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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颇为伤感地叹了口气,随即缓缓言道:
“我曾同你说过我的身世过往,幼时罹难,亲人离散,流亡之际,一路尸骸遍地,触目惊心;流寇盗匪,杀人害命,人心不古,所见总总,虽有天灾无情,可*迁延罪重,心中愤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而自身性命又朝不保夕,犹如惊弓之鸟,浮萍飘摇,惶惶而不可终日。”
言及此处,心中不免伤情,说道最后,语气也已哽咽了。
琬儿心中一痛,立起身来坐在我身旁,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
我加在琬儿身上的公服,没能盖住她光洁白皙的背部,她主动抱住安慰我,却也让后背暴露在外。
我心疼她,生怕她着凉,公服盖在她身前自是动不得了,便赶紧拿过了她的衣裳,想让她先将衣裳穿好,可琬儿紧紧地抱住我便不愿再动,无论我怎么劝都收效甚微,我感念着她对我的一片深情,对她也就越发爱慕难舍了。
忙将衣裳披在了她的肩头,伸出双手和着衣裳一块抱住了她,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地相互依偎着,相互支持,相互取暖……
这辈子可以得妻如她,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宽慰着她,想将方才悲伤之情驱散,便继续说道:
“再加上成为高辰后,虽有性命之虞,常自惶惶难安,却也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因成为了高家子弟,得机遇读书明理,知晓国情民生。可眼之所及,百姓生活困苦,难以为继,卖儿卖女,惯以为常,再加上兵连祸结,民不聊生。自此心中常怀忧虑,身处优渥之境地,心中也越发不得偏安。久而久之,心中便常自思索,自己可以为国为民做些什么?”
“这就是你不惜性命,也要入朝为官的理由么?”
我呆呆一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有多高尚,只是不想再成为那个遇事只会站在一旁图呼奈何、无能为力的自己罢了。
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啊?”
琬儿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有些激动地言道:
“不,你能常怀仁者爱人之心,就这一点,便已胜却这世间无数男儿了。这也是我为何会独独倾心于你的重要原因啊!”
“琬儿……”
我十分深情地唤着她,眼前这个女子,她知我、懂我、爱我,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又该如何报答她对我的这番恩情啊?
“晨,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我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琬儿如此郑重其事地的对我加以期许,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定然会赴汤蹈火,百折不回。
猛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你说……”
琬儿温柔地抚过我的眉眼,微笑着对我言道: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所以,答应我好么?将来,无论你如何显赫富贵,如何位高权重,都不能失了这颗仁者之心;永远都不要忘记,你之所以会选择,不惜性命也要入朝为官的拳拳真意,赤子初心!”
琬儿倾过身来,抵着我的娥眉,又再柔声问了句,道:
“答应我,好么?”
闻言,我早已潸然泪下,她就连所求的一切,都尽皆是为了我,为何她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呢?
“琬儿,你难道就不需要我为你许下一个不离不弃的承诺吗?”
琬儿什么都知道,甚至未来会如何她都已做好了一切可能的预备,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可若是有朝一日,我被逼于无奈亦或是抵不过时移世易、世事变迁,而不得不离开她,届时,她又该如何是好?
琬儿轻柔地为我拭泪,眼中也微微泛出一丝苦涩,随即,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守住我们的承诺?”
她如此无欲无求,我却心慌意乱了。
“不是的,晨,我相信你可以守住我们的承诺。”
琬儿说得很坚定,不容置喙。
“可是,晨,你知道么?父皇和母后的事情,让我知道了,太美的承诺,终归是因为那时的彼此太过年少,无愁少年,总将一切都想象得如此纯净美好。我相信在许下承诺的那一刻,彼此的心志都是坚韧而无法转移的,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以坚定不移地守住承诺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因为多数人无法守住诺言而置疑这个世间没有所谓的真情存在呢?”
琬儿随即温柔地牵过我的手,柔声继续说道:
“既然这世间存在真情,那就不该对这份真情如此苛刻。我相信你对我的真心,这就足够了啊,至于能否守得住彼此曾许下过的誓言,那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吧!”
闻言,我也只能执手泪眼相看,随后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默默无语。
琬儿柔顺地伏在我怀里,轻轻言道:
“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忘记了自己原本该有的志向。上天赋予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这个人肩上责任也就越大,你有这样的能力,而我无法帮助你什么,可以做的便只有静静地守护在你身边,就这样一直陪你走下去,这就是我萧琬,爱你的方式!”
