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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_分节阅读_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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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歼得如此彻底,其实静妃心里是明白的。

    赤羽营的主将林殊,这位英气凌云的天之骄子,是赤焰元帅林燮与晋阳长公主的独子,自小就是太皇太后心头的肉。

    赤焰案最初暴发时,历经三朝却从不干预朝政的老太后跣足披发亲上武英殿,满面是泪地要求梁帝将林殊的名字从主犯名单上删去。

    对于当时已伤心欲绝的太皇太后而言,保住赤焰军她已做不到了,但最起码,她希望至少能保住她年仅十七岁的曾外孙的性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已下定决心撤掉赤焰军的梁帝,绝不可能留下那个十三岁即上战场,奇兵绝谋,纵横往来有不败威名的少年将军,为自己埋下隐患。

    所以尽管被逼无奈答应了太皇太后,未将林殊列入必捕主犯,他依然暗中密令谢玉,一定要确保林殊没有丝毫机会能逃得性命,事后以赤羽营抵抗激烈,局面失控,最终玉石俱焚为由回禀了太皇太后。

    而一直安静地等待着前方消息的晋阳长公主,在听闻夫亡子死噩耗的那一天,携剑闯入宫城,当众自刎于朝阳殿前,血溅玉阶。

    然而太皇太后的重病与晋阳长公主的鲜血并没有阻止住梁帝重新树立自己无上君威的铁腕,三日后,萧景禹被赐死。

    同日宸妃自尽。

    曾经朝气蓬勃英才济济的祁王府就此烟消云散,只余下满朝从此唯唯喏喏的余音。

    深宫中的静嫔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将皇室的冷酷刻入骨髓。

    死去的那些人中,有救她性命、视她如妹的林燮,有相交莫逆、彼此欣赏的晋阳长公主,有在宫中相依相伴、情逾姐妹的宸妃,但她却不得不掩住为他们而流的眼泪,隐藏内心的怨懑与激愤,收起自己所有的智慧与情感,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留在深宫的一角,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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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___________________这是没头没脑的分割线__________与静妃谈了这一阵子,梁帝感觉身体困倦,于是移到床上去安睡。

    静妃放下纱帐,换了炉内的熏香,刚坐下来,心中便升起一股担忧之情。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对于儿子萧景琰的性情,静妃是再了解不过的。

    虽然卫峥是谁她并不熟悉,但就凭他赤羽营副将这个身份,静妃也知道景琰绝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又该怎么管呢……向皇帝求情恩免?在赤焰案尚无平反希望的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恩赦逆犯的理由;为卫峥上下打通关节?悬镜首尊夏江正张着网等人撞进来;动用武力强行救人?这是一旦失手就再无翻身之地的下下之策……

    左思右想难有定论的静妃叹息一声,抛开纷乱的思绪,立起身来,走到外殿小厢房,命人取来新鲜梅蕊,坐下来亲手筛拣,准备蒸汁做沁梅糕。

    侍女新儿这时捧着一只木盒走起来,行礼道:“娘娘,这是内廷司才送来的上好榛子,您要看看吗?”

    静妃只略略瞟了一眼,便道:“放着吧。”

    “是。”新儿将木盒放在架上,过来一面搭手为静妃摇筛板,一面笑道,“娘娘,是不是因为这一向内廷司进的榛子都不好啊?您好久都没给靖王殿下做榛子酥了呢,您不是说那是殿下最喜欢吃的吗?”

    静妃停下了正在翻拣梅蕊的手,目光微凝。

    有多久没做了呢?从开始做双份食盒起就没做了吧……景琰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所谓的最喜欢吃,也不过是在给他一大堆东西时会先挑来吃罢了,如果不给他,他也不会特别想着,所以过了这么久,他也没察觉到这个变化。

    想来也真是有趣,明明是一对好朋友,可一个最爱吃榛子,另一个却偏偏是不小心误食了都会全身发红、喘不过气,非得灌药吐了才会好的人,这大概是他们两人唯一不相合的一处地方吧……

    希望这次的危局,那个人也能劝止住景琰的急躁,想办法平安度过去。

    “娘娘,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惠妃娘娘的驾,看到她被人扶着,哭得脸都肿了呢,”新儿压低了声音说着宫中消息,“听齐公公说是她是从正阳宫出来的,一定是被皇后娘娘狠狠地骂了。”

    静妃皱眉道:“你打听这些事做什么?”

