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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望着窗外愈来愈多的鲜血,不禁陷入了怔然。
杨曦的这么做的直接意图倒很明显,挑选出觉醒者之中的最强的那一批,顺便让他们经历一下生死的磨练,从而拥有更强的实力,但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只为了筛选出一小撮的强者,就牺牲掉几百名觉醒者,而且还是全觉醒者族群里最精锐的那一批。
这纯粹是不把人当人,当做是练蛊呢。
这么做,势必让所有觉醒者都对她心生怨尤,而且觉醒者整体的力量也会被大幅的削弱,对她的帮助也就更小了。
所以洛阳不明白杨曦究竟是怎么想的,完全是因小失大。
倒是斯特兰奇一句话点醒了他,“我们一直以为,杨曦与我们都是一类人,只不过拥有更加高等的传承,走的比我们更远,现在看来,这恐怕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可能我们在她眼里,就跟凡夫俗子在我们眼里一般,都是不惜命的蝼蚁。”
“她难道就不是觉醒者了?她不也是从筑基、大小周天、气海境一步步修炼上去的?”洛阳皱眉说道,虽然这么在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几分认同斯特兰奇的话了,毕竟杨曦的行事方法太过冷血了,只是从修行方式上看,杨曦跟觉醒者算是一脉相承的。
“谁知道呢,或许境界高了,看待世界的方式就不同了,也有可能她本来就与我们不同。”斯特兰奇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混乱厮杀的场景,眉头越皱越紧,看得出来他很担心。
“就算不同,可她还得要我们觉醒者为她办事,她现在就让我们自相残杀,削弱我们的力量,有什么好处吗?我看这杨曦也是个无脑之辈。”两人交谈这阵,后续上飞机的人也陆续走到了头等舱,这气冲冲接话的,正是斯特兰奇女儿,德洛丽丝·斯特兰奇,样貌虽如少女,实际年龄却近百岁,本也是老成持重之辈,却被那杨曦的使者气的不轻,坐下来便将椅子扶手咔嚓一声给捏的开裂了。
“可能她手里还有其他底牌吧,所以才不在乎。”斯特兰奇皱眉应了一句,头也没回,目光完全落在了窗外,神色凝滞片刻,终于是坐不住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洛阳顺着斯特兰奇的目光看去,只见基石联盟那两名种子选手特蕾莎和露希恩正处于巨大危机之中,两人的战力应该是十分强悍,身前已经倒了七八具尸体了。
但不知为何,她两跟犯了众怒一般,竟引来了十几人的围攻。
想来是一对双生姐妹花,太容易引人注目,而两人下手又是太狠,出手就不给人留活路,身前那七八具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因此拉了太多仇恨。
两个人再是厉害,也扛不住一群人围殴,何况那群人中还有几名雷山白氏的弟子,精通蛊术,操纵了一群毒虫,团团围住两人,一有机会便扑上去噬咬,两人皮层虽极为坚韧,也是中了招,毒性进入体内,精神已经有些萎靡了,背靠着背,情况很不妙。
斯特兰奇怫然起身,走向舱门。
那个阿拉伯青年依旧没阻拦,但还是那句话,“下去了便不要再上来了。”
“我们觉醒者传承不易,这般厮杀下去,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更何况,这么搞人心会散的,到时候人类还没乱,我们觉醒者先成一盘散沙了,杨曦还想不想我们为他效力了?”斯特兰奇虽然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在关键时候,却比李如意、白野狐更有血性,完全不怵这阿拉伯青年,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杨曦,沉声喝问道。
“我说过,这就是巡察使的意思。”阿拉伯青年依旧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当然,他看淡的是别人的生死。
“她这什么意思?”斯特兰奇横眉冷对,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华胥国岂是一群乌合之众有资格去的?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好,好,好!”斯特兰奇有些无话可说了,但又没有下飞机的决心,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站在舱门口,大声向下面喊话:“都给我住手!自相残杀,都魔怔了吗?”
斯特兰奇还是威望不够,只将场面稍稍镇住,有些人杀红了眼,根本没理会。
而这时那阿拉伯青年又在旁火上浇油了几句,语气无一丝人情味,“你们还有二十三分钟了,但还有三百二十个人站着,若时间到了,人还是多,那就一个都别上了。”
此话一出,斯特兰奇瞬间就被众人当做空气无视了,场面再度混乱。
“华胥国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看你们都是昏头了!”斯特兰奇大声喝道,也不知是着急,还是生气,手里攥着的烟斗都快被他给捏碎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上飞机了,还说这些,你要是觉得华胥国不重要,下来把位置让给我。”下面立即有人将他怼了回去,是老君山的一位长老,论年龄辈分不比斯特兰奇低,所以对他也没那么客气,只是未到气海境,没得到直接上飞机的权利。
“华胥国里有长生秘法,去不了华胥国,几十年后就身死道消的下场,与其苟活,还不如拼这一回!谁敢挡老夫的长生之路,我就要谁死!”正在这时,一位原本德高望重的觉醒者也陷入了疯魔,开始大开杀戒,身旁几人当场惨遭毒手,甚至还包括他自家门下的两名弟子。
眼前这一切,让斯特兰奇既是无语又是痛心。
“你再扰乱杨曦仙子的安排,就莫怪我不客气了。”见斯特兰奇无意退回机舱,仍欲多管闲事,阿拉伯青年有些不耐烦了,眯着眼盯着他,眼睛里闪烁出丝丝杀意。
斯特兰奇置若罔闻,站在舱门前继续喊话,“你们都听清了,他说的是,三十分钟后还站着的一百八十人可以上飞机,你们自认为没那本事的,就赶紧躺下,不要做那妄死鬼,自认为有那本事的,也别下手太绝,点到为止,伤了和气是小,日后免得遭人报复!”
