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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准意图策反韩啸月,却被他一口回绝。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大宋统一九州是大势所趋。本帅听人提起,你曾经一枪挑死李仁罕手下大将。陛下十分爱才,若韩将军能够归顺,既可保住名将血脉,又可以早日一统九州。届时天下太平,永无战乱,造福苍生!这难道不是一件更加快意之事吗?”说着,赵准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韩啸月一撇嘴道:“你莫要再费唇舌了,韩某但求一死!”赵准见他态度坚决,不由得心中犯起了嘀咕道:“战事越拖越对大宋不利,眼见捉了这小将军却无法收服,当真是浪费了!”韩啸月余光扫视着帐中所有人,只见阶下站立的皆是目露凶光的宋国大将。
韩啸月的目光落在了司徒生等人身上,暗暗想道:“这位老者看似面相忠厚,手中的一柄长剑恐怕也是饮血利器。宋国居然有本事调动起江湖势力协助,蜀国看来真的是堪堪废命!”司徒生见他正打量着自己,哼笑一声向赵准深施一礼道:“大帅,我有一计,保管叫韩涛拱手而降!”
赵准听罢赶忙道:“不妨说来听听?”司徒生点点头道:“大帅!想必此时此刻韩涛已然得知爱子落到了我们手上,即便是百爪挠心,他也无计可施。眼下的障碍就只剩下韩涛一人。我们不如将韩啸月置于两军阵前作为人质,即刻拔营起寨,将江源城团团围住,一路之上必定无人阻拦。但将城池困死,不怕他韩涛不来投降!”
赵准听罢,深觉有理,点点头道:“不愧是万妖谷大弟子,智谋过人!”李程汉见状,摇摇头道:“俺认为此事不妥!你看这小子如此顽固,想必他老子定然也是个顽劣之人。若到时候他六亲不认,一箭把自己亲生儿子射死,那咱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赵准只觉二人所言句句在理,一时没了主意。灵源泉师清了清喉咙,上前一步道:“大帅,老夫也来说上两句吧!”赵准见他说话,便赶忙道:“泉师有话,请讲来!”灵源泉师笑道:“大帅,老夫认为,司徒生所献计策比较可行。但是,李程汉所言确实需要考虑。老夫不妨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不如,我们先挑选与韩啸月体型相似者,将其蒙上口鼻,穿上韩啸月的铠甲服饰,置于两军阵前。倘若韩涛大义灭亲,将其射杀,而所杀者并非韩啸月本人,可保全他性命。若韩涛下不了手,我们的计谋也可得以实现。”
赵准听罢,哈哈笑道:“灵源泉师所言极是,真乃点睛之言!只是,倘若韩涛大义灭亲,再保全韩啸月的性命,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啊?”灵源泉师摆摆手道:“留此人性命,或许将来会有大用。大帅,不如暂且留着他吧!”赵准点头道:“留下也好!反正军中并不缺他一人的口粮。”说着,看了一眼韩啸月道,“好,本帅这就去安排,明日便拔营!诸位将士还有什么不明之处么?”
“谨听大帅调遣!”众将领命道。
赵准与众人一起,从十万大军中挑选出身高、胖瘦与韩啸月相仿者二三十人,又从这二三十人中选出一名最像之人。脱下韩啸月的铠甲穿在了此人身上,乍一看,果然与韩啸月并无二般。赵准与众将商议,第二天寅时发兵。夜幕低沉时刻,营中便开始埋锅造饭。大军饭饱便提前休息,而营中却依然灯火通明,谨防蜀军觉察。
这一夜无事,寅时一到,大军拔营起寨。前方囚笼之中站立一人,身穿韩啸月衣袍铠甲。沿途岗哨见敌人来袭,只听敌军一边高喊着“韩涛之子韩啸月在此,阻拦者削首示众”的话,一边慢悠悠向前行进。哨兵见囚笼之中站立者身材与衣着确实与韩啸月十分相像,便不敢恋战节节败退,宋国大军畅通无阻。此刻,韩涛正在城中部署防御。齐元振因为失血过多而离世,韩涛便在齐府住下。战事吃紧,齐元振的尸体陈列在灵堂。韩涛盘算着,将葬礼最简化处理。
忽然,一队骑兵从城外进入,直奔齐府而来。骑兵到达齐府门口,下马闯入府中,快步走到正在厅堂中处理军务的韩涛面前,施礼道:“拜见韩将军!”韩涛看了一眼道:“你来是要告知,宋军开动的消息?”哨兵一擦脸上的汗水,点头道:“禀将军!宋军大举围城,沿途岗哨均不抵抗直接败退。起初我以为将士们怕死,却看到卑鄙的宋军竟以少将军为质,将士不敢开弓放箭,更不敢上前厮杀,只得败退。”
韩涛心中一惊,双手紧握拳,口中咬牙切齿。片刻后,却慢慢松开拳,哼笑一声道:“少将军?那个少将军?”哨兵一愣神,继续道:“韩啸月,韩将军啊?”韩涛面色沉稳,摇摇头道:“韩啸月?本将军不认识。”哨兵被惊得说不出话,不知如何是好。
韩涛见状,吩咐道:“传我军令,前线将士务必誓死拼杀,不管宋军以何人为质,均射死莫要姑息!”哨兵听罢深施一礼道:“请将军三思啊!”韩涛摆摆手道:“这点小事,有何可思考?速去速去!”哨兵见他如此坚决,便答是退下。韩涛见四下无人,心中一口腥气上涌,猛然间喷涌而出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暗暗道:“好毒辣的宋军......想我韩氏一门忠烈,受此对待,可称奇耻大辱!吾儿啸月,莫要怪罪为父!”
