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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秘录?
“天宫秘录是什么?”马车之中,傅承宣将陆锦捞进怀里,一边享受的蹭蹭,一边好奇的问道。
陆锦一笑,任由他抱着:“是集先时各名家所长编纂出来,讲解了各种武器制造的一本书。”
傅承宣顿时来了兴趣:“竟然有这样的书?你方才在课堂上说的是真的,这本书真的厉害,连梁国的那个战车都是出自这本书?从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胡说八道的,你竟然也信?”陆锦低下头理了理袖子,含笑望了望傅承宣。傅承宣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什么天宫秘录,是你胡诌的?你身为夫子,竟也能胡诌骗学生?”
陆锦望向窗外,语气有些轻飘:“这就算是骗了?也就只有你这样的才好骗。天宫秘录在一百多年前就失传了,这么多年以来,一旦出现厉害的武器以后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让所有人苦思无头绪,更是为那些杰作赞叹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人挑出来,认为是出自天工秘录。我这么说,无非是为了营造一些氛围,难道你不觉得今日大家也十分的踊跃么。”别的不多说,看傅承宣抱着她的时候还在问什么就知道了……
傅承宣面色一赧,撇过头望向一旁:“我说不过你。”
但是转念一想,陆锦这么做也不无道理,为那战车增加一些神秘的光彩,大家好像真的格外的有兴趣,今日仅仅是研究那冰山一角,便兴奋不知时日过,这原本是十分可怕的工学课都变得一闪而逝了。
傅承宣拿陆锦没办法,但是又难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道:“那我严肃地问你一回,到现在为止,哪怕众说纷纭,这世上又到底有没有天公秘录?我瞧着今日那战车的确是设计巧妙,从前我不大懂,你为什么要连着暗器一起讲,今日一看,才觉得奇妙,那战车不似以往的代步战车,还能打能抗,倘若天公秘录里头的东西比这个还要厉害,得之岂不是战无不胜?”说到这里,傅承宣越发的兴奋了:“阿锦!我记得姑姑先前立下大功,是因为画出了机器的图解不是吗!如果是这样,为何我们不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战车?”
傅承宣因为太过兴奋,整个人目光大盛,一脸期待的看着陆锦。可是陆锦看着窗外,却有些出神。傅承宣按压住心中的兴奋,微微蹙起没头盯着陆锦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马车里的谈话声没有了,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忽然间,马车好像碾过了一块石头,整个马车一震,傅承宣和陆锦同时被颠的一歪。外面驾车的李小哥抱歉道:“陆博士,傅公子,方才没注意压到石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安好心的在大路中央掉块石头!”
傅承宣率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无妨。”
陆锦也明显回神,望向傅承宣:“你刚才说什么?”
傅承宣从后面拥着她,眼中含笑静静地看着她,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原来你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脸竟然这么大!”
紧接着,还没等陆锦反应过来,傅承宣飞快的在她的侧脸吧唧一口,像是给猪肉打上烙印一般:“不过我喜欢!”
陆锦被他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索性转过头不理她,继续看着窗外。
就在陆锦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那一瞬间,傅承宣的眼中无声的多了几丝凝重神情,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马车忽然就停下来了,李小哥在外面喊:“陆博士、傅公子,四德巷已经到了!”
陆锦蹙眉,看着傅承宣:“怎么……”
傅承宣已经挑开车帘子先出去了,他身形矫健的跳下马车,回过神伸手来接陆锦:“方才我在外面等你半天,李小哥也跟着等,我跟他说了来这里,你出来之后忘了告诉你罢了。”
四德巷离弘善巷不远,环境却比弘善巷要好很多,这里虽然多半都住着平民百姓,但是大部分家里都是有人在官衙做事,以后是在宫中当差。
除此之外,唐亦清的家也安置在此。
“你来找唐亦清?”陆锦下了马车,看着傅承宣。
傅承宣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是啊,咱们怎么说也要帮他某个职位挣个前程,总不能连个照面都不打吧。”然后又眯起眼睛笑看陆锦:“会说回来,你嫁给我之前也是在大公主府中做事的,与唐亦清算的上是同僚,虽说我们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过来,但是应当不会有什么失礼吧?”
