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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S市,作为国际化大都市,有钱有权的人还真不少,但是,要说集富裕和权利于一体的人家少之又少。
S市却有一家,既为商又为政,只是因为他们一直都低调内敛,几乎不为人所知。
据说,那户人家最早的祖先是某一代皇帝和他最心爱的妃子,那个皇帝,掏心掏肝掏肺,只为一人,是历史上有名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在史料记载里,他因为心爱的妃子去世,也自尽了,其实,妃子没死,他也没死,而是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带着心爱的女人隐居江湖。
过了不知道多少代后,这才有了后来S市的冯家。
传说只是传说,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没有办法去何时,但是,冯家的显赫,却是圈内人都知道的。
也许传说是真的吧,那个皇帝一生只爱一个女人,留下的子嗣并不多繁盛,到了现在这一代,冯家只有一儿一女。
女儿就是后来嫁给张徳明的冯婉柔,儿子则是冯婉柔的哥哥,名叫冯承佑,他有两重身份,即身居某高位,又掌控着S市不知道多少人家的身家利益。
张徳明这么晚了,独自一人驱车前来要见的人正是冯承佑,也就是他的大舅子。
冯家虽已不复当年最顶峰时的显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排别墅都是他冯家的,随随便便一栋别墅,普通人不知道几辈子才能挣来。
张徳明只在一排别墅中扫了一圈,就决定了去处。
别墅的大门看似关着,当他的手轻轻一碰,那扇铁门就开了,他信步而入,身边两侧的感应灯,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这个地方,在冯婉柔还没去世前,他不止来过一次,这么多年,布局几乎没变,他轻车熟路的就走进别墅大厅。
大厅没人,他朝二楼走去。
别墅二楼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人走在上面,明显感觉朝下一陷,再大的脚步声也被长毛地毯消声。
张徳明朝右边走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个房间,有稀薄的灯光从门缝折射到外面。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间书房,有个人正站在书桌前,一袭白色绸缎衫,很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正手执毛笔,奋力疾书。
他已经听到开门声,却没转过脸朝来人看去,像是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你来了?”
张徳明径直走到书桌面前,“我是来了,你设计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我站到你面前吗?”
冯承佑没有被张徳明激怒,而是不疾不徐把最后一笔勾起,放下毛笔,拿起干净的毛巾边擦拭着手,边朝张徳明看去。
看到张徳明难掩愤怒的脸,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张徳明,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已经把我的妹妹害死了,你和我就不再存在任何亲戚关系,我这里,不再欢迎你,请你离开!”
张徳明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遇到了导火索,顷刻间,从胸膛喷涌而出。
他的愤怒,同样体现在他的举动上,手一样,冯承佑书桌上的一沓书,全部被他扫到地上。
他还不解气,手指移到冯承佑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说:“冯承佑,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为什么邹子玉会被人怂恿着在外面瞎搞,我想,这里面,你出了不少注意,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他很早就知道邹子玉交上的那个好朋友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会是冯承佑安排的。
冯承佑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张徳明,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的妹妹了吗?害她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我无非是帮你试探下,你娶的老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错了吗?”
张徳明眼眶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又对着冯承佑吼道:“那我的身体呢?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他那方面一直都很健康,能力也不错,为什么忽然就不行了,他看了不少专家,答案硬是没找出来。
这方面的毛病,本来原因就很多,有的时候不一定真的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是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蹊跷的事,他前后仔细一联想,还不会联想到他不行,邹子玉外面找小白脸乱来,都是有幕后主使者。
冯承佑注视着张徳明的脸,似乎对他暴怒的表情感到很满意,一声轻笑带着浓浓的轻蔑,“张徳明,如果我没猜错得话,你可不是一年两年不行,真是难为你了,二十多年前,你可正在值壮年,我真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到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真是可惜!”
他还嫌不够打击张徳明,话说完后,啧啧嘴,真做出一副惋惜感叹的样子,“这么说来,你老婆红杏出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有个有正常需求的女人!”
张徳明也五十好几的人了,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做出一副惋惜同情的样子,又暴怒,“冯承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当年我就和你解释过,冯婉柔的死和我没关系!”
疯子!