    “奴婢没有打听,”新儿忙道,“是齐公公自己跟我说的,不信娘娘传问齐公公……”

    “好了,”静妃淡淡一笑,“也不是大事,不过叮嘱你,宫中行事有规矩,不要自惹麻烦。”

    “奴婢明白。”新儿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夸张地掩住了嘴。

    其实新儿所说的这件事,静妃已经知道了。

    惠妃是皇三子豫王之母,在宫中年资甚深,为人老实,一直无宠。

    豫王上个月在外看中一名小吏之女,准备纳为侧妃,口头约定还未下聘前,此女又被誉王妃的母弟朱樾看中。

    那小吏贪图誉王之势,谎称女儿得了风疾,瞒过豫王悄悄送进了朱府。

    后来风声走露,被豫王知晓。

    他再闭门无争,也毕竟是皇子心性,气恼不过,派人上门责问,小吏惧怕,慌张从后门逃出,被追赶时失足落水而死。

    那女儿闻讯哀哭,朱樾为给小妾出气,请一位交好的御史上本奏劾豫王逼杀人命,又通过誉王妃向皇后告了状。

    因年节,案子暂时留中未发,但惠妃已背着教子不严的罪名被皇后责骂过多次了。

    后宫之事,静妃一向不言不动,只是听新儿这样一说,想起明天就是除夕,有许多重要场合,考虑了一下便起身找出两袋药囊和一盒药膏,让新儿悄悄走到惠妃宫中去,教她调理发肿的眼睛与脸部,免得在年节中被梁帝看出哭相,更添责备。

    到了正午时分,梁帝醒来,在静妃的服侍下用了午膳,因下午还要召见礼部尚书最终确认祭典的事,所以没多停留,起驾离去。

    自皇帝走后,静妃便开始盼着儿子能进来一趟,好跟他说一些话,可一直等到近晚,依然没有靖王的踪影,想来他是不会来了。

    不过在静妃屡盼不见的时候,昨日与靖王失之交臂的梅长苏却欣喜地收到了靖王已进入密室等着的讯息。

    他今天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些,已开始进入恢复期,早上还在院中走了一圈儿,感觉身体不似往日那般浊重。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当他进密室之前,黎纲和甄平还是坚持让他把飞流带在了身边。

    启开石室之门,梅长苏刚迈步进去,便微微一怔。

    因为在他面前等待着的,竟不是靖王独自一人。

    “见过靖王殿下。

    列将军也来了……”尽管稍感意外,但梅长苏旋即了然,上前招呼,“苏某残躯病体,多日沉疴,只怕误了殿下很多事,还请见谅。”

    “先生快请坐。”靖王欠身相迎,“先生还在养病,本不宜打扰,只是有件事着紧,不得已前来,请先生出个主意。”

    “殿下客气了,”梅长苏开门见山地道,“是为了新近被捕的卫峥之事么?”

    靖王不由一惊,“先生怎么知道的?”

    梅长苏凝目看着侍立在靖王身后,神情忧急的中郎将列战英,淡淡一晒道:“苏某奉殿下之命,追查当年赤焰旧案,敢不尽心?不过卫峥被捕一事也是数天前才知晓,江左盟虽尽力相救,却未能成功,让卫峥被押进了京城。

    想来到今日,殿下也该得到消息了,何况据苏某所知,列将军当年与卫峥交情不错,既然特意跟来,那就肯定是要谈这件事的了。”

    “不错不错,”列战英急道,“确是要谈此事。

    我本以为卫峥已蒙冤惨死,万幸还在人间。

    只是如今他身陷囹圄,命悬人手,须得加紧营救才行。

    王爷常说先生智计天下无双,还请劳神费思,指点一二啊!”

