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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早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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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黄悦菡脸色不好,云朵心下一沉,“我大姐出事儿了?”

    黄悦菡知道早晚瞒不住,扶着她安抚,“你先别激动,云英姐她没有大碍。就是早产,已经生了,是个小子。如今正在家里坐月子,调养身子。”

    早产……云朵见她说起神色不是愉快高兴的,顿时心中一紧。算算日子,大姐怀上身孕也才刚刚七个月,她身子也一向挺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早产。生了儿子,那孩子呢?

    又看庞仁和黄悦菡的脸色,云朵有些不敢问,“我们先去衙门看看!”

    “朵朵!你刚到家,先歇一会,喝口水再过去也不迟啊!”庞仁劝阻。

    黄悦菡心里叹口气,“那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一行人匆匆赶到县衙,云英的两个丫鬟腊梅,翠菊看到云朵过来,吓了一跳,急忙迎上来,“少奶奶…”这边行了礼,那边已经哭了起来。

    “大姐怎么样了?”云朵急忙问。

    翠菊擦了把眼泪,“少奶奶!夫人失血过多,小少爷也体虚的很。已经三天了,夫人只醒过来两次。少奶奶快想办法救救夫人和小少爷吧!大夫都说夫人和小少爷……”

    黄悦菡一听这话,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云英已经不好了,朵朵颠簸了一路回来,若是刺激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出了差错,如何好!?

    腊梅连忙道,“少奶奶别翠菊瞎说!她向来胆小,夫人早产出了不少血,她是被吓住了。章大夫刚走,说是夫人情况已经好转了,只要月子好好调养,就不会有事。小少爷虽然体虚,但调养的好,长大了练武,一样没有大碍的!”

    翠菊伶俐泼辣,腊梅沉着稳重,是云朵跟罗妈妈商量了特意挑的。看俩人眼眶都红着,脸色也有些苍白,云朵没有说话,先进屋去看云英。

    俩人都不敢拦,也不好拦着,只得领着云朵到偏房里去看望。

    云笑脸色僵白的从屋里跑出来,两眼红肿的看着云朵,“大姨……”

    “笑笑!”云朵忙上来拥住她。

    云笑抱着她,眼泪泉涌。都是她没有本事,没有看好娘和弟弟,才弄的现在娘和弟弟都生死未卜!

    黄悦菡也眼眶发酸,轻声提醒,“朵朵!你还怀着身孕呢!”

    云笑一怔,连忙松开云朵,擦了眼泪。娘和弟弟已经出事了,她不能再闹的大姨和她的孩子也出事。

    “我进屋看看。”云朵握紧她的手。

    屋门打开,迎面就铺开一股血腥味儿夹杂难闻的药味儿,云英躺在炕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沉沉睡着,像是没有生气了一样。不远站着一个二十岁模样的乳娘,守着个襁褓。

    云朵深吸一口气,进了屋。

    云彩连忙紧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见几人都进了屋,外面一个小丫鬟急忙跑去了后院,趴在一间屋门外,“大小姐!夫人的二妹妹来了!奴婢看到翠菊告状了,他们肯定会帮夫人出气,找大小姐和二小姐麻烦的!大小姐快想想办法吧!”

    屋里,李惠脸色顿时一片青白,小身子不可抑制的抖起来,抓着一旁的李茗,“大姐!她们会不会打死我!?会不会?”

    李茗紧紧抱着她,“惠姐儿不怕,姐姐会保护你!不会让她们伤害惠姐儿的!”

    李惠哭起来,“爹爹见了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们都是爹的女儿,虎毒不食子,爹不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都不要管!”李茗给她擦擦眼泪,紧绷着小脸道。

    门外的小丫鬟急的跺脚,“大小姐……”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大小姐害的继母早产,她的亲事就完了!大小姐今年都十四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这事要是推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还小,过了几年,人们也都忘了,也不会有啥太大的影响。说不定还有人说夫人想要找两个嫡女的麻烦,故意诬陷二小姐的!

    李茗抿紧了嘴,紧紧搂着妹妹。娘死了,爹爹又对她们不亲厚,尤其是妹妹,都没见过爹爹几次面。她作为长姐,一定要保护好妹妹!继母没有死,她还生了儿子,也没有死,就算她妹妹家官位高,也不能因为这个事害死她们姐妹!

