门的修为,要铸造中品铁剑想必都不会那么容易,上品铁剑更是不可能,而聂枫铸造中品铁剑手到擒来,所以对这场比赛,聂枫还是有着几分把握的。
当然为防万一,聂枫做出了一个重要的举措,那就是将金老赠送给他的上品铁剑,也是金老铸造出的第一把上品铁剑,折成了碎片,尽管聂枫颇为舍不得,但现在毕竟不是留作纪念的时候,因为铁剑里有着珍贵的东西,也是铸造上品铁剑绝佳的助力材料,古山心火金。
聂枫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这场比赛无论如何都得赢。
这一天,虽然参观的人仍旧不少,但因蒙忠的捣乱,大多数人都心不在焉,人们几乎都在期待明天一大早的铸剑比赛,因此原本喜庆的开张第一天,还不到中午时分便人影萧索起来,聂铜与儿子商量了一下,便早早关上了店铺的门。
第二天大清早,聂枫、聂铜、以及彭园三人在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刻,便来到了聂氏铸剑铺外,一则是有了自己的事业,起早贪黑的打理乃是人之常情,二则今天有着重大的事情发生,心里不免有所焦灼。
虽说聂铜相信自己的儿子,但若侥幸真的被他人获胜,聂氏铸剑铺的前景必将成为今后所有担忧的根源,因此聂铜的紧张丝毫不下于参赛的聂枫,当然,倘若聂枫获胜,聂氏铸剑铺自然会生意兴隆,越做越红火。聂铜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暗地里祈求老天保佑了。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聂氏铸剑铺门前便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一大群人,看人数甚至比昨天还要多出不少,当然这里面肯定免不了一些人的广告宣传所致。
等待的时间最为不耐。
原本众人的约定是要在巳时三刻再赶往蒙家铸剑铺的,但当第一个缺乏耐心的人开始走向那个方向时,很快便出现了第二个,紧接着是第三个……在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人群几乎都已来到了蒙家铸剑铺的门前。
“哟……这么多人来捧场啊,欢迎欢迎!”
蒙忠刚巧从铸剑铺里走出来,对着四下里的众人微微拱了拱手。
“蒙老板,这人都到齐了,你看你这比赛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人群中一位年长者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呵呵,自然,那是自然!”
蒙忠显得颇为悠闲,似乎根本不曾将这场比赛当回事一般,当然也可能他早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露一手吧,献丑了!”
说完,蒙忠转身走进了自家铸剑铺,当然人群陆陆续续也跟了进去,其中就有聂枫。
对于聂枫夹杂在人群之中,蒙忠并未显得有多惊讶和担心,毕竟这场比赛并未限制参赛的双方不许观摩,而铸剑术不仅步骤繁杂,里面的学问更是大的很,也不是随便观摩一下便能学会的。
炉火已然升起,铸造铁剑用的材料也早已备好,不外乎一些地灵铁、阳极丝、硬山木、淬雪珠之类,聂枫看了看,并未感到有多少惊讶和意外,因为这些材料正是铸造中品铁剑的必备之物。
当称量好的材料被一件件放入铁包之内时,蒙忠原本嬉笑自如的脸庞,忽然严肃起来。随着材料的一丝丝熔化,蒙忠随手捡起了铁钳,轻轻晃动起铁包来,而跟着蒙忠的晃动,铁包内的材料熔化的速度更显快了些,也更加均匀了些。
“哦,原来还有这般技巧!”
