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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老板并没有把内心的感动表现出来,他依旧对香菜虎着脸,“丢人现眼的,还不赶紧收拾干净去!”
香菜跟只大花猫似的,一抹脸,满手的奶油,躲进了蛋糕房里,整了条脏围裙,慢慢把身上的奶油擦干净。
蛋糕店内,独坐沙发上的藤彦堂以手扶额,眉头轻蹙,流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见状,渠老板放轻声音,“二爷怎么有空到小店里来?”
藤彦堂早已习惯了被人毕恭毕敬得对待,此刻却仍觉得别扭。
他跟渠老板也算是老相识,但是渠老板与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人家不同,从来不在他面前端长辈的架子。
看着装孙子的渠老板,藤彦堂略有些无奈。
他道明来意,“渠伯,道成最近都在忙什么?”
渠道成是渠老板的儿子。
“要么就是去学校跟他那些学生混在一起,要么就是宅在家里搞他那些小发明——”一提起儿子,渠老板便惆怅不已,一脸哀痛的好像他儿子得了无药可救的绝症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儿子确实病的不轻。
啥病?
不听话的毛病呗!
“渠伯,你回家的时候给道成带个话,就说东荣回来了——”
不等藤彦堂说完,渠老板便截住他的话,有些惊喜道:“萧家的那小子回来啦!这回你们四个可算是聚齐了!”
藤彦堂颔首,“我们准备在这个月庙会那天给东荣半个接风宴,叫上道成一块儿。”
渠老板又是一脸哀色,“道成那小子不一定去呐。”
藤彦堂笑笑,一副成竹在胸模样,“你就跟他说。他一直想要的蓝色玛莉在我手上。”
渠老板倒不好奇蓝色玛莉是什么鬼东西,此刻他在意的是藤彦堂百忙之中抽空来此,就仅仅是为了让他传个话吗?
这种小事,还用劳藤彦堂亲自大驾?他藤二爷随便差个人来不就行啦!
恐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渠老板瞄了一眼蛋糕房方向,又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在了藤彦堂身上。他脸上的褶子像是受到某种牵引一般,成片成片的堆积在了一起。
他既小心翼翼,又带着试探性的问道:“二爷跟我们家小林,没什么误会吧?”
藤彦堂挑起眉头,轻忽忽的瞟向渠老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里却好似有一股能够冰封一切的力量蕴藏其中,“你们家小林?”
从藤彦堂一句简单的话里,听出了他对香菜的占/有欲,渠老板胸口一紧,心头一沉,立马改口纠正,“在我们家蛋糕店里工作的小林!”
目光掠过蛋糕房,藤彦堂眼眸中的寒意即刻消融,一丝醉人的笑意盈上眼眶。他轻轻合起手掌,五指并没有并拢。状似祈祷一样,然而这不过是他思索时的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我跟她没什么误会,她对我应该有一些误会。”藤彦堂抬眼见渠老板瞠目不已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收敛起混乱在心中不自然的情绪,又恢复成了一贯藤二爷的模样,“渠伯,怎么了?”
藤二爷的口味儿有点奇怪啊,这世上各种各样的女子,他怎么就瞧上香菜那样类型的呢。只能说这世上的男人们的眼光也是各种各样的。
身为长辈,又在沪市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渠老板不得不为香菜担心。
那孩子前途堪忧啊。
不过好在她命中有贵人。
渠老板略微欣慰,轻叹一声,对藤彦堂由衷道:“小林那孩子好是好的很,就是太不守规矩了,容易得罪小人,有二爷你在她跟前护着,我也就放心了。”
藤彦堂轻笑了一阵,“渠伯。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就这么为她着想了。”
渠老板对他挤眉弄眼,“难道二爷你就不在意她?”
藤彦堂神色一滞,随即一笑将脸上的不自然掩饰过去,“渠伯。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丫头有趣得很。”
渠老板也年轻过,怎会不懂藤彦堂的少年情怀。多少也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荣记商会,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藤彦堂。
多了一个在意的人,就等于是多了一个弱点。他怎敢轻易动心,就算他已然动心,又怎敢让人看穿。
这个弱点一旦让人拿捏住,藤彦堂还如何掌控自己?
