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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仁,他就是个恶霸流氓,又嚣张,又蛮横。仗着家世,仗着外祖父是吏部侍郎,县衙的人大半被他收买,县令都不敢怎么他,在南平县横行霸盗。
好吃,好美,又好面子。不过随口认的妹子,补办个婚礼,非得弄的风风光光的,又是陪嫁又是宴请。即使背上她站不起来,也咬着牙把她背上花轿。
云朵从没见他现在这样,失魂落魄,两个眼眶红的吓人,目光呆滞黯然到吓人。看他快要站不稳了,忙伸手扶住他,“胖子……”
聂大郎一把搀住他,看向二子和三子。
这么早过来,他肯定是天不亮叫开城门赶过来的。瘦猴几个跟班都不在,只有他的两个小厮,二子和三子。
俩人又咋能让云朵扶庞仁,她人小又纤瘦,也扶不住。忙上前来搀扶着庞仁送到屋里。
云朵忙叫了万妈妈吩咐,“先灌两个汤婆子来!再煮一锅胡辣汤,热一笼包子。”
万妈妈应声去煮胡辣汤,热包子。罗妈妈灌了汤婆子拿来。
云朵把薄被拿过来,给庞仁披上,端了热茶让他喝。
聂大郎接过来,灌给他喝了。
茶是热茶,热热的从口中流入肚子里,仿佛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一样,庞仁抬眼看两人。聂大郎皱着眉,脸色有些沉。云朵一脸的担忧的看着他,又端了热茶过来。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云朵问他,庞仁就算坏,就算恶,他也当得上她大哥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出大事了。
多少人叫他大哥……庞仁看着她一双担忧的眼睛,眼眶发烫,眼泪突突就下来了,伸手拉云朵抱住,“妹子…”
云朵愣了下,差点被他拉倒。
罗妈妈惊呼一声。
聂大郎脸色瞬间黑下来,一把拽开他的胳膊,把云朵拉出来。
见他脸色好难看,庞仁哭道,“这是我妹子!我就抱一会!”看他把云朵拉走,就伸出手抱他。
看他拉了聂大郎抱,云朵回神过来,嘴角狠狠抽了抽。
聂大郎青着脸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问二子和三子,“出什么事了?”
两人小心的看了庞仁一眼,二子低声回道,“是……表小姐…跟我们大少爷退…退…退退亲了。”
庞仁脸色隐隐泛白。
云朵皱起眉,那个和庞仁定亲的表小姐,她不是就喜欢庞仁白胖胖的样子,“为什么退亲的?”
见庞仁没有喝骂阻拦,二子低着头,“老爷吃了偏方,身体转好了。就写了信进京,说是他亲自进京商量大少爷和表小姐的婚事,准备年底成亲。姨太太开始推脱,后来……后来就说两人八字不合,看着…大吉,实则藏着大凶。要退亲。”
庞仁是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当时既然定亲,也肯定合过八字的。到了成亲的年岁,又托了两三年,说八字不合,分明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开始就想退亲。
云朵想劝庞仁,可是看他默默无声的,眼泪往下掉,劝慰的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
聂大郎皱眉道,“只是写了信说退亲,这事儿未免太过草率,就算有什么说的,也该当面说清楚。你未婚妻之前对你感情浓厚,也不可能一日骤变。”他说着沉吟,“你去当面问了没有?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云朵睁大眼看着聂大郎,那什么表小姐的,还能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扭头又看看庞仁一身的肉,总觉得聂大郎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庞仁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二子和三子都有些惊愕,看着聂大郎认真劝解,庞仁脸上也有了神采,俩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万妈妈把胡辣汤煮好端了过来。
“你们天不亮就赶过来,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商量一下,看这事儿该咋办!”聂大郎让万妈妈摆饭。
庞仁还是有些吃不下,不过心里被聂大郎疏通了不少,从昨天就没吃饭,他也的确饿了。
云朵不说啥了,接了胡辣汤摆桌上,让罗平家的打水来。看胖子这样,也饿的不轻了。还是先吃饭吧!
