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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也不负众望,整个人就疯了似的,像事情一个劲地往外面倒,并且看着小娘子就跟看了深仇大恨之人似的,扑上去就要抢小娘子手上的棍子,并下手打人还一边骂了起来。
对于天神教大伙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十一年前有那么一伙爱吃人的组织,而且特别喜欢吃孪生娃子,并且还在水县出现过很长时间,后来让官府给收拾了。不过因为官府明令禁止将这事传出去,所以大伙就算是有那么点知道也不敢往外面说去,就连自家的娃子也没提过这事。
这事咋一从陈氏的嘴里说出来,并且还把俩姐妹给卖到那伙人手里,大伙看陈氏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这顾大江跟陈氏胆子还真是大,连那伙人都敢诓骗了。
不过也幸好这对姐妹只是长得像,并非真正的孪生子,否则还真就没命了。同时也庆幸自家没有孪生子,要不然自家娃子说不好也得遭了难。
再说了,这姐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又被卖给人贩子,还明说了要卖到青楼去,这是什么人,又或者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啊!
这才叫没人性,丧尽天良啊!
于是乎大伙看陈氏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小娘子却是疑惑了起来,在青楼里见多了肮脏龌龊的事情,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也是有所耳闻,现今陈氏这个样子就如中了招似的。要不然这种事情别说是倒出来了,就是别人指出来了也会一个劲地否认与掩饰,哪会跟现在似的。
不过陈氏翻来复去都只说咋卖的俩姐妹,却没说出俩姐妹到底是哪一家的,这让大伙心里头百般猜测,就跟猫抓了似的。
有人就忍不住想要问出来,可还没等大伙吭声呢,那边周氏就扑了过来,对着陈氏就是几个巴掌打了下去,嘴里骂道:“好啊这是,老娘还说你跟老大咋存了那么多银子,敢情卖那俩赔钱货就赚了不少,还才给老娘五两银子。当初骗老娘说什么来着,卖到人伢子那里就只值三两一个,还是因为长得好看,没想到根本就不是卖到人伢子那里,而是卖更高价钱去了……”
周氏不插嘴还好,这一插嘴连顾盼儿都惊讶了起来,没想这事周氏也有份,
再看向小娘子,又再次哆嗦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寻亲寻亲,不曾想寻到的竟然是这么一群亲戚,换作是谁也心寒吧。
再看包子爹娘,到这个时候都没能猜测到点什么,也的确让人失望。
“说了这么久,这卖的是谁家闺女啊!”有人就不满地问了出来,大伙最惦记的可是这事,要知道这附近村子十一年前可是没丢过女娃子。
要说陈氏本来还疯狂着的,却被周氏这么几巴掌给打醒过来了。
这一醒过来陈氏就有点懵,整个人呆住了。
又再听到村里人的问话,陈氏才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眼珠子一转就想从人群包围中溜走。可大伙的好奇心才被吊了起来,哪里就能让陈氏给跑了,直接了当地就将陈氏拦在了人群中。
陈氏眼见不好,立马就打滚在地上,耍起赖来了。
小娘子皱起了眉头,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因为这个样子的陈氏看起来才算是正常一点,之前的样子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哟,这是不敢说出来吧!”
“可不是,要不然咋就耍起赖来了呢!”
“也不知道哪个当爹娘的,娃子被人卖了也没个反应,不会是人家自愿的吧!”
“说不定是没爹没娘的!”
“话说回来,这陈氏跟周氏家里头有生孪生子的亲戚吗?”
……众人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纷纷猜测了起来,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而然来,倒是有人想起顾大河夫妇十一年死了两个娃子,说是可能得了瘟疫给送到山上去,这么一想起,自然就有人给说了出来。
“这附近村子可是没有,不过这大河俩口子倒是丢过俩女娃子。”
“当时说啥来着,中了瘟疫,要送到山上去来着。”
“可不是呗,当时可把大伙给吓坏了,连看都不敢去看一下。”
“要咱说,这卖掉的不会就是这俩女娃子吧?”
