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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互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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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楠怎么也没想到,苏德居然会先把自己找去。

    再见苏德时,方楠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

    曾经可以名正言顺叫一声苏爷爷,可是如今她却成了苏杭之的妾室。

    妾室到底该如何称呼他,竟没有人给她普及过这个礼仪。

    她一进这府内,就成了苏杭之发泄的工具。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起自己的命运,当真可叹又可悲。

    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若是当初她到了年龄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嫁人,是否就不会承受眼前这般命运?

    “阿楠来了,坐吧。”

    苏德还是如往日里一般,对方楠是十分客气。好像她就是来苏家找苏杭之玩耍的方家大小姐一般。

    “是。”

    方楠只得老老实实坐下。

    “我与杭之他娘,原本以为老天爷不会再给我们一个孩子了。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想到老天爷到底还是可怜我们夫妻,给了我们一个儿子。杭之行事糊涂,我却因为他娘的事情一向对他少有管束,才造成了他现在这幅性子。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

    苏德就算是对着方楠的爷爷,也怕是少有如此温和的态度。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方楠只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陪嫁来的丫鬟也不知道被苏杭之打发到哪里去了,身边的丫鬟都是苏府的人。

    她自从容那里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安,难道因此露了马脚?

    可是会什么找她的不是苏杭之而是苏德?

    他们父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杭之年纪也算不小了,行事却是没有个章法。糊里糊涂的,完全不成个样子。到底也尽而立之年,确实该做父亲了。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杭之的骨肉,无论男女都是我的第一个孙辈。说起来我年纪比你爷爷还大些,你却做了我的儿媳妇。我这个老人家确实是很想抱孙子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楠的确没有明白这位一向高深莫测的首辅大人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德却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你去江南的一处庄子里养胎。到时候把孩子生下来便在那里好好生活。做个耕读人家,能生活便好。你是方家的大小姐,教导这孩子也算足够了。”

    “您安排我去江南?”

    方楠心中其实不是很喜欢江南的温婉气象,毕竟自幼生在在京城,见得都是皇城气派,山温水暖的江南到底是与她格格不入了。

    “十六公主与杭之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你留在这里,到时候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也不能再让杭之由得性子胡来了。”

    苏德此刻便显示出一朝首辅雷厉风行的做派。

    只见他一招手,门外便进来一队精干人马。

    “我与你祖父有了协议,他也赞成如此做。到底是委屈你了,孩子。”

    苏德的语气却让方楠只感觉到一阵凄凉。她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在离开前对着苏德只身下拜:“请您也多保重。”

    苏德此时,便真如一位慈爱的长辈,点头道:“放心吧,都是为了你们好。”

    送走了方楠没多久,苏德便拿起桌上的狼毫小笔在一张宣纸上写道:

    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世异时移,出为东阳太守。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之三河徙植,九畹移根。开花建始之殿,落实睢阳之园。声含嶰谷,曲抱《云门》。将雏集凤,比翼巢鸳。临风亭而唳鹤,对月峡而吟猿。乃有拳曲拥肿,盘坳反覆。熊彪顾盼,鱼龙起伏。节竖山连,文横水蹙。匠石惊视,公输眩目。雕镌始就,剞劂仍加。平鳞铲甲,落角摧牙。重重碎锦,片片真花。纷披草树,散乱烟霞。

    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迁,森梢百顷,槎枿千年。秦则大夫受职,汉则将军坐焉。莫不苔埋菌压,鸟剥虫穿。或低垂于霜露,或撼顿于风烟。东海有白木之庙,西河有枯桑之社,北陆以杨叶为关,南陵以梅根作冶。小山则丛桂留人,扶风则长松系马。岂独城临细柳之上,塞落桃林之下。

    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沥血。火入空心,膏流断节。横洞口而敧卧,顿山腰而半折,文斜者百围冰碎,理正者千寻瓦裂。载瘿衔瘤,藏穿抱穴,木魅睒睗,山精妖孽。