庞仁盥洗好,坐在桌前,闻着胡辣汤麻辣的香味儿,拿起筷子,夹起包子就吃。
薄皮大馅包子,面是万妈妈半夜里起来和的发面,肉是大颗粒的肉丁,又香又软。
一盆子胡辣汤喝完,包子吃了七八个,庞仁这才算吃好,还有些不饱,已经没包子了。
吃了饭,庞仁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亲事是他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他姨母家的小表妹,沐家小姐。
他当时只有十岁,长得白胖胖的,有人欺负小表妹,他也不管啥京城公子哥儿还是小少爷,上去把人揍了,很是神气的样子。
庞太太带他在京城住的日子,表兄妹俩一块玩,小表妹是他的跟屁虫,说他长得又高又胖,很厉害。两家看着俩孩子关系好,就亲上加亲,定了娃娃亲。
每次见面,书信往来,都好好的。
沐家老太爷去世,他小表妹伤心悲痛,说祖父最疼她,要替祖父守孝满三年,庞仁立马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商量婚事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儿。
他姨母请了云游回京的大师重新合了八字,说俩人八字看着大合,实则暗藏大凶之兆。先是庞太太应兆而死,又有沐老太爷骤然去世,所以这门亲事不能结了,沐家要退亲。
“无论大凶,还是凶险,都是可以化解的!那大师既然看出了暗藏凶险,那肯定是有办法化解的!”聂大郎笑着道。
庞仁眼神越来越亮,“真的能化解?!”
“那当然!”聂大郎肯定的点头,“我八字奇特,之前能为聂家引来子女,后来又冲聂家媳妇儿,有血光之灾,这么严重都还有化解的办法呢。”
庞仁忙问,“那是咋化解的?”
“用金子铸九十九枚大钱,聂家老宅没钱,自然没有化解。我和云朵就分家搬了出来。”聂大郎笑道。
庞仁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不过想到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妹,他都等了这么久,再没有哪个像她那样夸他,对他好,他就相信了聂大郎的话,应该有破解的办法。他也应该去一趟京城,亲自过去把事情说清楚,解决好,破解了之后,商量好婚期,他就能娶表妹回来了!
聂大郎又跟他商量怎么去京城,到那怎么说,带什么礼物。给他出主意,让他悄悄的去,给沐小姐一个惊喜,她肯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到时候也会求着她爹娘帮忙破解八字里的凶兆。要是沐小姐不能出门,就让他先买通下人打听一下,看沐小姐什么境况,是不是闹着要不退亲,被家里大人禁足了。到时候再请了他外祖父出面,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庞仁听完,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底气顿时起来了,“那我就去京城一趟!表妹看到我,肯定会喜欢的!”
聂大郎又道,“你这身子可不像看着那么好,连云朵都背不起来,一路赶到京城,指不定没样子了。先找个地方调养几天,也好用最好的状态去见沐小姐!”
庞仁想去了就见他表妹,听聂大郎这么一说,他白胖胖的脸上僵了僵,摸摸自己的脸,哼了一声,“爷我的气势是谁都能比的!?我身体也好着呢!吃嘛嘛香的!就是这日头越来越大,赶到京城,怕是要晒黑了!”
云朵张口想说话。
聂大郎跟她道,“给大哥配点美白的面膜,等他到了京城休养的时候,用个几天,脸就白回来了!”
“对对对!要美白的!还得弄防晒的!我这面皮儿又嫩又白,晒多了就脱皮了!”庞仁又来了气劲儿,摆着手催促云朵。
云朵两条眉毛打结,聂大郎出这是什么主意啊!明显的沐家小姐想要退亲。之前庞老爷时不时病重,他吃了偏方身体转好,要去商量婚期了,沐家弄出个八字暗藏凶兆,这不过是退亲的理由而已!
聂大郎给她使眼色,让她去做。前世庞仁去世,第二年庞老爷也病重离世,沐家小姐自然不存在嫁过来的事儿,她是嫁了长兴侯府的三公子。
云朵知他有事儿,调了两大瓷罐的面膜拿过来给庞仁,让他回去,秤点珍珠粉配进去,就可以用了。
外面杨宗山过来,请聂大郎和云朵过去坐席。
聂大郎告罪一声,说家里有客人,礼到心意到,他就不去坐席了。
杨宗山立马说请庞仁一块过去。
被庞仁赶了。啥人都请他去坐席!真是的,请他他就得去啊!他还得做面膜呢!
杨宗山被下的脸,神色尴尬难看走了。
“我晌午吃了饭就走,先给我做个面膜,睡一觉。”庞仁昨儿个没吃,早上没吃,只那点胡辣汤和包子,根本吃不饱他。
云朵抽着嘴角,给他摸好面膜,让他去睡,到厨房安排饭菜。
村里吹吹打打的,郭二丫嫁了过来。
村人看聂大郎和云朵都没有过来,心里猜测不一。
连面都没有露,张氏觉得不太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聂大郎过来了,道了贺,“家里有客人,我又不能喝酒,就先失陪了!”
