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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鞘和邢之意的马车并行出了皇宫,快街口转弯的时候,诃子忽甩了一鞭从旁超了过去,错车的片刻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引得萧鞘的马夫你了半天,又碍于王爷没有发话,只能瞪眼看着对方的马车驶远。
诃子喜滋滋地说:“主子,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追上来吧!荥王就跟木通一个样,才不乐意争抢这些。”
“所以……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车内一盆冷水泼来,诃子吃了瘪,想继续嘿嘿一下却觉得大概会显得更傻,就抿了嘴片刻,耐不住寂寞又加了一句:“主子您不知道,这街上可是传开了,说您跟荥王殿下争抢杏枫园的姑娘输了,哼!诃子不服,诃子觉得弱……咳,觉得莫姑娘对主子是有情的。”
车内沉默了会,沉默到诃子觉得可能自己嘴欠又说错话惹恼了主子,却听见里边提声哦了一声,既然是升调,那想必主子是要听听自己的“高见”了?于是诃子像模像样地分析起来:“主子您看啊,当时莫姑娘也不问您要带她去做什么便跟着出了谷,一个姑娘家二话不说给您做护卫那许久,主子不知道吧,刚来那会,她总以为主子是被追杀才寻的她,连续几宿可都在您屋顶守着呢。”诃子清了清嗓子,甩了一鞭又道:“后来那次,木通在秦家堡外潜了数月都探不进去,莫姑娘也是默默自己去了,回来时她拔剑伤了秦家堡的蒙面人后直踉跄,幸亏木通赶得及时,那蒙面人又被伤了才逃出来。不然我们可不知道秦家堡的行事!”
邢府已经快到了,诃子沾沾自喜地最后总结陈辞:“似莫姑娘那般淡泊不问来去的人,为主子做的,已经够能看出有情了!”
言罢吁了马车,躬身打开车帘,邢之意径自跳了下去,诃子凑上来嘻嘻笑,邢之意睨他一眼:“你今天,话更多了。”说完便丢下诃子进门去,徒留诃子在后边自怨自艾地觉得颇受了委屈,这怪谁?怪谁?不想听……不想听的话早喝止了不就好了嘛!
诃子磨蹭着进得院子去,一个抬头恰撞见木通立在书房门口正斜眼看他,想自己多八面玲珑晶莹剔透的人儿,今个儿倒似被这木头看了笑话,实是不妥,上前一步欲再好好说道说道这木头,却被书房内一声“木通”给生生叫停,只能恨悠悠地瞧着那傻不愣登的进去。
“主子。”
“恩,查的怎么样?”邢之意正捻起药草嗅了又嗅,他面前的桌上已摆满了各式草株。
“园外除却出了城的,秦家堡的人大部分都撤了,这英雄宴势在必行。唐家兄妹这些年也确是被秦家堡收留,为秦尚成所用。”木通如实回道。
“哦?”邢之意终于放下药材,仔细地清理了自己的手,直待手上一丝药草味也无,才复又问,“园里如何了?”
“清理得差不多了,早间莫姑娘也回来了,叫了夕颜姑娘去房里谈了片刻,出来时扮成了夕颜姑娘的丫鬟。”
“身份倒是换的多,也不知道哪种能久长了去,呵呵。”邢之意招了诃子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往后院去,诃子期期艾艾地进来,噘着嘴儿拾掇。木通看了他一眼也转身追随主子而去。
行至后院的一处角屋,邢之意正欲推门进去,却见木通仍在旁,问道:“有事?”
木通公文脸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诃子惹恼主子了?”
“他?”邢之意笑笑,“他是被本相惯的多了,小性子使得倒跟个姑娘似的,也就你还理得他。”
木通闻言脸上愣了愣,不知道如何作答,便只帮他推了角屋的门,里面的床上正躺了位姑娘,此时正是万念俱灰地盯着眼前的屋顶动也不动,像是根本听不到屋里的动静,黑发遮了三分之二的脸。
邢之意也不在意,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左右看了看她脸色:“呦,这是想死?”
那姑娘仍旧是不言不语,只闭了眼,明显地表示了对来者的厌弃,邢之意便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的指尖泛白,是他喜欢的清清爽爽。片刻,他满意地收了拳,不急不缓地继续与她说:“本相救了你,自是因为你不该死。奇了怪了,先前我观你面容,明明是死在极度震惊里,可见你本不必死,现在,怎么一心求死了?”
等不到回答,他也不恼:“你不说话,本相不怪你,毕竟,是我点了你哑穴。”
那姑娘闭着的眼眸动了动,邢之意走过去,附身安慰般地叹息:“不过本相是好意,你这嗓子,也确实是废了,你说,杀你那人怎么狠下的心肠?竟是粹了那必死的毒。”
离得近,可以看见她眼角的泪,邢之意伸手过去拭了,终于惊得她睁大了眼头一回看了他,一张放大的脸就凑在她面前,分明是温柔至极的姿态,只那眼却分明带着嘲讽。
她扭过脸去,挣扎着想冲破被点了的穴位,邢之意站起来,颇“善解人意”地帮她解了几处大穴,只见那姑娘虚弱至极地爬下床去,一下歪坐在床前的地上,她却是继续爬将起来,跪在了邢之意面前,一开口,便是撕裂般的声音:“奴婢谢丞相相救之恩。然奴婢知道丞相救的命,必是要还的,直说便罢。”
“那倒是不急,你现今,养好身子便可。”
那姑娘这才迷惑地抬头看他,遮面的长发滑至耳侧,饶是木通不禁也倒吸了口气,那张脸,真真是一大半都是青黑的颜色,甚是恐怖。邢之意却毫不在意,竟是弓起一根食指自她面上划过,满意地点头:“五日时间,这五日调理的药会助你脸上的青黑退却些,却不会如常,这点我必要说与你知晓。”
跪着的身子顿了顿,郑重点了头。
“这第二件事,你的身体已不宜再运功用武,养好身体,是这五日你唯一要做的事。”
“丞相,”似是拿定了主意,她忽磕下头去,“求丞相……授奴婢医术。”
“学医?”邢之意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莫不是认为,从本相这里学得医术的你能比本相更有能耐治好这毒?”
像是被深深地戳到了痛处,她狠狠咬上自己的唇,却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捏住了下巴,牙齿再用力不得,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句:“本相会的不是医,是毒,你可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