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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要说话,聂大郎看着她微微摇头,脸上笑容不改的听着,却没应声。
杨氏见他一脸笑,想来他也是不会拒绝的,二闺女不从娘家出嫁从哪出嫁!?
聂大郎和云朵没吭声,杨氏也以为这事儿是应该的。
有人却忍不住提醒某些事了。
杨土根媳妇儿呵呵笑,“云朵都已经和大郎是夫妻了,这办婚宴也是为了庆祝一下,名正言顺。再说云朵当初是被卖出来的,哪还有娘家啊!”
杨氏脸色顿时难看,看着杨土根媳妇儿,“闺女是我生养的,我是她娘,不从娘家出嫁,难道还从你家出嫁不成!?”
所有的人都知道,云朵是被杨氏和云铁锤卖了的闺女,要不然杨氏当初就把云朵要走了。绝不会让她留在聂家,帮聂家老宅干活儿,帮聂大郎挣钱。
只是云朵要和聂大郎成亲,这出嫁的地方肯定是得有的。而闺女出嫁,都是从娘家发嫁,虽然杨氏卖了闺女,可毕竟还有来往,众人听她说在云家出嫁,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也没有比娘家更合适的发嫁地方了。
柳氏看云朵和聂大郎的脸色,云朵抿着嘴不说话,她估摸着杨氏卖闺女,云朵心里虽然还帮云家,心里也被不情愿的。再看聂大郎一脸淡然的笑,仿佛怎样都好,她拿不定这俩人的心思,不好接话,就看张氏和甘氏几个。
张氏不知道咋说的,闺女出嫁按理是要在娘家发嫁的,云朵是被云家卖了,这情况又有些不同。大郎现在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对他们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她要是说错了话,反倒惹了他不高兴。
甘氏张口沉声道,“从哪发嫁这事儿,回头我们再一块商量。没几天日子了,时间也紧的很,样样都要准备起来。”还有一群外人在,云朵是被娘家卖了,从哪发嫁这事儿,在外面跟前说,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看热闹。
柳氏忙应和,“是啊!今儿个大家都是来恭贺的,成亲的事儿我们一家人私下再商量!”说着瞥了眼杨土根媳妇儿。
她脸色难看,带着尴尬之色,有心想再说几句,见聂大郎看过来,讪讪的呵呵笑,不敢再说啥。聂大郎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了,不能得罪的!
杨氏暗哼一声,就算私下再商量,也没有哪个女娃儿出嫁不是从娘家发嫁的。
钱氏眼珠子转了转,云朵被杨氏这贱人卖了,心里肯定怨恨的,看她刚才没有答应,估计也是不愿意从云家发嫁的。那就势必得找个‘娘家’发嫁。
她要是收了云朵当闺女……从张家发嫁,她也就忙活一下,就算收不到丰厚的彩礼,她以后也是这丫头的娘家,亲上更亲。
这样一来,很多的好处,到时候自然也就有他们家一份了!
本想等着外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的时候说一下,聂大郎不等众人走,却开始赶人,“告罪了。我能考中秀才功名,也是去年开始跟县学里的周夫子求教,跟着庞老爷做学问,才能学到那么多学识,考中秀才。今日还要去拜谢恩师,就不陪各位了。我们以后再说话!”
众人恍然,还以为他就是村里的里正念了些书就能考中秀才老爷了,原来还是县学里的夫子,还有那啥庞老爷指点学问,这才考上的。
甘氏点头,“拜谢恩师是应该的!来回一趟路还远,你们就快些去吧!”
杨氏有些不悦的皱眉,他们刚来还没坐一会,真是有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云光孝嚷着要一块去县城,“我都还没去县城玩过!正好跟你们,做骡车带着我!”
“想去县城玩,过些时候就找个空闲到县城里玩两天。今儿个太匆忙,我是去拜谢恩师,还有诸多事要忙。”聂大郎眸光淡淡的瞥着他。
云光孝不高兴的拉着脸,“你去拜谢啥恩师的,我也去见见咋了?”