    小丫鬟等了好一会,只听见李惠哭泣,李茗安抚,不见有什么吩咐,跺了下脚,“奴婢再去前院看看!”

    前院里,几个人都说云英情况不严重,云朵看着襁褓中瘦小一团的婴孩,止不住的心里抽痛。现代医疗水平那么高,有些婴儿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小状况,还要放在保温箱里待些日子。这孩子……能活下来吗?

    “请章大夫来!不,再请个擅长妇科小儿的大夫,一块过来!”云朵看向罗妈妈,哑声吩咐。

    罗妈妈看了眼百灵黄鹂,让她们伺候好云朵,快步走出去。

    云朵又看了眼襁褓,伸了下手,终究没敢抱。

    黄悦菡扶着她出来,柔声安抚,“很多七个月的婴孩好好调养,也都健康长大了。云英姐身体强健,孩子也一直很好。你兄长让人去府城请大夫了,估计今天不到,明天也要到了。”

    云朵点头,平复了下心情,叫了腊梅和翠菊问话,“你们夫人之前一直好好地,是怎么早产的?”

    两人跪下,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还是翠菊先开口,“少奶奶!我们夫人是被人推下了台阶!”

    云朵目光一凛,犀利的盯着两人,“是谁推的?当时你们两个又在哪?”

    两人俯身磕头,都没有求饶命。翠菊哭道,“夫人身子骨一直很强健,又封八月十五中秋,夫人听少奶奶要回来,一连好些天心情都好极了。算着日子少奶奶快回来了,夫人就命奴婢们准备新鲜果蔬和鸡鱼肉等。那日大小姐和二小姐来请安,夫人忙,就没招待她们。谁知道…奴婢刚把茶点端上来,就见夫人摔倒在台阶下面,倒在了血泊里,而大小姐的丫鬟珍珠慌慌张张的跑走!”

    李航一向清廉,生活也节俭,只两个仆从。云英也不惯被人伺候,嫁过来的时候,只要了两个陪嫁丫鬟,两个粗使婆子。

    云朵盯着两眼深深看了一会,抿着嘴没有说话。

    腊梅和翠菊都两眼泪花的看着她,之前少奶奶教导,让她们没有看见的事实,不要乱攀扯,下定论。她们也没有说就是大小姐对夫人下了手,老爷也只是把珍珠打了一顿板子关起来,把两位小姐关进屋里禁足。现在少奶奶回来,总要为夫人做主才是啊!

    很快,罗妈妈带了章大夫和另一个老大夫过来,见了云朵,两人都见了礼。

    云朵看了眼腊梅,又看了眼黄悦菡几个,问章大夫,“章大夫!我大姐情况到底如何?孩子的情况怎样?”

    章大夫看她清澈闪光的眼,又特意叫了另一个大夫过来,叹了口气,说了实情,“夫人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虽然能调养好,想要再生……只怕有些艰难。小少爷……情况十分不妙。不过夫人放心,老夫穷尽所学,定会竭尽全力保小少爷性命。”

    云朵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坐在椅子上。

    看她脸色发白,很是不好,黄悦菡看看章大夫,让他也给云朵把脉瞧瞧。

    章大夫上前给云朵把脉,每天微皱了皱,“夫人长途颠簸,又受情绪波动,胎像有些不稳。还请夫人稳定心神,保持心情平和。”

    “大姨!?”云笑抓紧云朵的手。

    云朵摇摇头,“我没事儿。”

    安顿好驿馆众人的李航又匆匆返回来,后面跟着同来的聂子川。

    看到李航,云朵心里顿时气怒起来,眼神也怒沉不善起来。

    李航神色憔悴,两眼无光,进来见云朵,就拱手,一作到底。

    云朵止不住心中怒火,“李航我问你!我大姐可是你求娶来的?”

    李航点头。

    云朵又问,“那我再问你,我大姐嫁过来,可有对公婆长辈不孝?又可对你前面一双女儿有苛待之处?”

    李航眼里闪过沉痛,摇头,“并无。”

    云朵上前一步,“那我大姐为何无故早产?身子大损,孩子性命难保!?”

    李航又羞又愧又痛,云英嫁给他后,爹娘在任上时,一直恭谦孝顺,对茗姐儿两姐妹也宽厚和善。爹娘走后,对她们更是厚待。还请了女夫子来家里教导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可却……

    “此事…我定会给二妹一个交代。”再次深深作揖行礼。

    “你不用给我交代!”云朵不看他歉疚的样子,“这事你应该给我大姐一个交代!给孩子一个交代!”

