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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凄惨惊惶的生活随着睁眼的刹那破碎成烟尘，随风消散。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小姐。
柳昭和有些欣喜：“含笑，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含笑表情有些蒙，只是怔怔的看着柳昭和，并不说话。
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刚才的一切是幻境，还是现在眼前看到的是幻境。
“竹湘，叫小厨房把熬好的粥端过来，然后叫青溪……”柳昭和略顿，“叫她进来。”
“是，小姐。”
柳昭和坐在床边，看着眼神迷茫的含笑，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额角。
“含笑，青溪一会儿就过来陪你了，也就是荷花，她现在和月见一样，是琉璃阁的人，月见你还记得吗？从前你们一起在我身边的。”
“含笑，我是月见啊，你还记得我吗？”月见微微靠近，一张圆圆的脸可爱纯真，“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跟着小姐读书识字。”
含笑的眼神闪了闪，到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含笑，这些年你受苦了。”柳昭和拉着她的手，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初事发突然，我和月见走的时候你刚好不在府中，原本以为你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话音一落，仿佛刺中了含笑的某根神经，她突然脸色骤变，反手一把抓住柳昭和的手，力气大的都掐出红印来。
“小姐快走，大夫人和林依依要害你！”
柳昭和不动声色的抽出一只手轻拍了拍含笑的手：“我知道，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是。”月见一脸兴奋，“含笑你还不知道吧，大夫人已经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现在府中是由大少爷接管，大少爷自小就和小姐要好！”
“不，不是这样的！”含笑着急的摇头，神色焦急惶恐。
“是林依依，是林依依，她才是罪魁祸首，她害夫人失去了小少爷，害小姐失去了家，是她，都是她！”
此话一出，柳昭和也不能淡定了，又是她，又是林依依！
但她还顾忌着含笑的情况，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
“我知道是她，但是含笑，你现在身体虚弱，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等吃完了东西，你再慢慢告诉我，好吗？”
“小姐。”青溪推门进来，转过屏风一抬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含笑，“含……”
她及时收住了话头，不安的看了一眼柳昭和。
反倒是含笑，看见青溪进来放佛松了一口气，看着柳昭和开口：“小姐，这是奴婢的远房表姐，当年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好，我知道了。”柳昭和接过碗，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你刚睡醒，身体也有些虚弱，先喝点粥，然后我们再说。”
“奴婢听小姐的。”含笑笑的顺从温和。
青溪还是有些不安和惶恐，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写满了紧张，两只手更是绞成了麻花。
含笑慢慢用完了一碗粥，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她抬起头，看着柳昭和，仿佛要把她看进心里去。
双目幽深冷咧，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长眉如远山，如枝头凝结的霜，额间一点朱砂，似乎带着难言的魅惑，又好似剑尖的一滴血，凌厉冷峻。
这眉眼，熟悉又陌生。
含笑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在柳昭和脸上挪动，这张脸，依旧美丽，且更胜从前，只是也有别于从前。
从前，小姐眉眼含笑，眼眸弯弯，如同桃花灼灼，浪漫璀璨。
如今，这眉眼虽精致，却有冰霜之色，如冬日寒梅，凌风傲雪。
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会有的气质。
含笑眼眶渐红：“小姐，含笑终于等到你了，是含笑没用，让小姐受了这么多苦！”
柳昭和伸出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声音发涩，笑了笑她开口到：“不，是我没用，没能带你一起走，牵连你受了这许多苦。”
“不，不关小姐的事，是含笑自己胆小。”含笑抓住柳昭和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别激动。”柳昭和握紧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会保护你的，至于大夫人……”
柳昭和眉头微微一拧，看着含笑的眼神有些歉意。
“大夫人现下幽居一隅，不管俗事，大哥一向待我很好，大夫人毕竟是他的母亲，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当初她将你赶出府，我恐怕不能为你报仇了，含笑……”
“不，小姐！”含笑打断柳昭和的话，眼神中有些让人心悸的恐惧，“不是大夫人，是林依依，是她设计了这一切，还将我卖出府，企图将我卖进青楼！”
柳昭和的手一紧，看了一眼含笑的神色，她的手又变的柔软。
“你别怕，现在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一丝一毫。”想到那个未曾来得及落地的弟弟，她眼中嗜血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千倍白倍的还给她，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青溪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相信小姐，但含笑不一样，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而且林依依很有手段，不仅逼得她们东躲西藏，还在柳府站稳了脚跟，让夫人对小姐视而不见。
含笑已经受尽了苦楚，她不敢冒险，在没有确定小姐能否打倒林依依之前，她不敢透露一丝一毫关于含笑的事情，哪怕含笑可能是唯一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人。
“青溪……”柳昭和侧首看向青溪。
“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青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柳昭和的神色。
柳昭和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青溪是含笑的表姐，自然知道含笑经历了些什么，对她这个小姐自然是要观察一段时间的，在没有确认她的能力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的表妹冒险的。
而她回府这段时间，一心只想着融入这个家，而且她的方向一开始也错了，林依依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奴婢本想在地动之后就和小姐坦白的，但小姐随灵山寺的僧人们出去赈灾，奴婢没有机会说，并非有意隐瞒，请小姐恕罪！”
柳昭和叹了口气，上前将青溪扶起来。
“你何罪之有，你不仅无罪，还有功，若不是你，也许今日我就见不到含笑，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小姐严重了！”青溪有些窘迫，手忙脚乱的行礼。
柳昭和笑了笑：“好了，都坐下吧，说说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