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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戏弄他的人竟是和乐长公主。”秦桑看着谷柯的背影说道,因刚才与兰心一直躲在客栈的门后偷听,所以将刚才的对话都听了去,“看来此行果真徒劳无功。”
“秦姐姐,你没听见刚才谷神医说,只要将和乐长公主带来给他道歉,他就破例给你治病吗?”孟灵酒道。
“长公主乃金枝玉叶,要想让她给谷神医道歉,只怕难如登天。”秦桑道。
“谷神医都能破誓,长公主道歉又有何难,对吧百里?”孟灵酒神色轻松地看向百里鸣,然而百里鸣看上去却没那么乐观,“百里,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百里鸣问。
“难道你也觉得长公主道歉不可能吗?”
百里鸣道:“我不清楚和乐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好妄作定论,接下来就靠你了,不过,你去拜访她之前,最好先去向刘义敏打探一下他的这位姑母性情脾气如何,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回金陵后,孟灵酒将百里鸣的话前后细想了几遍,觉得百里鸣说得有理,自己并不认识和乐长公主,贸然前去拜访,还提出如此请求,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看来只好请刘义敏兄妹代为引见一番,思及此,孟灵酒再次来到世子府,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即刻上前敲门,而是在门前来回踱起步来,上次已经请玲珑帮了一次忙了,这次又请他们兄妹帮忙,欠得太多,以后怎么还呢?
思量间,一辆锦绣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世子府门前,苏锦月在丫环白蕊搀扶下,款款下了马车,见一女子在世子府门前来回打转,似有不轨企图,上前两步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逗留?”
孟灵酒正愁眉不展,听见有人说话,转身望去,原来是你这个冤家呀,孟灵酒故意将苏锦月上下打量一番,装作不认识:“你又是谁?”
此时刘义敏正带着备好的礼物,准备将孟灵酒约出来,亲手送给她,忽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伸手示意一旁的龙井勿出声,附门倾听。
“放肆,小姐问你话,你为何不答。”白蕊斥道。
连丫环都如此嚣张,果真有其主必有其仆。孟灵酒抱着双臂,挑挑眉,准备戏弄一番苏锦月,遂故意整整衣衫,扮起妩媚来:“我呀,当然是来约我的敏世子出去玩儿喽,不然还能做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苏锦月主仆又羞又怒,门内偷听的刘义敏主仆也吃惊不少,龙井愤愤然想冲出来教训孟灵酒,被刘义敏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只听白蕊的声音再次响起:“哪来的野丫头,好不知羞。”说完又对苏锦月道:“小姐,咱们别理她,无端失了身份。”苏锦月恨恨地白了孟灵酒一眼,微微点头。
孟灵酒微笑着看着主仆二人,希望和乐长公主不似苏锦月这般刁钻无良,否则所求定然无望,看来只有明日再来找刘家兄妹了。
苏锦月主仆二人上前扣门,门内的刘义敏推测敲门的必然不是孟灵酒,于是一把拿过龙井手里的锦盒,低声吩咐道:“一会儿让玲珑打发走,若问起我,就说不知道。”说完一个飞身向另一墙头飞了出去。
“公子...”龙井喊了一声,刘义敏早没了身影,门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龙井见看门小厮一动不动地傻站着,喝道:“快开门呀,还傻愣着做什么。”
“是。”看门小厮赶紧上前开门。
孟灵酒正往回走,忽然肩膀被人一拍,猛得转身,“是你。”
“不是要约我出来玩儿吗?”刘义敏看着她,神情仿佛带着一股玩味。
“你都听到了?”孟灵酒神色略窘,“刚才我是故意那么说,想气气她的。”
我的敏世子,想起孟灵酒刚才所言,刘义敏不觉嘴角轻扬,须臾又道:“仅是将她堆成雪人,还不够解气?”
孟灵酒猛得抬头看着他,两眼圆睁,为什么我暗地里做的事他都知道,难不成他派人监视我?可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被人跟踪呢?刘义敏心情愉悦地看着孟灵酒皱着眉头,咬着食指,冥思苦想,忽然一把抓起她的手,“走吧。”
孟灵酒微微一惊,“去哪儿?”