杨宗山看他过来,脸色好了点,笑着跟他寒暄,说身份不够,也不敢请庞仁过来坐席。又叫了杨进,叫郭二丫来给聂大郎致谢。
“不必了。大哥过来是有事,以后再说吧!”聂大郎笑笑,客气了两句,又离开回了清园。
“有事儿忙的脱不开身,还特意赶过来恭贺,撑面子,不愧是亲妹妹啊!”刘氏呵呵的看着张氏。
张氏抿着嘴,没有说话。大郎还是心里有他们,顾及着他们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三郎盖发房子!
庞仁一觉睡到未时三刻,看时辰不早,云朵让二子叫醒他,“要是今儿个还回去,就赶紧起来吃了饭走。要是不回去,那就让他睡吧!”
今儿个回去,明儿个要进京,庞仁困的撑着眼,还是爬起来,吃了饭,跟俩人招呼一声,带着二子和三子走了,临走上马车前,跟云朵许了一堆京城好吃好玩的东西。
送他走后,云朵回到屋里,两眼瞪着聂大郎。他出主意让庞仁进京,分明是要让他去找打击的!庞仁已经被打击了一次,等亲眼看见,知道沐家是嫌弃他,不愿意结亲,肯定再受打击。
聂大郎叹息的揉揉她的头,“庞仁的性子,不狠磨一下,庞老爷的病能好了,他的身体却支撑不几年。”
云朵也知道,人在巨大打击面前,是会改变一个人的认识和想法,要么一蹶不振,从此颓废。庞仁对她好,她自然不能眼看着庞仁颓废下去。若是他变本加厉,被有心人利用,丧命也是有的。他那个身体,也太胖了,如果再胖下去,或许不用别人算计他,他自己就有可能撑不住。
可让他这样满怀希望进京,却是去找打击,他要是一个承受不住……
聂大郎把她搂进怀里,拍拍她,“我刚才吩咐二子带几个会拳脚功夫的护卫,他还有外祖家,不会有危险的。遭受了这一番打击,他要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他自己有益,庞老爷也算老来得福了!”
云朵垮下小脸,“胖子看着强势,到处在县城里横行,调戏良家女子,其实他的行为就像刷存在感。他身边总跟着一群人,他还是觉得自己那一身肉安全,打心底对吃上了瘾。”
聂大郎眸光微动,看她眼眶泛红,亲了亲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有些险况,存在了就要改变。他不会有事儿,也会变的更好的!”
云朵心情很是有些沉重,下晌万妈妈做了甜点,好几样,她也没吃几口。
傍晚杨进和郭二丫来了。
两人都穿着喜庆的衣裳,郭二丫身上的大红裙子还没有换下来,一脸的羞赧。
来请聂大郎和云朵晚上过去一块吃顿饭。
明儿个认亲,杨进也想让聂大郎和云朵过去,既然聂大郎是郭二丫的三哥,那这关系还是要走起来的。
云朵心情不好,也不想应对他们,说不舒服,婉拒了。
至于认亲的事儿,郭二丫应该认的是杨家的亲戚,他们就更不会去了。
杨进有些失望,还要再劝,看云朵神色不好,聂大郎也没有笑脸,领着郭二丫又走了。
杨土根媳妇儿听了不以为意,“大郎当初被扔出来,是聂家把他养活大,给他治病,他自然是跟聂家亲的。谁被亲爹娘扔了,那心里都有怨气的。你们还是别想好事儿了!”亲妹妹又咋样,聂大郎还不是没有来,随礼也只随了那一点,反而给三郎荷花盖了新房子。
杨宗山媳妇儿脸色难看,看她那样子,没有搭理她。整天撺掇别人分家,又搞出让聂三郎王荷花住到清园的事儿来,还到他们家来央叽来了!
郭二丫低着头,神色尴尬不已。
杨进把她领去了屋里。
杨土根媳妇儿有些心满意足的走了,过去跟张氏嘀咕,聂大郎和云朵还是偏心聂家老宅的,让她尽快的想法把二房分出去。做鱼的和豆芽都在老宅里,荷花搬出去还有个啥?啥也没有了!要是把二房分出去,聂大郎不是说了,要给爹娘盖新房子住。到时候老房子推倒,盖起新的一院,那住着多舒服!
