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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秀才的意思让他算了,不要回家告状,云光孝不忿,“那个死丫头打了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也不过就摔了一跤,你也不要计较那么多了。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胸怀宽广。再者,你回家告状,让你爹娘过来,那庞大少爷既在他们家养病,他的性子,有人找事上门,挨打的肯定你。你和云朵是兄妹,她帮你,你也对她好点。一家人关系亲近,共同致富,不是很好吗?”张秀才劝他。
云光孝哼了一声,“那个该死的丫头片子,她自己吃香喝辣的,根本想不到我!就一个柿饼和红薯干,要不是我娘去要的,她还不给呢!都给那聂大郎了!”
让他不告状没可能。不过心里有些畏惧庞仁,云光孝终究没敢告状,只说云朵不管他这个亲哥哥的饭。
杨氏听说,张嘴把云朵咒骂了一顿。
云朵晌午炖了一锅肉,用酸菜。
庞仁口水直流,央求着云朵,“给我多吃几块吧!就几块!三块!?两块!”
“一块!”云朵挑了块小的给他。
庞仁忙夹起来塞进嘴里,还没怎么嚼,就没了。看盆子里还有大半盆子,聂大郎一块一块的吃,吧唧吧唧嘴,可怜道,“朵朵!再给我吃一块!你不是说肥肉吃了不增肥吗!?”
云朵夹起一大块肉。
庞仁嘿嘿笑,忙伸碗接。
云朵朝他一笑,张嘴把肉送进了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嚼。
庞仁脸上的肉抽了又抽。
“肥肉适当的吃,健康。只是你真的要吃吗?多吃几块,你这几天减掉的肥肉又要涨回来了!”云朵翻他一眼。她和聂大郎要多吃点肉,这些日子陪他锻炼,聂大郎的气色好了点,可是又瘦了,她也瘦了。
庞仁忍着口水,眼馋的看着盆子里的肉咽了两次,“爷不吃了!”
云朵忙点头,把肉端到他跟前,就是为了让他以后慢慢的戒掉吃瘾。
看着俩人的样子,聂大郎失笑,又给云朵夹了一块肉。
庞仁妒忌的看了两眼,灌了两碗蔬菜汤,又到东院去慢走,准备睡午觉。
二子和三子吃完过来服侍他歇午觉。
庞仁眼神一亮,忙招手,叫两人。
俩人都从兜里拿出牛皮纸包,一个包了两块肉,一个包了三块肉哦。
庞仁拿过牛皮纸,一口一块,吃得香。
二子哭丧着脸,“大少爷!您是要减肥的,吃太多肉真的减不掉啊!小姐现在万森和万淼两个跟奴才们一块吃饭,那俩小子可精了,要是让他们发现,告诉了小姐。奴才们被打一顿也就完事儿了,小姐又要罚你多跑几圈了!”
“我以前吃多少,现在才吃多少!?那死丫头一天才给我那么二两肉,这几块,也才有二两吧!以前都吃好几斤,现在已经少的可怜了!下午跑上几圈,这一天吃的肉又没了!”庞仁白俩人一眼。
“小姐都是为了大少爷好啊!”三子忍不住道。
庞仁笑着擦擦嘴,“我知道!我这不减着呢!”他以前每天都要吃十几斤肉,现在也就偷着多吃两块。
那边万森正在跟云朵回禀,“二子藏了三块肉,三子藏了两块。都是最大的。”
“肉切那么大块,五块肉三两多了!”云朵皱眉,“明儿个看紧他们!”
万森忙应声。
聂大郎换了衣裳出来,“直接让他在饭桌上吃了不就行了,还让他偷着吃!”
