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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皇太后递交的三道奏疏,因对巩固皇权非常有利,才得了太皇太后鼎力支持,使得这三道奏疏最后都予以准奏,对我而言,真可谓荣宠加身,贵及一时。
可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这也是士大夫安身立命之道。
所以在觐见太皇太后之时,我有意辞去御史中丞一职,打算专心致志做小皇帝的太傅,太皇太后却并未应允反而好言宽慰,说道有意在国子监同龄学子之中择选贤才送进宫来成为小皇帝的伴读,还下了懿旨让我与翰林院掌院学士一道,共同为小皇帝遴选伴读。
为小皇帝遴选将来的可用之才可谓重责大任,既然是太皇太后交代下来的,我又岂敢不尊,领了旨意后便匆匆回了御史台,处理完今日的公事之后,顺道去了一趟翰林院商议相关事宜,之后便出了皇城,回了公主府。
回了家一直没找到琬儿,问了紫玉丫头才知道,原来琬儿又去陈员外府邸找陈小鱼去了。
琬儿这几日如此频繁与陈家来往,可是陈家出什么事情了么?
原本我想询问紫玉的,可琬儿并未主动将此事告知我,可能也是有自己的顾虑与考量,既然如此,那我便选择相信琬儿就好了。
自己回了房换了件素色圆领袍子,用蹀躞带扎上,带上了软脚幞头,还换下了官靴,扮成了一个普通富家公子的模样儿,只因为前两日曾言及要请其他几位驸马喝酒的,今儿个便是要去赴约的。
临行前,紫玉将准备好了的钱袋交给了我,感受到了钱袋里的重量,我到现在都还有些感慨自己媳妇儿的大方贤惠,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那天回来后,我只是同琬儿提到过要请其他几位驸马喝酒之事,她便上心了,将一切都为我操持妥当,之后便什么都没问,只是嘱咐我莫要喝醉,早些回家便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紫玉也担心我会一时兴起,喝醉了酒,便也免不得叮嘱几句,言道:
“驸马爷可得记得回家的路啊!”
我笑了几声,言道:
“放心吧,紫玉丫头,我答应过公主不会喝醉的,待公主回来你替我转告她,今晚我会早些回来的,好叫她安心。”
“是,驸马爷!”
紫玉满意的点头称是,送我出了公主府,而阿正已经牵着一匹白马在门口候着了。
上了马背,从阿正手中接过疆绳,对阿正嘱咐了几句,道:
“阿正,府中一切你多照应着,不用担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是,公子爷,请您万事小心!”
我点了点头,虽扬起马鞭,驰着骏马速到之前约定之地和几位驸马汇合去了。
……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才赶到了约定的那座凉亭之中,几位驸马百无聊赖地闲坐亭中,似乎已久候多时了。
刘季见到我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言道:
“来了来了,大驸马来啦!”
我一脸歉意,下了马后将马匹同他们的一起栓在了一棵柳树杆上,小跑着入了凉亭,对他们打躬作揖,请罪了一番,言道:
“让各位久等了,真是抱歉,想好到何处喝酒了么?今日我定同诸位喝个痛快,以作赔礼,如何?”
二驸马穆宴又拉扯出他那调侃语调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可是个大忙人啊,哪像我们这般清闲啊?”
我忙陪着笑脸,言道:
“欸,别介啊,待会我自罚三杯还不成么?”
听我这么一说,穆宴察觉有异,只道我这又是在诓酒喝呢,坚决不同意,说道:
“狡猾,好酒都便宜你了,那我们还喝啥?”
闻言,我顿时哭笑不得了,想着二驸马一定还在介意那晚千秋盛宴之事了。
“好好好,那你们决定好到哪喝酒去了么?这回我做东,绝不食言。”
我忙道出此语,以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三驸马嵇穅潇洒地靠在了石柱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言道:
“我无所谓啊,客随主便。”
说完,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瞥了我们一眼,反正无论去哪儿他都有酒喝,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
闻言,我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了片刻,穆宴冷哼了一声,而刘季也只能是苦笑几声了。
“本来想带你去我们常去的那几家酒楼喝酒的,可是说来也奇怪,我们才几天未曾光顾啊,那几家居然都不约而同的停业了?!还真是奇也怪哉了!”
穆宴忍不住发了一通牢骚,便道出了他今日心情不好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我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毕竟我也好些时日未曾在去过酒楼喝酒了,难道最近商道街市有些不太平了?
“不是说商场如战场么?商贾若是经营不得门道,停业盘店也在情理之中,换个地方喝酒便是,无须如此介怀。”
虽然我如此宽慰着,可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这事儿是否和陈家有所关联。
“虽说如此,但我最近听闻陈氏商会近来声望过高,在这京城之中手执各大商会之牛耳,对于其他商家,稍有不从便多方打压,气势之盛,不可一世啊!”