二房的人在,聂大郎就不可能会出银子盖老宅的房子,只有把二房分出去他们才会出银子。
已经给三郎盖了房子,哪还能再想老宅的大院子。张氏没有听她的。上次说住到清园去的事儿,都闹了一场。
聂大郎和云朵没有去杨宗山家吃饭,杨宗山和儿子杨进却送来不少菜和肉。
云朵也没心情摆弄吃的了,聂大郎去了趟县城,把云英和云笑接回来,说庞仁已经启程进京了,走的水路会更快,带了十几套的护肤品,兔子玩具,和一堆好东西。她心情更是有些沉重。
云光孝要成亲了,杨氏怕她说了狠话,云朵真的不去了,又让云铁锤和云光孝过来了一趟。
云朵准备了两块绸布,两百文钱。比聂三郎那时候多一百文。
杨氏很是不满,聂大郎又私下添了五百文。她脸色还是不好。
等姜丽锦嫁过来,看着不少陪嫁,村里的人夸姜丽锦长得好,和云光孝配,听还识字,又是镇上的女娃儿,夸赞声不停。杨氏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村外面的那五亩坡地,云朵和聂大郎已经帮忙种上了土豆,姜家给了银子,过户之后,地就算是姜丽锦的陪嫁了。
虽然她姐姐因为不守妇道被休了,但镇上的女娃儿,识字长的好,陪嫁那么多,还是让村里的人一众人羡慕又嫉妒。
认亲不用聂大郎和云朵,云光孝是哥,云朵是小的,只用收礼行礼就行了。不像兄长嫂子或者长辈要给见面礼。
杨氏为了显摆面子,还是把俩人叫了过去。云光孝和姜丽锦该给俩人见面礼的。都是姜丽锦准备的,聂大郎一对狼毫湖笔,云朵一双鞋子,一对荷包。
云朵也不是空手来的,给了一对银戒指。
吃了饭,算是完事儿了。
看她惦记着庞仁,心情一直没有恢复,聂保根成亲,聂大郎就拉了她一块出主意。
云朵听山根娘说租花轿的事儿,就打起精神来,“要不咱不用花轿了!人人都用花轿,咱来个不一样的!”
花轿也不是人人都用的,也是家境好些的,才花银子租花轿和唢呐队来。多数都是租个驴车拉回来了,有家里穷的,还是自己走路走到婆家的,穿一身红衣裳,拜了堂就算成亲了。
“不用花轿,那咋弄啊?”山根嫂子好奇。
知道她一向主意多,还新奇,聂保根几个都看着她。
云朵笑,“咱们租个十几头驴,都扎上红布,扎上花儿,一字排过去,一个驴队,又风光又气派!”
一家人都张大了嘴,十几头…一个驴队……可比租花轿贵太多了!
聂大郎看她精神起来,笑着跟聂保根道,“你说给你出个好主意,也风光风光。这样的驴队,可够风光了!?”
“那新娘子是骑在驴上过来了?要是盖头刮掉了咋办?”山根娘担心道。
几个人都忍不住想笑,可是盖头刮掉了还真不好。这时节又风不断的,可不能保证到时候真的刮掉盖头了。
“让她们准备大盖头!盖到腰下面的!最好是红纱布,四角缀上穗子,刮风也刮不掉的!”云朵梦想的婚纱,不禁有长长的裙摆,还有长长飘逸的头纱。
聂保根觉得好,他已经能想象到,他带着一个驴队,风风光光的去迎亲,所有的驴都扎着红布扎着花儿,保证羡慕死那些人!
看他傻笑,家里人就知道他是想这么干,商量过后,就都同意了。虽然比租花轿贵些钱,但现在家里境况好了,这点钱也不在乎了。
村里的小子们多去学堂了,聂大郎就拉了云朵上山采花儿,在山上玩了大半天,还捡了两只兔子,采了不少菌子。
背着一竹筐的野花儿,拎着两个兔子下山,云朵的心情终于明快起来。
把家里的驴牵出来,云朵先用红布绾了大红花,给驴套上,又把野花儿都编起来,给驴头上挂了一圈,又从驴头随着红布缠到驴尾巴,绕了一圈,编织的花条。
“要是十几头驴都这么打扮起来,也太扎眼了啊!”山根嫂子看的直笑。
“成亲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也就风光一下子!”云朵看着笑。的确有些太扎眼了。不过现代婚礼更加多种多样,什么自行车队,挖土机车队,摩托车队的。这驴队也不算什么了!
