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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青田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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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今墨手指向龙穴道:“你们两个,快挖,一定要在亥子交更之时葬下。”

    “是。”那两个劲装大汉应声答道,用力拔去手背上的阴锥毛,厌恶的甩在了地上,然后拾起了手枪入怀,操起钢锹奋力的挖掘起来。

    夜空中飞来了两只乌鸦,盘旋在头顶,“嘎嘎”的叫着。

    刘今墨嘿嘿冷笑道:“看,连乌鸦都来给你们叫丧来了,九月十八,朱元璋生,你们死,也不委屈了你们了。”说罢蓄气于臂,力灌手掌。

    “你叫寒生是吧,我记住了。”刘今墨一掌击向寒生……

    寒生想躲都来不及了,刹那间,阴风扑面,寒气逼人。

    耳边蓦地响起了一声唿哨,“呜呜”风声,霎时间满夜空都是血红色的眼睛,无数只红眼阴蝠从天而降,如同飚起了一阵狂风,扑向刘今墨,还有所有的人,除了寒生和笨笨。

    阴蝠首领胸前挂着月经带,一马当先凌空扑向刘今墨,忿怒的口中“吱吱”大叫着咬住了他的一撮头发,拼力拔了去。

    刘今墨大怒,一掌劈中首领的右翅,首领翻着跟头栽倒在地上。这一下激怒了所有的阴蝠,密密麻麻的扑在刘今墨的身上,一阵撕咬后又飞升起来,然后继续进攻其他人。

    笨笨于混乱之中,溜到刘今墨身边,照准其大腿狠命的就是一口,活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疼的刘今墨眼泪都掉出来了。

    寒生抢上前,抱回来阴蝠首领。牠伤得很重,右翼已经折断,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一双眼睛无力的望着寒生,半边身子都是鲜血。

    攻击慢慢停止了,一切归于平静。

    月光下,刘今墨的头发、胡子甚至眉毛都被拔得精光,光秃秃的脑袋上都是血点子,它的脚下也横七竖八倒着十余具阴蝠的尸体。

    除了寒生,其他人全都无一幸免,吴楚山人、吴道明、蒋老二、六名劲壮大汉甚至蜷缩在滑竿里的老者,全部被拔光了头脸之上的所有毛发。

    方才的报信乌鸦的叫声,其他人都未加以留意,只有吴楚山人和吴道明心中有数。

    吴楚山人知道这是谷口有外人进来了,可是还有什么人会在深夜入谷呢?可能是接应刘今墨的人,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吴道明听到乌鸦叫声,心中微微一动。

    红眼阴蝠并不像吸血蝙蝠那样嗜血如狂,伤人性命,牠们只是在意拔光人的毛发,一旦无毛可拔,牠们也就失去了攻击的意愿,现在他们都已经伏在樟树上不动了。

    “首长,挖好了。”那两名劲壮大汉尽管头上没了毛发,光秃秃的,但毕竟还是训练有素,竟不受意外干扰的挖出了一座土坑。

    刘今墨手揉摸着光头,凄凉的月光下,手掌心里斑斑血迹,他嘴里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这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蹊跷怪异的事情。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晚上10点50分了。

    “亥子交更之时快要到了,来,请老人家入墓,”他命令道,同时转眼望了地下的山人和吴道明,恶狠狠说了句,“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滑竿旁的两名汉子掀开草绿色的军大衣,拽起身子弱小的老者,径直架上了山包。

    月光如水,淡淡的洒在了坑底,墓坑不大,虽说棺材盛不下,但老人家是囫囵个的入土活埋,因此大小就已经是足够的了。

    “老人家,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今天您的死远远的重于泰山,您的后人会世代铭记于心。”刘今墨郑重地对老人说道,然后摆摆手,示意将老人放入坑内。