……简直就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大伙越猜就越有这个可能,再看陈氏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并且还时不时鬼鬼祟祟地看一眼这顾大河夫妇,大伙就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秀才娘子不就是被卖了的其中一个嘛?问问她不就得了。”
“对啊对啊,秀才娘子,你到底谁家的啊?”
“说来给大伙听听,大伙给你讨公道啊!”
……讨个屁公道,不过是想要看热闹罢了!顾盼儿心中腹诽,不确认小娘子会不会说出来,不过真正已经基本上大白,只要不笨的人都能猜到大概,顾盼儿也觉得自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本以来只是一次很寻常的上门打秋风罢了,没想到竟然会延伸到这种地步,连小娘子都忍不住跳了出来。真不知包子爹娘得知这件事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不得不说,还种事情还真值得期待。
可惜自己那炉药才炼到一半,不宜久留,还是先辙了罢。
又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几人,顾盼儿转身离开。
小娘子被团团围住问了起来,心中虽然愤慨不已,却依旧没有将自己身世说出来的意思,视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了一眼顾大河夫妇一下,便垂下了好看的眼睫,呈一副虚弱的样子,让孙言扶自己回去休息。
“相公,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
孙言一听小娘子说不舒服,顿时也心急起来:“娘子不舒服便回去休息罢,且不跟这等小人计较!”
大伙还想问点啥,可见小娘子果然一副虚弱,又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悻悻地闭上了嘴,目送着小娘子离开人群。毕竟这秀才可是村里头的教书先生,大伙也不敢得罪这先生,省得对方不好好教自个娃子。
可小娘子走了,不是还有陈氏与周氏么?大伙又团团围了起来。
张氏看着小娘子离开,不知怎么地这心里头就难受得不行,差点就没忍住追了上去。听大伙说起自己没了的俩娃子,张氏这心里头就跟被刀剐了似的,那会她刚生下四丫,因为周氏不肯给请产婆子,一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当时没弄好大出血,连起炕的力气都没有。
哭着让顾大河让自己瞧一下俩娃子的情况,可顾大河也死活没让看,说什么得了瘟疫,她才生了娃子身体弱,不能去过了病气。
当时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人被送走了。
人都被送走了,张氏又能说点啥?一个人干躺在那里难受了。
之后也没心思照顾四丫,都由着三丫磕磕碰碰地拉扯着长大。
而张氏的身体也是那时候落下了点病根子,之后怀宝哥儿的时候怀相就一直不好,再加上又累又饿的,宝哥儿生下来的时候就跟没了气似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此时,四丫突然木木地说了一句:“秀才娘子长得很像姥姥!”
张氏听得浑身一震,蓦地瞪大了眼睛,记忆中俩娃子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里,浑身就禁不住打起颤来。是了,当初那俩娃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长得不像自己跟顾大河,倒是跟孩子姥姥长得挺像的,而且越长大就越像……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周氏更加不待见俩娃子,连吃饭都不让上桌子。
不能的,不应该是……张氏不愿意接受这现实,可心里头又无比希冀,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也希望自己的俩闺女是活着的。
三丫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不用猜了,她是咱亲二姐。”
这事情其实司南偷偷跟三丫说过,当时三丫也是惊讶不已,不过司南再三说大姐还在保密这件事,所以三丫就算是想说也一直没有说出来,只默默地看着。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姐,三丫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张氏猛地抬头看向三丫,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不敢放松半眼。
“这事大姐早就知道了,娘要是想知道点什么,可以去问大姐,虽然我不知道大姐会不会告诉娘。”三丫沉着脸说完这一句,然后拉着四丫的手转身进了门。
司南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进屋里去,毕竟放着顾大河夫妇在这里并不怎么安全,想了想便让俩家丁继续盯着,自己则带着大贵进去了,连大富也留在了外面。
进屋后四丫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三丫看。
熟知四丫的三丫知道,这四丫是起了好奇心了,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小声说了出来,司南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补充一下,引得三丫频频的白眼。
张氏或许是确认了点什么,可顾大河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半点情况都没有搞明白,不但如此,听到张氏喃喃低语:“秀才娘子她可能是咱闺女!”
