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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藏剑派。
此时夜深,谷中寂静一片,巡夜的弟子正在四处游巡,谷中只闻声声虫鸣。
屋中,叶然正在惬意酣睡。
日日练功刻苦如他,夜里倒是睡得极香。
忽地一阵微风起,晃悠般吹入屋中,那叶然竟是陡然睁眼,惊坐而起。
“叶子!”
一声大呼,便戛然而止,叶然双手撑床坐在榻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额上发丝粘着额头,连背部都已被汗水浸湿,叶然好似做了一个噩梦,只是不知其梦境是如何。
“叶然?”
隔壁,邓梦婷听到徒弟呼声,便也醒了过来,她披衣来到屋外,便向叶然呼道。
“师父!”
叶然答了一声,便下床去给师父开门。
拉开左右屋门,邓梦婷正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处。她见到叶然满头大汗地模样,便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叶然点头,答道:“我梦到了弟弟他们遇到了危险…”
说完,叶然让开身子,好让师父入屋。
闻言,邓梦婷安慰徒弟道:“别人常说,梦境与现实是反的,你梦到你弟弟他们遇到危险,现实里一定是相安无事的!”
这番话,邓梦婷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听来的,此时说出用来安慰徒弟,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师父的意思,叶然自是明白的,他也宁愿相信弟弟们无事,但心中总是会忍不住去担心。
见着徒弟仍是一副放心不下地模样,邓梦婷想了想,只好说道:“你先好好睡下,等明日师父带你出山,去杭州找找你弟弟他们!”
“过去这么久了,相信五毒教的那些人也没在杭州了。”
闻言,叶然心中一喜,便呼道:“谢谢师父!”
“你跟师父道什么谢?”
邓梦婷莞尔一笑,便道:“好了,快去睡吧,白日你练功那么累,得好好歇息才行。”
“嗯!师父你也去歇息吧!”
叶然应着,邓梦婷便回了屋去。
……
等到次日天明,邓梦婷领着叶然与师父道别一声,便与叶然出了山谷。
师徒二人头一次出谷,一路上兴致都是极高。
尤其是叶然,他知道自己要去杭州找弟弟几人,想着用不上多久几人便可团聚,心中便是抑不住地兴奋。
……
几日后,师徒二人来到杭州,叶然也不愿歇息,便直朝着曾经常住的几处地方奔去。
可先后去了不下四五个地方,皆是没有见到叶子几人的身影,此情此景,就与当初离开杭州时一样。
除了有两处地方被其他乞丐占了之外,剩下的地方都是布满灰尘落叶,俨然一副长久无人至此地模样。
见此,叶然心中不禁失望之极。
看来,弟弟几人早已是离开了杭州,去往了别处。
邓梦婷看着徒弟失望模样,心中也是难受,便来到叶然身旁宽慰道:“他们也许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你给他们留下一段话,若是他们来此见到了,就会知道你在扬州了!”
这个主意不错,叶然立马便做。
他拔出剑来,便在柱子上刻下“叶然在扬州藏剑派”一句话后,便同着师父回了杭州。
此行多日,却是没能找到弟弟他们,叶然心中沮丧,也没有游玩之心。
邓梦婷见他如此,只好与叶然商定着回扬州的时日。毕竟出谷之前,师父可是叮嘱过,叶然如今修习《藏剑诀》正值紧要关头,可不能懈怠半分。
又花了数日回到藏剑派,一入谷,叶然便片刻不落地开始练功,其刻苦之劲头更胜往日。宁之松不知缘由,却是欣慰于叶然之勤奋。
而邓梦婷知道他这是化悲伤为动力,不禁还是有些担心徒弟。
此处按下不提。
……
再说凌水寒自救下墨轩之后,二人便直回了幽州,却没有选择继续去往阎罗总舵,而是寻了一处无人小院住下。
这处小院先前住的也不知是何人,小院虽是不大,却也有着那么几分恬静之感,凌水寒对此也不客气,便就笑纳了下来。
待墨轩身子恢复好了,二人已是在小院中住了有一段时日。
这日,凌水寒将墨轩唤到屋中,便自行坐下,又朝着墨轩说道:“将那碗茶递给我。”
墨轩不曾多想,端着那碗茶便递到凌水寒身前,却不料凌水寒竟是不接。
见此,墨轩心中更加奇怪,正要发问,却见凌水寒笑着说道:“给师父端茶,你连跪也不跪么?”
闻言,墨轩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待到片刻之后,其面上不禁露出大喜之色。
“噗通”一声,墨轩双膝跪地,将茶碗高举过头顶,低头大喊道:“师父请用茶!”
“嗯!”
凌水寒轻哼一声,接过茶碗,吹了吹,便饮了一口。
“到底还是酒好喝…”
龇牙一番,凌水寒低声一说,便将茶碗搁至一旁,又向墨轩说道:“喝了这碗茶,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了!”
“我凌水寒虽是青琼山弃徒,但我自问无愧于天地,做你师父,也是你一直以来所想,今日便成了你所愿。”
墨轩听得一喜,忙叩首谢道:“多谢师父!”
