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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瑕疵但是依然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凝重,仰头望着夸平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畏惧,芊芊玉手虚捧着手环,随时准备着出手。
夸平俯视着这个比自己在自己身躯面前唯有用渺小一次才可形容的女孩,冰冷的目光倒未因她的容貌失神,而是打量着她在衡量着某些事情,以至于举着刀一时无言。
场间陡然安静下来,显得压抑至极。
景阳再度咳嗽两声,夸平这才回过神来,望向了躺倒在地的景阳。
“你很强。”三字说得极其缓慢,沉重,将场面的安静有些野蛮般地撕破。
这句话并非是景阳说的,即便他心中的确如此想,也的确准备如此说,然而真正开口的却是夸平。若说之前的赞赏只是目光上多了几分打量,那么此时这赞赏便是来得十分直接。
景阳错愕之间,柳辰依则寒声道:“那就挪开你的刀。”
夸平面无表情地看了柳辰依一眼,而后缓缓收回了刀,一声清脆的回鞘声,反射着阳光的命明晃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把染满了鲜血的刀上其让人心寒的杀意。
“我收刀并非因为你们是两个人,我想做的事,即便对手是千军万马,也不会有人能将我阻止。”
夸平转过身缓缓道。
这等霸气的话语若是说在其余的这般年纪的少年身上,定然会引来颇多鄙夷,然而出自他的口中,却只会让人真正地敬佩他起来。这种同龄人之间的敬佩,能拥有者万中无一,整个九剑门这一年的送试生中,也唯有夸平。
在景阳爬起身的同时,夸平接着道:“我收刀是因为尊重你,尊重你的实力,也尊重你的勇气,面对我的勇气,还有面对监察司的勇气,若是再给你两年,我不见得如你。”
这番话语颇多前辈对晚辈的意思,惹得柳辰依极为不喜,景阳却神情淡定,只是淡淡地笑了两声。与柳辰依之前的人生一直不食人间烟火不同,他对这种在杀场中奋勇杀敌的人分为的尊敬,也明白在杀人这件事上他是彭玲的前辈,而夸平,无疑是所有送试生中的前辈。
“今日收刀,便是尊敬,下次再遇,定不留情。”夸平动步,继续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来得潇洒,走时依然潇洒。
柳辰依看着夸平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离去,当夸平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松了口气,急忙关切地看向了景阳的两只被烧得有些红的手臂,“怎么样,痛不痛?”
景阳望着夸平离去的方向,对着柳辰依微微摇了摇头,道:“痛倒是不痛,只是可惜了我的衣服。”
柳辰依送了口气,道:“没事,当无袖汗衫穿。”
景阳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节约的人。”
“嘿嘿。”柳辰依傻傻地笑了笑,回顾起之前的场面,神情一下凝重起来,“他真的好强。”
作为距离最为之近的观战者,她对于这一战无疑极有发言权,感受着夸平那宛如战神般的战力,以及那些可怖的画面,柳辰依不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威胁味道,以至于柳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景阳点点头,道:“的确很强,若是可以,以后一定要好好结识一下。”
“这么强,还怎么拿前三甲,前二甲?”
景阳倒是显得不太担心,正色道:“其实我有个朋友在得知武试题目时很是不解,觉得这太不公平,当时还有一个朋友说了一句‘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柳辰依看着他,他却一下停了下来,柳辰依佯怒道:“你说话为什么总是不喜欢一口气说完?”
景阳笑了笑,接着道:“其实现在看来,我认为这武试的确不是公平的,这个世界上也的确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不公平便是存在的,但是谈及到在这样没有律法的地方比拼生存,靠的不单单是谁的战力强,境界高这么简单,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
战斗已然结束,也渐渐接近伴晚,所有刻意前来观此战的前辈也就此退去,高高的崖壁上有些人去楼空的意味。
景阳的名头自然没有夸平那么来得有尊严,一个是靠天赋和军功,一个是靠一次出风头,后者有太多取宠的嫌疑在,所以往日对于景阳的议论声中有太多鄙夷的味道,然而今日一战虽然短促,但是在送试生中公认的无敌的存在夸平手中战到出此等成绩,已经让那些鄙夷之声也真正消隐而去。
“那个女孩是谁?”唐欢神情依然如同平日般平静无波,此时站在她身侧不是前几日那位老妪,而是景阳文试时候那位主持天字殿大试的须发老人。
老人淡淡地瞥了唐欢一眼,道:“文试第二,柳辰依。”
唐欢看向崖壁下方那个十分调皮可爱的丫头,淡淡道:“文试第一和第二恰好在一起?这么凑巧?”
须发老人莫名地笑了笑,看向唐欢的神情难免多了两分玩味,然而他还没来及说什么话,唐欢顿时羞恼道:“不要为老不尊!”
须发老人干咳了两声,道:“我还什么话多没说好吗?”
“第一第二恰好凑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这个第三,三年前武试的时候不也是和陈塘这个第四在一起吗。”
唐欢微微蹙眉,没有再度发言。
须发老人微微摇头,看着唐欢冷冰冰的侧颜,犹豫了数息,缓缓地试探般地问道:“情窦初开?”
