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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牢中对话(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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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伊城的天空繁星点点,星辉之下,城中百般生态。

    刑司大牢之中,彭九零穿着血红色的官袍,缓步而来。

    刑司大牢虽说身处荒野,却是翰伊城戒备最森阳的数地之一。四面近乎二十丈高,一丈之厚的符文大墙如同高山一样将其内里牢狱牢牢镇压其中。天空之中还用玄奥至极的符文大阵封锁,墙上面还有一台台符文重械,能够数息之间吐出恐怖的伤害力。不远处便是刑司军士驻扎的营地,再不远处便是烽火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知会一里地外的五千编制的军营。

    方圆五里都是禁地。

    刑司大牢总共有三个大的监牢,像是三个独立的大牢一般,彭九零没有在前两个监牢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向了牢狱最内里的一处监牢之中。

    虽说是刑司大牢,其实这内里的一个区域实际上八年前便是归监察司负责,所以这内里的一处监牢又称之为监察司大牢。

    刑司的抗议之声在八年前监察司成立之后便未曾停过,然而在六年前一位任劳任怨清清白白的刑司老侍郎被监察司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监牢,折磨得毫无人形之后,这样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监察司大牢内部全是火把照耀出的惨淡之光,两侧是一间间独立的牢房,牢房里面的墙上吊着一位位往日光鲜亮丽的阶下囚。

    一些阶下囚还在接受着酷刑,这些酷刑单是看着便觉得触目惊心,平日养尊处优此时却在发出往日根本不敢想象的痛苦的嘶吼。吼叫声很快会将他们的喉咙变如干煸的腊肉,再也发出丝毫的声音。

    在看到彭九零进来的时候,一些刚进来不久的犯人立即满无休止地破口大骂,不过并不能让彭九零哪怕看他们一眼。进来久了的犯人,看到他之后便在瑟瑟发抖,宛如老鼠见了猫。

    他们都毫无人形,满身可怖的污血与伤痕,即便是他们的妻儿,看到他们他们之后也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他们。

    无论是谩骂还是哀嚎,都随着一种种不同的酷刑轮番之后,全部化作了畏惧。

    他血红色的身影宛如融入了火光中。

    缓身停在了一处牢房前。

    张剑过的四肢都捆绑着锁链,像是壁画一样牢牢固定在墙上,他身上白色的囚服全是伤痕,伤痕有新有陈,苍蝇围绕他打转。一张原本睿智儒雅的面庞,而今全是整齐的伤口,地上还有断掉的数十根钢针,以及别样的彭九零丝毫不陌生的刑具。

    “开门。”

    监察司衙役打开大门,他径直走入其中。

    张剑过奄奄一息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人的神采,宛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身上没有一处没受到酷刑的他,眼睛因为里面也有一些别样奇怪的颜色存在。

    足足十多息的时间过去,他才看清楚了来人。

    张剑过缓缓闭上了双眸。

    “无论是宫刑还是别的什么酷刑,都撬不开你的嘴。”彭九零望向了张剑过的下身,目光之中并没有玩味,而是十分的平静,“我监察司的酷刑你基本全部试过了,然而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

    他看着张剑过那已经不算是躯体的躯体,认真道:“值得吗?”

    他的声音在牢狱之中回荡,足足十数息之后,张剑过被他们刑具折磨过的声带,才传出微弱如猫息的声音:“你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何为值得。”

    彭九零眉头微挑,冷声道:“你错了,我懂什么叫值得。”

    “我只知道自己能够让自己更好的活下来的事情,才值得做。”

    彭九零的手指缓缓抚摸在了挂在一侧的噬魂链上,看着地面一根根折磨他折磨到断掉的孔雀九武针,缓缓道:“因为你的缘故,我之前一直以为孔雀九武针以及噬魂锁这两样刑具完全没有效果,直到前些日子自己也亲自体验了这两刑具的残酷,才明白原来是你的嘴太硬。”

    “或者换句话说,是心太硬?我不太懂。”彭九零苦恼地摇头,“若是我,我会在半个时辰里交代一切。忠诚从来都是自找烦恼,对自己都不忠诚的人,哪什么去忠诚别人。”