聂保根挠着头,笑的咧着嘴。
聂铁山喊着他成亲也要这样弄。
云朵笑着应声,说他成亲也给他这样弄。
聂大郎看着她笑,“到铁山成亲,连树叶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花儿!”
云朵嘿嘿笑,“去哪剪些梅花,插在驴的头上!”
“梅花驴……”聂大郎嘴角抽了下。
云朵脸色僵了僵,哈哈哈笑起来。
山根嫂子几个也都哈哈笑,人家是梅花鹿,这非得把驴装扮成梅花驴。
聂铁山满脸涨红,纠结的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更是笑的不行。
云朵笑着摆摆手,“到时候真花儿没有了,还有假花儿呢!用绢纱堆些假花儿,真花儿用一次就不行了,那个用的还长久呢!”
聂铁山这才松口气,跟着笑起来。
到了聂保根成亲这天,一大早云朵就起来,把租来的十二头驴都装扮好了。
新郎骑的驴全是红布扎的,接新娘子的则编了很多花儿和彩带上去。
村里的人都新奇的不行,这么多驴,真是比花轿还要风光气派。
聂保根骑着驴,一身大红喜服,喜气洋洋的领着驴队出门迎亲去了。
走了一路,惊掉了不少下巴,有的小娃儿新奇羡慕,追了好远。
保根媳妇儿村里都要羡慕坏了,尤其那些女娃儿,看着聂保根人长的高大,又俊。短短两年,聂保根家发了财,又这样风风光光的来迎娶,怎能不让人羡慕妒忌。
一路吹吹打打,新娘子盖着飘逸的大红盖头,坐在花香缠绕的驴上被迎回来。
绕着村子转了一圈,才进门拜堂。
看云朵笑眯眯的,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模样,聂大郎悄悄握了下她的手。
云朵忙扭头看他,这么多人,竟然握她的手。
聂大郎笑着又握了握,才松开。
云朵被请到堂屋里坐的,坐在新娘子赵小翠旁边。桌上都是山根娘的娘家人和山根嫂子的娘家人。
一顿饭吃的和和乐乐,赵小翠也是个爽利人,云朵这边都让,大半天不吃东西也实在饿的不行。赵小翠就听了,吃了些。
外面酒席上,众人都在议论聂保根用驴队迎亲的风光。有人觉得有些乱搞,应该租花轿正式些。
不过村里的女娃儿媳妇儿们都觉得好,羡慕赵小翠。
一大帮小子喊着成亲要学聂保根,租个驴队套上花环去迎亲。
聂兰吃了饭,就和几个女娃儿跑过去拽驴身上的花儿和红绸布。花儿要了没用,红绸布可以做东西,还沾喜气。
云朵点子还真是多,弄这么多驴,带个绸布,扎上花儿去迎亲,那聂保根的媳妇儿简直风光到家了!
看驴的人让她们拽花儿,不让扯红绸布,这红绸布和彩带都是从租花轿唢呐队那租来的。
聂兰被人赶了,脸色红了红,尴尬的撇嘴。她还以为是云朵拿的红绸布呢!小气人果然干不出大方事儿!
忙活了一天,晚上回到屋里,云朵看着卧房,床上的编花儿,愣了。
聂大郎搂着她,轻轻的咬她的耳垂,“喜不喜欢?”早上看她兴致勃勃的装扮那些驴,就一脸的喜欢。
云朵身子轻颤了下,红着脸抓着他的衣襟。
“我们再成一次亲吧!用马队!”聂大郎笑。
云朵睁着大大的杏眸瞪他。成亲又不是闹着玩儿!哪能再成一次的!
聂大郎笑着噙了她的小嘴,抱着她亲吻。
云朵以为他又要折腾着闹她,今儿个累了一天……他只是亲了亲,就搂着她睡下。
一夜好眠,从馥郁的花香中醒来,云朵伸伸懒腰,“早!”