话毕,傅承宣变戏法而一般从马车座下的柜子中翻出了一只锦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盏十分精致的砚台。
陆锦不得不佩服傅承宣了。
按照惯例,她要先收拾好了修俊馆的教舍才会出来,傅承宣放学在前头,所以在外面等着。他今日没来帮她搭把手收拾东西,陆锦虽说没什么可埋怨的,但是一旦表明了心意之后,心中多多少少的添了几分儿女情长,也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可没想到,她多耽误的这点时间,他已经分付好了李小哥来四德巷,还抽空连登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陆锦想到自己收拾教舍时候的失落,只觉得好笑,此番望向傅承宣,唇角微翘:“应当不会吧……唐令为人洒脱,并不在乎这些细节。”
傅承宣朗声一笑,一手揽住陆锦,一手托着礼物,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了。
这个时候,唐亦清基本上都是已经回来了的。当他开门,见到外面站着绥国公府的大公子和陆锦时,先是一愣,复又很快的恢复正常,立马摆出了迎客的架势,请了两人进屋。
诚如傅承宣所说,陆锦和唐亦清,算的上是熟人了,从前在大公主府,陆锦也前前后后坑了唐亦清不少把,每一次都是和大公主有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坑了人家那么多次,现在总归要还一次了。
大公主要让唐亦清进国子监,是否有事先和唐亦清招呼一声,陆锦和傅承宣都没有问。事实上,两人来到唐亦清家中后,根本就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陆锦不提,是因为要来这里的那个人是傅承宣,更多时候,她都是看着傅承宣,似乎是想弄清楚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傅承宣就更好了,送上精致墨砚,一举击中唐亦清的喜好,两人不少片刻就聊了起来。
话题开头,居然也是墨砚。
唐亦清号称诗书画三绝,可无论哪一样,又怎么会离得开文房四宝?也许文人都有那么些讲究,这些讲究,多多少少会寄情于某物,而唐亦清对笔墨纸砚,就十分的有讲究,宁愿吃的差一些,这方面却是不可克扣半点。
唐亦清有一老母,一个妹妹。今日贵客上门,唐小妹和母亲忙前忙后的准备晚饭,十分的殷勤。陆锦坐了一会儿,见两个男人一直聊着文房四宝,便起身去后面看唐小妹和唐老夫人。
傅承宣也没拦着,目送陆锦离开之后,还准备一门心思的和唐亦清聊诗书画。
然而他们今日上门,终究是有些突然,唐亦清不傻,一直认认真真的聊诗书画他才是真傻。等到陆锦离开后,唐亦清思忖片刻,开门见山:“傅公子,今日傅公子携陆博士上门,应当不是来找唐某聊这些的吧。”
傅承宣手中捧着一杯茶,微微挑眉望向唐亦清。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最普通的衣着打扮,但是清瘦修长的身形,的确让人觉得他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峻在里头。刚才不过浅浅的聊了些,就能看出唐亦清绝非一个穷酸书生。相反,他必然是有过一番游历,饱读诗书,在诗书画上钻研很深,否则,不会一开口便满满的干货,却又夹带着许多自己的看法在里头。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此番唐亦清挑明了,傅承宣也不废话了,他放下茶杯,两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嗒嗒嗒轻敲:“唐先生,其实您误会了,我与阿锦过来,并非有什么别的意图,只是大公主忽然丢给阿锦这样一个大难题,她又是大伤初愈,我并不想让她过多操劳,这才越俎代庖的想要揽下这个活儿。今日来拜访唐先生,只是想真正的了解一番唐先生,如今承宣十分清楚唐先生的实力,后面的事情,也会好办很多。”
没想到的是,傅承宣这番话一挑明,倒是让唐亦清愣在那里:“傅公子说……大公主如何了?”
