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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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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被封自在称为黄姑娘的黑衣女子,见蒙面的黑巾被封自在撤了去,脸上还被这个淫贼摸了一把,心里又气又怒,刀法施展来开,招招不留防势,也不用虚招,只是一味猛攻。

    她上手俩把苗刀本不是凡品,再加上刀法奇特,双刀正握,倒握,一正一反,一反一正间就算使出同一招式所指所向也各不相同,当真是变幻多端,再加上招招凶狠一时间打的本就有些心虚的封自在无奈只能展开身法与其周旋。

    封自在一边躲开黑衣女子的双刀,一边对黑衣女子喊道:“黄姑娘,都是误会,你先住手,我与你细细说明白了就是。”

    黑衣女子闻言想起往日种种,心里酸楚悲愤无限,“啊!”的一声大吼,手中双刀突然飞出一把,直打封自在左腿,双手共握住另一把刀,轻身一纵,一招劈式砍向封自在。

    只见封自在身影鬼魅似得竟然踩到飞出去的那把刀上,借着刀力倒飞而去,却又是好心的把那把刀踢回给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接住了刀但并不领情,银牙紧咬对封自在怒道:“一次是误会,两次是误会,三次还是误会?你真当我是山野村妇不成?你这淫贼做恶,竟还寻这么个蹩脚的借口,真真不是个汉子!现在想来当日初见你时,你便已是不怀好意了吧,只怕与那恶人也是同党吧。”说着又一纵身,运气操刀向封自在砍去。

    这俩人之间的事情说来倒是有趣得紧,这黑衣女子黄姑娘是江湖帮派灵堂最高阶的白柄刀客,若是平日里门中无事,到也爱换了兵器一人双剑四处游玩。

    那日这黄姑娘好巧不巧的住进了云南小镇上的一家黑店里,谁知阴沟翻船中了店家的迷香。

    那店家取了钱财,见这姑娘肤白貌美的竟是色心大起,就把晕倒在地的黄姑娘抱上床来,上下其手把这黄姑娘扒了精光,正要行龌龊之事时,却被正在店内偷酒的封自在一掌打晕。

    这原本该是英雄救美的桥段,怎奈这从来酒不离口的封自在竟然喝了一口偷来的酒水后,瞥了一丝不挂的美人一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小娘们真是没料。”

    他却哪知这黄姑娘早已转醒,正在运气把余毒逼出体外,那时正双眼含泪的瞪着封自在。

    待到黄姑娘穿好衣衫,想要一剑取了那店家性命之时却被刚刚出言轻薄的封自在挡下,对这黄姑娘说道:“我偷了他家酒水本已不对,你再杀了他,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说罢取过黄姑娘的佩剑轻轻一挥,干净利落的刺瞎了那黑店店家双眼。

    那黄姑娘还是个双十年华的闺女,又是灵堂白柄,腥风血雨的惯了,杀人纵火早已家常便饭。

    今日这般受辱那肯善了,看在封自在救了她份上,无奈愤愤的一剑刺在那本因双眼剧痛醒过来店家双腿之间,一瞬间店家胯下鲜血狂飙,只听一声凄厉的狂嚎,店家再一次疼晕了过去。

    黄姑娘那飙血一剑直看得封自在不由下体生寒,浑身有些不大自在,再看看黄姑娘那早已充血的大眼珠子,想想自己先前的轻薄话语,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对面向自己欲言又止的黄姑娘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再见!”便展开轻功飞也似的逃了。

    可谁知两人之间的孽缘从此便结了下来。

    两日后封自在来到一处大理城外一处湖边,这会他早已将什么黄姑娘绿光姑娘的忘得一干二净,见那湖水清美,便脱了个精光沉于水中捉鱼游玩。

    偏偏又是好巧不巧盏茶的功夫后,黄姑娘也路过此处,见湖光优美,加上近两日又因那日黑店的事情心情有些抑郁,当真是酒不离手,此时竟醉醺醺跑来湖边如厕。

    湖底的封自在突然听得湖边有响动,怕是有人来偷自己的酒葫芦,一个纵身,赤裸裸的跳出湖面,大喊一声:“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打你封爷爷的主意!”

    这一跃真真的把那正在对着湖光如厕,且一脸陶醉的黄姑娘的妙处看了个通透。

    封自在认出了黄姑娘,见势不妙,也不敢解释,把从湖里抓来的一条鲢鱼扔到岸上,对黄姑娘说道:“送你!”然后就抄起衣衫佩剑酒葫芦逃了。

    片刻之间只剩下被封自在吓醒了酒的黄姑娘呆呆的蹲在湖边,独自颤抖。

    而事情到了这里竟然还不算完,又过了数日,封自在和黄姑娘前后脚的来了云南大理城内。

    虽然按理来说封自在对黄姑娘有恩,可这一来二去的事故不断,黄姑娘只想找到封自在再一剑杀了他了事,那日黄昏,黄姑娘在城里吃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封自在进了一家客栈,等了半柱香功夫也不见他出来,想是已经住下,便也跟着进了客栈。

    黄姑娘只向店家说自己是封自在的师妹,问清了封自在的房号,来到房前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谁又能想到这封自在此时竟然又是脱了个精光,正在店家备好的浴桶中泡澡,还兀自抱着酒葫芦,一边洗一边往嘴里灌黄汤。

    黄姑娘手握双剑当场愣住,又羞又怒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封自在老脸一红,有些莫名其妙的对黄姑娘摇了摇手上的酒葫芦,说:“要不要来上一口?”