刘义敏牵着孟灵酒的手,一路来到离世子府不远的湖畔边,春回大地,柳枝刚刚吐出嫩芽,孟灵酒无心赏景,仍然惦记着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何来此问?”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将苏锦月堆成雪人,我明明借用了‘月下鹰’之名。”孟灵酒不解。
“此等伎俩只能骗骗玲珑。”
孟灵酒听刘义敏此话,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以后干坏事之前还是先跟这位大神报备一下吧,免得哪天被他吓死。
“打开看看。”刘义敏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
“给我的?”孟灵酒边问边接过锦盒,打了开来,只见锦盒中放着一卷卷轴,他该不会...孟灵酒看了一眼刘义敏,将卷轴缓缓展开,看到画中人时,孟灵酒的脸颊‘噌’地飞上一抹红晕,只见画旁还附注几行小字:一分天真,二分无邪;三分淘气,四分娇俏;五分侠骨,六分柔肠;七分聪慧,八分机敏;九分灵动,十分迷人。看完这些字,孟灵酒白嫩的脸愈加娇红欲滴。
“画得可像?”刘义敏凝眸看着她,淡淡一问。
“我哪有她好看。”孟灵酒边说边快速将卷轴收好,装回了锦盒,喜滋滋地抱在怀里,“谢谢。”
佳人相伴,如沐春风,刘义敏心情颇为舒畅,“你今日是来找我还是找玲珑?”
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孟灵酒回过神道:“找你。”刘义敏侧脸探询地看着她,“我是想问你和乐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打听和乐姑母所为何事?”刘义敏问。
孟灵酒心想以后还要仰仗他帮忙引见,肯定瞒不了,于是将和乐长公主与谷神医当年纠葛,及为秦桑上门求医之事悉数告知。想不到和乐姑母素来温婉,为人和善,年轻时竟行下如此不当之事,“怎么样?她会答应吗?”孟灵酒打断刘义敏的思绪。
刘义敏看向孟灵酒,道:“此事我亦难下定论。”
“那你能不能为我引见一下?”孟灵酒问。
刘义敏思虑一二,点了点头:“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好,拜托你了。”孟灵酒客气道。
刘义敏神色顿了顿,问:“你和百里公子走得很近?”
“嗯。”孟灵酒微笑着用力点头。
刘义敏脸色暗了暗,无声地靠近她的脸,“有多近?”
孟灵酒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收起笑脸,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没...没有这么近。”
“那就好。”刘义敏瘫着一张脸,自然而然地拉起孟灵酒的手。孟灵酒用力挣了挣,“嗯?”刘义敏侧过头看着她。
“太紧了。”孟灵酒小声嘀咕一句。
“如此,甚好。”刘义敏毫不在意地继续走,嘴上如此说,手却微微放松了些。
孟灵酒跟在刘义敏身后,看着自己的手被他修长的大手握在掌心,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嘴里不自觉喃喃道:“我是江湖中人。”
刘义敏微微停顿,再次用力握紧掌中的小手,头也没回:“那又如何?!”
孟灵酒凝视着那棱角分明的侧颜,唇畔渐渐扬起优美的弧度。
翌日一早,刘义敏的马车来到仙林院门前。马车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孟灵酒一把拉进了车内,龙井只用他那小眼睛斜倪了一眼那俩俩相握的手,便目视前方,专心赶车,看了这么久,他那比玲珑还要迟钝些的脑壳终于明白,公子对孟灵酒如此特别,只有一种解释,公子喜欢她!虽然龙井心中对孟灵酒的出身和举止颇有些意见,但主子的事不是他一个随从能管得了的,公子向来十分有主见,不喜欢任何人插手他的私事,包括武陵王,包括太后。
见到和乐,孟灵酒跟着刘义敏行礼。“这位不是玲珑的朋友孟小姐吗?”和乐想起前几日在刘义敏的生辰宴上见过眼前的女子。
“长公主,您叫我灵酒就好了。”孟灵酒是个自来熟,生辰宴那日初见和乐,以为她是个瞧不起人的皇亲贵族,今日一见,倒不像难相与之人。
落座之后,和乐对孟灵酒道:“我听义敏说,你有事相求于我,不知是何事连义敏也办不到?”
孟灵酒看了看和乐,又看了看刘义敏,竟犯起难来,此事毕竟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而且已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却要在故主面前重提,加上这个故主又是刘义敏的姑母,孟灵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和乐看出她的为难,道:“但说无防。”
孟灵酒解下玉葫芦喝了一口,鼓足勇气,道:“长公主是否还记得一位叫做谷柯的人?”孟灵酒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和乐,生怕她一个怒起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赶出去。
和乐面色微微一动,看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何故提起此人?”