    张剑过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他最大动作的一次活动了。

    彭久零望着要昏死过去的他,习以为常,手指略微一挑,一抹元气氤氲而出,一旁装满了血污的水桶之中污水,似一道箭般飞起,拍在了张剑过的脸上。

    张剑过再度清醒过来。

    彭九零看着他极其模糊的已经完全睁不开的双眼,叹道:“你已经十多天没有睡过觉了,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免去所有的痛苦,至少在后几天的路上,能走得安稳些。”

    看着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宛如死人一样的张剑过,彭九零从一旁的衙役手中接过一根孔雀九武针,刺入了他的眉心之中,张剑过的身躯本能地颤抖,眼睛死死地瞪开。

    负手看着张剑过,道:“城外一片宁静,城内也完全没有动兵的痕迹,你竭力所保的大寅太子看来也知道不可能能从翰伊城中救人,所以已经完全放弃,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打算,他都不在意你,你又在坚持些什么?”

    毒素侵入大脑,张剑过的眼眸之中一阵绿意浮现,他不愿意听清这些话,感受这些痛苦,然而孔雀九武毒却是让他早已快要如砸在地上的琉璃一样破碎的大脑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这一切。

    生命力宛如鲜血上冒出的热气一样流逝。

    彭九零示意衙役取出孔雀九武针,望着奄奄一息,如此体验已经重复了数月的张剑过,冷声道:“余孽太子究竟在哪里?”

    张剑过干枯得宛如晒干的裂开的橘子一般,缓缓翕张,彭九零扬起头仔细聆听他口中说出的那个词,足足回味了半天才明白过他说的是什么:“做梦。”

    彭九零笑了起来。

    他走到张剑过的面前,没有动用元气,给了他已经残缺的下体狠狠地一拳。

    张剑过的身体宛如沙包一般往上抬了三分,骨瘦如柴的身体噼里啪啦数根骨头断裂。

    然而锁链死死地将他吊在墙壁上,即便像是一张散架的画,也依然没有掉落下来。

    “这个世界上的蠢人永远有那么一些。”彭九零拿起衙役递给他的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带血的手,“我从不以当年的出卖为耻,我也乐于为了更好的台阶而去出卖一切可以出卖的东西,这不是我为人的方式,这是这个世道应有的规则。所以站在这里的人是我,接受酷刑的人是你。”

    他看着仿若昏迷的张剑过,知道孔雀九五的毒还有效果,他并没有昏迷过去,所以冷笑了一声之后,道:“你一直知道我是大寅暗线,想必一是因为你以为岳灵龙便是叛徒,又以为我坐到这个位置是我故意以冷酷手段掩盖身份,所以没有怀疑过我,但是你早还为官时便时常和我作对,与你塑造出的正直官员一角色无比的相匹配,想必这也是你能够瞒过武朝这么多人,做上侍郎这个位置的原因所在。你是个聪明人,想来很多道理我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才对,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总是想不通?”

    彭九零扼腕叹息,“再聪明,再忠诚,你也只是个侍郎,而今更是阶下囚。”

    张剑过没有回话,也没有力气回话,彭九零本也不需要他回答这些话语。看着牢房中一把明亮的火把,他的脸上黑影与光交错,整张阴沉的脸显得无比的阴沉,宛如一条埋入阴沟的水蛇。

    “冰蝉子那年轻的独传弟子是不是大寅太子?”

    张剑过不为所动。

    “莫南陵王家那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是不是大寅太子?”

    “白鹿陵陵督的儿子是不是大寅太子?”

    “……”

    一个个被监察司列为可疑名单的名字从他口中不断吐出,张剑过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十多个名字下来,都一动不动。

    “韩枫城景阳?”

    张剑过依然一动不动。

    彭九零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黄皮纸放到火把前,看着灰烬袅袅。

    “你什么都不说,有什么意义。”

    “你依旧要死。”

    “这样死?你真的觉得值得?”

    彭九零的手,抓在了张剑过破烂的脸上,本就伤痕累累的脸,留下了五道深深地爪痕。

    彭九零的脸上,一抹深深如夜色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