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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老有琴小琥的住处,就在小狐狸一边养伤并同秋儿一同准备几日之后的大比之时,远在北方万里之外,京城皇宫之中,有一个极不显眼的门监太监吞金自杀了。
自杀的太监姓张单名一个敏字,若是封自在或者黄姑娘见到这人一定会惊讶的认出这个名叫张敏的门监太监正是当年在杭州为纪氏,猪油糖母子驾车之人。
东宫之内一处静谧的房间之内,一位十岁上下,生的唇红齿白的清秀少年,气愤之下猛地抡起自己那还不太有力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一方圆桌之上。
稚嫩的拳头与坚硬的大理石桌面相接,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一位并不年轻的宫女被这小小少年的举动吓得直接跪倒了地上,强忍着泪意对那少年说道:“太子殿下,万万要忍住啊,张公公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太子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那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疼得,还是太过伤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栽入那宫女怀中撕心裂肺的喊道:“东儿姑姑,三年前娘亲就已死的不明不白,现在又轮到张敏公公了,就在昨天晚上,张敏公公还搂着我指着天上的星星给我讲故事,今天那毒妇竟然说因他私贩宫中财物,被人举报,畏罪之下吞金自杀,我不信,我不信……当年娘亲死时你们让我忍,现在轮到张公公了,你还是让我忍,那下一个被那毒妇害死的人会是谁?是东儿姑姑你,还是谢先生?或者说已经轮到我头上了?你让我怎么忍!早知道活得这样窝囊,你们当年就不该把我和娘亲接回来……”
那被唤作东儿的宫女紧紧搂住那清秀的小少年,伤心之下也是泪流满面的劝道:“太子,我的好太子,再有什么委屈,咱们也要等到谢迁大人来了再说,万幸是有太后娘娘在,便是给那毒妇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太子您下毒手的,一定要等谢迁大人,一定要等!”
少年难过至极,怒吼一声,原本清澈明亮的眼中渐渐泛出了一丝戾气,咬牙切齿的对那叫东儿的宫女说道:“东儿姑姑,那毒妇的侄女万菲儿不是送过来一个比我年纪稍大一点的使唤宫女吗?那小宫女现在何处?”
宫女东儿微微一愣,皱眉回禀道:“奴婢担心那小宫女是那毒妇安插在太子您身边的眼线,便自作主张给那小宫女安排了些浣衣,扫地,缝补的三碎杂活,平日里便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那小宫女近了太子殿下的身边。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宫女倒却是勤快能干,懂事的紧,尤其女红手艺着实不坏。”
少年深吸一口气,眼中戾气更重,沉声问道:“女红?能干?这样更好!那小宫女叫什么?”
“那小宫女说起来名字取得倒是好笑,唤作小龟,据说是那万喜之女万菲儿的玩伴。”
少年咧嘴一笑,从宫女东儿的怀中起身说道:“东儿姑姑,你现在就去和太后奶奶打声招呼,只说我因为张敏的死心情实在烦闷的紧,想出宫去街上散散心,太后奶奶定会同意的。”
宫女东儿大惊之下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一脸惊骇的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出宫太危险,虽然现在万喜那狗贼不在,可是他弟弟万安可依旧在京城之内,万一让那毒妇得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分决然的说道:“忍了这么多年,我忍够了,你去和太后奶奶说,我自会去找父皇说,明日一早,带上那个叫小龟的宫女,咱们去永平坊走一遭,顺便给东儿姑姑添几件新衣。”
宫女东儿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少年太子爷,但凡打定的主意就万万不会更改,心急之下正思索着如何劝说才能让太子罢了出宫的念头,但当东儿听到“永平坊”三个字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一脸不明所以的抬头对那少年太子问道:“永平坊?太子殿下您怎么会知道那里?那里不过是专供宫中布匹衣衫的一家裁缝店铺罢了。”
少年太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东儿姑姑你若以为那永平坊只不过是一间专供宫中的裁缝铺子可就大错特错了,永平坊东家姓韩,名永平,永平坊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这人五十上下,却有一身好手艺,太后奶奶和那毒妇寿诞之时的仪服便出自此人之手。我意已决,明天一早带上那个小龟,等到了永平坊我自有打算。”
宫女东儿心中没来由的一慌,一脸惊恐的看着少年太子苦苦哀求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道张敏公公死的离奇,可您万不可伤心之下莽撞行事,咱们且等谢迁大人回来,从长计议才好。”
那少年天子,牙关紧咬,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桌面,低声嘶吼道:“等不及谢先生回来了,明天我便要那毒妇知道,我已经不是五年前被她一个眼神就会吓得尿了裤子的奶娃娃,而是我大明太子,朱!祐!樘!”