    如今况复风云不感,羁旅无归。未能采葛,还成食薇。沉沦穷巷,芜没荆扉,既伤摇落,弥嗟变衰。《淮南子》云“木叶落,长年悲”,斯之谓矣。乃为歌曰:建章三月火,黄河万里槎。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世人总说字如其人。可是这位被无数人暗地里视为奸贼的首辅大人却习得是一手柳体字。

    柳字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能习得一手柳体,在本朝常被视为“君子”的象征。

    苏德年轻的时候,也常常以此为傲。如今到了这年纪,在写出这一手字体,却是个怎么也改不掉的习惯了。

    想当初,他出身平民。家里经济拮据时,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练字。还是妻子为了能让她好好练字,爷爷做绣活却卖钱为他买笔买纸,为了不辜负妻子的一番情意,他有意选取了作为世人推崇的“柳体”练习。

    这就是因为这难得的一手好字,才算正式为他打开了仕途的大门。

    他出身贫困,入了官场更加这天下诸多不平之事。

    原本一心为了百姓发声,却没想到落得一个那样凄惨的结局。

    彻底让他发生转变的却是为妻子下葬一事。他得罪了的那位上司有意为之,把他妻子的死因广为传播,以示对他的羞辱。

    却没想到那些平日里善良的面孔,就此便了脸。背后议论纷纷不说,甚至还公开说他妻子身体已经不洁,不给地方让他妻子下葬。

    有些更不堪的言语,竟然说到了杭之身上。

    从那时起,一个好官苏德就这么死去。才有了今日这个权倾天下的首辅苏德。

    可是他现在,真得有些后悔了。

    一把老骨头如何不要紧,杭之这个样子该如何跟九泉之下的妻子交待。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啊!

    苏德正想着苏杭之该如何安排,苏杭之却直接闯了进来。

    “父亲,是您让人送走了方楠吗?”

    苏杭之自然算计好了一切,就等方楠生下这个孩子。才有一场好戏!

    苏德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杭之,你该像个大人了。胡闹了那么久,也是够了。为父不能再让你胡闹下去了。”

    苏杭之听到父亲如此说话,心中一口气直憋得不上不下,难受至极。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

    “方楠既然有了你的骨肉,就该好好地生下来。你也到了年纪,的确该做父亲了。方楠做孩子的母亲,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的家族的门楣。”

    苏德收起桌上的宣纸,又拿起一份文折看着。

    苏杭之却没有父亲这般厉害的养气功夫,只觉得自己的通盘计划被父亲再次打乱,心里很是不服气。

    “若是有了这个孩子,我就能让十六公主跟方楠对上……”

    苏杭之话未说完,却被老父打断:“还能让方家跟皇家对上吗?”

    苏杭之听父亲如此说话,却是愣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话。

    “一个十六公主,一个方楠,看着都是足够尊贵了。其实又算什么呢?对于陛下和方台来说,早都已经是他们放弃的棋子。你又能再她们身上做出来什么文章?”

    苏德心里一声叹息,他有心还保留着儿子的几分赤子之心,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天真。更何以前他还知道如何稳扎稳打,现在这幅样子跟那些后院的女子勾心斗角又有什么区别?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父亲,我?我,错了。”

    苏杭之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的一个误区之中。只因那个预知未来的梦境,就让他完全失了分寸。简直可以说是昏招连出,一个大老爷们,竟只知道跟几个女人过不去了。

    还自以为有多么的高明。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说这么多也是没有用了。为父当初走这条路,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到底是为父的儿子,如今也只能跟你父亲并肩作战了。”

    苏德此言一出,竟有几分战场上将军的豪迈。

    “父亲,您知道?”