人群中的聂枫微微点了点头。蒙家铸剑铺能开办到现在,果然有着自己的独到方面,而绝非幸至。
铁包内的材料整整熔炼了一个时辰,蒙忠这才颇为满意的动手取下,将之浇注到早已准备好的剑模里去,望着赤红发白的液态剑坯,人群寂静无声,仿佛都已为剑坯惹人怜爱的颜色所惊艳,也仿佛在为蒙忠老道的手段所折服。
蒙忠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脸上更是带起了一股不屑,似乎在告诉众人,这些只不过是最初的小伎俩,根本算不得什么。
接下来就是起模、开坯等步骤,与聂枫所学所会大同小异,但尽管如此,聂枫也不知不觉的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亲身体验与隔远了观看还是有所不同的,不同的视角会收获不同的心得和经验,而聂枫正是此时最为受益的一个。
蒙忠不愧是有着多年实践经验的铸剑师,每一个步骤都做的细致无比、有条不紊,让聂枫都不由得生出一股佩服来,当然现在的他还不是只顾欣赏的时候,他要尽可能的多学点东西,以备用在自己的铸剑过程中。
两个时辰不到,中品铁剑已然成形。这还是蒙忠经验老道,倘若是普通的铸剑师,哪怕已经达到剑者入门的修为,也至少得花费半天的功夫,方才能有条不紊的做到这一地步。
中品铁剑的锻形步骤,仍旧需要将剑坯从火焰中取出,而后放在铁砧上不断敲打,但此时此刻,蒙忠并未忙着抡起锤头,而是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古铜色的小瓶,小瓶有中指长短,瓶口处用红色防水塞紧紧扣住。
微微抬头,望了望正一片愕然的人群,蒙忠略显白皙的面庞微微笑了笑,旋即拔开瓶塞,倾斜瓶身,一小股血红色油晃晃的液体缓缓流淌了下来,落在剑身之上,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不远处的聂枫,微微眯了眯眼睛。
血红色的东西,他不认识,也从未听金老说起过,只是他却能明显感受得到,血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剑气波动,想来应该是某种异常珍贵之物,难道蒙忠想借此凝聚铁剑的剑气,以达到品质提升不成?
当初金老之所以能铸造出第一把上品铁剑,正是依靠了自己血液中充沛无比的剑气,这才强行将凝聚了充分的剑气。蒙忠所用之物,虽不是剑者的血液,但想必也是能替代血液之物。
想到此,聂枫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他实在没想到,在铸剑方面蒙忠竟然也有着如此特殊的窍门,而这般诀窍似乎相比于金老的滴血养剑之法犹有过之,看来今天他想胜过蒙忠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看老天帮不帮我了!”聂枫暗自嘀咕了一声。
他已准备铸造属于自己的第一把上品铁剑了,这也算是为形势所逼,如果聂枫所料不错,蒙忠手中的这把即将出锋的铁剑,正在一步步向着上品铁剑进化,倘若他也顺利铸造出了上品铁剑,至少还可跟蒙忠分庭抗礼,但若失败,那便是运气真的差到了家,这也说明,聂氏铸剑铺的建立,似乎在天时地利方面犹有欠缺。
当然,即便失败,聂枫也必然会对聂氏铸剑铺的发展全力以赴,这是他的信念,要么不做,要做就拼尽全力。
蒙忠手中的长剑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长剑长三尺四寸,通体血红光芒,由于距离远,聂枫也无法运用神入剑髓的功夫察看,但从长剑的风骨和成色方面,聂枫敢断定,这一把绝对是上品铁剑无疑。
“果然还是如此……”聂枫悠悠叹了口气。
似乎是为了证明铁剑的锋利,蒙忠信手取过一旁分上下两层摆置的两把铁剑,众人看的清楚,最下一层标记着下品,而上面一层则是中品。
蒙忠右手握着血红铁剑,左手提起了下品铁剑,双剑轻轻交击,只听“叮”一声脆响,众人看的清楚,下品宝剑的前端已被血红铁剑削掉了一截。
“好剑!”
挨近的人首先发出一声称赞,很快这股称赞便仿佛会传染一般,迅速在人群中扩散了开来。
蒙忠眼神之中的得意之色简直浓郁到了极点,洋洋自得之下,甚至连头都有些摇晃起来,但他并未多言,只是丢掉下品铁剑,捡起了一旁的中品铁剑。
“众位,都睁大眼睛,看看这一把又如何吧!”
蒙忠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一丝狠厉,似乎也在担心血红长剑抵受不了中品铁剑的进击,而提前出现损毁一般,倘若真是那样,这场比赛他已不战而输,因此这一次,他几乎是咬着牙将两把长剑狠狠交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