“在饭桌上吃,他会得寸进尺的!偷着吃,他知道是偷的,偷不到的时候,也只能想想了。”云朵倒了凉茶递给他。
聂大郎笑着接过,知道她是看庞仁吃不上肉有些不忍心,也不说破,喝了茶,陪她午睡一会,起来锻炼。
云朵一直在等杨氏,等了半天没见来,知道云光孝没敢告状。
次一天,晴的好好地,突然阴了,下起了雨。
庞仁抬头看看天,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下来,看看云朵,认命的到屋里蹲马步,练拳。
外面张秀才叫门。
开了门,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四个年岁不一,书生模样的人,都淋了雨。
“本来在竹林纳凉赏景,准备赋上一首,几人论论诗,谁知道竟然下起了雨。只能到清园来暂时避雨了!”张秀才笑着擦头上脸上的雨水。
另外四人也都拱手,彬彬有礼的道了打扰。
竹林连绵了有一里,离花石沟也并不远,却拐到清园来了。
云朵让万妈妈煮了茶,招待他们。
张秀才就给聂大郎介绍他的四个同窗,一个是青阳镇的,另外三个都外镇的。又介绍聂大郎给他的同窗们认识,“今年新晋的秀才,天资尤其聪颖,短短两年就成了生员!”
四人都知道聂大郎,拱手见礼,对聂大郎夸赞了一番。
张秀才见云朵不在屋里,问了一声,“云朵呢?”又跟几个同窗介绍云朵,“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鱼,鲜嫩美味,没有一点腥味儿。点心更是一绝,那闻名的水晶糕和雪媚娘,山楂片和糖葫芦,都是出自她的手。”
几人又夸赞云朵,表示想见见人,端着腔调,“素来听闻白石村有一位传奇的姑娘,烧的鱼不腥,还能做出水晶糕那样的点心,县城里吉祥点心铺子卖的雪糕也出自那位姑娘之手。今日我等有幸来到府上叨扰,不知可有幸品尝一番那传闻中的手艺!?”
聂大郎脸上带着淡笑,笑意不达眼底,叫来罗妈妈,“去看看少奶奶在做什么。”
罗妈妈恭敬的应声,也端起架子,挺起腰,微微垂头,脚步轻盈的出去找云朵。
云朵听了呵呵,“昨儿个都说了不方便,今儿还过来。既然想吃鱼,让万妈妈给他们给他们做全鱼宴!”
罗妈妈应是,看云朵马步扎的稳稳地,笑道,“那奴婢就说少奶奶正忙,安排了全鱼宴款待他们!?”
“嗯。”云朵也没有出去被人看兴趣。
罗妈妈轻手轻脚的回到屋里,见张秀才几个人都在夸茶也好,垂了眼朝聂大郎屈膝,“回大少爷!少奶奶正忙,吩咐了厨房的下人,安排了全鱼宴。”
聂大郎点头,“让他们尽快做来。”
罗妈妈应是退下,回了厨屋。
看云朵连露面都没有露面,饭菜更是吩咐下人做的,几个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好。
张秀才呵呵笑,“不知云朵她在忙什么?”
聂大郎不在意道,“妇人家,还不就是侍弄侍弄花草,绣绣花儿。”
又冷场了。
张秀才目光愠怒,笑着问起聂大郎的学问。
“学问是学来用的,不是卖弄的。之前听张秀才说几位好友都是饱学之士,我学问不好,更不敢在几人面前摆弄了。”聂大郎笑笑,没有回他话。也让他们不要在他面前卖弄,他耳朵不舒服。
几个人都呵呵笑起来,让聂大郎不要谦虚,说他能短短两年考中秀才,学问必然有所长,要跟聂大郎探讨一番。
聂大郎挑挑眉,“雨停了,雨后新竹最是沁人心脾,清湖上景色也十分怡人,这会估计也正凉爽,不如几位去赏赏?”
他们刚淋了雨,虽然没湿透,却也还没干透呢!雨后新竹是不错,外面大雨刚刚停,地上泥泞,积水一片,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出去赏景的兴致。
张秀才自然也不想去,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两株桂花上,咦了一声,“这两颗桂树倒是和平常的桂花不太一样?”
