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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族长看到斯黛拉目光呆滞地回到家中,不禁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还能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里德想到斯黛拉今天是出去考试了,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就没多过问,“你先睡一觉吧。”
斯黛拉默然,一个人走进内屋,躺在垫物上。
里德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处理感情这件事上,他一向不擅长,不会关心人,不会安慰人。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年轻时失去自己的妻子开始,也许更早。
次日,他又以斯黛拉身体不适为理由,请走了几个要她出去买东西的人。他来到内屋,斯黛拉此时已经坐起来了,但眼里还是没有一丝光。
“食堂带来的,你吃点吧。”
斯黛拉接下了,吃了几口,道:“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来这里的。我以为我是魔族,在这里可以帮到你很多,但我什么也帮不了。”
“不,你没有错。”
“要是当时我们也跟着迁移到另一个星球上去,你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苦,轻易就能热出病来,每天睡觉都难受。”
“那里也不见得好,重点是你到了魔界,这不是你的心愿吗?”里德努力地想着,“路上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可以跟我讲讲。”
“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我们完了……对不起……”
斯黛拉一直自顾自地说,突然掩面哭泣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我又不会怪你。”
这时,斯黛拉的戒指闪起了光,是唐纳德找她。
“走吧,我们一起去。”里德说。
来到会议室,斯黛拉微微一惊,基本上魔界侦查组所有人都来了,连莉兹都来了。美洛蒂不在,小黄说她在给人看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斯黛拉身上,她感到十分局促不安。
她特别怕下一秒就会有人问她“考得怎么样”,这无疑是在她残破不堪的心上再添一刀。
所以她自己说了出来:“我过不了了,以后的考试也没法参加了。”
她像个逃兵一样飞速写下背叛族人的字眼,然后将自己已作答的部分全部涂掉。
“我太害怕了,对不起……”
众人陷入沉默,小黄首先打破寂静:“没事儿,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以后的日子照过就行了。”
“对啊,你不用道歉,是我们给你太大压力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别理那些使唤你的人。”加西亚族长道。
“不,不是这些。”斯黛拉的嘴唇颤抖着,“我要走了。我不能呆在这里。”
“怎么了?”
“我不能呆在这里……”
她拔腿而出。
等人们反应过来,追出去看的时候,斯黛拉已经骑车走了好远了。
“不是……什么情况?”小黄不解道。
“她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卡斯帕皱着眉说。
“让她去吧。”里德说,“她这段时间承受的的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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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黛拉来到荒无人烟的尽土之原上。
他们都以为她疯了才跑出来,其实她没有,她只是不敢告诉他们真相。
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当时她是太害怕了才写下那些字眼,恐惧笼罩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当她意识到时,却已经迟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写……?
这么写,得要被抓起来处死吧。
想到这种可能,为了不牵连到庇护所,她只能跑出来。
她一定会被安上背叛族人的罪名,如果这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那应该干些什么呢。
她一路向北,前往尼迦利斯。
在之前经过的广场上,她碰巧又遇到了那个带着她孙子的奶奶。
“每天都是您带他吗,他父母呢,在上班?”
“啊,他们受夜魔征召,一年前战死沙场。”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都过去了。倒是你,是有什么烦心事跑到这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忙的。”
“我在想公主这么做,魔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全民考试,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武器的威力,那些厌战者会崩溃的。人心惶惶,整个社会都有可能瘫痪掉。”
“谁知道呢,我们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我倒还好,没几年能活了,倒是可怜了他了。”
说到这里,老人目光转向一边正在草坪上捉虫的男孩。
斯黛拉也顺着望去,她想到自身的处境,想问老人一些问题,但问什么都显得她像个外人。
最后她道:“尼迦利斯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吗?”