傅承宣没有急着回答,他微微眯眼,抿着唇看着唐亦清,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这么看过去,并不像是演戏。
在唐亦清继续发问以前,傅承宣忽然露出了非常意外的神情,急急起身走到唐亦清面前:“怎、怎么唐先生不知道么?大公主令阿锦无论如何要为唐先生在国子监中谋得修俊馆的助教一职。虽说原先的刘助教已经请辞,但一时之间要立刻调派人进去,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唐亦清的神情忽然就变得十分的深沉,紧蹙的眉头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假。傅承宣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活像个戏子似的,那愧疚的神情变得愧疚起来:“糟了!糟了糟了!唐先生,大公主并未告知与你,必然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是承宣嘴快,一时间竟然说漏了嘴,若是让大公主知道这个惊喜泡了汤,这可就不好了……”
傅承宣的愧疚表情好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唐亦清看了看傅承宣,很快又恢复正常,笑了笑:“傅公子实在是严重了,其实这几日唐某的母亲身体不适,唐某与妹妹一直在家中照顾母亲,是以很少去到大公主那边,想来大公主就算是有什么安排,唐某也没有机会去知道……”
傅承宣闻言,点点头,“哦”了一声。
然而唐亦清却像是被抽了一半的元神一样,有些心不在焉。
傅承宣也不多说什么,拍拍胸脯说这件事情他一定代陆锦办好,请唐先生放心,然后又十分认真的和唐亦清聊起诗书画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一回,唐亦清就没有那么的滔滔不绝了,往往是傅承宣问什么,他就回答几句,没有松开过的眉头好像凝结了很多的心事。
因为傅承宣派人回去传了话,所以晚饭的时候,两人都在唐亦清这里用了。就像是傅承宣说的,他想要代替陆锦做好这件事情。所以整个晚饭期间,陆锦多半时候都是陪着唐老夫人和唐小妹说话。
唐小妹也是听说过陆锦前些日子的风光经历,对她做出来的首饰越发的好奇。陆锦然她有空可以随时去绥国公府,为她做一些首饰当作姑娘家的压箱底,唐老夫人闻言,先是责怪了小妹有些不知礼数,而后更是好好的感谢了陆锦,直说麻烦。
单单看唐老夫人的做派,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得到她教出的唐小妹和唐亦清是什么样的为人。唐小妹只是好奇,倒是没有贪图什么,陆锦和她聊了几句,很是喜欢她。相反,什么国子监,什么大公主,陆锦根本题都没和唐亦清提,好像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唐亦清送两人出门。
李小哥的马车还等在外面,在两人上车以前,唐亦清忽然抱拳一拜:“此事,必然是要劳烦二位,唐某感激不尽。”
陆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傅承宣若有深意的看了唐亦清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客气,带着陆锦离开。
现在往回走,天色已经暗了。傅承宣还是抱着陆锦坐在马车中,笑道:“这个唐亦清,也当很是个十分复杂之人。你说他饱读诗书,却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书生,说他温文有礼和煦待人,可是每当谈到什么十分有争议的话题,他比谁都据理力争,且十分的有自己的看法;你说他两袖清风,高尚无欲……”傅承宣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他转过头望向身边的陆锦,淡淡一笑:“可面对残暴公主的安排,他却半点都没有挣扎的样子,你听到没,他方才还谢我们来着,你说他是不是挺喜欢做官的?”
陆锦一直靠在傅承宣的怀中,闻言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沉默片刻后,方才道:“人心本就复杂,越是聪明的人,对待任何人事物越是不会以一种单一而又简单的感情来对待,唐令从前有入仕之心,却遭永生不得录用的下场,也许对待这些事情,他本就心情复杂。”
陆锦说这话的时候,傅承宣忽然紧紧抱住她,下巴轻轻地搁在她没有手上的那半边肩膀上,咕哝道:“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卖弄深沉,交往起来真是累人!”