几人也都把目光放在门外的两株桂树上,看不出不同。
张秀才也不过随口一说,转移话题之用。
聂大郎微微一笑,“张秀才倒是好眼力,这两株是丹桂。”他常常跑花农家里,奇花异草不多见,稀有品种也见过不少,偶然见两株丹桂,就买了回来。
“竟然是丹桂!?倒是好东西!”几人诧异了下。
丹桂是雌雄异株的,开橘红色的桂花,花香浓郁,丹桂花是名贵香料。去年只开了几朵,云朵用来做了点心。今年聂大郎就移植到了清园里,长得也茂盛起来。
聊起花木,张秀才就想到他去买花木苗儿和药草种子的事儿,结果遍寻各地,只买到些不中用的,他那些山地全都被种上了土豆!
聂大郎看了眼他的脸色,说起买花木苗儿的事儿,又从花木苗儿说到土豆,问张秀才家的土豆长势如何。
几人本来附庸风雅,结果说着说着话题变成了地里的土豆,虽然不是那些不事稼穑的公子哥儿,不过他们都是读书人,对于稼穑之事却也都不多参与。
厨房里的鱼做好了一道。
云朵让做一道上一道,让他们讨论鱼去,也省的聂大郎坐在屋里听他们说些陈词滥调。
罗平打了水过来,拿着两条帕子,一条三梭布,一条棉布。三梭布是洗脸用,棉布是擦脸用。恭敬的服侍聂大郎洗手洗脸。
万森万淼两人侍立在门口。
张秀才几人看着聂大郎动作不失优雅的洗了手脸,招呼他们落座。也都洗了,落座。
云朵和庞仁几个在东院吃的,凉拌了一大盘子鱼肉片。
庞仁鱼肉如嘴,吐了鱼刺,“红烧的好吃!应该多泼点油。”
是应该泼油,不过云朵没让泼,只淋了点香油上去。
“鱼肉也是肉,你少吃点!”云朵斜他。
庞仁顿时不发表意见了,筷子加快了速度。这丫头今儿个大方,弄了一大盘子鱼肉,这会不吃,下一顿肯定是好几天之后了。
吃了饭,万森过来回禀,“大少爷跟他们一块出门,要去南山坡赏景。”
云朵挑眉,“你跟着去。”
万森应是,快步出去,跟着聂大郎一块出门。
南山坡上的不少花儿都开了,山茶花,木槿花,丁香,石榴,金银花。因为种的大片大片的,花开的时候很是漂亮,花香沁人,云朵也时常会过去转转。
不久,万淼跑回来,“少奶奶!张秀才在南山坡摔倒了!”
“南山坡的路是有点滑。”云朵点头。
万淼抬眼看她,“摔在了仙人掌上。”
云朵讶异,笑起来,“仙人掌和芦荟都在外围,但门口却是没有的,张秀才咋会摔在仙人掌上了?”
万淼有些忍笑道,“张秀才几个进门上了坡,溢美之词不断,少爷在前面带路,奴才在后面跟着。就一眨眼的功夫,张秀才就摔倒,滚了下来,滚到了仙人掌上。少爷命奴才回来准备药。”
云朵还以为他们要回来,至少收拾收拾。聂大郎叫了万广和罗平推着板车送了张秀才回花石沟。
“少爷说他瘦,他的衣裳张秀才穿不了。庞少爷的衣裳他又撑不起来,他身上扎了不少刺,也要亲近之人给他拔掉。张秀才不愿意去聂宝山家。少爷就把药给他,让我爹和罗平大哥送了他回花石沟。那几个人也都跟着走了。”
万淼说完,外面聂大郎就回来了,神色很是有些可惜,“砸了一片仙人掌。”
云朵哈哈笑,“底下就那一片种了仙人掌,他怎么那么巧就摔那里了。”
“应该是脚滑吧!咱们走习惯了,我直接迈过去,谁知道他没迈过去。”聂大郎倒了茶喝。
云朵想想笑的厉害,“应该摔的不算厉害。那一片仙人掌只有几个老叶子,其余的都是去年新发出来的,上面的刺还没长老,不那么扎人!”