    聂子川上前两步握住她轻颤的小手,“你先别太过担心,我给大姐和孩子看看。”

    云朵想到他也会些医术,而且还治好了庞老爷,连忙抓着他,让他去给云英和孩子看诊。

    李航也病急乱投医,慌忙请聂子川进屋。

    聂子川仔细给云英两个手都把了脉,安抚的看着云朵,“大姐的情况看似凶险,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好好调养,以后子嗣不是大事。”

    云朵心中定了定,可又不太敢相信。聂子川只是学了些偏方,自学看了几本医书,还能比得过专业的章大夫!?

    聂子川又去看了孩子,拧了拧眉。

    “怎么样?”李航急急问道。这可是他第一个儿子!

    “我这里有两个偏方可以一试。”聂子川出口的话,让云朵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李航一向沉稳,遇上这事,也是心里着急的不行。听他有偏方可以试,也不顾忌可不可信,忙吩咐拿了纸笔给聂子川。

    聂子川写出两个方子,递给章大夫和另一个老大夫。

    两人看过,眼神都亮了起来,“如果此方可行,那小少爷便可转危为安了!”

    云朵听着心也微微放下,“那就赶紧配药,给孩子的喂给奶娘喝了。以免孩子脾胃虚弱,受不住药劲儿。”

    罗妈妈拿了方子,亲自去抓了药,回来煎上。

    施过针后,云英醒过来,看到云朵在旁边坐着,张口,“我没事,养养就好了。”

    云朵眼泪涌出来,握着她的手,点头,哽咽道,“我们回来了!给大姐开了药,换了个好方子,大姐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云英止不住两眼朦胧,泪水涌出,“你别担心,要保重你的身子。”

    云彩低着头擦眼泪。

    黄悦菡劝了几句,罗妈妈端了熬好的药过来。

    云朵要喂,被罗妈妈拦了,“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大会,孩子也醒了,哭声虚弱,像小猫一样。云朵一听,心里就揪了起来。

    乳娘已经喝了药,忙轻轻抱起来哄着,一点一点的喂他吃奶。

    云朵放不下心,要留在县衙里看顾云英和孩子。

    聂子川不同意,“让罗妈妈留下吧!夜里也有大夫,不会有事的!”她颠簸一路,今儿个已经胎气不稳,不能再劳累刺激。

    云朵拗不过,云英也说没事,让她回去。晚上云朵只得随聂子川回了别院。

    次一天,庞仁从府城请的大夫到了。给云英和孩子都看过,也是和章大夫一样的结论,不过看过聂子川的偏方,沉吟了又沉吟,“可照此方先吃吃看,若是有所好转,再行减量。”

    云朵听这话,聂子川的药量有些猛,给了重金,请大夫留下,等云英出了月子,情况稳定下来再走。

    南平县到府城来回一趟也不容易,那老大夫想了下,就留了下来。

    聂子川有公务在身,在县里待了一天,就要回村里,去青峰山准备了。

    云英的情况,云朵不可能安心随他回村里。

    “罗平留下。”带了罗丘回村里。

    云朵就搬到了县衙里,就近照看云英和孩子。

    云英喝了两天药,精心调养着,也转好了些。只是孩子的情况却没有好转。

    云朵还是不太敢抱,见罗妈妈轻轻抱着,跟云英道,“给孩子起个小名吧!”

    “那二妹妹帮孩子起吧!”云英点头。她没有学问,也只识得些字,起名字也不会起啥好寓意的名字。

    “就叫青山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结结实实,稳稳当当的长大!”云朵本想取个叫石头的,只杨春草的爹,叫杨石头,再叫就不好了。

    云英眼泪又涌出来,红着眼眶用力的点头,“就叫青山!青山好!”慈爱怜惜的轻抚小石头的襁褓。

    门外一个小丫鬟哭着求喊,“求夫人救救我们大小姐吧!求夫人发发慈悲!求夫人!”