穆宴说着,脸上还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听穆宴的语气,似乎是在说最近京城许多商铺被停业盘店,都与陈家脱不了干系了。
“陈氏商会确实在这京城商会之中手执牛耳,而这陈员外经商有道,诚信为本,为人也乐善好施,在商会之中更是信誉有加,故而各大商会会长都以其马首是瞻,颇为敬重。对于此等传闻,是否有什么误会或隐情呢?”
我适当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总觉得这京城多家店铺被停业,还有这不失时宜而流传起来的飞短流长,还真是令人感觉颇为玩味。
看来,陈家果然是摊上麻烦事儿了!
穆宴闻言,不禁嘀咕道:
“你似乎对这陈家颇为了解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言道:
“不甚了解,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穆宴也觉得是这个理,对我说的话也没怎么怀疑,只是撇了撇嘴,言道: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对这陈家是没什么好感了。”
“说的也是,商贾之流,何足道哉!”
刘季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穆宴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而我和嵇穅只是笑而不语。
都说这士农工商,商字排到了最后,便可看出商人一直以来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更是许多士大夫看不起的对象,说商人利字当头,无奸不商,一提到商人便直道其满身铜臭,不屑与之为伍。
士大夫看不起商人,由此可见一斑了。
“既然你们对这陈家如此感兴趣,那我不凡提供给你们一则消息,今日酉时,京城的各大商会会长都会齐聚仙鹤楼参加三年一选商界会首之位竞选,这也算是商界的一大盛会了,到时候场面宏大壮观,定然十分热闹非凡。几位,可有兴趣一同去凑个热闹?”
忍不住酒瘾的嵇穅拿过酒葫芦便往自己嘴里送,刚喝上几口这话便开始多了起来,听到我们一直在讨论陈氏商会,便将这则消息放了出来。
从穆宴和刘季的表情之中,我很显然读到了‘兴致盎然’这四个字。
很显然,这则消息也顺利地挑起了我的兴致。更何况这是三年一度的商界会首推举大会,陈家是否能在此次大会中再度蝉联,确实值得我前往一探究竟。
我们几个很快便一拍即合,那仙鹤楼离此地甚远,看来得及早上马赶过去才不会错过今日的这场盛会啊!
我们四人纷纷牵过了自己的马,跨上了马背,便快马往仙鹤楼的方向赶去……
等我们一行人赶到仙鹤楼时,早已过了酉时,而里边时不时地传出的阵阵喝彩之声,很显然仙鹤楼内,大会早已开始了。
我们急忙下马赶到了仙鹤楼的牌楼外,却被守在牌楼外的护院拦住了去路。
穆宴大怒,扬起马鞭指着这两个护院,趾高气昂的言道: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竟然胆敢拦住我等去路,速速让开道去,兴许还能绕尔等一条小命!”
怎知这些护院竟是硬不吃,不依不饶地挡在前头言道:
“几位公子可有请帖?”
我们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原来参加这大会还需要请帖的,看起来要是真想进去,还得费一番波折才行了。
“请帖没有,就凭我们几个的尊贵身份,纡尊降贵这是你们的荣幸。”
穆宴毫不客气地就想往里走了,没想到这护院竟如此不识好歹,硬是阻他去路。
穆宴怒了,冷笑一声言道:
“还是你们以为凭你两人之力,也能拦的住我?”
穆宴的话音刚落,这四面八发突然不断有护院围了过来,很快,便将我们几个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硬闯是不能的了。
这倒并非是我不相信二驸马和三驸马的身手,只是街头斗殴始终是有伤颜面,此事若传将出去,只怕非得闹出大事来不可。
我忙隔开了穆宴与那两个护院的距离,站在了穆宴跟前,面对着那两个护院,从怀里不留痕迹地掏出一块令牌来给他们瞧了,脸带微笑,好言好语地言道:
“两位小兄弟,这请帖我们确实没有,不过可否请你们将家主唤来一见,让他带我们进去好了!”
两个护院在看到那块令牌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挥了挥手让周围之人立刻散去,随即抱拳回了一礼,言道:
“请几位公子稍侯片刻。”
说完,其中的一人便当真去请他们的家主去了。
我也没有想到,陈小鱼给我的这块令牌居然会这么有用,看来,这周围安排的护院也都是陈家的人了!
穆宴瞧得目瞪口呆的,他没想到自己磨破了嘴皮子就差撸袖口揍人了都没用,这大驸马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说了那么一两句,就真让人去请他们家主去了!
这,什么情况啊?
“这怎么回事儿啊?”
身后,穆宴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悄悄将令牌收好,然后故作不知地耸了耸肩,抿着嘴言道:
“这大概是因为,我比你多了几分温文儒雅吧!”
闻言,身后刘玉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喝酒的嵇穅,脸上的表情也透着几分古怪来!
穆宴脸色一黑,有些嗔目结舌,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撅着嘴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