“今儿个县学肯定很多考中功名的童生秀才拜谢师恩,你去了也进不去,下回吧!”聂大郎说着,赶了骡车,招呼云朵和云英,云笑都坐上去。
“你去拜谢师父,还带她们去干啥?人都走了,家里就没个人了!”杨氏拉着脸道。都走了,家里没人了,她们也要走,连个管饭的都没有了。
“待到成亲时,婚宴上再招待大家!”聂大郎笑着拱手,不多解释。
聂贵芝催促着,“你们赶紧的快去吧!今儿个天已经不早了,还有好些事儿要办呢!”
杨石头和山根嫂子都有作坊大门的钥匙,几个屋门锁上,作坊里的人还要干活儿,杨氏和张家等人就都出来了。
聂大郎再次拱手致歉,赶着骡车上了大路。
云朵有些疑惑不解,因为骡车上有个她的包袱,里面竟然都是她的衣裳和洗漱用品,“不会是在县城住两天吧?”就算明儿个回来,一套衣裳也够换了,包袱里带了两套。
“是要住几天。”聂大郎笑着回头看她,甩着鞭子,把骡车赶到官道上,直奔南平县城。
“啊!?”云朵睁大眼,更加不明白了。
云英也十分不解,过几天就成亲了,在县城住几天啥意思?
聂大郎伸手,笑着摸摸云朵的头,“庞仁认了你做妹子,喊着要当你的娘家人,若不是昨儿个还有事儿,他已经把你接走了。”
“从…从庞家出嫁吗!?”云朵惊愕。
聂大郎眸光深了深,“不是!你只是庞仁的妹子,跟庞家不牵扯。他说从别院发嫁!”
云朵张张嘴,这俩人啥时候商量的这个事儿!?她竟然一点不知道。
云英觉得不太好,“就算庞大少爷认了云朵做妹子,可是从他那别院…发嫁……”
“从那边发嫁会省掉很多麻烦。庞仁也想让众人都认识认识他的妹子,以后见了绕道走!”聂大郎回头,促狭的看着云朵笑。小丫头有了庞仁这个靠山,以后也没人敢轻瞧她,即便他榜上提名。
云朵嘴角抽了抽,“县城恶霸流氓的妹子,还弄的人尽皆知,人家见了我肯定会绕道走的!”
云英哭笑不得,现在不是绕道不绕道走的事儿,“从庞家那边发嫁……难道以后就认庞家做娘家了吗?”
“当然不是!朵朵只是庞仁的妹子,跟庞家不牵扯。”聂大郎之前拒绝了庞仁要把云朵领会庞家,他庞仁可以做云朵的大哥,云朵却不能去做庞家的义女。一旦云朵认了庞老爷,虽然会便行很多,但以后都要跟庞家扯上关系。云朵成了庞家义女,就不单是庞仁管,到时候他的后娘就跳出来接管这个义女。
云朵点点头,她明白,真要她从庞家出嫁,以后都跟庞太太那些女眷扯上关系,她也不愿意。从别院就很好!
云英也松了口气,真要是认了庞家做娘家,以后就太多的麻烦事儿了。
他们一行赶到县城的时候,庞仁正在别院里指使着一众下人和跟班布置别院,见他们来,忍不住抱怨,“不是晌午就该到了,咋这个时候才过来?饭早就冷了!我还想着晌午吃顿好的呢!”
“这几天都能给做好吃的了!”云朵笑着白他。
庞仁嗤了一声,“爷我的妹子,马上要出嫁了,哪还要你劳累的?厨房的那些人还养着她们干啥?晚上做一顿,明儿个做两顿也就是了!”
前面听着还是好话,后面云朵嘴角就抽了起来,她总共也就是在别院呆三天吧!?