无巧不成书,就在第二天正午时候,年幼的太子朱祐樘在准备带着东儿和小龟出宫的时候,天玉派的两位小辈弟子却是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中,走街串巷的逛得很是热闹。
这两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狐狸和秋儿在琼岛上无缘一见的紫沉和张卿。
这会儿街上的紫沉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糖葫芦上,一颗山楂裹着糖衣有些少,紫沉眉眼一挑,小嘴一噘,就把手上的糖葫芦递到了张卿嘴边,俏皮的说道:“这颗糖少,太酸了,还是赏给你吃吧。”
张卿手衣服,胭脂,首饰大包小包的抱了许多,看着紫沉递过来的糖葫芦嘿嘿一笑,张嘴一口就叼了过来。
紫沉满意的拍了拍手,扯着张卿的胳膊说道:“岛上这会儿该是大比的时候了吧,你说咱俩当真不回去看看嘛?”
张卿一口咽下口中的糖葫芦,愤愤的说道:“不回去,梁妈妈和我干爹赌气赌了二十年,这会儿和好了就天天腻在一起,咱俩的婚事从杭州拖到岛上这眼看着就要五年过去了,他俩倒好,根本视若不见,哪有这样当长辈,封大哥给咱们的信小紫你也看了,他都能不再岛上就把黄大姑娘给拿下了,依我看啊,咱俩索性也学学封大哥和黄姑娘,等你肚子大了再回去才好。”
紫沉俏脸一红,怒嗔道:“张卿你个嘴上没遮拦的,我紫沉可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就能变个大肚婆,不行,不行,依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动身回岛的好。”
张卿一脸怨气的哼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小紫你说的也是,咱们还是快快回岛上的好,万一咱们出来玩闹这两年期间,梁妈妈和我干爹硬是给咱们添了个小弟弟可就麻烦大了,只怕这辈子咱们也成不了亲了!”
张卿话音刚落,就招来紫沉老大的一个巴掌,打完之后,紫沉瞥了一眼抱着大包小包装可怜的张卿,怒道:“偏偏就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你说大比的时候小狐狸和秋儿会不会回到岛上去啊?”
“依我看八成得回去,咱们几个包括富春魏永自小都在杭州长大,都错过了大比的年纪,小狐狸和秋儿他俩有三长老在是万万不能错过大比的。”
说起小狐狸和秋儿,紫沉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一声说道:“当年那个总跟在小狐狸屁股后面玩闹的猪油糖据说和他母亲纪氏被权贵人家接回了京城,可这京城咱们少说也呆了一年了,断断续续的打听下来,可从没听说有一家显贵人家姓纪的。这事情若是小狐狸知晓了,定会伤心的。”
张卿却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消息也算是桩好消息,你忘了咱俩来京城之前老药罐子对咱俩说过什么了吗?”
紫沉和张卿决定离岛外出历练之时,老药罐子骆柏青就曾亲自叮嘱过二人,若是游历到了京城,找不到当初和小狐狸要好的纪氏和猪油糖,就把这个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又隐隐的提起过纪氏当年身中奇毒十三绝命隐活不过多久。
但紫沉知道小狐狸与纪氏感情深厚,对那纪氏几番寻觅之下却是毫无头绪,此刻想起的老药罐子的话,也是略有遗憾的说道:“当年纪氏中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咱们这次回岛若是见到小狐狸,便只说不曾找到便好,其他的事情万万不要提起。”
张卿点了点头,却是指着不远处一座门脸大气的裁缝店对紫沉笑道:“小子,你瞧那不是你最喜欢的永平坊嘛,梁妈妈这两年转了性子,穿的也没以前那么素了,咱们且去挑上几件漂亮的衣衫给她老人家带回去,省得到时候又调礼说咱俩毫无孝心。”
紫沉瞧着不远处永平坊的匾额,向张卿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你前些日子不还嫌弃永平坊衣衫贵的吓人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张卿豪迈的一笑说道:“哈哈,本公子已经想好了,既然咱们要回岛上去,指不定下次出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索性便把手头上的银钱全部花光了才好,小紫啊,看上什么买什么,你相公我不差钱!”
紫沉呸了一声,嗔道:“本姑娘可还不曾嫁给你呢,你这就装起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