韩涛大义灭亲,杀子以报国恩之事传遍三军。众将士没有想到,韩涛会做出如此舍家保国之事,纷纷感念万分。军队在街头巷尾来回调度,城中百姓大多没有了困意,却也不敢轻易出门。此刻江源城的街头,尽是荷装实甲的士兵。
董元独着一只臂膀,斜靠在自己府门外,目光呆滞地看着来往的士兵行色匆匆。虽然他已无生命危险,但这一重创着实大大减弱了自信心。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俨然已是蜀军的包袱。“董将军!”随着一声叫,董元转身看去,只见韩涛翻身下马走到他襟前,“董将军还未痊愈,应该好好休养!”
董元深施一礼,被韩涛拦下道:“好啦,不要施礼啦!”说着,扶起他的残臂道,“还是我军中的郎中医术高明!”董元叹口气道:“韩将军,只怪我武艺不精,给您添麻烦了……”
韩涛摆摆手道:“事情已然过去,董将军不要挂怀。将自己身体养好,将来战场杀敌,才是韩某的期望!”董元点头道:“末将也在想着,定要为齐大人报仇!”韩涛拍拍他道:“齐大人在天有灵,定会倍感欣慰。人都问我,为何齐大人离世我却未见悲色?因为韩某跟你一样,想要真正给齐大人报这血海深仇!”
董元听罢,深施一礼道:“回禀将军,末将伤势已无大碍,凭韩将军调遣!”韩涛明白,董元报仇心切。且莫说流了那么多血,常人拿起刀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他还断了一条手臂,上了战场也只是白白送死。韩涛笑笑道:“董将军心情韩某理解。只是你尚未痊愈,理应留在城中休养。”
“将军放心。末将虽然残了一只臂膀,但是另一只依旧可以为国效忠!”韩涛听罢,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只怕将军会在两军阵前出什么闪失啊!”董元长叹一声,双膝跪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三军将士都在尽职尽责,而我却荒废在床上,是何道理?董某只是一介武夫,理应战死沙场,岂有在床上安然度日之理?”
韩涛想将他搀扶起来,却发现他长跪不起,硬是拉不动他。董元再叹一声:“唉!韩将军若是固执己见,董某便跪死在这里!”韩涛思量片刻道:“好吧,我且派董将军镇守南面城门。看敌军来势汹汹,我已经指派人马去青云寨求援。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带队出征。届时,我希望董将军率本部人马在南门与其他将军共同防守三面城门。如若南门有险,东门和北门均有人接应,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董元点头应下,便目送韩涛离开。待韩涛远去,董元马上转身回到府中,吩咐家丁为其穿上战袍。待披挂整齐后,阔步来到府门前,单手翻身上马。正在此刻,一名骑兵驰来道:“董将军,韩将军嘱咐您务必注意身体,切勿逞强。如有险,万万记得叫人接应!”董元一催战马,奔南门而去道:“韩将军放心!南门交予我,万无一失!”
韩涛率领一支轻骑直扑宋军,在城外三里处相遇。两军排开阵仗,韩涛勒住战马定睛一看,宋军先头部队走上前一员小将,跟着推出一辆囚车。囚车上笼中一人被绑住手脚,蒙住口鼻。韩涛当即认出,确实是自己的爱子韩啸月。小将见韩涛眼睛盯着囚笼中人,便退到囚笼旁边,长枪指点韩涛道:“来将可是韩涛?”
韩涛点头应道:“正是大将韩涛!贵军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说着,心中暗想道:“看来军报无误......可怜我儿啸月......”小将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却不自知?我大宋十万人马,专为接管蜀地而来。韩将军还不下马开城投降,更待何时啊?”
“笑话!区区十万人就想占领我蜀国全境?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小将听罢,枪尖敲了敲囚笼栏杆,发出清脆“铛铛”之声道:“韩涛,你且看着笼中所囚者何人?”韩涛当然认得,但只是笑笑摇头道:“恕本将军眼拙,此人蒙住口鼻,不认得!”
小将笑道:“不认得?那让本将军告诉你!此人正是你韩涛之子,韩啸月!”小将说完,看着韩涛的表情,原以为他会痛苦万分,慌忙下马归降。却见韩涛脸上未有悲色,反而哈哈大笑道:“荒唐至极!我韩涛平生膝下无子,何来我儿?韩啸月是谁?本将军更未听过!莫要多言一句,要么速速退兵,要么持枪来战!”说完,横起金背大刀,心中暗叫道:“我儿啸月,休怪为父!”
小将被韩涛一句话噎了回去,一时无言以对。韩涛见他无反应,索性收起大刀,从马背上取下弯弓,大叫一句“多说无益”,抽出两根雕翎箭搭在弓上,一支瞄准笼中之人,一支瞄准宋军小将。只听沉闷的一声弓弦响,两只箭飞速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