    老人的双目现出绝望的眼神,身子在奋力的扭动挣扎着,但是于事无补,还是被抬下了坑底。

    人总是不愿死的,尽管身患绝症也是一样,吴楚山人想。

    “喂,刘今墨,你也太残忍些了吧,这样子活埋法儿,老人家会很痛苦的。”吴道明看不下眼去,出声叫道。

    刘今墨冷冷道:“你身为岭南第一风水师,难道不知道活埋的人可以速发么?越是在墓穴里挣扎,体内的气场就越能够与龙穴相融,发得也就越快,告诉你,不出十年,中原必将易主。”

    “你们这是在杀人啊。”寒生怒不可竭。

    刘今墨鼻子“哼”了一下,不去理睬,吩咐道:“时辰已至,即刻埋土。”

    两名劲装大汉铲土抛下……

    “都不准动!”远处传来了暴喝声。

    月光下,一队民兵手持半自动步枪包围了这里,为首之人沉着脸走上前来,此人正是婺源县革委会主任黄乾穗,身后跟着南山镇孟祝祺和朱彪。

    “你们终于赶到啦。”吴道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清晨他嘱咐朱彪守在家里,然后直接返回到了县城,与黄乾穗商量了分头前往卧龙谷的行动方案。自己先行潜入卧龙谷,静观其变,另外黄乾穗去找孟祝祺和朱彪,由朱彪带上民兵小队,赶往卧龙谷接应。

    我倒要看看什么“青田600年之约”搞什么鬼?黄乾穗一天都在想着这事儿。

    “好哇,你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埋活人!来呀,给我把他们统统绑起来。”黄乾穗命令道。

    那个年代里,不锈钢手铐是极罕见之物,一般的都是使用绳子,每次民兵行动,麻绳都是必备之物,而且多多益善。

    “慢,你是什么人?”刘今墨上前一步冷冷说道。

    “呸,你们这帮反革命分子,被我捉了现行,还胆敢问我?告诉你,我就是婺源县革命委员会主任黄乾穗。”黄乾穗讲话向来干脆。

    “哦,原来是一个小小婺源县的主任啊,可你知道我是谁么?”刘今墨阴沉着脸道。

    “我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捆起来!”黄乾穗喝道,对待阶级敌人永远都不要客气。

    在二十余支半自动步枪的胁迫下,民兵们绑起了总共六名劲装大汉,吴楚山人、蒋老二和最后的刘今墨。

    “报告黄主任,这些人兜里都有武器!”民兵们发现了并缴获了劲装汉子们的手枪。

    “好啊,说不准还是个武装反革命集团呢。”孟祝祺兴奋的说道。

    黄乾穗也是心情愉悦,他踱步到坑边,低下头柔声道:“老人家,您受苦啦,您被老区革命群众解救啦。”尽管老人并没有答话,但从其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万分感激之色。

    民兵们将老人从墓坑里抬出,重新让其坐进滑竿里,那边,朱彪早已第一时间扶起了吴道明。

    吴道明蹒跚着来到黄乾穗身边,附耳轻轻说道:“黄主任,我怀疑那老头很可能就是你说身患冰人症的那个老革命家。”

    “啊!”黄乾穗吃了一惊,但随即转惊为喜,眼睛瞄向了老人。

    “放开我们,否则你会后悔的!”刘今墨愠怒道。

    天意啊,如果真如吴道明所说,老人家就是京城里那位无产阶级革命家,那我岂不就是挽救了……黄乾穗想着,顿时心花怒放。

    “喂,你听到没有!”刘今墨怒喝着。

    “全部带走。”黄乾穗命令道。

    此刻的他满面春风般,毕恭毕敬的替老人家掖好军大衣,哪儿有工夫去理睬刘今墨……

    “这不是我们婺源的小神医么?你怎么也掺合到这里面来了,跟我们一起回县城吧。”黄乾穗踌躇满志的问起了寒生,态度亲切。

    寒生怀里抱着受伤的阴蝠首领,没有理睬他。

    “寒生能治那个老人家。”吴道明偷偷对黄乾穗耳语道。

    黄乾穗听罢大喜,自己如果不但挽救了老人家的性命,而且还能够治好了他的绝症,那么自己对革命的贡献说多大就有多大,说不定下个月就会接到京城的调令了。

    “小寒生,我们一起走吧,以后和你老爹就来县医院工作啦,红本吃商品粮,好不好呀?”黄乾穗的语气更加和蔼可亲了。

    “不,我要留在这里,治好蝙蝠的伤。”寒生回答。

    “寒生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医生啊,把蝙蝠带回县医院治疗不是更好吗?这里什么药品也都没有。”黄乾穗哄骗着说道。