庞仁已经让丫鬟端饭上来,让四人赶紧先吃饭,商量发嫁的事儿。
这边的婚俗,多是晌午拜堂,但从县城发嫁,光是聂大郎来迎亲都要走几个时辰,再把云朵迎回家里,天也晚了,总不能在县城里拜堂。
庞仁的意思,按京城那边的婚俗,傍晚的吉时,摆晚宴。别院这边,只招待些他的朋友们,他当然是送嫁的兄长。
他也是在京城待过的,对那边的婚俗也了解,早就和聂大郎说了。俩人这次碰面,把具体事宜商量好,各项吉时定好,什么时辰从白石村出发,什么时辰到县城,再到别院,然后发嫁的时辰,回白石村的时辰,都事先定好了,得保证不耽搁。
聂大郎早就拟定好,写了章程出来。
看几个人商量婚宴,外面的人也忙碌个不停,人人都带着喜色,云朵心里翻着泡泡,眉眼抑制不住都是甜蜜的笑意。
晚上聂大郎又特意出去谢了周夫子,去了庞府跟庞老爷说话儿。
临睡,聂大郎搂着她,一项一项的嘱咐,“庞仁的乳娘明儿个就会过来,到时候她会教你……这几天你先待在这边…我回家准备…你乖乖的…别怕…”
云朵迷迷糊糊睡着,觉得还没睡饱,聂大郎就起来了,“你要回去了吗?”
聂大郎笑着亲亲她,“就剩三天了,我得回家准备着!不然怎么迎娶我的小丫头!”
云朵小脸发红,想起来送他,又突然不好意思。
聂大郎捧着她的小脸摩挲了下,“这几天有大姐和笑笑陪你,不用担心,等我!”
云朵小脸发烫的点头。
等他一走,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她要结婚了!要嫁给聂大郎了!以后在这异世,她就和聂大郎相依相亲一辈子了!外公外婆,爸爸和姐姐肯定看不到她成亲了!爷爷奶奶和妈妈应该能看到她吧!?
回到村里的聂大郎一下被围住了,各方恭贺的人纷纷上门,他不招待,也要打声招呼,若愿意的,就欢迎他们来参加婚宴。
杨氏也过来,来接云朵回娘家,商量聘礼的事儿,结果却得知云朵从县城里出嫁,顿时大怒,“那个死丫头!她不从娘家出嫁,从县城里头出嫁,就主贵了是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还把我们爹娘放在哪里!?这主意是谁出的?”
聂大郎拱手,“云二舅母,这主意是云朵的大哥,庞家大少爷出的。”
杨氏脸色顿时僵住了,“啥庞家大少爷的?她正经的大哥是光孝,哪里还弄来个庞家大少爷的!”
“云二舅母不知道,庞家大少爷认了云朵为妹,这是去年的事儿了。不然庞老爷也不会指点我做学问了。”聂大郎笑。
杨氏和云铁锤的脸变了几变。
云铁锤走近一步,“这么说那死丫头以后就成庞家的小姐不成?!”
“那些下人也的确也称呼云朵为小姐。”聂大郎点头。
几人倒吸一口气,云朵竟然成了庞家的小姐!?
村里的人也忍不住震惊了下,他们只知道庞仁来作坊吃过饭,只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坐着马车,穿戴华贵。原来云朵成了那大少爷的妹妹,成了大户人家,庞家的小姐!?
“原来如此!”柳氏终于明白过来。聂大郎就算再聪明,念书时日短,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考中功名了。考中功名还叫住那庞大少爷,当众下跪求娶云朵。原来云朵认了庞家大少爷做哥,有了这个关系,聂大郎找庞老爷帮忙,那考中功名也就不是难事儿了!
有了庞家的关系,云朵成了庞家的小姐,别说聂大郎考中秀才,就算他当了官,也不会轻怠云朵的!
刘氏虽然心里嫉恨难忍,但看杨氏脸色十分难看,又幸灾乐祸,“还亲闺女呢!人家攀了高枝儿了,去当庞家的小姐去了,哪还看得上乡下的穷爹娘!这爹娘还是把她卖了的狠心爹娘!”