“滚。”
唐欢豁然转身。
“在面对如此强敌的危险时刻选择出身保护毫无惧意,这样的关系已经是真正的好友了,如此看来,他跟那个小姑娘倒是有一腿,不见得会染指你的欢儿。”慕容断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边笑着一边拍着陈塘的肩头。
两人所处的位置再距离唐欢十分遥远的另一处,空旷的崖壁上只有他们二人以及凛冽的疾风,
陈塘的冷笑一声,心中却也暗暗松口气,嘴上鄙夷道:“莫非他还有资格跟我争?”
慕容断笑容渐渐敛下,对着陈塘认真地说道:“欢儿跟我说过一句话,他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并非是因为你的纨绔身份,而是因为你对道心不纯,对于修行一事不够虔诚努力,成日里的纨绔做派,便显得恶心至极。”
唐欢原话并非如此,慕容断也不知自己是出自何种心理,说得要过分了很多,但是他明白,唐欢本身便是这个意思。
陈塘面色一凝,这等话语无疑让他极其难堪,心中也极其受到打击,他喜欢唐欢这件事情在九剑门内几乎是人尽皆知,身为南阳陵陵督的独子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得不到东西的感觉,也是因为这重身份的缘故在九剑门内很多唐欢的爱慕对象因他的存在而打消念头,宗门内没有弟子没有贵贱之分,但是人终究是要出宗门的。然而即便如此,唐欢却也从未对他有过丝毫的感觉,甚至排斥他。
陈塘咬紧了嘴唇,望着远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慕容断微微叹口气,“师弟,说话过分些,或许能让你醒悟些。”心中如此默念。
……
夜色渐渐降临,汉谷林再度陷入让人脊背生寒的黑夜中,这片枯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足足一个下午的寻找景阳也并没有找到那个他要找到的东西,二人便用树枝劈砍了一个简陋的小棚,相互轮换着守夜。
在汉谷林中的另一处,与景阳二人相距大约六七十里的地方,树林极度茂密,万千枝叶织得密密麻麻,将整片天空都遮蔽下来,月光难以筛透入内,以至于这里的树林要比其余地方都要漆黑。一位身穿纹有一粒粒星辰衣袍,手中握着一把寒霜匕首的男子在此间行走着。
他身形有些胖,步伐十分沉重,身上的衣袍还有数道爪痕,显然也在之前受到了妖兽的攻击。
“这些天妖兽开始渐渐猖獗起来,需要加倍小心。”
一位身穿紫色衣袍的女子,站在一块巨大岩石上,目光并未看向这位肥胖少年,而是看着远方的某根粗大树干,淡淡地说道。
女子的忽然出现以及这声听似冷漠但实则是提醒的话语,让肥胖少年前行的步伐骤然一止,数息之后,这夸大星衣下的肥胖上去忽然颤抖起来。
“霍花兰,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要管?”他怒然抬头,对着那个站在巨石上的女子吼道。
这位名叫霍花兰的女子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笑意,盈盈转身,道:“刘星,只是你我从小相识,都是名门望族,天下人都觉得你我是极有希望拿到榜首的存在,我可不希望你没有败在我手里,而是死在了那些大猫的手上。”
“对了,监察司派了人帮助我们去拿榜首,估计就在这些天就能够接头,你留意些。”
刘星呸了一声,道:“我发现你这个女人是真的讨厌,为什么总是那么多废话!”
霍花兰丝毫不怒,而是颇为得意地笑了笑,道:“不留意你些你又如何拿到前甲?今年除了夸平之外,竞争对手可是有些多。”
“我走咯。”
说完,便盈盈一跃,只听一阵树叶被拨动的声音,声音很快便逐渐缥缈,直到彻底消失,再度陷入寂静。
刘星长呼口气,“死女人,真的烦。”
霍花兰走了不多时,有一道气息隐隐出现在附近,不像霍花兰那般无形,这道气息要直接很多,出自本能反应,他宽阔额头上的眉头深锁,肥脸上的五官深深挤在一起,寒凉的匕首顿时指向了林间一侧。
“谁?出来?”
话语落下数息之后,一道身影由暗到明,出现在了场间。同样是一位少年,身穿黑色的软甲,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整个人站立在原地,便如同他手中的枪般锋芒毕露。
透过暗淡的光线看着这位面生的少年,看清容颜之后运元境的刘星鄙夷地笑了笑,匕首也垂了下来。这场大试之中让他畏惧的也仅仅只有夸平和霍花兰,其余的人他未曾放在眼里,即便是那个几乎因为身份审查一事抢走了所有风头的景阳也根本不值一提,此时这个少年根式名不见经传,他的戒备便不由放下。
“我正好差续命珠,你是自己弃权还是我动手?”刘星冷笑一声。
少年沉默地看着刘星,面无表情,宛如一块黑铁,又隐隐间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少年那冰冷的视线以及这平静的表现让刘星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他厉声道:“你是谁?”
少年将一张长布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又塞入了囊中,而后冷漠地盯着刘星,从怀中再度摸出了一块令牌,在他元气的注入下,令牌散发出淡淡的绿光,“监察”二字,分外清晰。
刘星这才长松口气,道:“原来是监察司的人,得罪了。”
少年将令牌收入怀中,他手臂上带着的一个铜环缓缓发亮,一道古怪的元气波动出现,将场间笼罩了起来。
刘星似乎也并未理解他这样的举动,好奇道:“阁下什么意思?”
少年冰冷的视线中骤然多了数道锋芒,如千把锋刃隔空而来。
“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