    云朵目光一沉。

    罗妈妈听声就走出去。

    小丫鬟哭着求腊梅,让云英救救李茗。

    “你们大小姐不过是被关禁闭,没有少吃没有少穿,我们夫人和小少爷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让我们夫人救大小姐,你是来搞笑的吗!?”翠菊不客气的冷笑,撵她走。

    小丫鬟满脸泪水,“求姐姐了!老爷要把大小姐送到庵堂去,大小姐这一去,就毁了啊!求夫人救救我们大小姐吧!”珍珠姐姐和玉珠姐姐被打完关在了柴房,现在也只有她能为大小姐跑跑腿儿。

    腊梅皱了眉,“香儿!夫人现在只适合静养,至于大小姐,老爷都已经发了话,做了决定,又岂是我们夫人能更改的。你要求还是去求老爷去吧!”

    “不…现在只有夫人才能救大小姐了!奴婢求求夫人了!夫人菩萨心肠,又怎么忍心我们大小姐就此毁了一生啊!求夫人救救我们大小姐吧!”香儿哭着摇头。

    翠菊怒瞪着她,小声怒道,“害我们夫人的时候怎么不可怜我们夫人小少爷两条人命,就忍心下了毒手!现在来求我们夫人救人,你有什么脸面求我们夫人!?赶快滚出去,不要扰了我们夫人小少爷休养!”

    丫鬟香儿呼吸一窒,白着脸,痛哭着。

    云英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老爷真的要把大小姐送去庵堂……”

    云朵一看,按着她躺下,“大姐你现在啥都不要管,好好调养身子就是了!”

    “可是…大小姐今年都十四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要是这个时候送她去庵堂……亲事就不好说了。”云英叹气。

    “十四的确不是小娃儿了!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担负起后果。”云朵不悦的皱着眉,见她还要再说,“大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那李茗也从小识字,读圣贤书长大的。她有个弟弟还说得过去,大姐待她们不好也说得过去。可现在她一没有弟弟,大姐待她们也亲厚,自己不懂就请了人培养她们。不指望她们感念,相安无事都做不到。

    云英看她态度坚决,也心疼自己孩儿,可要是李茗被送去庵堂,传出她谋害继母和幼弟,这辈子就找不到好亲事了。到时候传回松阳县,她也难免不会落个不够宽和,容不下继女的名声。

    而且她还有笑笑,以后笑笑也是要找人家,要依仗娘家的。

    晚上李航又来看望,云英帮着求情,“我和青山的情况都在慢慢转好,那个丫鬟也已经打过了,夫君就不要追究了吧!”

    李航握着她的手,长长叹口气,“我知你素来软和宽厚,可若这次不好好惩戒,她又岂能记住!?”话里满是对女儿的失望。

    “笑笑和茗姐儿惠姐儿是姐妹,若是她们传出不好的话,笑笑脸上也不光彩。夫君就放过了吧!”云英劝他。

    李航摇了摇头,坚持要把李茗送到庵堂,抄经反省,以示惩戒。

    云英还要再说,李航摆手拦住,端了补汤看着她喝了,又看了会青山,回了书房。

    李惠见香儿求情无望,吓的哭了半夜,“不是说她最和善,香儿去求她都没用。要是把大姐送去了庵堂,就害了大姐了!”

    听出她话里的怨怼,李茗柔声哄她,“惠姐儿!她不帮忙是人之常情,出了这样的事,爹爹也要给他们个交代。只是我若去了庵堂,你…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庵堂里虽然清苦,我们姐妹俩一块,也安全。”她怕继母的妹妹会在她走后,朝惠姐儿下毒手。还有云笑,她不在,惠姐儿会被欺负的。

    李惠害怕,她不想去庵堂,她也不想离开大姐。

    次一天一大早,李航就叫了自己的长随赶车,送李茗去城外四十里的庵堂去。首饰华服,金银一律不准携带。

    李惠大哭着求李航,“爹!爹你放了大姐吧!我们是你的亲女儿!我们已经没有娘了,爹!求求爹放了大姐吧!”

    “惠姐儿!”李茗拉住她,让她别闹。

    “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李航沉声训诫。

    李惠被吓住了,哭个不止。

    李航目光冷肃的落在大女儿身上,皱眉道,“你犯下大错,罚你去庵堂思过,已是轻罚!去了庵堂,你好好思过,抄经。什么时候彻底悔改了,我会再让人接的!”