昨天起的太早,聂大郎把她拉到怀里,“再睡会。”
云朵已经睡好了,不困了。想到聂大郎天天睡的晚,起的早,难得睡个懒觉,就躺在他怀里没有动。
睡是睡不着了,总不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数数。
看聂大郎呼吸轻浅,云朵摸了摸手下的腰,硬硬的,又细又滑。调养了这么长时间,聂大郎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单薄病弱,却好像也没吃胖。
伸手往上摸了摸他的肋骨。太瘦,营养不良的,肋骨都突出着。聂大郎的肋骨不明显,那就不是瘦弱。
一大早醒来,她又戳又摸的,聂大郎纵然想睡,又哪里睡得着。
看他手突然伸过来,云朵吓了一跳。抬头看聂大郎,他人没有睁开眼,手却解开了衣裳扣子,嘴角也扬起笑。
云朵下意识的,起来就想跑。
聂大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含笑意的看着她,“既然这么想摸,直接脱了,让你摸个够。”
“谁想摸你了!我就是…就是看看你吃胖了没有!”云朵满脸飘着红云。
“哦?是吗?那这是谁的小手,摸完了腰,又摸胸……”聂大郎捉住她的小手。
她根本没有想要摸他,却忍不住有种被抓获现行的羞赧,云朵羞恼的瞪他,“摸你又咋了!?你不是我相公,我还不能摸你了!?”
看她耳朵,脖子都变的红粉粉的,大大的杏眸水亮亮的,仿佛不敢看他,又鼓着气瞪他,聂大郎脸上绽起个大大的笑。
云朵全身都发烫起来,羞恼的推开他,看他笑的肆意,衣襟敞开,露出光洁的胸膛,鬼使神差的,她张嘴咬了他一口。
聂大郎一愣,胸前的痛感传来,他却察觉不到了,只有她温热柔软的唇,和喷出来的热气,体内的情潮欲火,一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朵朵……”
云朵惊呼中,被他制在身下,几乎疯狂的吻她。
身上的睡衣裤被扯掉,他眼里仿佛燃着蓝色的火苗一般,云朵唔唔的推他。
天还不热,一大早冲了两桶凉水,聂大郎连打几个喷嚏。
云朵满脸绯红的熬了姜糖水给他。
聂大郎喝了姜糖水,伸手招她,“过来。”
云朵站着没动,聂大郎看着温文尔雅的,有时候太吓人了!
聂大郎有些无奈的笑道,“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磨蹭了一会,云朵这才磨蹭到他跟前。
聂大郎把她拉上炕,坐在怀里,揉着她的头,低声道,“我们成了亲,我就是你的男人,你以后想摸就摸,想咬……就随你咬。”
云朵红着脸推他,“我不跟你说话了!”
聂大郎笑着搂紧她,打个喷嚏,“不跟我说话了?那你想跟谁说话?不说话,你又想跟我做什么?”
“你是个坏蛋!是流氓!”云朵捶他。聂大郎看着正经,其实就是个大流氓!
聂大郎笑着跟她闹了一会。连着几天不敢再晚起了,醒了就起来,不是看书练字,就去磨豆浆,或是去山坡上转一圈。
他怕真的会忍不住了。
天渐渐热起来,云英关了铺子,把铺子还给齐掌柜,让他开始卖雪糕冰点心。带着云笑回村里。
云朵让她搬到清园住,云英推拒了,“住在作坊那边就很好!有水井,有厨屋,院子里长的有菜。那屋子也住习惯了!再说作坊那边也不能没有人看着。”
“作坊里除了粮食也没啥,还是搬到清园去吧!夏天里热,清园有冰,也凉快些!”云朵劝她。
云英笑着摇头,“这边也凉快呢!你要做护肤品了,我就过去帮忙。作坊是不能没有人看着!”她现在挣的有银子了,不能再住二妹妹那边,吃穿都用二妹妹的。
云朵劝不住她,只得让她带云笑在作坊住了。
云英拿出两套夏衣,两双厚底绣花鞋,“天热了,你喜欢穿这纱布的衣裳,我给你做了两套。不过这天早晚还凉的很,你月事又没个准头,不能受凉了。早晚要穿厚点!”
云朵抱着衣裳点头,“大姐绣的花儿好看!你和笑笑的呢?”
云英笑,“去年你让做的好些衣裳,夏天里又不出去开铺子,又不出远门,那些就已经够穿了。回头我再给她做一套添上,衣裳多的穿不过来!”
“大姐!你给我做了两套,自己和笑笑却没有!”云朵看她。
云英摸摸她的头,“你现在是秀才娘子,有个身份在那。来来回回的出门,自然要穿好一点。”
“就猜到你不给自己做!”云朵翻她一眼,让罗平家的把给云英和云笑做的衣裳都拿来,“笑笑又长高了,该做新衣裳了!”