将琬儿抱得紧紧地,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深情言道:
“我高辰何德何能啊,这辈子竟可得琬儿如此深情厚意,你一定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瑶池仙子,上天惜我孤苦、怜我无依,所以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琬儿闻言颇为神伤,搂住了我的腰身抱紧了我,颤颤唤了句,道:
“傻瓜……”
“琬儿,谢谢你愿意爱上这样的我。这辈子可以遇到你是上天的眷顾,爱上了你是三生修来的缘份,我答应你,只要是你心中所愿,我都会努力为你达成,我不会教你失望的!”
轻柔地抚着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的眼,言道:
“我爱你,琬儿,真的好爱好爱你,此心此情,永无悔矣!”
说完,倾过身来在她娇艳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这吻十分地轻柔,亦是十分深情,是爱的呢喃,更是爱的誓言。
亲密拥吻间,我二人早已是十指相扣,数不尽地温柔如水,缠绵动人了……
……
皇城之内,忽而听闻击鼓报时之声,已经是卯时了,也便是到了每日朝会的时辰。宫中负责布时的司壶吏每到一定时辰,都会通报时辰刻度,到了卯时,皇城内便会击鼓报时,无论当日是否朝会,都会如此,从不间断。
卯时既然已到,也便是说,可以出皇城了。
将公服还给了我,琬儿背过身去自行装着衣物去了,我瞧着伊人从容悠闲地在我眼前更衣起身的场景,心中一动,在她还未穿好衣裙之时从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困在怀中,忍不住与她耳鬓厮磨,亲热嬉戏起来。
“媳妇儿,让本驸马伺候着你穿衣吧?”
我热心提议道,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坏笑来。
琬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花花肠子,故作沉思了片刻,随即笑着摇头摆手道:
“你来帮我穿衣?嗯~~还是不要了。”
收紧了扣在她腰间的手,急了,忙问道:
“为什么啊?”
难得现在我兴致如此高涨,琬儿倒是毫不客气地当场泼下一壶冷水。
琬儿一脸疑狐的表情,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说呢?若是让你来帮我穿衣,那样穿到何时才能穿好啊?”
我脸上一红,仿佛被琬儿一言便道破企图,舌头打结,可还在故作无辜,忙言道:
“这,这话说的,好像我帮你穿衣还有所企图似的,昨晚,我不也帮你穿得妥妥地么?”
所以,亲热的时候怎么脱也脱不下来了……
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头默念,光想着脸就像烧着了一般了。
琬儿闻言,脸上也微微发烫,只道我又借机调侃她,正欲出手好好收拾我,可转念一想,计上心来,随即面带微笑,松了我的手转过身来瞧着我,言道:
“那好吧,就劳烦驸马为本公主穿衣了。”
我大喜,公主这话便是从了,我忙回应道:
“不劳烦,不劳烦,应……该的……”
话音还未落,最后两字却已经凝固在嘴边了。
因为琬儿的衣裙还未穿好,不仅腰间腰带未系,就连衣领都还未拉好,两当所无法遮挡住的风光还是在眼前若隐若现。
我已经伸出去准备帮琬儿整理衣裙的手,就这般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喉头有些燥热,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怎么了,驸马?还不快为本宫穿衣?”
琬儿边说着边往我身边靠过来,眼见着我僵住的手就快要碰到她胸前的那片柔软了,我几乎反射性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立马背过身去,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吧嗒在自己脸上。
啊,没脸见人了,脸红得跟柿子一般了,脑袋也已经在冒烟了啊!
身后,琬儿忍不住扑哧一笑,故作疑惑地问道:
“驸马这是作甚啊,你背过身去,还如何为本宫穿衣啊?呵呵,呆子……”
我满脸通红,一跺脚,忙说道:
“你,你这是犯规,你故意……引诱我的!”
琬儿突然耍起了无赖,悠悠道:
“本宫哪有?明明就是驸马你,心志不坚。”
“我……”
我还未说话,琬儿便一语加以打断,言道:
“这方才说要为本宫穿衣的是你,如今又说本宫引诱于你,真真是强词夺理了,你要本宫拿驸马你,如何是好啊?”
“你……”
我回过身来,瞧着琬儿,目瞪口呆。
“嗯?”
琬儿故意拉长了声线,笑得宛如春风化雨般温柔妩媚。
难怪,连孔老夫子都曾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啊!