    “是!”李茗红着眼应声,抬头两眼含泪的看着他,祈求,“爹!能不能让女儿把惠姐儿带走?母亲要修养,家里也抽不出人照看她,我把她带走,也更稳妥些。”

    李航拧眉,想训斥几句,又想家里的确人手不太多,就点了头让李茗把李惠也带走。

    李惠见留下无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心怨恨。爹对她们这么狠心,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她们才是亲生女儿!云笑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

    看着马车走远,李航叹口气。把女儿送去庵堂,他也不忍心。可女儿竟然做出伤害继母和幼弟的事,实在太让他失望了。送去庵堂,也是为了不让云家知道,要求重惩。

    堂堂县令家的小姐,送去庵堂总要有个名头。李航征得云英的意见,对外声称李茗和李惠姐妹到庵堂为母亲和幼弟抄经祈福。又派人去花石沟通知云家,云英产子的消息。

    花石沟正在闹腾搬迁的事。

    青峰山上要建皇家寺庙,寺庙门户正对花石沟不远,整个村子都要搬迁,周围的地也要征用。

    地是张充家的,村人管不着,他们也正好可以把地里的玉米收了。可让他们举村搬迁,他们能搬去哪去?

    花石沟人家虽不多,却也几十户呢!

    有人提议他们都搬迁到白石村去,离得一,方便。最重要的,跟白石村合并后,他们也能分作坊里的分红了。

    白石村的村民都不同意,作坊是他们村拼死拼活干起来的,凭什么要让外来的人白白分走应该属于他们的分红?而且今年也过了大半,作坊里躲招了人,出产的淀粉又多签了两个临近县城的。今年的分红能多分不少。花石沟的人要是来了,就得分走他们的红利了!

    花石沟的人看皇上下的命要盖寺庙,他们蝼蚁小民,根本没法抗拒,早晚都得搬,就找打到杨氏和云铁锤,送礼的送礼,说好话的说好话,让杨氏和云铁锤去找聂子川说情,让他们搬到白石村住。

    杨氏正为和张家退亲,把给的彩礼和东西都退回去心中愤恼,说的让云彩在京城找个富贵人家嫁了,结果又回来了。被村人怂恿,就和云铁锤跑到清园找聂子川,要求搬迁到白石村来。

    白石村众人都不同意,纠集了些人同样来找聂子川。

    聂子川没有同意杨氏,征地乃朝廷的命令,让花石沟的村民搬到白石村来也可以,但白石村在青峰山的山脚下,距离寺庙门户也不过二里多。要接纳几十户花石沟的人搬来,村子势必要扩大一半还不够。

    若实在碍事,到时连白石村都得搬迁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花石沟的几十户人家,分散到十里八村的村落去。

    聂里正看着花石沟的人跟杨氏和云铁锤在清园不愿离开,叹息着摇摇头,“这是欺负大郎是认识的!要是别的官来,说朝廷要征地,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事儿那事儿的!”

    叫了聂子川商量花石沟与白石村合并的事,他虽然不太愿意,但若是花石沟那些诚恳的人家搬迁到白石村来,也能壮大村里。虽然把作坊的红利分走了,但作坊人多了,出的淀粉多了,挣的钱也多了。到时,大郎还得一个爱民好名声!

    聂子川见他主动提出来,诧异了下,笑道,“里正爷爷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之前不同意,不单是因为咱们村人反对,要征用花石沟附近的地,张充势必作梗,我想用花石沟的村民给张充施压。”

    聂里正一听张充,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他若把个人恩怨放在这大事上,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了!”又一想,他之前在聂子川病重时,派媒婆来,想纳云朵,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点头赞同,“那我回去找杨石头和山根他们谈谈。”

    白石村的人反对花石沟的搬迁过来,也只是少数人反应激烈。杨石头和聂山根他们都很理性,虽然不希望,但也没有喊着反对,那是让聂子川为难。

    聂里正找过聂子川,又找几个人商量过。

    聂保根和聂铁山几个年轻的立马反抗的激烈起来,听人说起都要怒嚷几句,表示坚决不能让花石沟的人搬过来。

    杨石头和聂山根他们也都明确表示了反对,还说要找聂子川谈话。

    村人一看聂里正也是反对的,都群起而反对。

    杨氏和云铁锤很是不忿,作坊是他们闺女的,那他们分一份红利也是理所当然的。白石村的人都已经白白分了几年的分红了!白石村的人越是反对的激烈,他们也是愤恨。

    花石沟的人虽然心虚,但也忿忿不平的很。

    聂子川找了云光孝说话。

    他现在每日都要见工部和钦天监的人,所以都穿着官服,等云光孝来,也没有脱下。

    云光孝被他收拾了一次狠的,见到他就心里发寒,瘆的慌。见他一身威仪的官服,目光清幽冷淡,还是在他爹娘和村人来闹过事后找他,身上的皮顿时紧了紧,“找……找我啥…啥事儿啊?”

