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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禹踏上第两千五百零一阶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豁然一变。
这是在一片森林之中,令姜禹感到无比熟悉的森林。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里,因为在这里,他改变了命运,从此走上了一条全新的路。
这里是大吉山,是他与九黎相遇,双目复明的那个地方!
此时此刻,在姜禹的眼中,一边有一颗大树,树干上有着一个大洞,不断的涌出绿色的汁液,而那千万树枝,也早已被拍成了粉碎。
“树妖!”姜禹喃喃道。
而在树妖的一旁,是那虎妖王。
忽然,虎妖王转过身来,暴戾的眼神凝视着姜禹,他狞笑一声,身子闪动,向着姜禹冲来。
姜禹顿时一惊,连忙想要躲开,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被虎妖王轻而易举的掐住了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一种痛苦的窒息感侵袭而来。
姜禹一时怔住了。
“小子,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巫族至宝,哈哈,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虎妖王大笑,那种神态语气,跟当初如出一辙,毫无区别。
我要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受着喉咙间的窒息,姜禹一时有些茫然。
突然,他发现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斧子。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就那么下意识的,按照命运既定的轨迹,跟当初大吉山之时一模一样,在求生的意识之下,他运起了全身的力量,狠狠一斧子劈在了虎妖王的头上。
旋即,一阵疼痛感顿时侵袭而来,虎妖王的头上只是出现了一道白印,而姜禹却是被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该死,你这蝼蚁居然想要杀我,我不会轻易给你痛快的,我要将你的心活生生地挖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吃掉!”
虎妖王动了真怒,整张脸都是赤裸裸的杀意,掐着姜禹脖子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量。
幽幽山风,仿佛在讥笑姜禹的自不量力。
“小子,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心被我挖出来,我要你痛不欲生,我要你死不瞑目。”
姜禹的耳中,全是虎妖王残忍的咆哮之声。
下一刻,姜禹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只见他的胸口,被虎妖王的利爪残忍的撕开了一道口子,鲜红刺眼的血液顿时流下。
“七窍玲珑心,这居然是七窍玲珑心!”
突然,虎妖王激动无比的叫了起来。
“哈哈,只要吃下此心,我就能长生不死,小子,给我去死吧!”
虎妖王的利爪猛然伸入了姜禹的胸口,抓住了那颗金色的心脏。
这一次,没有姜禹娘亲的封印出现。
旋即,姜禹的心就这样被虎妖王给活生生挖了出来。
虎妖王猖狂的肆意大笑。
而姜禹的眼前开始发黑,脑中浑浑噩噩,所有的记忆都在模糊,从走出大吉村之后,经历的那些事情,都开始遗忘。
似乎那些事情,只是他临死之前的一场梦,他真正的结局,是死亡。
“我要死了?”姜禹低声喃喃:“难道,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一场梦?都是虚假的吗?”
登天路上,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影响着姜禹,令他神志不清,有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所有的记忆都在模糊,在那种奇异力量的影响之下,他的潜意识中,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死亡,是我的结局吗?为什么我的梦,会那么真实。”
虎妖王的手中抓着姜禹的七窍玲珑心,低声道:“我用秘法令这小子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在他做梦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挖出了他的心,这种方法,可以令心脏没有一点的损伤。”
“真的是梦吗?好困啊……”姜禹听到了虎妖王的话,他感觉到全身的力量在渐渐流失,他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突然,一股铭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如天河倾泄,猛然迸发出来。
“不,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死!”姜禹大喝,周长山、周豆豆、周祥瑞、黑豆、王月涵、黎纸儿、木青莹……
那一个个的人,怎么可能是假的?
“小子,你说什么胡话,你已经死了,你只是执念还没有消散而已,你看这树妖,你跟他是一个结局。”虎妖王冷笑,话语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犹如魔音灌耳。
“我不会死!”
姜禹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全身涌出了一股力量,一个个的人影,在他脑中闪现,他不相信,那些人只是他的一场梦!
“虎妖王,死得是你,你已经死了,你只是活在我的记忆中,此刻从我的记忆中重新出现而已,你骗不了我!”