在张徳明看来,冯承佑就是个疯子,“你真的疯了!冯婉柔怎么死的,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有些事,为了张奇,他原本打算一辈子都藏在肚子里,是冯承佑做得太过,这么多年过去,还在算计他,真不能怪他不顾最后一点的亲戚情面。
冯承佑脸上的表情变得好怪异,眯起眼睛冷冷打量着张徳明,“我清楚什么?”
“冯婉柔是你的妹妹没错,和你却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你不要以为你对你同父异母的亲妹打的主意我不知道,你怎么强迫她爱你,又怎么在半夜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这些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冯承佑恼羞成怒,一声怒吼,“你胡说!”
“真的是我胡说吗?”张徳明冷笑,“冯承佑,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冯婉柔报仇,你不过是妒忌我,妒忌我娶到了冯婉柔而已,还有一件事,我想也是你安排的吧,邹子玉当年怎么会到我家来做保姆?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冯承佑身为冯家这一代的家主,还没懂事,就开始被教怎么沉稳,他早就喜怒不形于色,刚才差点上了张徳明得当,他凝神憋气,很快冷静下来,“话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他的逐客令,对张徳明并不管用,张徳明既然这么晚来,就没打算这么早走,“冯承佑,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但是,有一点,你要动张奇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冯承佑抬起眼睛看着的张徳明,听到他这句威胁,出奇的平静,甚至,还对张徳明扯出个微笑,“既然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这个地方,以为张徳明想多停留吗?
不屑再看冯承佑一眼,拂袖离开。
张徳明看似胜利了,心情却比刚才还要烦闷,刚才冯承佑的反应,足以证明邹子玉当年到他家去做保姆,的确是冯承佑所安排。
冯承佑真的丧心病狂,就算冯婉柔嫁给他了,还不死心,那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张徳明坐出车里后,并没急着发动引擎离开,他拿出问助理要来的烟,点燃,扔到嘴上,满肚子憋屈的力,全部转移到嘴上,这一口吸地太过于用力,又被呛到了,一通猛地咳嗽,等止住,连肺都疼。
人在某种特定的坏境下,格外容易追忆往事,张徳明转过脸看了下手边的别墅,很多往事,浮现在心头。
当年,他和冯婉柔的结合,的确和爱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两个人至少不看生厌,不然也不可能结婚。
那时,他还在部队,世家子弟的所谓绅士风度,让他在婚期敲定的前夕去找了趟冯婉柔。
他决定的突然,没有告诉任何人,正是因为他没告知任何人,让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冯承佑居然一直想染指冯婉柔。
冯婉柔看到他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松,用已经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望着他,“求你娶了我,求你带我离开这个家!”
这样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冯婉柔激起了张徳明的保护欲,他用力点头,“我今天就带你走!”
他和冯婉柔做夫妻的前几年,说不上多相爱,至少也是相敬如宾,如果不是邹子玉的出现,不是她故意乘着他酒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背叛冯婉柔。
上了邹子玉的床,事后,他不是没有多疑过,这个保姆胆子怎么会这么大,后来被冯婉柔哭得心烦意乱,就没去细想。
原来,邹子玉是冯承佑暗中观察后,设计安排到他和冯婉柔的生活里,可惜的是,冯婉柔到死都不知道他背叛他的导火索是什么?
而邹子玉,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被人当棋子用了,自己却浑然不知。
冯承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以前疯,现在更疯,张徳明不想陪着他一起疯,他设计出来得那么多事,他要去妥善处理,没道理陪着他浪费时间。
摇下车窗,把只吸了两口的烟狠狠扔到车窗外,发动引擎,车以极快的速度飙了出去。
话说邹子玉,直到回到酒店,她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张徳明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
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这个孩子,她本来就不打算留的,至于为什么在得知怀孕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掉,只是作为要挟范文谨成为她情人的重要手段。
回到酒店,她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坐立不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只姚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是她勾引范文谨的证据没了,就算张徳明反悔,也没确凿的证据把她怎么样。
这么一想后,她马上拿起包就去医院。
S市毕竟不是A市,在A市,张家是有私人医院,她每次看病都是私人医生到家里,哪像眼前这样,随手拦了两出租车,坐上车后,当司机问她去哪里,她反问S市最好的妇科医院是哪家。
出租车司机真是挺奇特的职业,什么样层次的人都能接触到,五花八门的消息也知道。
那个中年男司机对邹子玉深更半夜问他妇产科医院,并没露出任何惊讶,还反问邹子玉想去私人医院还是公立医院,收费高的,还是收费低的。
邹子玉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打过车了,实在觉得这个司机聒噪的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收费不用考虑,只要是最好的就行!”