    结果黄姑娘紧闭双眼,愤怒的哀嚎一声杀向封自在,封自在又故技重施再次用出他那鬼魅似得逃跑专用轻身功夫,又赤裸裸的逃了出去。

    从此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走,你来我跑的纠缠了起来,初时封自在只觉得有趣,自付那黄姑娘功力与他相去甚远,也未曾往心里去。

    谁想随着时间推移竟已如此这般整整半年光景,这时才真的发现这个小姑娘如此难缠,他虽然轻功绝高,但总是逃不脱黄姑娘的双眼,每每逃窜之后短则半日长则两天定会再被黄姑娘撞到,直到逃到杭州府上,才得了几日安生。

    原本刚到杭州府时,封自在还想着去寒玉庄拜见一下江珀大哥,又怕把黄姑娘引去寒玉庄上,到时候若两边起了误会,无论谁有损伤怕都是他封自在的不是。

    可偏偏沽酒的时候听得寒玉庄被贼人血洗的消息,封自在闻讯急急去了寒玉庄上一行,哪知寒玉庄已如鬼域,空无一人。

    封自在心烦意乱的跑去城外饮酒,又先是巧遇了小狐狸和秋儿,再和老药罐子相认,才有了今天枫叶挡暗器的事情。

    后来见李老实和老药罐子追那三麻子而去,便也远远地跟上,想着若有用的上自己的地方也好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谁料途中封自在竟然撞到一个黑衣夜行的女子,看那兵器上白晃晃的刀把子,认出这定是个灵堂白柄杀手,本想现身制服那黑衣女子,再去追李老实两人,哪想到竟然引出个黄大姑娘。

    直到这时候封自在才想明白,为何这黄姑娘总是如自己影子一般如影随形,挣不脱,躲不掉,原来竟是江湖中鼎鼎大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灵堂为她提供线索。

    这时黄姑娘双刀乱舞,封自在左闪右避的好不热闹。

    黄姑娘自是不管不顾的一招酹月斩化作一招月下对酌双刀齐至斩向封自在肩头。

    便在这时封自在眉头轻轻一皱,似是听到由官道上由远而近响起阵阵马蹄声。

    却听得远远的有人喊道:“前方何人械斗!”

    只见官道东边五人纵马,一人拉车,为首一人中等身材,二十来岁,白衣锦缎,脚下一双青云靴,做书生打扮,那人身边拉车那人一身麻布青衫,面白无须,身材略微发福,看着却像三十来岁,满头大汗的,想是赶夜路驾车有些疲惫。

    这俩人身后围着马车的四人身材粗壮,孔武有力,葛巾蓝衣,腰间统一别了一把朴刀。

    只见为首一人看清了封自在两人模样,带着身后四骑一车策马上前,喊道:“你两人何仇何怨?怎么在这里深夜私斗?”

    封自在内功深厚,虽隔得远了,仍能听见那拉车马夫悄声的对为首那白衣书生说:“大人,咱们赶路要紧,此次事关重大,咱们暗中行事,还是莫要管这些杂七杂八的闲事为妙啊。”

    封自在听那马夫称呼为首书生为大人。猜到:“想来这些定是官府中人,我还是不要招惹才好。”又瞥见被人问话打断了攻势的黄姑娘正气喘吁吁的运着真气调整,心思一转,“逃跑大法”展开,但这次却没有用来跑路,如影似魅的飘到了黄姑娘身后,左手轻如柳絮的点中了黄姑娘穴道,顺势一抄,把那黄姑娘揽入怀中。

    黄姑娘只觉得背上被封自在轻轻地摸了一下,身上气力一散,内力被封,浑身瘫软,脑袋不由自主的贴到了封自在胸口处。脸上一红,杏目圆瞪,刚要说话却听封自在再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官府的人,让他们先过去再说。”

    那白衣书生见封自在身形百变灵动,已是将那黑衣姑娘揽入怀中,怕是不存善念,当下也不再顾忌那马夫的话,对封自在喊道:“你这人倒要怎得?”

    封自在咧嘴一笑对那书生说道:“这位公子,我俩本是江湖客,而这正是我从小定了亲的师妹,老子抱一抱她又何妨啊?”

    那书生奇道:“她是你师妹怎么又是一身黑衣打扮?”