云英无奈的摇头叹气,“你这大手大脚的……”
云朵拿着衣裳鞋子,领着云笑回去,吃了饭,问她的功课。
云笑天天都要写大字,三字经背下来一半了,也已经认了好些字。
聂深过来玩,看云笑写的字,书背的也快,点头夸道,“已经快有我那时候背的快了!”
云朵让他背了两篇《论语》,让罗妈妈拿了点心来。
聂深现在学堂里是最厉害的了,聂大郎念书,他就启蒙了,《三字经》《论语》早熟悉了。就是人小,没有腕力,字写的没有力道。
不过这样,已经足以让村里刚刚识字的娃儿钦佩了。
每天比着念书,一块练大字。
学堂里的门,白天会开一整天。离村里又近,不少娃儿想着念了书成读书人,想着像聂大郎一样考功名,都很是用功,吃了饭,就到学堂里看书,练字。
王荷花看着聂三郎歪歪扭扭写的字,“你这样只早晚学,还是自己学,连学堂里的小娃儿比不过。不如你下工后,去找大哥,让大哥教教你吧!他的学问好!”
“大哥还要往上考,他事情也多,我咋能去麻烦他!”聂三郎没有抬头,拿着笔蘸了墨汁,继续写,“再说,我晌午空闲的时候,还能去问问聂里正,已经认了不少字了。把字练好也就是了!”
王荷花抿了嘴。她发现,从聂大郎出银子给他们盖了这两间屋子,聂三郎眼里全是聂大郎和云朵的好。只是让他去问个字,都先麻烦了聂大郎。
“你这字写出来了,也不知道好赖,总得找人指点指点。聂里正他教着学堂里人,也天天都忙。不是自家人,问多了也不好。大哥是咱自家大哥,指点指点你,你也能写的更好点!这样的字拿出去,也太丢人了!”指着写过的字劝他。
“描红上面,一笔一划都有,我多练练也就是了!”聂三郎笑。
王荷花脸色有些不好,“我也想认字,想念书。”
“啊!?”聂三郎诧异的抬头看她。
王荷花红着脸拉他的衣裳,“认字看书不是长见识嘛!现在村里那么多人都识字了,我要是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是秀才老爷的弟媳妇儿,都丢人的!”
“那…那…那我教你吧!”聂三郎想说女人家不用识字,一想到云朵也识字看书,所以越看越厉害,就点了头。
王荷花就欢喜的看着他,跟他认字,临睡,手直往他衣裳里钻。
次一天,聂三郎精神抖擞的去上工,王荷花揉了揉酸疼的腰,又写了两张大字,拿着到清园来。
云朵讶异的看着满脸不好意思的王荷花,“识字是好事儿!”
王荷花抿着嘴笑,脸色红红道,“我写的字难看,也才识得几个字。三郎他…天天去上工,下工后还要练字,怕耽误麻烦大哥,都是趁聂里正有空闲的时候,去请教聂里正。他学了,回来空闲的时候再教我认几个。好些天也只认得几个。”
说着看看云朵,又道,“我想着大嫂也是识字的人,我不好去问聂里正,就只有大嫂能请教了。”
王荷花之前问她绣花儿的事儿,她不会。村里的人都知道她识字,这总不能拒绝了。云朵沉吟,“那你有不认识的字,就拿过来吧!”
见云朵答应,王荷花忙笑着道谢,“给大嫂添麻烦了!”
考校了一番,云朵发现她就只认得三个字,其余几个都认错了,又从头教她。
村里的女娃儿小媳妇儿见王荷花天天往清园跑,跟着云朵识字,也有不少心动,想学识字的。
云朵干脆把聂玲玉和赵小翠也叫过来,教她们识几个字。
柳氏要做针线活儿,还要照顾闺女,聂三贵回到家,就催促着他,让他也学识字念书,“你看三郎,识了字,以后就是大管事了!大郎是秀才,以后还要考举人。云朵当起了少奶奶,作坊的事儿肯定不会管了。那以后保不齐都要交给三郎管着了!你也学会念书,也能干个轻松工钱多的活儿!”
“我每天都累得半死,哪还有劲儿学啥识字念书的!”聂三贵躺在炕上不想动。
柳氏推他一把,他已经睡死过去了。气的踹他两脚。抱着聂娇出来转悠,见杨进拎着一兜东西往清园去了,眸光一转,忍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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