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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晓梦的车驶离之后,张子安说话算话,开始了清洁工作。
其实这里的清洁相对于宠物店来说并不繁重,可能也是顾客并不太多的原因。等候室只有一些灰尘和猫毛狗毛,诊疗室和手术室就更干净了,大概是昨天夜里营业结束之后她已经清洁过了,今天只需要喷洒消毒液来消毒就行。
诊所只有孙晓梦一个人,设备也不足,估计也做不了大手术,顶多做做绝育和骨折外伤处理。
宠物医院和宠物诊所的收费标准很贵,可以说比人看病都贵,这是事实。
人结扎大概也就200块钱,狗结扎要价400——起!
结论:单身狗不如宠物狗!没毛病!
给人服务的公立医院的贵重设备是有国家大额补贴的,而宠物诊所和宠物医院的设备全要自掏腰包购买。
这就是为什么给宠物看病这么贵的主要原因。
一台宠物用的X光机至少要5万起,使用寿命3至5年,如果再算上维修维护费就更贵了,再加上彩超仪之类的其他设备呢?如果诊疗费低根本收不回成本。
此外还有房租、水电、人工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开宠物诊所不是做慈善,执业兽医自己还要挣钱养家,至少得把大学学费挣回来呀,学医的学费高啊。如果自己开店的利润太少,那还不如干脆关门,去大型宠物医院上班得了。
人们觉得宠物看病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人有医保,宠物没有。
现在社会上流行“领养代替购买”,意思是不要买宠物,去领养一只。这个口号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领养回来的宠物一旦生病,主人会不会舍得花大钱去为它们治疗呢?肯定有人会,但估计大部分人不会——这是止损。
相反,若是花1万块钱买了只波斯猫,当它生病时主人更可能花几千块钱为它治疗而不是任它自生自灭——这同样也是止损。
所以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手术室通向两间屋子,其中之一是更衣室,另一扇门连着条很短的走廊,走廊里又有另外两扇门,分别挂着牌子“观察室”和“病房”。
张子安推开观察室的门,里面有两张铺着白床单的小病床,床头摆着宠物心电监护仪和供氧仪。两张病床目前都是空的,呼吸面罩随意搭在病床上。
站在观察室的门口看了几眼,张子安又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面是一排铁笼子,上下两层,每层四个,一共八个铁笼子。接近房顶的位置有个小排风扇嗡嗡嗡有节奏地转着。
笼子里目前有三位房客,一只半大金毛、一只成年土猫和一只成年贵宾犬。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三只动物全都站了起来,贵宾犬还汪汪地叫了两声。
他走进这间宠物病房,门口的架子上摆放着猫粮和狗粮——真正的狗粮,不是单身狗的精神食粮。房内还有一台饮水机,桶里有半桶水。
张子安走近铁笼子,半大金毛和贵宾都靠了过来,显然肚子饿了,可能也渴了。土猫懒懒地看了看他一眼,又重新趴了下来。
金毛和贵宾的身上没有伤痕,但土猫的左前腿有一部分毛被剪掉了,尚未完全长出新毛发,还能隐约看到已经愈合的伤口。
以他的眼光看,这三只动物目前都很健康,也许有些虚弱,但这可能是长时间被关在笼子里导致的,它们的身体情况应该是良好的。特别是这只土猫,从它的毛发生长情况看,左前腿的手术至少是半个月前做的了,按理说早就可以离开诊所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三只健康的宠物还留在这里呢?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孙晓梦的猫粮狗粮多得吃不完。
……
在张子安探索维多利亚的秘密时……不对,是探索宠物诊所的秘密时,孙晓梦已经开车回到了宠物之家养殖基地。
关于养殖场的现状,父亲从没对她抱怨过。她也知道最近的经营状况不佳,不过她又能怎样呢?她是兽医,不是广告策划也不是营销专家。
几年前的时候,养殖基地的形势是很好的,因此她父亲当时决定从银行贷款扩充规模。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近几年各种猫舍狗舍的兴起,综合性宠物养殖基地就处于弱势了。原因有两点,一是因为养殖基地的摊子铺得太大,过于求大求全,二是因为猫舍狗舍的噱头足,动不动就号称“我们家的宠物是赛级的,血统能上溯五代!”
上溯五代,还十国呢!
从兽医的角度来看,血统越纯的动物越脆弱,反而是各种串串儿健康得不得了——这种脆弱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等宠物上了年纪之后,各种心脑血管和神经系统的隐患就暴露出来了。
英国人民对于宠物狗血统的追求最为狂热。她看过一份调查报告,英国的纯种狗里,有50%以上都有血缘关系。换言之,你出门相亲有一半的机率碰上你的七大姑八大姨——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一向擅长自黑的BBC拍摄了一部纪录片——《纯种狗的悲哀》就是讲述的这个问题。
行内的人都知道,一个中等城市里,猫舍狗舍出品的赛级猫狗,它们的候选爹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为了稀释血缘和减少遗传病的隐患,在她的建议下,宠物之家养殖基地的种猫种犬种兔都是高价从外地引进的,这会换来更好的健康,代价是品相会不稳定,但是哪个顾客可以理解这份苦心呢?大家都在CFA和FCI的宣传攻势下去追求完美品相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她现在有些后悔,也许正是自己的固执导致了养殖场成本的居高不下。
她正在暗自感慨神伤的时候,看到几个陌生人从兔舍里走出来,搬着兔笼往外走。兔笼里的兔子她认识,是养殖场的主力种兔。
“等一下!你们是谁?搬我们的兔子干什么!”她以为光天化日下遇见小偷了,不由地大声喝止道。
“没事,是我卖的,以后不养兔子了。”孙宜年跟在他们后面也走出来了。
“啊?”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