顾大河下意识就说道:“你不会也让妖精给迷上了吧?那秀才娘子咋可能是咱闺女,咱就三个闺女,哪来的这么大个闺女!”
张氏却如疯了一般叫出来:“不,她就是咱们闺女!”
要说张氏不叫这么大声还好,大伙也只是猜到那么一点,可张氏这么大声地叫出来,大伙立马就认为这事情铁定是真的,那小娘子说不定还真是顾大河跟张氏这俩口子的闺女,于是乎七嘴舌地议论了起来。
特别是说到把人送上山那一茬,大伙都振振有词,说什么没亲眼看见。
顾大河听着这议论声就傻了眼,觉得这事情有点说不过去,虽然自个也想俩闺女活得好好的,可当时俩娃子的确病得不轻,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没了人形。本来是想自个将俩娃子送到山上去的,可是这心里头实在是难受,就没能狠下这个心,让也同样难过得不行的大哥替自己干了这事。
不管如何,顾大河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家大哥骗了自个,觉得这些事情一定是村民们瞎说啥的。
毕竟这事要是真的,那就……
顾大河死命摇头,就是不愿意相信,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事实一件件摆在眼前:
小娘子长得像孩子的姥姥,与孩子姥姥年轻时更为相似。
小娘子是为寻亲而来,五岁时被拐离开家中,自家俩闺女去时一个五岁,一个四岁,寻到这个村子以后不久便停止了寻找。
小娘子确定是被自家大哥还有大嫂给拐卖的,这件事娘样周氏也知道。
这还是单从小娘子那里看到的,再看自家娘亲与大嫂,顾大河这种不好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整个人如同被了一盆冰水一般从头凉至脚,再凉到了心里头去。
张氏却不管顾大河是什么个反应,直接就朝陈氏扑了过去,抓住陈氏的头发就狠狠地扯了起来,一脸凶狠地问道:“你说,秀才娘子是不是我家闺女,你说,你快点说……”
陈氏从来就没见过张氏如此凶狠狰狞过,冷不丁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就畏缩起来,眼神不敢直视张氏,吞吞吐吐道:“这,这我哪知道。”
张氏尖叫:“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氏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这都过了十来年了,谁知道那俩丫头这会长成什么样子!”
这也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张氏的俩娃子并没有死,而是被拐卖了。
大伙立马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氏。
要说这陈氏俩口子贪钱,把人卖给了人伢子,大伙勉强还是能接受一下。可这把人卖给了那吃人肉的那伙人,这不止是没人性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更让人寒心的是,这俩娃子都让官府给救出来了,却又让这俩口子给卖了。
这一次卖也没卖好了去,直接就卖给了人贩子。
没想到这骂那么久别人没人性的,自己才是最没人性,最丧尽天良的。
大伙禁不住摇头,哪怕不是自个家的娃子,这听着也寒了心了。
顾大河瞪大了眼睛,三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张氏挤了开来,两手揪着陈氏就提了起来,赤红着眼问道:“我那俩娃子没得瘟疫死掉,是不是?”
陈氏吱吱唔唔,老久才哆嗦道:“咱,咱可是你大嫂,你不能打咱!”
顾大河咆哮出声:“老子问你话呢!”
陈氏吓得猛一哆嗦,下意识就回答:“没,没死,只是吃了点泄药而已。”这才说完陈氏立马就后悔了,恨不得将自己嘴巴给缝起来。
大伙一听,算是恍悟了,看向陈氏的眼神就不那么的友好了。
这连亲侄女都能药倒弄去卖了,换作是别人家的孩子,估计都不带眨眼的。
要说真是得了瘟疫,想趁机赚上一把也就罢了,可这俩娃子明明就好好的,故意给下了泄药之后说是得了瘟疫,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了。
得到回答的顾大河僵住了,整个人呆滞着,似乎忘记了反应。
陈氏见势不好,赶紧挣脱开来,一头撞进了人群里面,也不管会不会把对方给挤倒,硬是让她给挤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周氏一看只剩下自己,顿时也是傻了眼,不过很快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算走人。
却听顾大河沉声质问:“娘,这件事你也知道,对不?”
