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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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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平傃几次突审,都拿不下王佩来,甚至带他回到了刑警大队审讯室,使用上了顺、逆旋转轮椅、一百度的台灯伺候,亦未见成效。

    这样连轴转式的审讯技巧,唉——几乎可以说所有的能够使用上的手段都上了,依然审不出平纬所预测或感知或推理出的其他案件来。

    所谓政策攻心术,在有的亡命匪身上,是根本不会奏效的。

    毕竟,刑警们并未掌握他们其他的犯罪事实。

    只凭借一份经验、一份第六感的直觉和一种个人的智慧或推理,认为这个家伙还有别的案底,就硬攻,也是有些玄幻悬疑的。

    当然,这家伙,也确实可疑。

    一个如此胆大凶残的男人,从杀掉老婆至再杀人歼尸,整整五个月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要明白,他是在被全国通缉的情况下,游走了这么久、去过了很多地方的老江湖。

    现在要搞清他在哪里呆过?靠什么生活?又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很艰难。

    王佩只是交代,杀了老婆后,他立刻乘坐火车去了大西北。发现那里实在太贫困了,吃不好穿不暖的,上个月便又杀回到了通海市。

    王佩信誓旦旦说,这么多月份内,他是个好公民,逃亡分子,每天除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觅食。其他任何坏事好事,都和他没关,他发誓赌咒的吆喝说,他真的再没干过违法犯罪事情。

    平傃冷笑道:“那你在山里歼女尸该怎么说?”

    王佩立刻噤声。

    平傃也不说话了,只隔着距离凝视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份看你个跳梁小丑还要舞什么的含义,脸上却挂着一种明知故问的笑容。

    仅此而已,可王佩却大汗淋漓。拿烟的手,也抖啊抖的。

    平傃确信他肯定有大事。便讥笑他,想激起他的愤怒,就故意用呵斥的腔调,说:“你一分钱都没有,靠什么买吃的?如何觅食养活自己的?难道——夜市里,辛苦劳作生计的小商小贩们都会拿出吃的喝的供奉你不成?说——把你干过的,偷呀抢的坏事,都说出来!”

    王佩擦了擦冷汗,静默片刻,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我的脑子灵光呀。我出身数学天才之家,我父亲就是个数学天才。当年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候,他就是管后勤保障的,财会一大拿呀。从小他就教我快速心算,我就将这本事用在了新江那些小商小贩身上了。

    比如我在阿克苏的早市上,一位维吾尔大叔开车来卖羊肉,总是算错了帐。我在旁边一提醒,便为他找回来不少钱。人家大叔好心肠呀,一连半个多月,管我吃管我喝的,还管我住,直到卖光了他那一大车的羊肉。我算是小工呗,人家临走了走了,还把最后的半扇羊肉送给了我。我再把它卖了,呵呵,几百块呢,不够我用一阵子么?

    在喀纳斯湖,我都陶醉了。每天就算是吃别人吃剩下的菜,喝别人剩下的汤,住别人家的厨房,我都不舍得走啦。那景色,估计是人都不舍得离开的呀。太美了,身在其中,你会觉得你就是在天堂里。要不是冬季来了,天太冷啦,我绝对不会游荡到吐鲁番去。

    哎约喂,吐鲁番呀吐鲁番,那也真是个好地方呀。吐鲁番葡萄,吃过吧?马乃(代)子葡萄,小小的那种,无籽的,哎约喂那个叫甜呀!蜜到呃心底里喔。我就偷了些,卖给内地游客,不就有钱了?要不,我天天在葡萄园内帮人家摘葡萄为的啥。嘿,吃葡萄,喝干红,嘿——那日子过的,也算赛过神仙啦。

    后来我又去了“阿勒泰”。知道那个地区吧?有个姑娘叫什么娟的,写散文的,我在办公室读报时读过她写的关于阿勒泰的故事,很有意思的。当时我就想,将来要带着老婆到那儿旅行去。谁知道,她背叛了我。所谓阿勒泰,其实就是在阿尔泰山上。史书称之为“金微山”、“金山”呀。阿尔泰在突厥语和蒙古语里都是“金子”的意思,所以那大山里,蕴藏出产丰富的黄金啊。我就去淘金了,在那里做了资本家的奴隶。可没几天,太苦了,我受不了啦,逃了。你们不知道呀,阿勒泰的羊肉太香啦!

    白哈巴这个神奇的地方,其实要从哈巴河开始,一路上的视野开阔,蓝天白云,高山苍凉,果真就是所谓的“西北第一村”。去过吧?没去过?将来得去呀。她呀,位于中国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边境线上,是一个哈萨克族和图瓦人聚居的小村庄。这里不仅保持着古朴淳厚的民俗风情,小木屋、白桦林、绵延雪山,犹如一派北欧风光,因此也被称为中国最美的八个小镇之一。白哈巴村很早以前就是摄影师常去的天堂,地处高纬度,气候特殊,自然环境独一无二,绵延的山脉、宽广的草原、蜿蜒的河流、晨曦晚照,醉人迷人感人。

    我去的时候是深秋了。山村的西北遥对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国界,是高山密林。山村是五彩的红、黄、绿、褐色,层林尽染,犹如一块调色板,映衬着阿勒泰山的皑皑雪峰,可以说一年四季都是一幅完美的油画。住的也不贵,当地图瓦人家的木屋六十元/床一晚,房间很大,四张床,干净暖和,外面还有大厅。我的房东是个帅小伙,图瓦人家,很好说话,第二天中午看我还没走,就让我骑他家的马去坐的区间车,马好像不待见我,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帅小伙叫什么什么克——”

    平傃拦住了他的絮絮叨叨,凌厉地笑道:“我明白了,你偷搞的边防证被人发现了,露馅啦,对不对?被人家举报给边防检查人员啦。人家发现了,你,就偷了人家的马!”

    王佩说的很开心,笑嘻嘻的,一点不急不紧张了,稳坐钓鱼台的状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给一帮终年在刑警岗位上出生入死的小伙子们上旅游课。看到一个个刑警小伙子洗耳恭听的样子,自然很滋润。突然,被睿智的平傃冷不丁地这样打断,不禁张口结舌,眼睛仿佛盯在了平傃的脸庞上,醒悟过来后,赶紧低下头,不说话了……但也已立刻又恢复了紧张状态,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了。

    平傃很气,但依然不甘心。

    王佩偶尔的惊梦、恍惚与愣神,都可以证实他的深不可测。

    直觉告诉平傃,王佩肯定有问题,便笑,说:“唉,其实我呀,早就掌控了你的一切。只是想给你个立功受奖的机会,更是为了给你一个挽救自己生命的可能。既然,既然你这么不在乎你的小命儿,那就继续该吃什么吃,该偷什么偷,只要你还有时间。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带走他吧!”

    王佩装作尴尬,一笑又笑,居然边回头边说:“鲁迅怎么说的?对,孔乙己,是孔乙己老先生说的,那也算偷吗?那不叫偷,那叫别人没有看见,我拿的。”

    平傃也跟着笑,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上过学的人。也不得不佩服鲁迅先生的笔头了。他笔下的孔乙己老先生如果九泉之下有知呢,会不会开心笑了,是的哦,毕竟他的名言,居然会这样经久不息的被使用到这里,也不是不算一件悦乐的事情。

    看起来,王佩此人之奇妙处,只能有待未来了?谁又能怎么样他这个老油条杀人犯呢?

    但案件必须按照程序继续往下走,万般无奈下,平傃也只好按照法律程序移交了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