张秀才本想示好,通过聂大郎结交庞仁,先是被讽刺卖弄,又被云朵不愿意做饭下了面子,结果还整的一身狼狈的回来,简直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要保持文人雅士的风度。
聂氏给他换掉衣裳,拔了好久才把他身上扎的刺给拔掉完,又烧了热水给他擦洗,抹了药。
想的事儿一件没成,鱼是下人做的,点心也没有品尝到,除了开始喝的茶不错,张秀才摔了个惨,他几个同窗次一天就告辞各自回去了。
“总算清净了!”云朵见张秀才没有再来,下厨做了几样点心,草饼,薄荷糕,雪糕,水果班戟。
李菊香和李开兄妹送了竹炭和花儿过来,罗丘和万广出去几趟,也收了不少花儿和药草。
云朵每天除了看着庞仁训练,就是和云英忙活调制护肤品。
庞仁一天天的瘦下来,开始不明显,六月往后,几天一个样。之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云朵让二子和三子每天睡前给他全身抹上药膏,防止他瘦下去,皮肤松了。给他新做两套单衣穿。
新做的衣裳和他之前穿的衣裳放在一块比较,窄了一掌多的距离。
庞仁很是高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坐在冰缸旁边纳凉吃东西,还时常觉得不舒服,街上那些商贩啥的,他都懒得搭理了。训练这么久,他身体的毛病却没有想以往一样严重,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
到了七夕,聂玲玉还记得云朵说牛郎是流氓的话,对这个美丽的传说很是有些幻灭。村里的女娃儿都在商量着过七夕,有几个喊她一块的,她都拒绝了。
聂兰是七月的生辰,过了生辰也十三岁了,跑过来找云朵,想让云朵送她点东西。
云朵正拿着瓷器铺子新烧制的瓷瓶瓷罐看,她让瓷器铺子在所有的瓷瓶此款上用花枝做字体,绘上了‘人面桃花’四个字。
聂兰进来,见罗丘和万广搬走个大箱子,搬去了东院,“这装的啥?又有人来送礼?”
“你有事?”云朵问她。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聂兰不满,那郭二丫天天过来,前两天还拿了点心回去。她果然是不亲的妹妹,一点也想不到她。
云朵挑眉。
聂兰想到自己来是有事儿,脸色又转好,“大嫂!你之前不是给大姐料子做衣裳做鞋,我也快过生辰了。过了生辰我就十三岁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云朵坐下,“棉布你是不要的,给你扯块绸布?”
聂兰见她松口,顿时一喜,“夏天里正热,给我扯块纱布吧!”她在镇上的布庄打听了,那纱布的料子要六两银子一匹。云朵夏天里穿的都是纱布料子的,不光她,连云英和她闺女穿的都是,还都不一样的颜色样式,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呢!她就要一套,对她也不算啥!
“我还以为你准备要块绸布做秋装呢!”云朵笑了笑,让罗妈妈去开箱笼,拿两块纱布料子,给聂兰撕一身衣裳。
这么爽快大方,让聂兰都诧异了,看着罗妈妈去了,忍不住道,“大嫂!我秋天也没有衣裳穿,你不是说大姑娘了,该多打扮打扮,干脆多给我一块料子,我也做一件春秋穿的衣裳!”绸布的容易勾丝,她想要缎面的。
云朵呵呵呵,没有理她。
聂兰撇嘴,就知道没那么大方!
罗妈妈拿了两块纱布料子来,问了她想怎么搭配,给她撕了两块。
聂兰摸着凉滑的料子,心里欢喜,“我还想再做两双鞋。这纱布的料子做衣裳好,做鞋还是缎面的好。再给我点碎布吧!”
云朵摆手。
罗妈妈又给她剪了两块缎子。
聂兰还想要些丝线绣花儿,一想云朵说她不会绣花儿,眼神落在罗妈妈身上,“你会裁衣赏吗?会绣活儿吗?”这纱布的料子,她不想拿给她娘做,再做坏了,可惜料子。
“年轻的时候会一点,现在年纪大了。”罗妈妈笑起来。
聂兰不相信,“你做下人的,不会针线活儿那你会啥?会做饭?”