聂二郎看着众人忙活,听村里的羡慕议论云朵成庞家小姐的事儿,阴着脸勾起嘴角,“哥哥妹妹?怕是情哥哥情妹妹吧!”那庞仁是有名的恶霸,见长得好看的女娃儿就调戏,就弄回家里玩弄。云朵那个小贱人凭啥没被玩弄,还成了庞仁的妹妹!?哼!
看聂大郎几乎忙的脚不沾地,聂兰拉着王荷花到作坊转悠,羡慕又妒忌的慌。有这么大新宅子住,聂大郎又考中秀才成了秀才老爷,云朵以后就是太太了。还从县城里出嫁,还认了大户人家的少爷做大哥,成了小姐,云朵真是好命!
村里人帮忙的同时,看着新宅门头上空着,就议论要挂门匾的事儿。
这新宅的名字,都猜着聂大郎如今是姓聂的,考上功名的也是姓聂的名字,新宅那边肯定是像范家大院一样,挂个聂家大院。
打好的家具送过来,一块门匾也随着一块送过来,只有两个字:清园。没有姓聂,也没有姓别的。
聂大郎说对着清湖,清湖又是小清河流过来的,不是官,又不能称为府,院子也不算大,多少人的院子连绵一整条街那才当之不愧是大院,新宅就取名叫清圆。
东边一里多远的地方,荒地山坡全部都种上了竹子,等竹子长起来,成了竹林,一片青翠,又在清湖旁,叫清园也贴合。都说聂大郎念了书不一样了,取的名字都好。聂里正说是雅致。
甘氏也没有再去卖鱼,让聂二郎去跑,她留在家里帮忙。看着清园两个字,她不识字,但知道那两个字都不是聂。聂大郎不用聂做府名,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又发凉。终究还是又隔阂?疏远了?
杨石头和聂山根,聂保根一众人就要求休假,聂大郎成亲,他们要帮忙。聂三郎看着也请假,帮着跑腿帮忙。
聂贵芝一家也早早赶过来帮忙,作坊里只有聂大郎住,清园这边都还没有住人,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先住进去,他们家里也不能没人,就白天帮忙,晚上再回去。
顾大郎兄弟也赶过来帮忙,他们置办了驴车,来回也方便,还能帮着拉东西。
三天时间很紧,聂大郎忙的吃饭的空都没有,云朵却很清闲的过去了,别院的布置都是下人们在做,里里外外的事儿有庞仁指派人跑腿儿办事儿,庞府的下人调用过来大半,也用不着她。她就给庞仁做些好吃的,做些吃食给庞老爷送去。
庞仁的乳娘是个挺严肃的老婆婆,庞仁嫌她刻板又管着他,之前把她赶走了。要嫁云朵,他还真找不着啥懂的人来帮忙,吕嬷嬷又是京城长大的,就又把她招过来了。
吕嬷嬷一来,就先谢了云朵,谢她救了庞仁,教她了不少礼仪规矩,看她给庞仁做吃的,也管着他不让多吃,对云朵倒升起两分满意。
终于到了正日子,虽然聂大郎迎亲来不早,但云朵还是天不亮就被吕嬷嬷从床上薅起来了。
沐浴净身,光洗澡就洗了两遍,新嫁娘不准吃东西,庞仁这吃货却是不会饿的,摆了手,还要拉云朵一块吃。
今儿个要折腾一整天,云朵也不想饿着。
吕嬷嬷皱皱眉,看庞仁对待云朵,虽然态度不好,却舍得东西舍得忙活,也就不说话了。
云朵估计她是吃的最多的新娘子了。实在是有些紧张,看庞仁吃的欢,她也不自觉的跟着吃多了。
看着她打嗝,吕嬷嬷忍不住面上抽了抽。
全福人是齐太太,她爹娘公婆俱在,儿女双全,齐掌柜一荐,庞仁就把瘦猴他娘给踢了,嫌瘦猴的娘身份不够。虽然这齐太太他也看不上眼,不过比瘦猴他娘好多了。
看时辰差不多了,吕嬷嬷咳嗽了一声,示意云朵先去官房解决一下。
云朵不好意思的忙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又盥洗了,坐在屋里由齐太太几个摆布着梳头,换上嫁衣。