    苏杭之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活在父亲的保护之中,对父亲也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杭之,为父自走上这条路,自然也就预料到这么一天。不过如今这局面,咱们还未必会输……”

    苏氏父子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放下嫌隙的彻夜谈心。

    千里之外的林县,柳醒和从容也正进行一场特别的交流。

    柳醒拉着从容,一路走着竟来到凤姐的旅店。

    凤姐见是柳醒,心里也是惊讶。

    “柳大人为何会来此啊?这点出城可是不方便吧。”

    从容听到这漂亮的女掌柜如此发问,内心忍不住吐槽:多年不见,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事又见长。说什么要出城去找药材,居然就这么出来了。

    “烦请掌柜准备一间上房。”

    整个林县县城里可以说是乱七八糟,也就是凤姐的旅店因为在城外反而保持得最好,可以说是眼前能找到住得最舒服的地方了。

    “好,这房间很多。只要一间吗?”

    刘凤姐看着刘醒身后的姑娘,有些好奇。

    柳醒点头道:“只要一间。”

    从容却感受到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危险,柳醒看她的眼神当着有些可怕。

    “为什么只要一间啊,老板娘不是说这有很多间房吗。”

    从容有意跟柳醒保持距离,却没想到右手被柳醒紧紧握住,一点也挣脱不开。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吗?

    就算是自己在宫里天天干活儿,也比不过柳醒这么个天天拿笔的书生?

    “如今这里太乱,一人住一间房不安全。”

    柳醒这个理由显得非常地冠冕堂皇。

    比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找一种并不存在的药材还要冠冕堂皇。

    “可是?”

    从容还在做垂死挣扎。

    “我有事要与你说。”

    柳醒一锤定音,也不管从容此刻内心有多么挣扎。

    在小米的引路下就带着从容来到了二楼的最里头的一个房间。

    从容刚想感慨一下这不起眼的旅店里竟还有这样奢华的房间,却没想到一只耳朵就被用力地揪了起来:“谁让你来这里了?”

    从容干脆利索地回答道:“皇帝!”

    柳醒闻言,手上又多用了三分力:“皇帝让你来这里,你就老老实实来了?你可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从容闻言:“知道啊,所以我更要来了!”

    柳醒见从容如此顽固,干脆利索地直接吻上,唇齿间的纠缠让彼此再没有半点缝隙。

    似乎耗尽了半生的力气,从容只觉得自己被吻得头昏脑涨,脚步虚浮。

    柳醒终于舍得松开从容,见她艳红的小嘴,波光流转的双眸,某个地方又忍不住发紧。不禁在心中默念一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篇道德经念完,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从容却捂着发红的耳朵一脸控诉地看着柳醒:“我看那些病患的情况似乎比我想得还要复杂些。并非简单的蛊虫,应该还有另外一些药物的作用。不过这些东西得来不易,想必那些人手里也没有很多,所以不用担心会有更大范围的传播。”

    柳醒听从容如此说便问道:“可能知是什么药?”

    从容摇头:“目前我还没有头绪,我不是正跟红菱她们在研究吗?好好的就被你拉到这来了。”

    这时候门口却响起了小米的敲门声:“二位客官,送小菜来了。”

    从容的肚子正适时发出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弄得从容好不尴尬。

    “来了这里就忙了那么半天,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吗?要是我不把你拉出来饭都不会吃吧。”

    柳醒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从容。

    从容不好意思道:“最近吃得还是很好的。”

    小米又敲了一遍门,柳醒才把门打开:“辛苦小哥儿了,这么晚还帮我们准备饭食。”

    小米却笑道:“柳大人客气了。咱们这里的饭食都是常备着的。不过因为闹疯病,没人愿意再来这里。放在那里没有人吃才是浪费。”

    眼前的小米和柳醒初见时的那毛头小子很有不同,也许那天一番表演,就是为了引起柳醒的注意力。如今这番转变该是出自他姐姐的意思。

    “还是麻烦了,小哥早点去休息吧。”

    柳醒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小米自然也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

    从容看柳醒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摆着四碟颜色清亮的小菜:一碟荷叶粉蒸牛肉,一碟麻油鸡,一碟剁椒鱼头,还有一碟上汤娃娃菜。旁边配着两碗冒着清香的米饭,都是久违了的家乡菜色。

    从容的眼睛里流露出吃货才有的虔诚:“这么多菜啊,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模样到像一只一心跟主人求食物的小奶狗。看得你心都彻底软成一团。

    柳醒把托盘放在桌上,又为从容摆好碗筷,摸了摸从容的脑袋才道:“吃吧。”

    从容此刻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听柳醒如此说话,却不忘还问一句:“那你呢?”