陆锦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回府的时候,傅夫人居然还没睡下,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傅时旋在书房看书,也没有休息。
见到路进回来,傅夫人欢天喜地的拉着她的手共商大事。傅承宣笑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如今处的亲密,放心的去到了傅时旋的书房。
这边,傅夫人拉着陆锦,当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崔博士做大寿?”陆锦微微挑眉看着自己的婆婆。
傅夫人点点头,轻叹一声:“我晓得你们早出晚归,已经很累了,但如今宣儿已经成亲,你们已经算是一家人,届时我们前去贺寿,你们也许得拿出像样的礼物,尤其是你这一头。”
傅夫人语重心长的指点,陆锦皱着眉头认真听。
崔家是世家大族,崔博士是整个国子监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师,十分的受人尊敬,桃李满门,听说与皇上过世的那位老师还是多年至交好友,他做大寿,必然是要有人捧场。
傅夫人对陆锦说“尤其是她”,并非是吓唬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媳妇,跟着丈夫一同去走一回也就算了,可偏偏陆锦在国子监算的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且自她进入国子监以来,总是风言风语不断,大事小事连连。好不容易以为安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风言风语,最后竟然来了个身受重伤。
傅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儿媳妇担了个责任在身上,该做到的场面功夫,就得做到。否则,她怕后面再来什么风言风语,指点陆锦哪里有失偏颇,让人糟心。
且现在,比起什么绥国公府的面子问题,傅夫人俨然已经找到了人生新方向——香火继承!
面子什么的都先放到一边吧!陆锦现在成为国子监博士,整日早出晚归,儿子也还在上学,指望着两人弄点儿胎气出来容易么!
要是再来什么糟心的事儿,可不得影响陆锦的身子么!
傅夫人觉得,让儿媳妇儿保持身心畅快,是最好的胎气培养策略!
所以,这些事情,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帮忙想到分担一些的,也就主动分担了:“我们库房中也有好些宝贝,虽说圣上御赐的不能送人,但是也不是没有拿不出手的自家东西,你也别嫌娘着急,只是我几日前就准备与你说了,可宣儿整日粘着你,我又有事情,一时间给忘记了。所以今晚赶着对你说了,免得后面我再忘记,都不够时间准备了。”
傅夫人说了很多,却发现儿媳妇儿有些走神,她认真的看了看陆锦,伸手在她面前晃晃:“阿锦?阿锦?”
陆锦回神,望向傅夫人:“娘……”然后想起了傅夫人刚才说到哪里,立刻换上一副笑颜:“此事多亏娘想的周到,我与娘去库房选一选吧。”
傅夫人一脸的不赞同,伸手摸摸她的脸:“瞧瞧你这脸,干巴巴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在看看你的眼睛,没照镜子吧,都有血丝了。算了算了,我也不应当这个时间拉着你说这些,这东西你也别费心思了,我改明儿去库房看看,直接将东西列一份清单,你也不用走一趟了,看着清单上哪些合适的就拿去!”
陆锦尴尬一笑:“娘……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傅夫人却是瞪了她一眼,驱赶她回去休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段什么麻烦的,走走走,回去歇着。我就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直接拿清单给你看才好。”
陆锦就这样被驱赶出来,守候在侧的银心扶着陆锦回房休息。
银心是大公主府出来的,对什么酒宴贺礼的再拿手不过了,她也听到了傅夫人说的,小声道:“少夫人,您若是相信银心,就将这个事情交给银心来办吧。”
自从上一次被怀疑,银心再也没有独自一人出过府。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做什么事情都是当着人的面儿,从来不会鬼鬼祟祟,当真像是在证明自己一般。陆锦听她这么说,不答反问:“银心,崔家如何?”
银心愣了一愣,然后才回答道:“崔家……的确是世家大族,崔家从文,出来的文官不少,在朝中也颇有地位,更是有许多德高望重的贤能出自崔家,崔家虽说在朝中盘根错节,但一直都是谨言慎行,也甚少做什么讨人厌的事情博眼球,且一个个都是真才实学,十分的得圣上喜欢的。”
陆锦:“真才实学?怎么个真才实学法?”
银心不知道陆锦为什么忽然问这些,笑着反问道:“少夫人您在国子监中不是与崔博士打过交道么,崔博士是不是真材实料,您怎么问起银心来了?”
陆锦闻言,淡淡笑了笑:“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你说的我信了。”
银心不解。
陆锦看着她笑了笑:“崔家,的确有够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