孟灵酒见她没有生气,稍稍松了口气,将秦桑上门求医及谷柯的条件一五一十地说给和乐听了一遍。和乐听后,垂下眼眸,神情有些伤感,道:“说起来都怨我年轻时不懂事,为一时之兴,伤人至此。或许驸马早逝,膝下无子都是我的报应。此生唯有此事令我无法释怀,我早该去向他致歉。”
孟灵酒微微一愣,她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孟灵酒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义敏,刘义敏却向她使了使眼色,孟灵酒回过神,急忙向和乐致歉:“灵酒刚才所言,勾起长公主伤心事,多有冒犯,还请长公主见谅。”
和乐挥挥手,道:“此事与你无关,若能借机了我一桩陈年旧怨,我亦欣慰。”
“灵酒代秦姐姐谢过长公主成全。”孟灵酒再次谢道。
“何来谢字,此事因我而起,理当由我了结。”和乐言道,又对刘义敏道:“义敏,你不愿娶锦月,可是因为她?”边说边看了孟灵酒一眼。
诶?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孟灵酒瞪大眼睛看看和乐,又转头看向刘义敏,刘义敏亦偏头看着一脸呆萌的孟灵酒,眼中满是宠溺,言:“是。”
孟灵酒两眼倏地又睁大一分。
“前路多艰难,你想好了吗?”和乐意有所指地提醒他。
刘义敏直视和乐,平静的面庞下透着坚定:“无防。”
和乐微微一笑,道:“若有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姑母。”
他们在说什么?孟灵酒听得云里雾里。
“那明日我便随你去江宁县,与故人见上一见。”
孟灵酒的飘忽的神志被和乐一言拉了回来,木讷地点点头:“哦。”
“姑母,今日多有打扰,我们便告辞了。”刘义敏拽起仍在状况外的孟灵酒向和乐行礼。
“等...等一下。”孟灵酒想起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问和乐。刘义敏与和乐探询地望着她,孟灵酒对和乐道:“长公主殿下,灵酒还有一事不明,想向您打听一二。”
“何事?”和乐问。
孟灵酒直言道:“您知道宫里珍藏了多年的蛟龙醉是哪里来的吗?”
和乐想了想,道:“我只记得此酒当年由安陆一家酒庄进贡而来,至于是哪个酒庄我却不得而知了,当年御酒进贡一事由长庆的驸马负责,你若想知道更多的事可以去向苏驸马打听一二。”
原来宫里的蛟龙醉果真来自家里,上回那个苏驸马看见自己好像认识一样,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关于爹的事,思及此,孟灵酒拱手谢道:“多谢长公主赐教。”
“无需客气。”
在回仙林院的马车上,刘义敏问孟灵酒向和乐打听蛟龙醉的缘由,孟灵酒直言为了找爹。
“你爹?”刘义敏问。
“对啊,”孟灵酒轻松一笑,“我从小是娘一手带大,从没见过爹,也不知道他是谁,只从云叔的嘴里打探到他在金陵。娘说蛟龙醉是我们孟家祖传之酒,从来不卖,所以皇宫里的那两坛肯定也来自我家,既然苏驸马二十年前去过我家,说不定会知道关于我爹的事。”
原来如此,刘义敏明了,“你恨他吗?”
“谁?”刘义敏突来此问,孟灵酒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爹吗?”
刘义敏点点头。
孟灵酒仰起头想了想,“说不上恨不恨,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想恨也恨不起来,只是有时候看我娘太辛苦,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刘义敏听后陷入沉思。孟灵酒很快转移话题:“对了,这个和乐长公主人很好,看上去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跟那个长庆长公主差很多诶。”
“两位姑母的性情的确相去甚远。”
看来那个苏锦月完全随了她娘,长得好看人却不怎么样,孟灵酒正想问刘义敏刚才与和乐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忽然胃里一阵翻滚,干呕起来。
“停车。”刘义敏见此立刻吩咐一声。
孟灵酒急忙下车顺了顺气,对刘义敏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走回去就行。”
刘义敏见此处离仙林院不远了,道:“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江宁。”
孟灵酒捂着胸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