    柳醒笑道:“还知道关心我。可不算太没良心。我已经吃过了,你安心吃吧。我想两碗米饭该够你吃了吧。”

    从容听柳醒如此说话,便知道他又在取笑自己的饭量。

    往日时光如书页般一页页翻过,竟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的回忆。

    竟让她一点都舍不得放下。

    没见到柳醒的时候,她可以想着该如何远离他,不要拖累他。

    如今他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从容竟再也下不了这个决心了。

    她只想永远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从容拿起一双筷子,给柳醒夹了几块牛肉。

    “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的。我如今已经没有那么能吃了。”

    憨厚老实的样子竟让柳醒想到以前见过的一只粉红色的小猪。

    “你瞒着我做什么了?”

    柳醒和从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本性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

    见她如此乖巧,便知道她心里定然有鬼。

    “我能做什么事情?我就一个小医女,能做什么事情?跟你可是没有办法比的。我能做什么。”

    从容想到自己的那个计划,还是有些心虚的。

    可是自己却不想连累柳醒,所以一点都不能让他知道。

    “吃饭吧。”

    柳醒拿起筷子,给从容剥好了鱼肉放到碗里,心里却愈发肯定从容定然是有事情瞒着他。而且这事必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此时此地却不适合逼问她,柳醒又转移话题道:“你们太医院那位太医的医术如何?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从容刚咬了一口麻油鸡,只觉得这鸡肉烹饪的很有一番讲究:“他,应该不可能吧。还不如我呢。”

    柳醒听到从容如此说,故意逗她道:“人家是太医,你是个医女,你会比人家还强?”

    从容听柳醒笑话她,心里却是很不服气:“怎么就不如他了。你去太医院打听打听,他是个什么水平,我是个什么水平,谁会比他差啊。”

    柳醒点头道:“也是,学了那么多年,也该有些长进了。”

    从容却道:“我却是不行的。毕竟看过的病人不多。到是我师父才叫厉害。如今要是能够找到他老人家却是还有些希望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竟然认了师父?男人还是女人?”

    柳醒看到从容提起师父表现出的崇拜,心里很不舒服。

    “师父是太医院的太医,出身太医世家李家,要是没有师父的话我还进不了太医院呢。可惜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我还没跟师父学到什么,他老人家就辞去官职云游四方去了。”

    从容说起师父,又想到白术姑姑。还有紫苏,小新芽,一转眼她已经在皇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与他们相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却皆变成了只有一声叹息的往事。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多了几分悲叹之意。

    可从容这脸色却在柳醒眼中变成了另外一种解读,一把将从容抱起直接放在床上,幸好这床铺得软和。

    “柳醒,你干什么?”

    从容已经感觉到柳醒忽如其来的怒气,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柳醒却不说话,可他再不满足一个简单的吻,手上竟也开始动作起来。他灵巧的几个动作就揭开了从容原本繁复的衣扣,轻轻探了进去开始动作起。

    “你,干什么啊?柳醒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做这些事情?”

    从容不停地推着柳醒,却不知道这让他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从嘴唇,到脖子,一路下来,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手指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止,只弄得从容满面潮红连连喘气。

    “你干嘛啊?”

    从容感觉到了柳醒身体某处的变化。

    柳醒却直看着从容一脸迷醉:“不干嘛,只是想好好看看你而已。”

    从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软到如此地步可是女孩子矜持的本性却让她还忍不住推了柳醒一下:“你也太乱来了。”

    柳醒闻言却笑道:“就是想乱来才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