“好了,你起来吧!”
拜师之礼,凌水寒只道从简,喝了拜师茶便算作数,遂也不想多说。
待到墨轩起身,凌水寒又道:“你虽是拜我为师,但我知道,你自己是有着一套家传内功与招式,只是我看不出路数,所以也不好指定于你。”
“你若是想要继续坚持修炼你父亲传你的武功,我不会阻拦你。但是这样的话,你便只能靠着自己一人之力来练功,我也只能在大致上给你一些建议,至于细致之处,我便无能为力了。”
“若是你想要随我修习青琼山的武功,我也不会藏掖,都会传授于你。至于你能修炼到何等地步,这便要看你自己如何用功了,你可明白?”
墨轩赶紧点头道:“弟子明白!”
“那好!”
话说得清楚,凌水寒也不打算多说,便问道:“那你现在选择哪一样?”
墨轩想了想,答道:“弟子虽想修炼家传的武功,但是只靠弟子一人之力,修炼起来只怕会困难重重,所以弟子想先跟着师父学武。”
“如此甚好!”
凌水寒点头,便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将青琼山内功心法第一层口诀传你,再告诉你几处细节之处,你就可以去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尽管来问便是。等你第一层内功心法练至圆满,我再传你第二层心法口诀,如何?”
“弟子听师父做主!”
墨轩笑着一呼,便又行了一礼拜了下去。
凌水寒见着一笑,便开始口口相传。
他念一句,墨轩便跟着念一句,等到全部念完,凌水寒又让墨轩背诵一次。
直至墨轩能够全部背下之后,凌水寒又开始提点墨轩几处细节,墨轩也赶紧记下,不敢有所遗漏。
如此一来,便过了半日,墨轩记着心法口诀,便钻进屋中修炼。到了第二日午时,墨轩饿着肚子从屋中跑出,正巧凌水寒买来了饭菜,师徒二人便一同吃饭。
用饭过后,墨轩便向凌水寒问起了几处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凌水寒自然也为他解答一番。
等墨轩心中再无疑惑,他又重新钻回屋中练功,其刻苦劲头,可见一斑。
墨轩整日练功,倒是闲了凌水寒,他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吃酒之外,便是靠着树上望着西边发愣,也不知在作何念想…
……
自当年西北边军叛乱,此处战事便从未平息。
然“战神”沐武已逝,秦威大元帅赵元鹏虽是能保得一方太平、不使叛军寸进。但平叛之事,不是靠得一个“守”字便能达成。
何况赵元鹏已是将近花甲之年,其年事已高,身子每况愈下,秦桓帝不忍老帅赵元鹏累死在沙场之上,便已是动了换帅之心。
但阵前换帅于军心不利,这新任元帅该派何人担任,其又能否统帅好三军,也是值得深思熟虑之事。
故此,赵元鹏主动上书,表明自己愿马革裹尸之心,望圣上勿要阵前换帅,以免失了军心,被叛军有机可趁。
对此,秦桓帝大为感动之余,又一挥龙毫,特意为赵元鹏提了一块金匾,高挂在长安赵府门上。
得闻此讯,天秦数十万官军可谓士气大振,有不少将领便打算借此良机、一鼓作气地直捣叛军腹地,却被赵元鹏按了下来。
不为其他,只因那叛军头颈楚天扬也非易与之辈,他当年能够派人刺杀“战神”沐武,赵元鹏对其也是心存忌惮,这才不敢贸然进军,以免着了叛军之道,成为天秦千古罪人。
是以战况便如此僵持不下,苦的,却还是西北百姓…
……
凉州,天秦军营。
这一次,叛军又围着凉州城打了几天几夜,却仍是攻不破城池。
二十万天秦将士守在凉州城周围,与叛军相互牵制,还有不少中原武林的高手相助,叛军自然也不敢派出精锐贸然攻城。若是被天秦官兵来个里应外合,即便再多的人,也要交代在此。
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叛军,还有城墙下无数的尸体,赵元鹏目光深邃,胸前白须任风吹扬。
花甲之年的赵元鹏,身子骨虽不如往日硬朗,但其浑身散发出的稳重气势,却仍是不容得别人小觑于他。
“父亲,叛军又退了,今夜当多加防范才是!”
赵元鹏身旁,一名中年将军朝着他躬身说道。
这中年将军模样与赵元鹏倒有几分相似,此时却是满袍鲜血,足可见方才那场厮杀之惨烈。
中年将军名叫赵一卓,年纪看起来不过刚刚三十出头,乃是赵元鹏之长子。
“嗯!”
赵元鹏重哼一声,也不回答儿子之话,不知其用意。
赵一卓见着,也不再多言,他提醒了父亲便可,至于父亲如何定夺,自会有着其打算。
“一卓先退下了!”