“识得几个字,能帮着管管账。”罗妈妈笑容不变。
聂兰脸色一变,看向云朵,又看她,“家里的账不会是你管着的吧!?”
“那倒不是,奴婢只管少奶奶的陪嫁。”罗妈妈回道。
想到云朵一箱箱的陪嫁,聂兰脸色不太好的拿着衣裳料子出了清园。就认了个大哥,得了那么多陪嫁,还有下人。晒出来的嫁妆就够多了,那些没晒出来不知道多少,竟然还要一个下人管着。
不过两块纱布料子的确不错,张氏给她裁衣赏,她没让。
王荷花羡慕的摸着凉凉的料子,“穿这样的料子,夏天可是最舒服了!你会裁衣赏吗?要不我帮你裁?”
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裳,聂兰没让,“我找云英姐帮忙!她会裁这纱布的料子!”
王荷花有些讪讪的松了手。
聂兰拿着就到作坊来找云英。
云英刚煮了薄荷茶,万森送了冰块过来,她敲碎了放在薄荷茶里。
杨土根出来倒淀粉,见她弄了薄荷茶,就过来,“云英又弄了薄荷凉茶啊?这个还真是解渴,还凉凉的。我先喝一碗,今儿个真是热坏了!”
云英让他自己倒,端了一杯给云笑送去。又洗了手,擦干,去翻晒的淀粉。
杨土根端着碗过来,上来劝她,“不用忙活了!你别忙活了!这大热的天,你这又白又嫩,别再晒黑了。还是我来吧!你有啥事儿就叫我!我帮你干!”
“我住这就是帮云朵和大郎看着作坊,干点活儿。”云英瞥他一眼,把淀粉一块一块翻面。
杨土根笑,“你看你!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干过啥重活儿,咱们都连着亲戚,我能看你一个人劳累。这薄荷凉茶喝了还真是舒爽。我来翻淀粉,你也去喝一碗吧!降降暑!”说着伸手拉云英。
云英脸色一沉,错开身。
聂兰站在门口睁大眼,这云朵的大姐竟然和杨土根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的!?
杨土根没拉住云英,见她闪身躲开,又道,“你一个人带着笑笑住在这么大的作坊肯定害怕吧?那陈有福又来找你了没?下次再找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打他!”
云英抬眼看门口的聂兰,快步走过来,问她来作坊啥事儿。
杨土根见聂兰来了,眼神闪了闪。今儿个好容易轮到他出来倒淀粉……
聂兰转着眼珠子看了眼杨土根,跟云英说了想让她帮忙做衣裳。
云英天天也是做针线活儿,料子云朵都给她了,帮着做身衣裳也没啥,问她想做啥样的。
聂兰想做一身和云朵一样的,要绣花儿的,看杨土根放了茶碗,也倒了一碗薄荷凉茶喝,“这凉茶咋是冰凉冰凉的?用井水兑的吗?”
“冰镇的。”云英回她,把两块料子拿到屋里,铺平画了线,裁剪成衣裳片子。
聂兰喝了一碗,看杨土根回了作坊里,想问问,又咽了下去。说了自己想绣啥样的花样子,衣领,袖口和裙摆都绣上。
云朵的衣裳都是简单样式的,从聂大郎手里出来的衣裳,都是简单绣了兰花草。云英给云朵做的衣裳倒是多绣花儿,只那个费时,做一件衣裳要好几天,“你要是等着穿,就简单绣几个花儿。要是不等着穿,就先放在这里吧!”