周氏何时被除了老爷子以外的人质问过,再加上这一趟啥好处都没有得到,顿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尖声道:“老娘就是知道又咋样?养了那么一群赔钱货有啥用,老娘好歹也养了她们四五年,拿去卖了换俩钱又咋样?”
只是周氏也没有想到,大儿子跟大儿媳妇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听在自个耳朵这心脏都是一突一突的,心里头直发寒。
顾大河怔怔地看着周氏,眼神中有着不解与猜疑,呆呆地问道:“娘,你是我亲娘吗?”
周氏被亲儿子这么一质问,顿时就气得跳脚:“咋地,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不想认了咋地?不就是俩赔钱货?卖了就卖了,你还能跟老娘翻脸不成?连你都是老娘生的,老娘就算是把你给卖了,你也不能说咱点啥!”
顾大河就如傻了一样,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周氏看,那眼神看得周氏心里头直发毛,嘴里头还想嘀咕点啥的,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一副火烧屁股似的,赶紧就从人群人挤了出去,这才低头脑袋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往家冲了回去。
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大伙也不好多说点什么,这会天也黑了下来,大伙就跟顾大河俩口子告别,之后就各回各家去了。
“婆娘……”顾大河苍白着一脸看向张氏。
张氏却是满眼恨意,冷冷地盯着顾大河看了一眼,转身朝顾盼儿家跑去。
这一路上张氏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没出息地晕过去,又或者顾大河让她瞧孩子一眼,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带走偷偷卖了。
顾大河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正月里的天气还是很冷,地上还有没化开的雪,可顾大河却没有感觉到冰冷一样,怀里头抱着的银袋也掉到了地上,却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正月底的天一旦黑下来,很容易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张氏也不知是绊了什么东西,短短的一段路却一连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才跑到顾盼儿家门口,整个人已经狼狈得不像样子。
顾盼儿还在药房里面,来开门的是顾清,见到张氏的样子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将张氏请了进去,先是去给张氏倒了一杯蜂蜜水,然后才去药房找顾盼儿。
张氏端着蜂蜜水却没有喝,眼睛一个劲地往外面看着。
顾盼儿听到张氏来的消息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以为张氏是来长自己商量,或者是心有疑惑想让自己分析一下,却没想到事情被三丫给爆了出来。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这事肯定是司南对三丫说的,只不过三丫也不是什么大嘴巴子,若非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三丫估计也会一直憋在心里面。
虽然答应了小娘子不说,可这事情已经差不多明了,说不说貌似也无妨了。
于是顾盼儿仅是犹豫了一下,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并且也说了这事是司南查出来的,起因则是四丫说过陈氏曾说过也要将她卖了的一句话。
一句话就引起了大闺女的怀疑,而自己当娘亲的却从来没有怀疑过。
张氏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脏一阵阵缩着,难受得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尽管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张氏仍记得小娘子转身离开时,那一眼的冷漠。可以想像得出,倘若小娘子心中无恨就不会出头,那么自己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小娘子是自己的闺女。
突然间想到什么,张氏放下杯子,猛地抓住顾盼儿,急道:“她是招儿还是来儿?她是招儿对不对?”
顾盼儿蹙眉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忍了忍,终是没将手抽回来,点了点头:“她是招儿。”
张氏又急问:“那来儿呢?来儿在哪里?”
顾盼儿闻言,表情就冷了下来,声音冷硬:“大难不死!”