震慑约束不住众人,斯特兰奇只得另辟奇径。
这么一说,倒有些用处,一些被逼到绝境,自知没希望再争下去的,立刻倒地装死,追杀之人也给人留了一线生机,转向别处继续混战,死亡率稍稍有所降低。
阿拉伯青年眉头微皱,没想到斯特兰奇竟然这样曲解他的话。
好在华胥国对在场觉醒者而言实在有太大吸引力,有不少人明知希望渺茫,也不肯放弃,意图拼死一搏,基石联盟的特蕾莎和露希恩便是这类人,依旧还在负隅顽抗。
流血仍未停止。
“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原原本本的向巡察使汇报。”阿拉伯青年说道。
“我问心无愧。”斯特兰奇毫不在意这青年的威胁,只想终止下方的杀戮。
然而他已无对策,人心已经乱了,难以控制。
就在这时,宁待也起身走到了舱门前。
“你也想下飞机吗?”
宁待摇了摇头,道:“我不下,我问你,只留一百八十个站着的人上飞机对吗?”
“没错,这时杨曦巡察使的意思。”阿拉伯青年点了点头。
“好说。”宁待微微一笑。
话音落下,一道强大到令众人都为之震撼的神识波从他脑海之中释放出去。
这道神识波不仅功率强大,而且还荷载了数以千万兆的信息。
众人本打算用神识将回波扰乱,以免被赤裸裸的窥探,结果神识刚一交锋,便觉无穷信息涌进脑海,浑浑噩噩,恍惚间好似灵魂飘到了茫茫宇宙中,仰望上下四极,只见星辰如沙,时空旋转,人在当中渺小的难以描述,若一粒灰尘就是一方世界,那人便是这灰尘之中的一粒灰尘,永不见边际,用不得超脱。
在这幻境之中,毫无时间概念,众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也许长达几个小时,忽然间,幻境又破灭了,现实世界再度显现。
众人惊魂未定,望着宁待,不知作何言语,但无一人敢再轻视他。
宁待方才显露那一手,简直太过骇人。
用神识令人产生幻觉,在场众人都能办到,但只能对没修成神识的人造成影响,因为幻术的本质其实就是用神识截取五感信号,使之看见、听见虚假的东西。对修成神识的人就没有任何用处了,纵然五感可以欺骗,但第六感是无法被蒙蔽的。
然而宁待直接用神识蒙蔽了所有人的的第六感,也就是神识。
换做科学术语描述,就是他直接从神经元的层面,截取和篡改了众人的感观信号。
这得多精密的神识才能做到?
宁待自称有灵微境的神识修为,先前还有人怀疑,如今看来,是毫不掺假的了。
但真正让众人感到骇然的不是这点,而是他用神识构建起来的那个幻境世界。
有如天地,其大无穷。
他的神识境界,已到了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妄加揣测的地步,只是不知与杨曦想比如何。
“你先前为何用神识干扰我等思绪?”终于有人向他发起了质问,还有些心神未定,语气听起来都透着一丝倦意,似乎是在那宇宙中漂流了太久。
宁待双手合十向众人赔礼,道:“情非得已,并不是针对各位,还请见谅。”
不等众人明白他这意思,宁待已是转过身去,与杨曦的使者说道:“现在场中只有一百八十个人还站着了。”
那阿拉伯青年揉着额头,一脸倦意,显然他刚才也中了宁待的招,此刻清醒过来,扭头朝飞机下望去,只见先前还混战成一团的人群此刻竟然没有一人在动,大部分躺在地上,身上没有致命伤,应只是晕厥过去了,还有不多不少一百八十人站着,却也摇摇欲坠,无力再厮杀。
“你做的好啊!”阿拉伯青年眼睛微眯,盯着宁待,似要发作。
“让他们上飞机吧。”宁待言语平静的说道,无论是脸上还是心中,都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阿拉伯青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通过刚才之事,他已是知道这宁待的深浅,神识境界怕能与杨曦一争高下,倒不是自己招惹的起的,也值得尊重,便也作罢,退让了一步,准许还站着的你那一百八十人上了飞机,能在这种强度的神识冲击之下还站着的,未尝不是本事。
待全部人都上了飞机之后,阿拉伯青年走到两舱之间的位置,也不管众人看他时那恨之入骨的目光,神态悠然的做到自我介绍,“我是巡察使大人的仆人,阿亚图拉·鲁霍拉·穆斯塔法,能上飞机便算是拿到通往华胥国的门票了,我在这里祝贺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