他已经习惯了时时警惕、处处小心、步步为营的生活,但是他能看得出来,香菜想要的并不是他这样的生活,不然,每当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她也不会跟受惊的刺猬一样竖起全身所有的防线了。
然而缘分这东西,谁又说的准呢。
就像藤彦堂以为自世和医院一别后,他们便没机会再见,可谁又知道茫茫人海的大街上,她又闯入了他的视线呢。谁又知道她会去百悦门,让他逮了个正着呢。谁又知道她来渠司令蛋糕店应聘的那一天,他正好就在荣记酒楼的露台上呢。
在江岸码头,第一次见到香菜起,藤彦堂内心的某一处就失控了。
他无法定义体内骚乱的那一股冲动,就好像犯了病一样,就好像收藏癖在作祟一样,他想把那个人珍藏起来。
虽然失控,但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与渠老板寒暄了一阵,藤彦堂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他似乎刻意扬声,“渠伯,那我走了——”
渠老板知道藤彦堂这话是对香菜说的,他心知肚明,却不戳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蛋糕房,只见门帘晃动,收回视线又看到藤彦堂忍俊不禁的模样。夹在中间的老人家,忽然尴尬起来。
直到蛋糕店门上的铃铛响动一阵过后,香菜才从蛋糕房冒出头来。
她脸上的奶油已经收拾干净,可头发上还是一片粘糊糊的,让人看着难受。
等到小张和小李来上班,渠老板把蛋糕店交给他俩照看,领着香菜到他家去洗了个热水澡,还给香菜找了一身衣裳。
香菜蛮享受的,就是有些受不了衣服上的那股霉味儿。
那衣裳是渠老板的儿子少年时期穿过的,都压箱底儿多少年了,一直没有拿出来洗没有拿出来晒,不过总是比香菜平时穿的那身衣裳要好。
到了这一步,香菜跟渠老板也没啥好客气的,“渠老板,还有没有大点儿的衣裳,给我整两套。”
“你可别得寸进尺啊,本来说这些不穿的衣裳要拿到铺子里面去当掉的,便宜你了!”
香菜撇撇嘴,看不惯渠老板这老抠的模样。
她原本想着从渠老板这儿讨几件得体的衣裳给芫荽带回去,不过转念一想,她都挣上钱了,还不如给哥哥买套新的呢。或许她还可以买点布子,花点时间亲自给芫荽裁一身衣裳。
渠老板家里挺宽敞的,两层小楼,一楼的大厅里还有专门一处地方摆放纪念照。
在这些照片中,香菜看到了其中有一张是渠老板的儿子跟藤彦堂的合照。照片上的藤彦堂,要比他平时的模样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渠老板,你儿子跟藤彦堂很熟啊?”香菜不禁问道。
“能有你熟?”
“我跟藤彦堂就只有几面之缘。”掰着手指头数一数,香菜见到藤彦堂统共也就三次——
江岸码头一次,百悦门一次,渠司令蛋糕店一次。
她不知道,藤彦堂见到她得次数可不止这些。
渠老板愣住了。
仔细观察香菜,并没有在她脸上发现说谎的迹象,他就奇怪了,忍不住问:“你俩只是几面之缘的关系?”
香菜还觉得他奇怪呢!
“那我还能跟他有什么样的关系?”
渠老板的一对大拇指凑在一起,“不是郎有情,妾有意?”
见他并非开玩笑,香菜狠狠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跟藤彦堂的关系不一般呢?就连燕松也以为她跟藤彦堂之间有暧/昧。
“渠老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别毁人清白好不好!”
见香菜不痛快了,渠老板没敢再得寸进尺。
也确实,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得在沪市引起不小的轰动。
藤彦堂有地位有身份,旁人敢拿他做文章却不敢把他怎样。可香菜不一样,起码能在流言蜚语中“死无全尸”,再大大咧咧,好歹也是一冰清玉洁的姑娘。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渠老板觉得这话题可以点到即止了,日后他再不提。
又过了两天,这天初一,有庙会,兴荣道比往常还要热闹。
一早就有敲锣打鼓的,舞龙舞狮的。
在蛋糕店里头,都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响。
香菜一忙完,就坐沙发上端着今天刚出炉的日报,对外头的动静一点儿也不好奇一样。
小小年纪,少年老成,这么没朝气没活力。
渠老板替她担心啊,便放她假,让她去附近转转。
小张和小李可没她这待遇,不过这俩人从小在这一片长大,这样的庙会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稀奇的。
早知道有庙会,香菜就带钱出来了,本来想给芫荽添置新衣裳,走了一圈没发现好布料,慢慢的就把正事儿给忘了,自己反倒玩的不亦乐乎。(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