“大难不死……”张氏琢磨着这四个字,瞳孔顿缩了起来,这大难不死的意思就是经历了特别危险的事情,就差那么一点就没活成的意思吗?哆嗦道:“来,来儿她怎么了?还,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顾盼儿抽回手,淡淡道:“此事我不过是从他人打探中得来,只知道她刚经历了生死,现在的情况还是不怎么好,不过暂且无生命之忧罢了。而且她身在京城,仅是一来一回就要用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亲自看到她的情况。”
张氏颓然耸下肩,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满目的茫然与无措。
“这件事太过突然,想必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到了明天早上,说不定会好点。”顾盼儿说着朝外瞥了一眼,额间有可疑黑线滑下。
张氏闻言呆呆地点了点头,连蜂蜜水都没喝起身就走。
顾盼儿将杯子拿起递了过去,道:“先喝了再走,路上小心一些。”
张氏木木地接过,然后几口就喝了干净,将杯子放回桌面上以后,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出去,到了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若非顾盼儿伸手扶住,估计就要摔到地上去。
这个样子的张氏看在顾盼儿的眼中,不免有些烦闷,不耐烦地再次叮嘱了一句:“你走路小心点!”
张氏呆呆地点了点头,可是出院门的时候还是给绊到,差点再次摔到。
“我说你还能不能行了!”顾盼儿缩回手,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心疼张氏,而是看到张氏一身狼狈很不顺眼。
张氏呆呆地点头:“没,没事,我会走得好好地。”
顾盼儿皱起眉头,目送张氏离去,直到张氏走了一半的路才转身进门,顺带把院大门给拴上,却没有看到她转身以后张氏又一跤摔到地上去。
不过就算顾盼儿看到,也只会一脸无奈,不会再上前去扶。
回到院子以后顾盼儿的脸就黑了下来,朝一边瞥了过去,冷哼道:“出来吧,还躲在那里做甚?真当天黑了娘就看不到你们了?”
楚陌抱着楚子轩默默地走了出来,站在离顾盼儿一丈远处。
“大姐姐好凶,轩儿怕怕。”楚子轩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盼儿,表情看着倒真像那么回事,可眼睛却是忽闪忽闪的。
顾盼儿斜眼:“下次装的时候把眼睛也控制一下,太假了!”
楚子轩闻言僵了一下,耸拉下肩膀:“大姐姐太聪明了,不好玩。”
是不好骗才对吧?顾盼儿一头黑线,无语地看着这小童。
“药。”楚陌平静地说了一个字,夜幕下倒是看不清其表情,毕竟有着那一脸的黑胡子还有流海挡着。
而且这伸手都快不见五指的夜晚,自然不好看清楚,哪怕顾盼儿夜视能力很强,也是如此,所以只是打量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我欠你们的?”顾盼儿没好气道。
楚子轩可怜兮兮道:“大姐姐,轩儿没糖吃了,会很疼的!”
卖萌可耻!幸好这是黑夜,再萌也要打几折才行!
顾盼儿斜眼,考虑着自己要是把这小童身上的毒给解了,会有什么好处。想来想去,顾盼儿都没有想到能有什么好处,坏处倒是有一箩筐的,顿时就有种扭头走人不甩他们的想法。
这么想着,顾盼儿便想这么做,谁知一扭头这男人就挡在了前面。
“药。”又是一个字,冷硬得很。
顾盼儿见这男人身手不错,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便伸手掏向怀里面。这一掏才想起自己刚才炼药,身上的瓶子差不多全都放到了药房里头,于是抬起了的手又放了下去,眉头蹙了起来。
楚陌却盯上了顾盼儿的胸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看什么看,平的!”顾盼儿朝自己平胸一拍,白了楚陌一眼,然后转身朝药房走去。
楚陌浑身一僵,嘴角可疑地抽了抽,默默地跟了上去。
顾盼儿可不想外人进自己的药房,打开门进去以后就从里面把门一关,将叔侄二人挡在了门外,之后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炼制的解毒丹。发现这些解毒丹虽然都还行,可想要一次性解除小童身上的毒,还是勉强了些,怎么也得服上十次八次的,才能够完全清了。
一天一次的话,那就得要十天的时间,貌似也不太长。
不过让顾盼儿就这么便宜送他们,还真就不太乐意。想了一下,拿了两颗药丸子出来,一颗是普通一点的解毒丸,另一颗则是解毒丹,名字虽然差不多,所用之药也差不多,后者明显比前者要好上许多。
出门手,手一摊,道:“黑的那颗大人吃,晶绿的那颗小人吃!”