这件事就是在说明,永远都不要试图同女人讲道理的重要性啊!
我不禁抚额哀叹,忙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言道:
“公主所言甚是,确实是本驸马心志不坚了。”
刚一说完,便出奇不意地将琬儿搂在怀里,吓得她一声轻呼,伏在我怀里怔怔地瞅着我,见我作势又欲吻她,红了脸,忙伸出手挡了去,嗔道:
“不许胡闹,待会我还得去见洛霞姑姑呢。”
一听到琬儿言及洛霞姑姑,我才意识到昨晚我们两个确实是胡闹过头了。
公主同驸马在一起处本来是没什么,可关键是这儿可是皇宫内院,驸马无论怎样都是外臣,在不用值宿之时流连皇宫之中,便有冒犯宫闱之嫌了,而这罪名可大可小啊!
我知道了,公主这是打算为我说情去了。
忙收敛了自己的行径,无比歉意地问道:
“需要我一同前去请罪吗?”
琬儿微微一笑,宽慰道:
“不用,你安心,我会处理好的。”
既然琬儿这般同我说了,那我自是信她的,思忖了片刻,道:
“那,我待会我先去一趟刑部,晚一点在宫门外等你,咱们一起回家好么?”
一说到回家,琬儿脸上不禁微微泛起红晕,十分动人,我瞧着又不觉痴了。
“嗯,好!”
她这一言,胜过了无数甜言蜜语。
我两人相视而笑,最后还是我努力克制心神后,亲自帮琬儿将衣裙穿好。而后,琬儿如同往日那般来帮我穿戴公服,待到帮我将梁冠戴好,琬儿瞧着我一派温文尔雅,心中眼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神色。
伸出手来帮我将肩头的衣物捋顺,琬儿的手顺势覆上了驸马公服上绣着的那威武的麒麟,悠悠说道:
“麒麟,仁兽也。以其不履生虫,不折生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你不觉得,你与它,很相似么?”
我不禁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了,琬儿怎会突然说这些了?
我与这传说之中的仁兽麒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琬儿,此话何解啊?”
琬儿微微一笑,随即说道:
“我的意思是,仁心同理么。”
琬儿要我保住那颗仁者爱人之心,这仁,确实与麒麟之仁如出一辙,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这么说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那我与这麒麟还真是有缘啊,这般看来,我成为驸马也是天意使然啦!”
琬儿哭笑不得地白了我一眼,听我的意思是:因着驸马公服上绣着的便是麒麟,这冤家与麒麟有缘,所以成了驸马也是命中注定之事。
这怎么看都算是在牵强附会了吧,她已经找不出调侃我的辞藻了。
“这会儿倒知道巴巴地与这驸马公服攀扯关系,之前都不常见你穿这身,料想是喜欢翰林院公服更甚些吧?”
琬儿这是在说我因喜爱读书,那翰林院最多古书典籍,料想在翰林院待着自是如鱼得水,怡然自得了。
这不是在吃醋,又是什么?
哎哟喂,我这媳妇儿居然在吃那些古书典籍的醋,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我呆呆一笑,忙解释道:
“我那不是穿习惯了么,毕竟自入仕为官起,便一直在翰林院做翰林院修撰,虽说枯燥了些,倒也清闲自在,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可做了你的驸马之后就不一样了,我挺喜欢这套公服来着啊!”
琬儿刮了下我的鼻梁,故作生气,仰着头言道:
“油嘴滑舌,现在说喜欢可是难逃投机取巧之嫌,本宫最讨厌的,便是这等投机取巧之辈啦!”
我忙拉过她的手,急忙言道:
“欸,才不算是投机取巧,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嗯?我可是知道的哦,做驸马虽说表面风光,可不也常被人在背后指摘,说驸马是鲤跃龙门,夫凭妻贵么?”
琬儿一语,便道破了驸马痛楚。
“这,你也知道?”
“你以为公主都是不知情的么?”
琬儿的这句反问,令我不禁咋舌。
“现在你还能说,你喜欢这套驸马公服么?”
琬儿指了指我身上的这套公服,然后饶有兴趣地瞅着我。
我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坚定地点着头,言道:
“喜欢啊!”
琬儿抿嘴一笑,反问道:
“因为这上边绣有麒麟?”
我痴痴笑着,随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因为我穿上了这套驸马公服,就代表着我是属于你的驸马爷,而你,是属于我的公主殿下啊!”
琬儿闻言,脸片刻间,便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