    “有点小事儿交给你。”聂子川也不叫他坐,直接跟他说了。

    云光孝听了吩咐,没多待,就忙走了。

    姜丽锦正收拾东西,要去县城看云英,见他回来,“二姑爷找你啥事儿?”

    云光孝想了下,就小声跟她说了。

    姜丽锦眼神闪了下,点点头,“那我就不用劝公公婆婆,让他们闹吧!”让他把骡车套好,叫杨氏和云铁锤回家早吃饭,吃了饭去县城。

    杨氏想着还没见到二闺女,大闺女又给县太爷生了儿子,更是意气风发,也顺便找一下二闺女,让她给聂子川说,答应他们都搬到白石村去住。

    一家人早早吃过饭,坐着骡车,赶到了县里。

    见了云英和小青山,杨氏才发现早产的大外孙,像是长不大的样子,云英也损伤了元气,登时心里发凉,“八月十五还好好的,咋突然就早产了!?咋回事儿啊?”

    云英没准备告诉她,怕她闹事。

    但杨氏也不傻,抓着翠菊和腊梅就追问,喝骂俩人没有伺候好云英。

    姜丽锦之前看望过云英几次,她的身子状况她很清楚,突然早产,还这么严重,必定有内情。云朵怀着身孕,不回家,住到县衙里看顾着。李航前面的两个女儿又去庵堂‘抄经祈福’,这里面必有蹊跷。

    云英只说突然头昏,从台阶上摔下来了,没把被人推的事说出来。

    杨氏噼里啪啦骂完腊梅和翠菊,又转而骂云英,“你也没眼色!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金贵着呢!都七个月的肚子,要好好养着的,你都是县令夫人了,不会享福,都不知道精心着娃儿!?看你这眯瞪的样子,就是个没福气的!又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

    “够了!”云朵高声怒喝。

    “咋了?当了官夫人就神气了!你们再是官夫人,也跑不掉我是你们的娘!我还不能说她几句了?!”杨氏怒嚷着。要是云英以后不能生了,早产的小娃儿又养不活,到时候县太爷还不休了她!?

    “大姐现在这状况,她心里最不好受。你过来不说安慰的,抓着就骂。不顾及大姐县令夫人的颜面,大姐这时候最虚弱最难受,得了产后忧郁症,你给她治!?”云朵冷冷斜着她。她就是怕大姐产后忧郁了,才搬到县衙来,挤着住在了这里。

    “啥忧郁不忧郁的!好好的男娃子早产成体虚的,她还有理了!要是……”杨氏一句‘要是死了’看到云朵骤然冷厉起来的眼神,又憋了下去。

    “你们要是过来添堵的,就不要过来!”云朵声音冰冷的说完,叫了罗妈妈带他们去前厅。

    杨氏气的胸口起伏,怒火连连。

    姜丽锦看着她,小声道,“婆婆不是还要求二姑奶奶,让咱们搬到白石村去?咋着还惹怒姑奶奶们?”

    杨氏气哼哼的去了正厅坐。

    姜丽锦找了个借口,跟云朵说话,问了情况。

    云朵没有瞒她,把实情告诉了她。

    姜丽锦听得倒吸凉气,“李家大小姐也十四了,马上要说亲,过一两年也要出嫁了的。大姐就算是继母,也是她的母亲。她对大姐下这样的毒手,岂不是自毁一生!?”不是从小学了圣贤书,竟然如此愚蠢?

    “犯罪人的心理岂能以正常心理论!?只可怜大姐和小青山要遭这一难!”云朵叹息。

    姜丽锦又问,“大姐的身子一向强健,这次虽然亏损的大了,但咱们也不差那几个滋补的药钱。以后再生养应该没有妨碍吧?”