一只大手默默地伸了过来,顾盼儿却猛地收回手,阴笑道:“想要这药没问题,不过我这药可是不好炼制,所需之药都是从葬神山脉中得来。想必你也听说过,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吃了我的药就得给我干活。”
楚陌沉声道:“可以。”
顾盼儿便将手再次摊开,等楚陌接过药之后,才再次说道:“那明日一早你便进山给我采药去罢,除了人参以外的所有珍贵药材。记得是珍贵的,而不是随随便便普普通通的那些,年份低于百年的,最好不要采回来,否则浪费了一些。”
楚陌察看药丸的动作一顿,嘴角再次可疑地抽了抽,之后默默地将那颗黑色药丸咽下,又一把将小童揪了过来,将绿色的那颗递到小童嘴边。
小童对着药丸看了又看,疑惑道:“叔叔,我看两颗都黑的,你咋分出来的。”
楚陌幽幽地说了声:“你眼瞎!”然后一把撬开小童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再对着小童后背一拍,待确认小童将药丸咽进去以后,才将小童松开。
小童挥爪抗议:“叔叔你想噎死轩儿!”
楚陌瞥了小童一眼,却是一声不吭,又看向顾盼儿。
居然毫不怀疑就咽下去了,顾盼儿不免有些无语,毕竟这男人从一开始就一副防人的姿态出现,现在被其如此信任,顾盼儿还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俩就不怀疑她给的是毒药?或者是顺便搓出来的泥丸子?
“行了,没事睡觉去吧!对了,这几个棚子你们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那个棚子,要不然被牛给顶了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们。”顾盼儿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说完也不理这叔侄俩会咋样,直接转身走人。
直到顾盼儿离开以后,叔侄俩对视一眼,却是向顾盼儿所指暖棚走去。
什么牛那么厉害,竟然还会顶人?
暖棚门刚打开,一只黑漆漆的牛头从里面伸了出来,黑夜下只有那双大眼睛是贼亮贼亮的,大鼻子朝外呼着热情,并且跟狗似地嗅了起来。
叔侄二人:“……”
哞!
主人,家有陌生人!
大黑牛低头一顶,将开三分之一的门彻底顶开,朝叔侄二人顶了过去。
楚陌见势不好,赶紧将小童拎起,瞬间跳到了暖棚顶上。
大黑牛一下顶了空,抬头四处找了起来,时不时‘哞’上一声,两条前腿也是不时刨一下地,一副时刻准备战斗的样子。
叔侄二人再次对望一眼,默默地蹲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大黑牛认准了家里头有陌生人,整个院子里疯跑找人,到处乱闻了起来,牛叫声充斥了整个院子,响彻整个上方的天空。
一根人参从二楼一处窗户飞了下来,直中大黑牛脑门,紧接一道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传出:“吵什么吵,滚回去睡觉去!”
大黑牛低头闻了闻,见是人参,立马就咬在嘴里,之后又凶狠地扫了周围一眼,这才转身进了暖棚里面。这还不算什么,进去以后还先把人参给放下,用嘴把门给关上以后,才又咬起人参,回到自己的窝里躺着享受去了。
叔侄二人见状再次面面相觑,均是一脸无语的样子。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根是人参吧?至少有百年以上吧?竟然就这么让一头头给叼走了,这简直比皇室之人还要浪费!
还有这牛是什么品种,好肥的样子!