“有,东瞭望塔。”
“那里有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她别过老人,朝东方去。
还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东瞭望塔了,虽然以前从来没见过,但她很坚信那就是老人所说的地方。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那塔是视野范围内最高的建筑,它和旁边其他的建筑相比如同鹤立鸡群。它像一堆金属的火柴棍堆成的支架,无数三角形结构排列堆叠,看上去稳固而又易碎。
到了瞭望塔脚下,她才发觉这个地方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一根火柴棍都比她整个人宽得多,整个塔的底座看样子都比他们庇护所大。周围还有一些在建的低矮的房屋,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河上有几艘货船正在运行。
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这塔原来是作军用的,现在技术水平上来了,就加高了,用来发射讯号,可以让全城的人第一时间知道最新的消息。
工作人员领着她走向塔底,搭升降梯一路向上,一边介绍说,这里以后会改造成景点,大概五年内就可以变得很漂亮了。下面那些都是商铺,河那边也会加一些客用船和游艇,这座塔的外观也会进一步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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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两分钟,升降梯停了,安全门被打开,工作人员示意她到了。
斯黛拉走了出去,这一层仍有一圈比较大的空地,抬头看去,塔尖还有很长很长,看来他们只是到了整座塔中间偏上一点的位置。
“女士,您注意离护栏远点,别摔下去。”
斯黛拉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多高的地方,哪怕只是塔的中上段,放眼望去,没有一座高楼比她还高,魔月在空旷的天空中一览无余,整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站在高处,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从她第一次被龙女载着时就是这样了,她觉得看着世界慢慢缩小成地图上见到的样子,有种莫名的疏离和惆怅感。
她甚至能从这里看到城市南边那广场上的凋像。转眼一看,北面也有一座,位置恰好是对称的,它们所在的地方都有大片的空旷,而其他地方都是拥挤的建筑;它们就像在城市的两头遥遥相望的恋人。
车辆如血液般在千万条道路上流过,她就这样吹着热风,一点点地把整个城市装进自己的记忆中。斯黛拉打心底感激那位老人,至少她现在的遗憾没有那么多了。
她循着之前来时的路线的记忆,找到了尹甸园前面的那个商圈,但很奇怪,怎么也找不到尹甸园。
那个本该是尹甸园的地方,都是一些风格和旁边差不多的建筑。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女士?等等,我跟您一起下去。”
“女士,慢点啊!”
斯黛拉直接赶到那条小巷,行驶过无光的窄道,穿过巷口后,又的的确确到了尹甸园。
她随便进了一间酒店,登上顶楼,往窗外看去,外面的商圈还在。
她又退出小巷,登上外面的一座顶楼,却又看不见尹甸园了。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在找什么?”
斯黛拉直接吓得大叫一声。
她也不管什么地位尊卑了,“怎么哪都有你?”
“哦,忘了跟你说,这栋楼的上面几层也是我名下的资产。”
“你跟踪我?”斯黛拉退后两步。
“这就有点冤枉人了,我刚跟我的员工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这么巧。”
面前的人打了个响指,整个走廊的光线顿时亮堂起来。老板娘没有穿着之前那副装束,她的身上是层层叠叠的紫黑相间的长裙,肩上华丽的披风直垂到地面,胸前的项链如同珠帘一般。左侧鼻翼上镶着一枚精致的鼻环,额头上垂着一串宝石链,正中的紫色宝石同她那双紫色的眸子一样,透着一股神秘的能摄人心魄的力量。
斯黛拉头一次看到老板娘墨镜下的真面目,心中的惊叹不小,然而更令她感到惊叹的是走廊两边的墙壁,那上面全是复杂的、风格迥异的壁画,人物重重叠叠,姿态各异,让人目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老板娘摆弄了一下她手指上同样复杂的、尖尖的装饰物,“你在找什么?”
“为什么在外面看不见尹甸园?”
斯黛拉其实很想逃了,但她觉得肯定没用。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别忘了,虽然科技在进步,但魔法依然存在,而且魔法不应当被完全取缔。”
斯黛拉心想反正横竖一死了。被阅卷的发现逮到她也是死,被眼前这个女人弄死也是死。
“哦,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朝楼梯口开熘。
然而她发现,原来是楼梯口的地方,变成了一堵墙。
“别急啊,你能跑到这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说得对不对?你是我的员工,我不能不管你。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别去想那些了,今天这场,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