聂大郎不是官身,云朵更没有诰命,庞仁表示他可以弄来一套凤冠霞帔让他妹子打扮风光的出嫁,被聂大郎婉拒了,让他以后少干莽撞事儿。给云朵打了一套花冠戴。就像他在她生辰时编的那个花环一样。
云朵头发少,成亲的首饰又多又重,即使用了假发也会掉,更会不舒服。那花冠是个环形,且是空心的,直接戴在头上,不会掉,也不会太压脖子。
齐太太笑着拿了花冠给云朵戴上,“这花冠一整个,看着省事儿,却样式新奇,别致,可随意镶珠或者别的,不是凤冠,却也很贵重了。以后只怕要被人学去,都打这样的花冠戴着成亲了。”
云朵满脸通红,那花环一样的头饰,她一看就知道出自聂大郎的手。他什么时候,竟然准备了这么多,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陈妈妈和陈管事也过来了,聂大郎考中了秀才功名,要大娶云朵,还跟庞仁认了兄妹,他们怎么也要来恭贺。陈妈妈过来看云朵。
见她已经打扮好了,眉眼都描画了,显的两个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如黑曜石般闪着光,趁着粉白精致的小脸,红红的小嘴,异常的漂亮。
陈妈妈纳罕的夸了又夸,说韩老夫人和韩太太都惦记她成亲的事儿,特意派了她过来送嫁,拿出两个荷包。一个是韩老夫人赏的一对赤银缠丝双扣镯,十两银子。一个是韩太太赏的一串银锞子都是花生模样串联起来,八两银子。
云朵忙起身谢过,双手接过。
陈妈妈又笑着拿出一支堆花银钗,“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算是给你添箱的。”
云朵又笑着给她道谢,请她坐下。
吕嬷嬷把云朵收的东西都装到一个雕花盒子里锁上,交给一个圆脸的婆子。
庞仁过来,“都准备好了吧?吉时快到了,妹夫他已经到城门口了!”
他今儿个穿了一身深红色绣步步高升团花锦缎直裰,白胖胖的脸上带着红光,仿佛成亲的是他一样,就是来回走动招呼人有些热,出了一头汗,手里拿着折扇对着脸不停扇。
“都准备好了!”吕嬷嬷回话。
庞仁看着一身大红嫁衣,妆容精致的云朵愣了愣,不住的点头,“不愧是爷我的妹子!打扮起来就是漂亮!”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云朵有些无语的看他,任何时候都不忘了自夸自恋!
外面响起鞭炮声,迎亲的来了。
庞仁既是兄长,庞老爷不是父,他也在这边坐镇,云朵理所当然都得拜别一下,先到正厅拜了庞老爷。
庞老爷说了几句让她相夫教子的话,给了一个巴掌大的玉如意。
云朵迟疑了下,她没有嫁妆,聂大郎说山坡是她的私产,也给她准备了陪嫁。但她在别院住了三四天,庞仁让抬了好几箱的东西,都是给她的。庞老爷之前也给她一百两银子压箱底,这又给她个玉如意。
“拿着吧!我虽不是你父亲,仁儿却是你的兄长。大郎也算是我的学生,给你你就拿着吧!”庞老爷笑着示意她。
云朵这才谢了接过来。再不接,估计庞仁的眼要抽筋儿了。
大红鸳鸯戏水的盖头蒙上来,云朵顿时紧张的手心出汗。
聂大郎一身大红的喜服,神情喜悦的踩着吉时进来,再次拜谢了庞老爷。
吉时到了,司仪唱了礼,庞仁过来背云朵。
云朵本来不让他背,看他一身的肉,身体却并不强壮。
“爷我的妹子出嫁,还让别人来背不成!?谁敢来抢!?”庞仁指了指瘦猴几个,瘦猴几个自然恭维他,就该是他,谁也不敢抢!