“我等着穿呢!云英姐你手脚快,你帮我绣点吧!我马上要过生辰了,就指着穿新衣裳呢!”聂兰拉着她的胳膊央求。
云英听她过生辰,想了下点头,熬了三个晚上,把衣裳给她做好。
聂兰看了有些不太满意,这样子根本就没有云朵的好看。看看云英身上的棉布裙子,也没绣花儿,心里好了不少,换上试了试。
云朵喜欢穿贴合点的衣裳,云英给她做衣裳都照着身材做。聂兰的衣裳她指了要和云朵的一样,也是照着做的。
她身量不高,穿不出飘逸纤纤的效果。
“穿了这样的衣裳,我没有首饰戴,也穿不好看!”聂兰摸着头上的绢花,看向云英头上。
她只一用一根祥云木簪子,头发随意绾个簒儿,简简单单,没有戴首饰。
聂兰眼神转了转,笑着问云英,“那杨土根好像对云英姐挺好的…。作坊现在的管事,除了杨石头和三哥,杨土根也是管事了吗?”
云英脸色有些难看,“只有你三哥和石头叔他们。”
“哦!我以为他也是管事了呢!那陈有福还来找过云英姐吗?”聂兰哦了点头。
云朵和聂大郎成亲,杨狗儿几个发现陈有福竟然在村里,还鬼鬼祟祟的。聂铁山把家里的狗牵过来。之后陈有福又过来找,云英没有理。后来没再见他过来,云英也没有跟云朵说,怕她担心。
看她没有说话,聂兰笑着岔开话题,说起她过生辰的事儿,云朵送了她衣裳料子,王荷花给她做了鞋子,谁谁送了她啥东西。她准备买头饰,攒的私房钱不够。希望她娘给她买一个。
云英在外面卖了大半年的玩具,看眼色听话音还是学了点,就送了她一只累丝银蝴蝶,两朵绢花。
聂兰欢喜的拿着东西走了。云朵这大姐还真是的,果然跟杨土根勾勾搭搭的,她一说,就拿东西哄她。杨土根可是有媳妇儿的,她这样还不如跟了刘田。
不过想到杨土根媳妇儿说她嫁不好,又有些幸灾乐祸。
七月半了,杨土根下工没有走,找云英,“马上就鬼节了,你们娘俩住在作坊里,肯定害怕吧!?我…”
“作坊里又没有鬼。”云英沉着脸看她。
万森又过来跑腿儿,云朵叫云英和云笑过去吃饭,“少爷新砍了竹子,做了竹筒饭。少奶奶正烧排骨,还有小小姐喜欢的糖醋里脊。”
云英忙点头,叫上云笑出门。
杨土根打了招呼,“大郎他们天天都有肉,你们过去也吃顿好的!”离开。
云英锁上门,杨石头他们有钥匙,作坊没人他们也能进出。
万森背了云笑,云英在后面跟着,去了清园。
云朵把菜铲出锅,“大姐今儿个倒是来的快!我菜还没炒完,再等一会就吃饭了!”
厢房一直都准备着,云朵让俩人七月半搬过来,“笑笑还是个小娃儿,作坊那么大,就你们俩。在清园,等过了七月半你们再回去。反正作坊也没啥东西,让铁山把狗牵过去看几天就是了!”
云英想了下,点了头,“好!”
云朵还以为她又要说作坊没人看不行,微微诧了下,笑道,“正好这几天不忙,我看看咱笑笑学了多少东西了!”
“《论语》。”云笑回道。
她刚学了两篇《论语》。
云朵夸了她两句厉害。
傍晚下工,杨土根见云英还在作坊里,吃了晚饭,就悄悄过来敲门。
聂二郎今儿个在县城耽误了会,回来晚了。回家路上,习惯性的去看村口的作坊。见一个黑影在外面敲门,作坊里狗在叫。他挑了挑眉,看天黑黑的,就靠近过去。
杨土根以为云英害怕,让聂铁山牵了狗过来,不敢大声叫,敲着门,在外面小声的叫云英的名字。
聂二郎贴在墙角,听杨土根的声音,忍不住噗嗤一声,冷笑。杨土根?云朵的大姐云英?