    “我不走。”寒生态度十分坚定。

    黄乾穗见识过这孩子的犟劲儿,知道来硬的会适得其反,于是吩咐孟祝祺道:“找人陪着寒生,治好蝙蝠后立即带回城里,另外,请他老爹也准备一下,明日起就来县医院上班。”

    “是,姐夫。”孟祝祺应声道。

    孟祝祺指派朱彪留在卧龙谷中陪伴寒生,并要他照顾好寒生,如果出了问题一定拿他试问。

    黄乾穗一挥手,民兵们持枪押着俘虏们下山了,寒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前两步喊道:“山人叔叔,我找到了荷香和你的女儿……”

    起风了,风儿卷起飘零的枯叶飒飒作响,在这瑟瑟秋风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山人叔叔的吟诗声:“……天寒日暮山谷里,中原无书归不得。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上来……”

    寒生怀抱着虚弱的阴蝠首领,望着寂寥的夜空,冰凉的泪水从脸上淌下。

    他默默地走过樟树林,跨过菜地,来到了茅草屋里。点燃了油灯,轻轻将首领放在了床上,门外面,静静的守候着阴蝠们,树上、草屋上、墙壁上和菜地里,到处都是红红的眼睛。

    “寒生,饿了吧,我去做饭。”朱彪讨好的说道,随即去了灶间生火做饭。

    灯光下,寒生仔细的检查阴蝠首领的伤口。牠的右翼是被刘今墨的重手劈断的,首领强忍着痛楚,白发苍苍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一双血红的眼睛勇敢的望着寒生。

    寒生找来扫把,开始从屋檐下和草屋顶处扫下梁上土,把那一丝丝的灰尘集中起来,看看应该是够了,接下来就是药引子童子溺白了。

    寒生从床下找出自己从前用过的那个玻璃瓶,对着油灯光晃了晃,里面还剩有少许白色的粉末,那是自己上次治腿剩下的,但是还不够。

    望着一声不吭、性格坚强的阴蝠首领,寒生不忍心挨到明天再给牠进行治疗,他默默地向瓶子里溺了些尿,掺合着那少许的白色粉末,放入梁上土搅拌着。然后,他轻轻地将首领的右翼复位,再涂抹上稀溜溜搅拌好的药,由于无法上夹板,所以也只得这样子了。

    首领大概感觉到了那股清凉,额头上的冷汗不再冒了,对着寒生报以感激的目光。

    寒生让牠静静的躺在床铺上,拉过被子轻轻地盖上,说道:“放心睡吧,明天早上就会没事了。”

    灶间传来朱彪的叫声:“寒生,过来吃饭啦。”

    此刻,寒生才想起已经饿一整天了。

    灶间,苯苯不好意思的望了寒生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专心的啃着老鼠干。

    朱彪递过一只盛满了米饭的粗瓷大碗,上面躺着一只烧得红扑扑的老鼠干,香气扑鼻,真的很好吃。

    “明天我们去县城好吗?朱医生也要去的。”朱彪一面吃饭一面问道。

    寒生没有吱声,默默地吃着饭,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凶险万分,那个刘今墨实在是坏,为了速发竟然大埋活人,可惜却是个假穴,看来是山人叔叔作弄了他们。太极阴晕在什么地方,老爹和自己都知道的,难道真的那么有效么?

    那得了“冰人症”的老头也不知是什么人,看症状与兰儿娘相似,自己要不要给他治疗呢?

    听爷爷说过,当年华佗还给曹操医过头痛症,可那曹操是个坏人,他竟然把华佗给杀了。

    这个老头是不是个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