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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上官惊鸿却忽然将她放到地上,快步向灵族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从狐王的话到上官惊鸿做出决定的时间实在太短,上官惊鸿有意无意的沉默,太让人猝不及防,无人来挡,一声清脆的耳刮之声弥漫在空气中,翘楚一怔,艰难地侧脸看去,看到的是翘振宁呲了目,目光凶狠却又犹自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惊鸿。
四下突而寂静,除却每个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一脸震惊——
“惊鸿,你在做什么?”
随着若雪颤尖的声音,翘楚在同样心惊,一个灵族,他惹的起吗,又略有些漠然,心想,若雪,他不会动的……在这精神微荡里,眼前黑了下去。
*****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有越大越下之势。
从醒来到现在,十多个日夜了吧,一切似乎安宁安静,又似乎变幻了天地。
翘楚在榻上有些慵懒地复趴回枕上,榻下,一双炯亮大眼和她眼瞪眼。
她一笑,抚抚兽~王的头。
兽~王颇有灵~性又大模大样地点点头,将身子一盘,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门是关了的,有笛声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屋外淡淡的传来。
翘楚闭眼倾听。
她自是知道那是谁的笛声。
每天这个时间,上官惊鸿总会在屋外吹笛。
他似乎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醒来。
他变换着曲子,一直吹奏到准午膳的时间,他就到村子的人家里去,去拿些菜蔬和鱼肉回来。
她会倚在榻上,淡淡看他在厨房出入,或是继续合眸休息,直到他将饭菜做好端出来。
他给她做的是肉和汤,然后,他会沉默却自觉地拿了他自己的素菜走出屋外,在院子吃饭。
院子没有桌椅,他将门关上,就坐在屋门外的台阶上吃。
而她和兽~王在屋子里吃。
每当她搁下碗筷不久,他就会进来,拿碗到厨房刷了,然后到屋外去,直到该准备晚膳的时间,他便又到天人家里去。
晚膳过后,他会给自己和她烧水洗澡。
他先洗澡换衣,再帮她将一个大浴桶灌满水,才会将不情愿的兽~王一并拉出屋外去。直到泰半时辰,估摸她洗完澡了,才将兽~王放进来。
晚上,他就在院子里过夜。
如此,日复一日。
犹记得在医庐醒来那天的情景。
当她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再次像只小强一样存活下来的时候,守在她榻旁满脸疲惫双目却如星璨的他,一向冷静的他,眼底浅浅浮着激~动,他微微颤抖、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斥责她傻,说箭他能避开,紧接着又想和她说什么重要的话时候,她止住了他,说出所有事情。
包括他的身份,他们真正的关系。
告诉他他在外面还有一个正室,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若雪一家是什么人,他答应过她帮她救汨罗的事。
最后,她说,她想求他一件事,希望他百年后,不要修陵寝。
她说,他们以前常常做交换的事情。
汨罗的事,是他已答应她,是交换而来的。
她问,陵寝的事,他能不能给她承诺,在他觉得她其实无需替他拦下那一箭的时候,在她拿不出什么东西和他交换的情况下。
给她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坚定的承诺。
她轻轻在他耳边说,他环抱着她身子的手臂硬得紧绷得让她背脊隐隐生痛。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他曾答应过她,如果她肯安份地待在他身边,他可以为她办她喜欢的事情。
她没有说,因为知道,他们即将回去,回去之后,她便离开。
——(
她完成不了留在他身边的承诺,他自不可能答应她陵寝的事情。
甚至,在他记起前事的时候,他会恨她,因为他一直认为,在崖上的时候,是她有意放的手。
所以,她只能借着此时他眼里的神色来问他。
最起码,她知道,无论失忆与否的他,都会喜欢很多女人,但这一刻,他对她总是有些愧疚的罢。
他一直沉默听她说着,直到她说的微微喘着气的时候,他在她耳畔淡淡说,翘楚,我答应你。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我死了就一把灰扬了它,绝不修建陵墓。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我百年后的事,你也要关心。
她闻言,浑身一颤,她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吗?
他又问,告诉我,为何不愿我修陵寝?
她一怔,随即淡淡道,修陵寝有什么好,或者你在还年青的时候就死去呢,我爱你现在的容貌,倾国倾城。若你壮年就死去,放你在陵墓里,棺木做的再好,防腐的手艺再妙,终有一天你的身体还是会腐烂的,会发出难闻的气味,那样很丑。就一生倾城,不好吗?
她说罢有些紧张,不过是随口捏造的一番话,以他的精明,能信吗?
他又复沉默,过了很久,她听到他一阵低沉的笑声。末了,他淡淡又道,翘楚,我知道,你要我这样做,其实非我倾城。但若你喜欢,那便那样罢。
正文 238 来将你供养(6)
他果然不信!
她反没再说什么,越描越黑,只是伸出手。
他盯着她的手掌,说,“总觉得,我这一生从没如此答允过别人什么事。”
他说罢也伸出手。
恳空气中三声清脆。
她自由了!
“那你这个第一次便给我吧。”她听到他又是一阵浅笑,她放下手,心里却一下欢喜,一下空茫,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良久,说,“我们明天便出发回去吧。”
让他驳止,“不,你现在的身子状况过不了寒潭,强行离开,日后落下病根,晚年身子将破败痛苦。”
她一笑,淡淡道:“没有晚年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这次过后,最多就能苟延残喘是半载光景。”
他闻言两手捏紧她的肩膀,刚才的淡然一下变成略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有!”
她也不和他争,随意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灵、魅两族,一惊出声,“两族族人都还好吗?”