“谁!?”杨土根吓了一跳,扭头到处看。
聂二郎后退回去,从一旁悄悄离开,见杨土根走了,并没有进去作坊,冷哼一声,转身回家。云朵那个小贱人,搭上了庞仁,哥哥妹妹的。她的大姐,一个寡妇住在作坊里,进进出出的多少男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回到家,孙莹儿已经哄着儿子睡了,也已经吃过了饭,给他留了饭在锅里。
聂二郎皱眉,心里很是有些不悦,又这样。他辛苦在外面跑,回到家不是好吃好喝,直接一碗饭。
“你不想吃凉的,就添把火热一热。”孙莹儿说着,端了水,洗了个帕子,拿进屋给儿子擦身子。
聂二郎没有热,直接吃了饭,冲了澡,回屋。看孙莹儿已经睡下,皱了皱眉,扯她的衣裳。
孙莹儿眼里闪过不耐。
明后两天都不用出门,也不用去县城送货,聂二郎把她衣裳扒了,翻身压上。
次一天起来,天阴了。
作坊里下雨不用干活儿,洗出的淀粉不及时晒干,时间长了会坏掉。
云朵就让作坊歇两天,土豆马上就能挖了,作坊存的淀粉也差不多了,之后就要推土豆淀粉了。
方二郎过来报信儿,聂梅早产,不过已经生了,生了个儿子。
甘氏脸色有些不太好,“咋生在了这时候?”
七月十四,差一天就七月十五了。
张氏连忙追问聂梅和娃儿都咋样。
“梅儿她事儿不大,调养一段日子就行了。娃儿有点虚弱。”方二郎虽然得了儿子,心情却也不太好。赶了个七月半,这八字也太不好了!生下的儿子也不像别人的娃儿一样活蹦乱跳的。
一听娃儿有点不好,聂梅也不是太好,张氏顿时担心不已,忙要去上洋村。
清园这边也得了消息。
聂梅生了,情况还有些不太好,云朵身为大嫂理应去探望的。
“我去一趟就行了。”聂大郎放下书。
“这是女人家的事儿,你还是在家看书吧!让罗平赶车,我过去一趟就行了。”她就算不想看见方二郎,但该去探望聂梅,她还是要出面的。
聂大郎点头,“罗妈妈跟着一块。”
罗妈妈应是。
家里没有鸡,只有鸡肉,云朵让罗平去村里买一只老母鸡,包上一包当归,又拿上一兜鸡蛋,一斤红糖,带着罗妈妈出门。
方二郎看她过来,打量了眼。看她穿着粉白的对襟襦裙,青绿色撒花半臂,挽了淡青色轻纱,明明看着纤弱却仿佛蕴含着力量般,身后跟着伺候的奴仆。如果是云朵怀了身孕,她这纤瘦的身条,就算吃的再多,也不会肥成聂梅那个丑样子。
庞仁住在清园,他的马车也在这,云朵出门,他让罗平赶了他的马车。骡车虽然也不慢,但没个棚子,太晒了。
聂兰也换上了新做的裙子,见马车停在路旁,立马道,“我坐马车去!做牛车要把我衣裳挂到了!”
甘氏和张氏做了方二郎的牛车。刘氏想坐马车,看着云朵的样子,没敢提出来。
柳氏把聂娇送到清园,请云英帮忙照顾一下,也坐了马车。
云朵看向聂兰,“你下去,回来的时候挤不下。下次再去。”
聂兰顿时拉了脸,“哪个地方挤不下了?这马车这么大,我又不占多少空!”
柳氏看着就劝了一句,“大嫂可能要住几天照顾聂梅,回来的时候真挤不下,让方二郎赶牛车送也就是了。”
云朵不再说啥。
聂兰心里憋火,抿了嘴,打量马车。
这马车是庞仁的,里面不少暗格,之前全放的点心吃食。
聂兰看到有格子,还有个带把手,伸手就拉开了,“这马车还带抽屉啊!”