    “列将军故友情深,让人感动。

    可是将军如今是靖王府中第一心腹,应该万事首先考虑殿下的利益才是。”梅长苏有意放慢了语速道,“所谓蒙冤,也只是我们在这里说说罢了。

    在明面上,卫峥的身份就是逆犯,谁也否认不了,将军可以为然?”

    列战英急道:“就是因为他背着逆犯的罪名,才要……”

    “请将军稍安。”梅长苏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你的心情我明白,但请将军细想,无论我想出什么主意来,最终都是要殿下出面去实施的。

    这些年为了赤焰之案,殿下受了多少打压委屈,想必将军清楚,他这一出面,难免引发陛下的记忆,断了如今恩宠在身的大好局面。”

    “今天在御前,我已经为这件事惹恼过父皇了,”靖王硬梆梆地道,“所以苏先生已不必瞻前顾后,还请先想个办法解决危局才是。”

    “是吗……”梅长苏看他一眼,“先请殿下详叙具体情形。”

    靖王记忆力不错,从进殿后开始讲起,每个人说什么话基本都复述出来了,讲到最后,脸色越发的阴沉,显然又勾起了怒意。

    “殿下,”梅长苏摇头叹道,“夏江是在设圈套引你入围,你没察觉吗?”

    “我知道,”靖王咬了咬牙,“可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不能苟且。”

    “今日夏江与誉王本想安排你与陛下激烈冲突,可是中途被打断,你也有所克制,所以他们并没有取到预先的效果,想必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卫峥还在他们手里,这个先手他们就占定了。

    无论殿下你采取什么方式营救卫峥,都会落入他们的彀中,殿下可知?”

    靖王点点头,“这个我当然明白。

    赤焰旧案,是横在我与父皇之间最深重的阴影。

    夏江以卫峥激我行动,就是为了让父皇明白,我的心里还是怀着旧恨,想要翻案的,一旦给了我权势与地位,我便会是一个对父皇有威胁的危险皇子,因为不管怎么说,在当年这桩案子里,责任最大的人,就是父皇他自己。”

    “殿下心里明白就好,”梅长苏的眼睛如同结冰的湖面般又静又冷,“你素来同情赤焰中人,这个态度天下皆知,从这一点上来说,今天你与陛下的冲突很正常,他不会多想,也能忍得下来。

    但殿下必须明白,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陛下可不是心肠绵软的人,一旦他觉得你真正挑衅到他的权威,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你,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样一来,祁王当年的殷鉴,就在殿下您的眼前。”

    “那……”列战英轮换着看他们两人,吃吃地插言问道,“卫峥到底怎么办?”

    梅长苏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睛,缓缓道:“殿下如今的大业是什么,列将军心里清楚。

    对于卫峥,难舍的只是情义而已,就利益而言,救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殿下要谋大事,自然要割舍一二。”

    列战英脸色一白,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嘴唇嚅动半天,方挤出几个字:“不……不救吗?”

    “好了,战英,”靖王脸色清冷地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可是殿下……”

    “苏先生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靖王冷笑着,每个字都似从齿缝间迸出,“我居然曾经以为,苏先生是个与众不同的谋士,没想到此时才看清楚,你也是动辄言利,眼中没有人心良识的。

    我若是依从先生之意,割舍掉心中所有的道义人情,一心只图夺得大位,那我夺位的初衷又是什么?一旦我真的成了那般无情到令人齿寒的人,先生难道不担心我将来为了其他的利,也将先生曾扶助我的情义抛诸脑后?事到如今,先生既不愿援手,我也无话可说,你曾派江左盟拦救卫峥,也算尽心,此事就当我没有开口吧。”

    “殿下!”梅长苏急行几步,挡在萧景琰之前,却又因为气息不平,一时难以接着说话,剧烈咳喘起来。

    靖王虽然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