告退一声,赵一卓便去协助士兵救助伤员、打扫战场。不论为将为帅,都需与麾下士兵为伍,切不可高高在上,这是赵家之训。
“楚天扬如此急着攻城,怕是边军粮饷告急,他拖不下去了…”
赵元鹏看着远方那面迎风招展地“楚”字旗,低吟了一声。
十日,十日之内,叛军竟是攻城十次,或昼或夜,皆是一副有前无退地架势。若非城中将士死守城池,只怕这凉州早已被叛军攻下。
似这般的攻城,可不是楚天扬能做出来的事,赵元鹏猜测,定是叛军中出了大事,才会使得叛军如此。
“传令下去,全城依旧保持戒备,如有动静,第一时间鸣鼓示警!”
喝了一声,赵元鹏一挥披风,便下城而去。军中事务还有许多等着他定夺处理,眼下叛军退去,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浪费时间。
……
下了城墙,赵一卓处理完战场,便召来一小兵问道:“可有探子情报?”
那小兵答道:“回禀赵将军,并未有探子情报传回!”
赵一卓闻言,沉思不语,只是挥手让这人下去。
片刻之后,赵一卓便向着城中一角走去,这里是中原武林中各门各派之人安营之处。
这几日叛军攻城,各门各派之人拼死协助官兵守城,也是死伤不小,如此大恩,赵一卓不说报答,至少先谢过一番,还是能做到的。
“赵将军!”
门口处,几名守门之人见到赵一卓走来,连忙朝其躬身见礼。
赵家父子二人爱兵爱民如子,凉州城中人尽皆知,二人在这凉州的威信颇高,即便是武林中人,也不会对其失了礼。
“几位不必多礼!”
赵一卓扶起几人,便道:“还请通报一声俞大侠,赵一卓有事求见!”
闻言,一名青琼山弟子应道:“赵将军请稍后片刻,我这就去叫俞师伯!”
说完,这人便转身跑去营中。
片刻之后,只闻一阵脚步,赵一卓抬首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老者正朝着地处行来。
这老者正是当年在兰州将军山主持群英大会的俞不平!
多年过去,昔日威震江湖的俞不平,如今也成了白发老翁,不禁令人唏嘘。
见到俞不平走来,赵一卓上前一步,行着晚辈礼向俞不平俯身道:“赵一卓见过俞大侠!”
“赵将军万勿如此!”
见状,俞不平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扶起了赵一卓,摇首言道:“赵元帅一心为社稷,赵将军也深得乃父风范,老夫不过江湖一粗人,如何当得起赵将军如此大礼?”
俞不平谦逊之名,赵一卓也是有过耳闻,他微微一笑,便客气说道:“俞大侠言重了,赵一卓不过尽己本责,又如何比得上俞大侠?”
“赵一卓此行前来拜会,便是特意来谢过各位助我将士守城之功!若非各位相助,这凉州城怕是早已被那叛军攻破,这满城的百姓,也定要遭了那叛军之毒手!”
闻言,俞不平却是摆手,说道:“叛军残暴不仁,戮我天秦百姓,我等习武之人奉行正道,这除魔卫道也是我等分内之事,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赵将军可莫要再客气了!”
赵一卓但笑不语,俞不平便侧身一请,说道:“此处不是待客之地,还请赵将军随老夫移驾大厅,以显我武林粗人待客之道。”
“既然如此,赵一卓便打扰俞大侠了!”
赵一卓抱拳一礼道。
“呵呵呵!”
俞不平一笑,说道:“赵将军,请随老夫来!”
说完,俞不平便先行向营内走去,赵一卓则跟其身后。
两人来到大厅之内,分主次入座,便有弟子奉上香茗。
这茶水奇香,赵一卓闻着其味,不禁被其吸引,便端起茶碗,品了一口。
“好茶!”
仅是一口便唇齿留香,赵一卓不禁赞道。
“呵呵呵!这是我青琼山的青茶,最是清香可口,赵将军若是喜欢,不妨多饮两口。”
俞不平向他介绍道。
“原来如此!”
赵一卓闻言恍然,便搁下茶碗,也不饮茶了,只是道:“其实赵一卓前来拜访,还有一事相求!”
“哦?”
俞不平一咦,说道:“赵将军但说无妨!”
赵一卓也不藏掖,便直言道:“是这样,这几日叛军攻城甚紧,赵一卓猜测,定是叛军之中有着大事发生,才会使得叛军如此迫切城破,所以赵一卓希望俞大侠能够派出人手,潜入叛军大营打探一番情报。”
“说起来也是惭愧,我军探子并未能回报情报,要不然赵一卓也不会来此求助俞大侠!”
听得赵一卓所言,俞不平算是明了,他思忖一会儿,便答道:“听赵将军所言,那叛军必定是有所图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没有军情传来,对于战场而言,的确是一大弊端…”
“那好!老夫便听赵将军之计,派出我青琼山门下弟子,去那叛军敌营打探情报,只希望能够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也好让我天秦早日大破叛军,还我天秦西北一片安宁!”
赵一卓闻言一喜,竟是站起身来,朝着俞不平躬身作揖呼道:“能得俞大侠助拳,大败叛军指日可期,我赵一卓在此代西北万万百姓,先谢过俞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