经济市场,正常情况下,私立肯定比公立要好,只是碍于费用,很多人宁愿去公立医院排队,也不愿去私立医院。
和邹子玉想的差不多,出租车司机把她拉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服务就是好,哪怕邹子玉是第一次来看病,全程都有导医小姐陪着。
一些列检查做下来,医生建议邹子玉先把体内的妇科炎症消除了再来做手术,不然很容易感染。
对邹子玉来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感染不感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私立医院就是好,医生没什么太大的原则,邹子玉坚持今天要把孩子打掉,医生也同意。
五位数的打胎费,邹子玉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提出刷卡,导医小姐去拿移动刷卡机过来,她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等。
邹子玉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朝洗手间走去,走过一个诊室时,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平老师,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我们医院坐镇,哪会有这么大轰动!”
邹子玉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没解决好,真没心思八卦,捂着肚子,继续朝洗手间走去。
有人接上刚才那个人的话,“蒋院长,你客气了,我二十几年前做了件没良心的事,告诉一个来找我检查身体的女人,其实她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却告诉她,她的身体有问题,给她开了很多所谓补身体的药,其实是导致她不孕不育的药……”
那个被人称为“平老师”的男人,显然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那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但是吧,你说奇怪不奇怪,让我那样做的人,居然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邹子玉猛地转过脸,这声音难怪她觉得耳熟,果然是一个熟人。
这个“平老师”,就是当年邹子玉背着张徳明去看的A市赫赫有名,根本挂不到好的名气中医。
很多事,一旦有了突破口,只要稍微想一下,就像是无形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把前后全部串联在一起。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当年在A市久负盛名的中医肯给隐姓埋名的她看病,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张徳明在背后安排了这一切。
根本不是她不能生,而是张徳明不想让她生!
他不想让她生,只要他开口,她难道还能反抗不成,可是,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对她。
骗了她这么多,张徳明何其残忍。
根本不听她使唤,抖个不听的手臂被人搀住,扶着她的人正是去拿刷开机的导医小姐,她看邹子玉脸色实在难看,关心道:“蔡女士,您要不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到这样的医院来打胎,当然不可能用真名,邹子玉告诉导医小姐她叫蔡华,导医小姐就一直喊她蔡女士。
邹子玉抽出手,对她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和医生说一声,手术我不做了!”
话说完,她就直接走了,肚子还是不舒服,她咬牙坚持着。
导医小姐眼看很大一笔回扣没了,看着邹子玉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邹子玉不敢确定张徳明还在不在咖啡馆,不想白跑,就打车去张家老别墅等他。
就是这么巧,她刚下出租车,看到张徳明也从车上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为了讨张徳明的欢心,不管自己心情再差、再郁闷,也必定跑上去满脸微笑的迎接。
这一次,她就站在原地看着张徳明。
张徳明在想自己的事,没注意到本就站在暗处的邹子玉,当走进了,才看到,却被猛地吓了一跳,看清是邹子玉,皱起眉头,不悦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张家的老别墅,张奶奶很明确的说过,除非她死了,否则,只要她活着,绝不允许邹子玉踏入一步。
张徳明是个孝子,当然不会忤逆母亲的意思。
邹子玉看他丝毫没开门,让她进去的意思,就知道他是听了张奶奶的话,怎么样都不会让她进张家老别墅。
无所谓啦,都混到这步田地了,能不能进张家老别墅,对她来说根本没任何意义。
“张德明!”这是邹子玉从第一天到张家做保姆,到现在,她做了张徳明二十多年合法妻子,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张德明,三个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咬词特别用力,吐词特别清晰,“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怀孕生孩子,不是我不能生,而是你故意不让我生!”
张徳明并不知道邹子玉是在机缘巧合下,才得知她一直没孕的真相,还以为又是冯承佑使的阴招。
其实,要真说到底,邹子玉这么多年没再怀孕的真相,本就和他有关,冯承佑在这个时候告诉邹子玉,顶多算居心叵测,算不上的是使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