姜禹的心神渐渐清明,想通了关键,他的吼声震动登天路:“登天路,你骗不了我!我一直活着,我会走到终点,这些幻象,欺骗不了我!”
“我!没!有!死!”
姜禹目光如火,一字一字,震动心神!
随着这一声大吼,突然,虎妖王消失了,周围的树林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姜禹重新看见了眼前宏伟的登天路!
果然,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是登天路的考验。
从幻象之中脱离,姜禹不禁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刚才的幻象,实在是恐怖,居然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他最深处的记忆。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被幻象给欺骗了。
直到此刻,姜禹还心有余悸,最后五百阶的凶险程度,比前面两千五百阶可怕了无数倍,如果不能认清自我,不能明辨本心,那么绝对会被幻象欺骗。
“难怪万星辉,他只是登上了两千五百阶而已。”姜禹心道,这里的幻象,心智若是不够坚定,对自己有所怀疑,那么就无法度过。
在原地调整了一会,直到心绪平稳,姜禹目中闪过了一抹坚定,抬头望向前方:“无论还有怎样的幻象,都休想骗过我!”
说话间,姜禹一步踏出。
一阶,两阶,三阶,都没有幻象发生。
“看来这里的考验,已经跟走到第几阶无关。”
姜禹不去在意此事,只管向上走去,他的目标很明确,是登天路的尽头,在没有到达那里之前,他的脚步绝对不会停下。
不知道走了多少阶。
忽然,姜禹眼前的场景一变,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而眼中的那几个人,对他而言同样是刻骨铭心。
这是他在大吉村的家!
“长山叔,豆豆,爷爷,还有黑豆。”
姜禹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自从离开大吉村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些家人了,而他的心底,一直都在想念着他们。
“汪汪汪……”黑豆在一边叫着,跑到姜禹的身旁,转着圈子,表达他的欣喜之意。
“哥哥,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周豆豆笑着跑来,亲昵的拉住姜禹的手。
“回来了就好。”周长山躺在床上,全身瘫痪,脸上带着笑容。
周祥瑞也跟着一阵傻笑。
姜禹的心头一酸,他好想念他们,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陪着他们。
“又是幻象吗?还真是真实啊。”姜禹苦笑一声,登天路这一次的幻象,无疑是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敢久留在这里,因为他害怕呆得久了,就忘了这一切都是幻象。
一直以来,他修炼鲲鹏法,吃了无数的苦痛,性格渐渐变得杀伐果断,但对于眼前的家人,他还是当初的那个姜禹。
他一直爱着他们,一直没有改变!
对他们的思念,也是姜禹一直以来,不断变强的动力,无论多么的苦,只要想起他们,苦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姜禹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但是周豆豆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要去哪里?”
手间的温暖是那么真实,姜禹不敢转身看她,声音低沉:“我要走了。”
说话间,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但周豆豆拉的很紧,声音中有了一些悲音:“哥哥,你要丢下我们吗?”
“汪汪……”
黑豆低头,咬住了姜禹的衣服,将他往后拉去。
周祥瑞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上来拉住姜禹,嘴里不断说道:“禹儿,不要走,禹儿不要走……”
“登天路,你的考验还真是狠啊。”姜禹身子隐隐颤抖,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但是想要斩断这些,对他而言却是难如登天。
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姜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前走去。
“禹儿!”
突然,一个声音令姜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那是周长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意:“你就那么绝情,要抛下我们吗?”
“是了,我们现在是累赘,你留下来,只会拖累你,豆豆,放开禹儿吧,他有他的未来,我们不该拖累他……”周长山的声音低了下去。
“呜……”
周豆豆忍不住哭了起来,渐渐松开了姜禹的手,晶莹的泪珠不断的落下,她身子瘦弱,比起同龄孩子要矮上一头,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一双眼神悲伤而绝望的望着姜禹。
黑豆在愤怒的撕咬着姜禹的衣服。
周祥瑞不停地摇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姜禹身体大震,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的双脚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再也不能动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