    “大夫说有,聂子川说没有,这个还要以后再看。”云朵摇摇头。

    姜丽锦张张嘴,终是叹口气。要是这个娃儿长不大,大姐以后再没法生养,那李家的人又不是善茬,怕是日子就不好过了。

    看她心情低落,姜丽锦忙转移了话题,问她的饮食起居。

    “我没啥大碍,只是还有些孕吐,油腥儿不能问,不过肉也能吃一些了。”云朵说了自己的情况。

    姜丽锦叮嘱了几句,又跟她说起家里的搬迁和征地的事,“婆婆这次来,不单单看望大姐。也有让你点头,说服村里,让花石沟的人搬到白石村去的事,我先给你透个底。”

    这事万森来送瓜果咸菜,已经给云朵说了。

    杨氏那边不见云朵,就找她到正堂说话,要求她出面说服聂子川,“…不要以为当了官就牛气了!当初他可是连饭都吃不饱,要不是你,哪能有他如今的富贵!你跟她说,她不敢不听。那作坊让白石村的人白白拿了几年的分红了,我这当娘都没见着你们一点好处!没沾了一点光!”

    “豆芽不是沾的光?柿饼和红薯干不是沾的光?你们还养着几十头猪。还想要什么好处?怎么沾光!?”云朵不耐道,贪心不足!

    杨氏气的一口气噎在了喉间,“你…你个死丫头…”

    云朵打断她的话,冷笑道,“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们能不能搬到白石村,有作坊的分红。你应该想想,柿子园的事!花石沟那边在皇家寺庙正门户的位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搬迁的。到时候柿子园里的柿子树就得移栽!那些都是老树了,不容易成活,移栽之后,活了也得两年才能再挂果!”

    杨氏还真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想到自家大半的收入来源都是柿饼,顿时慌了,“那现在咋办?你们要是把地征走了,把家里的柿子树铲了,我们家不就完了!”

    云朵翻了她一眼,“所以你现在不是急着想我作坊里的分红,而是尽快找一处可以移栽柿子树的地方。你们要是不想再做柿饼,也可以。让别人去做!左右已经有人做出柿子干了!”

    杨氏和云铁锤顿时跳脚。

    云光孝看着,连忙拦了,“爹!娘!云朵说的是呢!咱们先管好咱家的柿子园,以后才能再做柿饼!那些人撺掇着咱们去白石村,咱们的柿子园咋办?”

    “好好地,要征地征地!我们好好地柿子园都要被毁了!这得损多少银子啊!?”云铁锤想起来,忍不住老脸哭丧。

    杨氏也像被生生挖了一块肉一样,“你们就不能征别的地,非要把花石沟给踏平了啊!”

    “这是朝廷下的令,谁敢违抗皇命!?”云朵轻哼。

    杨氏和云铁锤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县里待了一天,杨氏就有些待不下去了,这个时候柿子已经有熟的了,不看紧了,她也怕有人偷。

    至于指望她伺候云英坐月子,还不如指望下人。

    走之前,杨氏看着穿戴精致起来的云彩,脸色有些不太好,想让她回家去干活儿,又想让她留在云朵跟前,也好找个好人家,而且那么多嫁妆……

    云彩也不想回去,见到她看过来的眼神,就忍不住身子轻颤。但从小就被她打骂怕了,话就在喉间,只要说出来她要照看大姐二姐就行了,生生不敢说。

    杨氏想了又想,还是把她带走了,“家里忙不过来,你在这又干不了啥事儿,这多的是丫鬟婆子伺候,你还是回家帮忙吧!”

    云彩脸色白了白,轻轻应声,“嗯。”

    云朵留她也没有事,皱了皱眉,安抚她,“你先回家,教你的东西,等回头在学。在家里来不及练习,也要在脑中过一过,省的放下几天忘了。”

    “我不会忘的,二姐!”云彩保证。

    云朵点头,送了她和姜丽锦几个回去。

    没两天,聂子川来接云朵回家。

    “大姐这边离不了人,不看着小青山我也不放心。”云朵看到青山就揪心。

    聂子川目光有些幽怨,“马上重阳节了!你过生辰呢!”

    云朵愣了下,“哎呀!都忘了日子了!”

    云英也想起日子,让云朵回家去,“我已经大碍了。再说大夫还在这边!青山有乳娘看护着,还有腊梅和翠菊,笑笑也能帮点忙。你和二妹夫回家吧!”二妹妹一直守着她,吃睡都不好。

    云朵犹豫了下,吩咐罗妈妈拾掇了东西,让罗妈妈留下看护云英母子,她随聂子川回了村。

    这边刚到清园,那边村里的众人就都围了上来,纷纷给云朵道贺。

    一道怨恨的视线直直的射向被众人拥簇的云朵身上。

    云朵抬头看过去,见一个蓝色的身影转身进了胡同,不禁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