    封自在脸上一红,欲言又止的说:“这……哎……说来也不怕公子您笑话,老子比我师妹年长上几岁,这婚期未到,老子又正当壮年,晚间怎耐得住房中寂寞,这不是夜里偷偷跑出来想去窑子里逛上一逛,谁知道刚进窑子里喝了两杯酒水,就被暗中跟随的师妹撞破,老子对天发誓,老子连那小红的小手都没摸一下,可师妹却急红了眼,就要拿刀砍我,我又不敢动粗,追追赶赶的,只等她消气便是。我若想谋财害命,您也看到了,以我的功夫,何须与她缠斗?”说着又是拉起黄姑娘的柔夷小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那书生先是见那汉子说得有趣,开口闭口的“老子”,说到青楼中的糗事就变成了“我”,又见那黄姑娘挣开了封自在握住她的手,却也不从他怀中离开,只是红着小脸,使出吃奶的力气,娇嗔无限的瞪着封自在。

    想是为了探清情郎行踪,换了夜行衣一路跟踪情郎去了青楼,丑事撞破,换做是他是江湖中人怕也会恼羞成怒拿刀砍人的。当下嘿嘿一笑说道:“你这汉子,守着这般娇妻就安分点吧,到时候成了亲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再生上两个胖娃娃多好,跑去青楼胡闹什么!”

    白衣公子说完又看了看左右,见那马夫一脸焦急,便又对封自在两人问道:“我等有急事赶往杭州,不知此处离杭州府可还远吗?”

    “顺着官道往西约还有三十里路,只是城门已闭,卯时过半才会开,看你们这马已经劳顿不堪,不妨慢慢赶去就好。”

    “如此这便多谢了!”白衣公子说罢对着封自在俩人抱了抱拳,仍是速度不改,带着身后一众人向着杭州城策马疾驰而去。

    那马车路过封自在的时候,封自在闻到车中飘出的一丝胭脂香味,微微皱了下眉,一手搂着浑身无力的黄姑娘,一手从腰间拿下酒葫芦,灌了一口喃喃自语:“这他娘的是京城悦然芳的胭脂,他家是只供后宫的,这车上定是个女子,难道还是一位宫里的贵人不成?”

    “你怎知道那悦然芳只供后宫的?”

    “京里万家的菲儿小姐最喜欢这悦然芳的胭脂,托老子去……”封自在骤然一惊,缓过神来,只看怀里美人满脸怒气,张开樊素小口就往封自在胸口咬去。

    封自在连忙躲过,搂着黄小姐,身形一动,掠到路旁一棵树下。扶着那黄姑娘坐下,与她隔了远远的喊道:“你一个闺女家家的,怎么还咬人啊你!”

    “咬你?我还要砍死你!”

    “黄姑娘!黄姑奶奶!虽说初次见你,我言语有些轻薄了,但你要我跟你道歉多少次你才能罢休?”

    “言语轻薄?你这淫贼不但言语轻薄,还看了我身子,连我……你都偷看!”

    “那是个误会!我去河里捉鱼,谁知道你在岸边如厕……”

    “住口!我今日才知道你这淫贼不光逃跑的功夫厉害,武功也这般高强,你一剑杀了我便是,一个淫贼何须在这里装腔作势!”

    封自在只觉得被这黄姑娘闹得脑子一片混乱,又念着李老实二人安危,急又气的说道:“淫贼?淫贼?老子要是淫贼,你以为你现在还会穿着衣服嘛!就你那麻杆似的身板,随便找个窑子,里面哪个妖精不比你胸大臀肥?”

    话一出口封自在就知道自己又他妈的说错了,讪讪的不知怎么再往下说。

    那黄姑娘被呛的也是没了言语,在那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泪珠子不要钱时似的往下淌。

    黄姑娘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想自己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少女,那日被歹人迷晕,正在紧要关头封自在从天而降,那时若不是听到那句不着调的话,自己说不定会将他当成大恩人一般对待。

    后来种种,阴差阳错,如今封自在更是坦言说她连一个窑子里的姐儿都不如,弄的她大是心灰意冷,坐在那里呆呆的出神。

    忽然感觉身上被封住的内力恢复如初,再看一眼那封自在也已没了踪影,下意识的捡起两把苗刀,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封自在的声音,竟是封自在已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说道:“我今日有要事在身,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还是后会无期吧。”黄姑娘想着封自在刚刚的话,只觉得自己下贱无比。

    怕是在封自在心中,一个婊子都比自己好上万倍千倍吧。

    黄姑娘望着天上的月亮,皎洁的月光照在路上,若是能走到那月亮上,从此远离红尘纷纷扰扰的一人过活,那该会有多快活。

    不知行尸走肉般的走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黄姑娘只是追着月亮走,身边光景已从宽阔的官道变成了幽暗的山林,她心中郁结难解,望着月亮慢慢下沉,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别走,别走,月亮你别走……”

    黄姑娘一时间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自此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黄姑娘感觉自己眼前多了一片光亮,甚是晃眼,无力的挣开双眼,只见昨日自己兀自追随的月亮已经换成了午后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兀自耀武扬威的。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糯糯的童音:“小狐狸,小狐狸,你看这个姐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