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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迷心吃完了最终也没去临安城一夜游,因为她还要守着那个孕妇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要是去真去游了,她自己肯定是找不回不了的。虽然记住了地方,带着王小二再过来找也不难,可是何必那么麻烦呢。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真就一点没动,起码等季蓉家里收摊以后,到了夜里的时候,去迷信绕着她家的院墙,在屋后那一圈来回散步,顺便听一定屋里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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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
季蓉躺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被褥,床头昏黄的烛光不时的跳跃一下,她拿着一件红肚兜在绣长命百岁。一针一线,绣着绣着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阿蓉,又笑什么呢?”陈老实收拾完了来到床边坐下,想起她今儿个白天儿去了庙里上香,便问道,“又拜了一回佛祖,这个月都第四回了,估计谁家也比不上你勤快,就是看在这份上,佛祖也得听得见你的祷告了吧。”
听他说起这话,季蓉脸上的笑容渐渐被愁容所取代,又因心不在焉绣针刺破了指头,微微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
陈老实见状,心疼不已,忙扯下她手里的红肚兜放到一旁,拉过她的手,将被刺破的食指含进嘴里。
季蓉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眼眶有些微红,“实哥,你说,咱们的孩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对吧?”
陈老实抓着她的手,轻轻拍着,“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大夫也说过了,你这一胎安稳着呢。所以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昨儿个又梦见……梦见……”季蓉话说到这儿便哭了起来,余下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老实心疼的搂着她,“阿蓉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事的。”
季蓉任他搂着,低声的哭了一会儿,才算收住了情绪。她本想捡起还未绣完的红肚兜继续的,却被陈老实拿走了收起来,催促着她夜深了该歇下了,怕她不肯,又搬出大夫的话来,说她就是因为休息不好才整日里胡思乱想。
季蓉只得乖乖听话,躺在床里侧睡下。陈老实替她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吹了灯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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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家的灯火渐渐的都灭了,最后放眼望去,只见从天际洒下的清冷月光笼罩着大地,整个临安城陷入了沉睡。
南方的冬日,总归是冷不到哪里去的。曲迷心本就是习武之人,又裹了一件狐裘大衣,也不睡,就盘着腿坐在季家的屋顶上,手肘撑着腿,以手托腮,精致的小脸藏在蓬松柔软的绒毛之间,一双眼静静的看着远方,一眨不眨的。
她是在想白日里听来的消息。
季蓉是土生土长的临安人,早些年双亲惨死在山匪手中,只余她跟堂妹两人相依为命。这些年来起早贪黑的谋生,总算是保住了自家的房子铺子,日子虽然过得算不上富足,那也是小有余粮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世道里,女人活得总归要比男人困难,季蓉不仅自己活下来了,还拉扯着将堂妹也带大了,要说没有电心性跟本事,那是不可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季蓉就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虽然父母都不在了,可是这姑娘能干,那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房子铺子,在周围一片那也是很抢手的。
季蓉原本也是同普通姑娘一样,想着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总是不如意,别的分歧不说,就是堂妹的问题就是绕不过的坎儿。
堂妹季芳小她整整六岁,当初两家父母过世的时候,季芳不过才四岁,能走稳路勉强说清话的年纪,季蓉白天要忙着做生意,晚上还要哄小丫头睡觉,说句又当爹又当妈也不为过。
季蓉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季芳仍旧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无亲无故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堂姐,又是她拉扯养大的,将来的亲事自然也要季芳来操持。姑娘家要嫁人,没什么也不能没嫁妆,除非是童养媳又或者是战乱的年代里,否则将来的日子少不得要被婆家挑剔说事。
可是来跟季蓉说亲的人家,除了看中她的人外,还看中了她的房子铺子,至于拖油瓶季芳却是没算在内的。季蓉明里暗里的一连试探了好几户人家,也不说要对方给准备嫁妆,哪怕是她自己提前备好的也不行,要么就是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脸色眼神却出卖了自己的那种。
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下来,季蓉怎么也舍不下季芳,最后亲事无一例外都吹了。她转念一想,来了个招婿入赘,将来孩子还能跟她姓呢。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行不通。因为季家说来说去也就是个普通人家,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铺子而已,还不值得男人出卖所谓的尊严入赘。
因此,季蓉的亲事又拖了打半年,之前说过亲的人家又请了媒人上门来,只是这一次,对方的态度更差了,几乎是拿鼻孔看人。季蓉气得不行,一狠心一咬牙掏钱从中人手里买了个人回来,要求不高,老实本分为人勤快就可以了。众人收了钱,很快把人带来了,基本符合季蓉的要求,这人就是陈老实。
季蓉养了陈老实一年多,这才带他去官府销了奴籍,随后找人看了日子,两人便成了亲。成亲后,季蓉将家里的财政大权死死抓在手里,于是这日子就照旧过着,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成亲一年后,季蓉就怀了身孕,只是那会儿不知道要注意什么,家中也没有长辈提醒,于是没能撑过三个月便小产了,还落下了病根。后来又是看大夫又是抓药的,折腾了两年,这才又怀上了。
这一次怀了身子以后,季蓉便事事小心注意,总算安稳的撑过了三个月,如今都五个月了,身子倒是一切安好,只是听说这两个月以来,季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噩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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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迷心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坐在屋顶上,任由夜风吹拂,狐裘上雪白而柔软的绒毛在脸上轻抚。她想完了季家的事,又想了一些别的。更声随风传来,夜才过去了一半。她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打发剩下的半夜,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惊叫。
季蓉又做噩梦了,并且又被惊醒了。
惊叫声响过之后,不过片刻,屋里的灯又被点亮了。季蓉惊恐不安的声音与陈老实满含关心的安慰声交织着。随后不久,侧屋的季芳也醒了,裹着棉袄抱着被子敲响了夫妻两人的房门。
季家开的是包子铺,主要收入就是来源于早中晚三餐的时间,其中早上又是最忙的时候。如今铺子由陈老实操持着,天不亮就要起,之后一直忙到中午才能休息一下。季蓉担心他撑不住,便让他去侧屋睡了,换季芳来照顾她。
之前小半个月里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今日季蓉去拜了佛,陈老实觉得她该能安心了,便将季芳换了回去,夫妻两人同睡,谁想半夜她又做了噩梦,只得又将季芳叫来陪她,他自己抱了被子出去了。
曲迷心坐屋顶上听着姐妹两人说话,听到季蓉噩梦的内容,觉得真是有意思,不枉她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