“嗯,苟延残喘这些话莫要再说了,我不爱。”他拧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才松开手,向药房走去。
她既能醒来,便是说狐王让他做的他都做了吗?
她心里滑过忐忑,却又想起一事,吸了口气,“你和翘眉,你们有没有……”
她听到自己声音里的紧张,笑自己傻,那几名侍女不是说,有一晚他就宿在翘眉那里……
她其实不想问,也知道不该问,终于问出来,却是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她没了许多顾忌,只怕他犯了禁忌。
他闻言转身,嘴角浮起丝笑,“我早就怀疑你认识若雪,原来果是真的。”
他没有答她,笑意越发凌厉却又带着极深的愉悦,“你不惜捏造你我身份的谎言,是因为你心里那个人本就是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说我在外面有一个深爱的女人,翘楚,你一直在介蒂我爱的不是你。”
她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抚住心口。
他眉头一皱,大步过来将她捞进怀里,拍开她的手,替她轻轻揉着伤处,沉声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昏迷了两个日夜,从两天前开始,我便当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听潮阁首发www.”
她登时一震,又听得他淡淡道:“我吻过翘眉,但没有和她做欢爱之事,你将我逼走那天,我在她那里过了一晚,因为我知道那些风言风语会传进你耳里,你会想见我,派人来找我。”
她说不出是喜是惊,但吻一个人又代表什么,他以前最是厌恶这事,会吻她也是因为惩罚,她心里屈~辱,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一指门口,“我现在就不想见到你!你若希望我在这里静养几天,就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咱们明天就回去。”
“当然,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我,本来你八爷就是最高贵的皇亲贵胄,我不过是你的侧妃,也没有父母庇荫,你喜欢对我施~暴便施~暴,你最爱的女人想我死,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要我的命。我能芥蒂什么,在你眼中,我连芥蒂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着笑着别开头,赶紧伸手揩去眼角的水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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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说过不哭的话总是像放屁。
她突然想,离开真好,有些话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酸酸的又怎样?
他本不愠不火,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醋坛。
这时,他的手微微一僵,在她发上滑了下去……
……
她身上大伤未愈,行动不便,她不愿让他照拂,他一直沉默着,却没有再像往日的用强。
最初两三天,过来照拂她漱洗烧饭的却是纪书记官家两名媳妇,其中一个正是平儿的娘~亲,她隐隐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灵族的人怎么还肯任他差遣?动了翘振宁,无异与整个灵族为敌,他二人还能在这里居住,本来她已觉得奇怪。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平儿~娘,才知道,那天上官惊鸿扇了翘振宁耳刮子以后,狐王一声长笑,说,“你果聪明,不声不响便出手,否则,还真未必能打到那个畜~牲。犯罪的是那个男人,其余两人便罢,再者,你也不可能动到他们。”
因为彼时灵族的人已将上官惊鸿团团围住。
翘振宁不怒反笑,“上官惊鸿,我礼贤于你,你竟愚钝到中狐王的计,对我动手,我的妻女你自是动不了的,你以为她真能救翘楚,即使能,你怎不问问我灵族准不准你救!”
若雪脸色苍白。
狐王只是负手而笑。
两方的人或愤怒或讽刺地看着场中的男人。
上官惊鸿动手之后,一直盯着不远处地上的她,闻言,目光从翘振宁和狐王身上缓缓掠过,一字一字道:“狐主,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耍我,我早说过,若我的妻子死了,魅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翘族主,你族里的人也给我们陪葬罢。”
平儿母亲说着眼露惧色,旁边的嫂子也是如出一辙,苦笑着颤声说,“族主和长老说过,上官公子是凡人,可他哪里像个凡人,本来他的念力毫不费力就将村里一些房屋夷为平地。后来,他甫一搁话,立刻就捏了个手诀,族主和狐王都大惊,说那是主佛的佛诀,那佛诀只有古佛,佛主和几名主佛会,当时我们两族的人被他困佛诀幻化的结界里,一动也动不了。”
她一腔茫然,苦笑,他还会佛诀?发烧会长高,这失忆了还能有超能力?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能力吧,既然有前世今生,他前生会是什么厉害的人吗?上天也欺人,为何有些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有生杀予夺的能力,便像上官惊鸿。
她终是要离开的,听罢也没再去深究,正如她不知道也慵懒的不想去思考为何兽~王没有伤害她。倒是略略想了想他说的“你族里的人也给我们陪葬罢”。
我们?
不知是出于上官惊鸿的威胁还是什么,狐王最后果然出手救了她,原是取兽~王的内丹割下一小片给她服食。兽~王嫡传自潭中神~兽,还在天界的时候那神~兽不知为何无辜伤人,才给飞天镇了收在此。因此,兽~王的内丹就是最好的解毒之药。
后来,上官惊鸿将魅族遣了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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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魅族在月圆夜里才能进村,若不当晚出村,便要等下一个月圆之才能出去。
他将兽~王留了下来,狐王倒没有阻止,兽~王自己也愿意。
她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她好不过来,兽~王的内丹便危险了,他必定毫不客气地将整颗给他。
天神村里也没有人敢惹他。
众人看过他对付魅族的手段,虽然暗袭未必行不通,但玩阴的他是鼻祖,翘振宁不敢动手,他要人来侍候她,更没人敢说不。
那二三天除去进屋吃饭洗澡,他多在屋外,坐在台阶上盯着她看,但看平儿~娘妯娌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伤势稍好,便让她们回去了,又让他将平儿的解药给二人。
他淡淡道,“本来就不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