小丫头片子,才几两肉啊,还说他背不起来!两个她三个她,也能背得起!庞仁嘿嘿笑着过来,半蹲下身子,让云朵到他背上。
云朵由吕嬷嬷扶着,趴到庞仁的背上。
结果庞仁起不来了。
瘦猴和二子三子几个忙过来搀他,助他起来。
“这才几两肉,我是今儿个没吃饱!”庞仁不以为意的说着,背了云朵有些吃力的往外走。
云朵松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热。这死胖子吃了一身的肉,背上的确很软和!
庞仁的别院不大,却也不小,这是当年庞夫人的陪嫁,从屋里走到大门外,把云朵送上花轿,庞仁出了一头汗。
送云朵坐上花轿,庞仁就哈哈笑起来,“今儿个我庞仁的妹子出嫁,喜酒随便喝!”然后招呼瘦猴几个,跟着他一块送嫁。
花轿固定在马车上,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启程。
因为怕耽误时辰,庞仁找了好几辆拉货大马车给聂大郎用,这一下,连同迎亲,送亲和云朵的陪嫁,一块拉上,直奔白石村。
路上不仅吹唢呐打鼓的,还有唱曲儿喊歌儿的,马车也要两个多时辰,干走也有些没趣。
云朵晃悠悠的,总觉得花轿会翻的感觉,被晃悠的头晕,犯困,又不敢睡。
聂大郎的目光仿佛穿过厚厚的轿帘子,看到花轿里的情景,他的小丫头现在昏昏欲睡又不敢睡,想到她的模样,眼里忍不住笑意倾出。
聂保根看他高兴的样子,笑着跟聂铁山说,“下个月我成亲,得找大郎哥给我出出主意!也办风光点!”
聂铁山笑着挠挠头,“我还得年底呢!”
聂大郎的新中秀才,又大半婚宴,不可谓不风光。
有庞仁这个兄长添彩,云朵虽不成庞家小姐,但别院中和庞仁身边伺候的,都认云朵为小姐,更是风光。
几辆大马车还没到村里的时候,村里的一众小子们就跑到大路上来了。
二子和三子往外撒铜钱。
那群小娃儿顿时激动了,纷纷弯腰捡。
到了村里,撒的更多。
众人都围过来捡,这是喜钱,就算捡了不花,也沾沾喜气!
花轿从作坊前面绕过,一直听到清园大门口。
下轿是由嫂子和姐妹搀扶,聂大郎没找孙莹儿,也没叫聂兰,说她年纪太小,请的山根嫂子和李菊香搀云朵下轿。
聂兰气坏了,就算让她抹花脸,可那又搀新娘子下轿受重!?她年纪小,李菊香也不大!
让张氏欣慰的,郭家李大妮两口子都没来,只来了郭大郎和郭二郎兄弟。拜高堂拜的还是她和聂大贵。
杨氏和云铁锤也过来了,攒了一肚子气过来的,看到庞仁领着一队人来送嫁,穿着华贵,竟然还给云朵准备了陪嫁,她就说不出一句话了。
庞仁要铺排,聂大郎不让,陪嫁是俩人商量过后的。衣裳料子装了两大箱子,做好的衣裳也装了一箱子,瓷器摆件两大箱子,首饰头面也装了几匣子,另有锦被,桶箱笼等惯例陪嫁。拔步床和箱笼,柜子家具等物是早就摆到了屋里。
看着林林总总摆了不少加上聂大郎准备的,有二十多抬。众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尤其几个装首饰的匣子,整套的赤金头面,闪着光华,看的村人惊叹。珠花上的珍珠,发簪上的宝石,都让人看的眼花。
有一个匣子是锁着的,众人看的疑惑,为啥不打开。
那是庞仁准备的压箱底银子,三百两,三十个大银锭子。他才不压银票呢!他要压上银锭子,闪瞎那些人的眼。要不是聂大郎说会引来宵小,他是非得打开让人都瞧瞧的。
不仅这些东西,还有仆人。仆人是两家人,一家夫妻带着儿子媳妇,一家夫妻带着俩儿子。穿着都是一个色的衣裳,很好认。
光仆人就八个,众人惊叹的同时,也意识到,云朵真的成了庞家的小姐,要不然哪来这么多陪嫁!?还陪嫁下人。
这一份陪嫁,杨氏可拿不出来,光看那些首饰和衣裳料子她就心里伸手,恨不得抓在自己手里了。
因为吉时赶的紧,所以晒嫁妆也只是亮了一下相,过过眼,就全部抬进小库房了。
云朵的梦中,她会找个爱的人,披上白色的婚纱,挽着爸爸的胳膊,走入圣洁的教堂,成为那个爱人的新娘。
听着耳边聂里正唱礼高喊,“一拜天地!”