因为叔侄二人就在牛所在的棚子顶上,所以叔侄二人都很是小心地悄然离去,不敢再次惊动这头跟狗一样灵敏的大肥牛。
一切看似平静了下来,顾盼儿躺在床上把玩着两根毒牙。
每一根都有三寸之长,这是从斑斓大蛇口上拔出来的。顾盼儿意外地发现这毒牙十分的坚硬锋利,比起自己的两把匕首来说要锋利得多,无需动用灵力,用需用尽全力一划,这毒牙就能划在蛇皮上划出一个口子来。
可惜这俩毒牙都有毒,并且还不好清理,否则可以当常用工具。
不过尽管如此也没有关系,顾盼儿打算将这俩毒牙收起来作为防身之用。而且毕竟有两把,顾盼儿打算做好了以后给一把顾清,用这个防身的话比匕首要强多了。
若对方心怀不轨,只要被这毒牙刺破一点皮肤,就能要对方的命。
“又拿这两根毒牙出来玩,你自己倒是不怕毒,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别人给毒到了?”顾清见顾盼儿又在把玩毒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又说道:“你就真不过去看看?我见你娘挺不对劲的,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还是看一眼比较好吧。”
顾盼儿不为所动:“迟早都有这么一遭,这是该他们受的,我过去又能帮得了什么?反正还不至于会死人,我只要等着看结果就好。”
顾清道:“有时候真感觉你不像个好人。”
顾盼儿顿了一下,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你坏话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有病!”
“那是因为你说对了,我才理所当然!”
“你果然有病!”
“自然没你正常!”
“……”
顾清狐疑地看了顾盼儿一会儿,总觉得顾盼儿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毒牙一眼,干脆懒得理她了,坐到桌前看起书来。
顾盼儿看了一眼顾清,之后又默默地看起手中的毒牙来。
以安氏的种种怪异看来,这俩人明显与京城一些人有关系,倘若小相公只念书不考试倒也无妨,或者只考秀才也是无妨。可小相公的志愿似乎不单单如此,而是金榜题名,面向当今。
到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顾盼儿皱起了眉头。
开始的时候顾盼儿并不曾担心过这一点,可小相公就算是自学也能有这成就,并且最近连孙言都自叹不如,可见小相公能耐不小。
倒想阻止一下小相公的步伐,只是能阻止吗?
一切都蒙在鼓里,顾盼儿第一次有将之拆穿的冲动,可如何向安氏下手?
犹豫再三,还是难以下手。
一股烦闷生起,顾盼儿翻身躺到床上,将毒牙往枕底下一塞,闭上了眼睛。
“这么早就睡了?”顾清小声嘀咕了一句。
床上的顾盼儿却无动静,如同真的睡着了一般,室内一阵安静。
而今夜注定无眠的人很多,小娘子与孙言如此,顾大河夫妇如此,顾大江与陈氏更是如此,就连周氏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老头子,你说老三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怪咱?”周氏打心里头还惦记着这老三家的东西,一想到老三知道这事以后会跟自个翻脸,周氏就一个劲地肉疼着,觉得亏大发了。
老爷子也是这会才知道这事,自家自示清高,哪怕是在闹饥荒的时候也不曾动过卖儿卖女的念头,没想到这死老婆子竟然这么荒唐,合着大儿子还有大儿媳妇,一声不吭地就把老三家的俩女娃子给卖了。
这事要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地,也就拉倒了,可偏让人给查了出来。
这一下死要面子的老爷子,可是觉得面子丢大了。
“现在才来担心有啥用,当时咱没见你担心这事?”老爷子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到周氏这么一说,立马就沉下了脸:“咱们家的脸面可是让你们给丢尽了!这把人卖人伢子还说得过去,可这都把人给卖啥地方去了?这种事情你这死老婆子也做得出来,还真不怕被雷劈了!”
周氏反驳:“当初老大可是跟咱说卖人伢子的,谁知道老大这俩口子竟然敢那么做,咱乍一听到也是吓了一跳呢,这会心里都是寒的。”
老爷子啐道:“你心寒啥,人家老三这俩口子才叫心寒呢!”
周氏闻言不由得咕哝起来:“心寒啥?不就俩赔钱货,没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