云朵皱了皱眉,看向车窗外。马车上的暗格都被搜光了,也没啥东西,即使有遗漏的,估计也是长毛的点心,就没管她。
柳氏扯了聂兰一把,给她使眼色。这是庞大少爷的马车,要不是云朵她们也坐不上,摸坏了东西,惹怒了人,还得赔东西。
聂兰也没敢真翻,头一次坐马车,心里有些兴奋,新奇。看云朵神色不好,撇了撇嘴。
牛车走的慢,罗平赶着马车就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等到了上洋村,已经晌午了。
看到有马车进村,村人都稀奇的打量。
罗妈妈先下了马车,转身扶云朵下车。
柳氏看她又伸手,连忙道谢,“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就行了!”
聂兰出来,站在马车上,看那些稀奇羡慕的村人,忍不住神色得意。
张氏下车,就急忙忙的往里赶。
云朵是头一次来方家。
四间堂屋,左右各三间厢房,不小一个院子。方婆子笑着迎出来,看云朵也过来了,哎呦一声,连忙殷切的招呼她们进屋。
聂梅和方二郎住在西厢房里。
云朵跟着张氏和甘氏几个到屋里看了聂梅和娃儿。
之前聂梅吃饭挑着吃,后来方二郎专为这事儿还找云朵,聂大郎让方二郎教妻,他回来就好好教了聂梅一番,家里也不再买牛肉。
聂梅是半夜发作的,一直折腾到早上才生下来。娃儿早产,还体虚,又生在了七月十四,她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说养不活。看到云朵,她心里忍不住就有些怨恨。
张氏红着眼抹眼泪,“不是一直好好地,咋贸然就早产了?”
聂梅也哭。
甘氏皱眉,让张氏别在这哭,惹哭了聂梅,“生了儿子,大人和娃儿都没大碍,就是好事儿!哭个啥!”
方婆子也忙劝话,“月子里不能哭!梅儿快别哭!仔细哭伤了眼睛!娃儿就是有点虚弱,咱家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还能补不回来?!保证把你和娃儿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柳氏也劝话。
张氏止住眼泪,说要看看娃儿。
方婆子抱了娃儿过来给几个人看。
刚出生的婴儿,闭着眼睛,小脸还红红的。
柳氏夸道,“小奶娃儿发红,长大了就长得白,长得俊!”
云朵不懂,就在旁边笑着看。
方婆子看云朵抿着嘴笑看着,就问她,“你想不想抱抱?”
云朵客气的笑着摇头,“我不会抱。”
方婆子笑,“早晚要会的!”没说再让云朵抱的话。
村里有人过来探望,进屋都看着云朵打量,还有的啧啧不已,夸云朵标志。
说了会话,那边厨屋做好了饭。方婆子招呼她们进堂屋吃饭。
方二郎去叫罗平。他要看着马车,没进来,方二郎给他端了碗饭。
方汉子和方大郎,方二郎都没上桌。有方婆子和大儿媳妇陪着坐了。
方婆子把罗妈妈也往屋里拉,罗妈妈笑着辞了,在厨屋扒了碗菜吃。
吃了饭,又坐了一会,柳氏看看云朵,提出告辞。
张氏留了下来,照顾聂梅月子不可能,就快要农忙了,但也要照顾个几天。
甘氏和刘氏都坐到马车上,一行人回了白石村。
刘氏忍到了半路,还是没忍不住,“七月十四,明儿个就鬼节了。这娃儿还真是八字不好!”
甘氏横了她一眼。
张氏也为这个发愁,聂梅下了奶,娃儿吃的却不欢实。
方婆子找了村里的神婆来掐算,“这娃儿八字太轻,又逢鬼节,得找个贵人带一带,不然怕是养不活。”
“找贵人?这…这上哪找贵人去啊?”张氏问。
神婆笑起来,“要说这贵人,别人家没有,你们家却是有的!你认那大儿子能为聂家引来弟妹,现在还考中了秀才。大儿媳挣下那么一份家业,你家大儿子娶了她病也好了,她又认了庞家的小姐,这可不是贵人吗!?让娃儿认个干亲,让干爹干娘带一带,这啥病啥灾的,也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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