她心里满满当当,即使亲人不在的遗憾,也为这份感动和欢欣填满。这样的古礼婚俗,更让她有种和聂大郎契约一生的感觉。
“二拜高堂!”云朵看不见,心里默念一声爸妈。
张氏红着眼眶,抹了抹眼睛。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众人嗷嗷的叫好,但看着庞仁一行人在,没人敢吆喝闹洞房的。
聂大郎拿着喜秤,有些不想动手。他知道他的小丫头漂亮,精心装扮后,必会惊艳。新房却挤的都是人。
吕嬷嬷也跟着来了,提醒聂大郎,掀开盖头。
聂大郎伸手,挑开盖头。
云朵垂着眼,长长卷翘的睫毛正如蝶翼般眨着,盖头挑开,眼前亮堂起来,忍不住抬眼。
聂大郎一身大红喜服,清俊的面庞盈着笑意,看着她的眼睛黑亮如宝石般,里面是不容错识的喜悦。
有人赞叹,“新娘子真漂亮!”
云朵回神,忙收回黏在聂大郎身上的目光,忍不住脸色发热。
聂大郎微微屏息,贴近云朵,两人喝了合卺酒。
见他喝酒,目光也专注的凝在她脸上,云朵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所措。
外面开始宴客。
聂大郎纵然不能喝酒,却是要出去待客的。
新房里只留了,聂兰王荷花,杨春草,李菊香和云彩,聂玲玉,张巧娥姐妹几个陪着。
“大嫂这身打扮真好看!”王荷花无不羡慕道。
聂兰伸手摸了摸云朵头上的花冠,“这个也是庞大少爷给你打的陪嫁吗?全是金子!?”
今儿个是成亲的日子,不是显摆穿戴的,云朵笑着没有解释。
杨春草靠过来,小声问云朵,“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带了牛肉块!”昨儿个聂大郎就说了,云朵再跟庞家大少爷的乳娘学礼仪,成亲这天不吃东西,这都一天过去了,早该饿坏了。
想到早上吃撑的事儿,云朵忍不住小脸发热,摇摇头。她还真不饿。
杨春草出嫁也是一天没吃东西,开始只顾着紧张,晚上还有洞房,她更紧张,吃也没多少。就想着云朵这从县城到村里,折腾一天,会更饿。见她摇头不要,看了看聂兰几个人,“没事儿的,你吃一点,不会有人说的。”
“我还不饿。”云朵笑着小声回她。
杨春草疑惑,难道路上吃了东西吗?她看那个庞大少爷的乳娘,啥嬷嬷的,很严厉的样子。
李菊香身上也带了点心,见云朵真不饿,就围着她说话儿。
云彩满眼羡慕的拉着云朵,依在她身边。等她长大了,也这样嫁给明学哥哥!
聂兰看没有她的地方,不悦的拉了拉脸。她这不亲的妹妹,在亲妹妹跟前就啥也不算了!
外面山根嫂子笑着过来叫她们去坐席,“都出去坐席吧!也让云朵歇一会!”
杨春草红着脸道,“你们去吧!我不能吃油腥,我在这陪着云朵说话就好了。”
云朵讶异,拉了她的手,“春草你怀孕了!?”
杨春草笑着点头,“刚两个月。”
山根嫂子昨儿个已经知道了,笑着招呼李菊香几个。
云彩也被云朵劝出去,让她跟着李菊香坐席。
杨春草就跟云朵说话儿,让她别紧张,摸摸她手心有汗,就东拉西扯的跟她讲竹林的事儿,又说顾二郎和李菊香的婚事,放到明年开春,今年再挣了钱,把房子盖起来等等。拿出牛肉块,让云朵不饿也吃点,还有李菊香留下的点心。
云朵在新房里一直坐到很晚,外面才散席,她看不到情况,只知道很是热闹。
村里的人几乎都坐席了,散席后,众人一块下手,很快拾掇了桌凳,洗刷等明儿个。
聂大郎送走前来恭贺的客人,天晚了,离的远的亲戚们不好回家,也要安排住的地方。
大门一排倒座房都住上了人。
杨氏不愿意走,东路院子屋里全是空的,西路院子厢房还要安置庞仁,带着云彩和云英挤到作坊那边去了。
人都安置好,已经很晚了。
聂保根过来,见聂大郎还在院子里,过来小声道,“狗儿他们在外面看到了陈有福,鬼鬼祟祟的。”
聂大郎挑了眉,“他还想趁机掠人不成?”
“云英姐和笑笑都已经回作坊了,也闩上了门。铁山回家牵狗去了,回头把狗拴过去!”聂保根道。
聂大郎点头,“今儿个辛苦你们了!”
聂保根嘿嘿笑,“这有啥辛苦的!就跑跑腿儿!等我成亲,你也帮我出出主意就行了!”
聂大郎笑着点头,“好!”
聂保根催他赶快回新房,招呼一声走了。
两家仆从并不是庞家陪嫁的,而是聂大郎买的,一直放在县城里,只待今日跟云朵一块嫁过来。也省的庞仁眼瘸的,弄了别的人过来。
给聂大郎磕头行礼,就继续去忙活。
聂大郎让他们都去歇了,明儿个再收拾。又跟庞仁几个打了招呼,这才回到新房。
庞仁看他进了新房,招了瘦猴几个小声嘀咕,听墙角的事儿。他觉得聂大郎病弱弱的,应该有些不行,还给聂大郎准备了药。
云朵已经卸掉花冠,换下嫁衣,换上一身大红绸布的睡衣裤,洗漱好。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
聂大郎洗漱回来,看她的模样,眸光一动,上前来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抱在怀里,“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他喝了几杯酒,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和他独有的味道,云朵轻轻挣了下,红着脸摇头,“不饿了。”她刚才喝了一大碗粥,之前还吃了不少牛肉,点心。
“我饿了!”聂大郎低头轻轻的吻她。
云朵眨动着睫毛,“我…我给你弄点吃的…”
聂大郎温凉的手伸进她的衣裳里,“我要吃的不是饭…”
云朵身子僵住,轰的一下,全身都发热起来。心儿仿佛要跳出来一样,还没有回神,整个人已经被她抱起来,压在了床上。
不是说她还笑,还要再等些时候吗?
难道是因为她来了月事,就是长大了,就得……那个了吗?
不!今儿个是成亲的日子,那肯定是要圆房的了。
身上的衣裳又被扯掉,还扯光了,云朵浑身轻颤,目光所及一片大红,火红的光。看压在身上的人,他的眸光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深深的凝着她,要把她也燃烧了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聂大郎捧着她的头,温柔的吻她。
“…聂…聂大……郎…”云朵声音零碎的叫他。
“叫相公。”聂大郎轻咬她红艳的唇。
云朵紧张又害怕,听他让叫相公,更说不出话来。可要拒绝,她心里莫名的又不想,那份隐隐的期待,又让她觉得羞耻,两个眼睛就红了起来。
聂大郎紧紧抱着她纤软的身子,温柔的安抚她,“乖乖…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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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了~昏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