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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命啊~~~~~~~~~~”周甜甜脸被呛的苍白,拼命呼喊,声音忽起忽落,被池水吞掉了一半,被水声淹没了一半。
廉洛听到声音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一旁不停擦拭脸上的水珠的岳旋巧和手忙脚乱不断呼救的周甜甜。
岳旋巧扫了岸边的廉洛一眼:“廉洛,你告诉她一声,池水漫不过她的腰。”岳旋巧缓缓上岸,阳光灼得她脸色微红,她蹙眉,然后轻笑,看着廉洛:“再喊,她明天就说不了话了。”
“哦?······哦。”廉洛错开她的眸子,看向还在水中挣扎的周甜甜。眼角的余光却在岳旋巧身上,是她,还是那个女孩,还是那个让他唤她姐姐的女孩,还是那个为他出头的女孩,还是那个用同样方式逗弄他且乐此不疲的女孩,还是——他的女孩,还是——他的女孩吗?她眸子上有一层薄得透明的雾气,他看不透,也许,十岁后就没看透过。
“对了,那什么甜或酸的,下次推人找个水深的地方,天儿热,说不定可以好好游一番,解解热。”岳旋巧没回头,漫不经心的说。而周甜甜已然站起的身子又被气得倒入了水中。
“阿洛,是她推的我。”周甜甜不死心,拉着廉洛的手臂。
廉洛叹气,思索片刻:“下次······你找个水深的地方推她吧。”
湖水微凉,清风微扬周甜甜抬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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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旋巧推脱了廉洛的挽留,穿着湿衣服,狼狈的出门,看到了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楚若瑾。
“你——怎么弄的?”他站直身子,问出声,丹凤眸流光微转,倾城而泻。
岳旋巧拧着衣摆皱眉:“被人拉下了水。”
太阳已西下,毕竟是比较寒冷的地方,即使是夏天,晚风一吹,岳旋巧整个身子整体温度都下降了几摄氏度。她缩起脖子,避着风。看她微微发抖的小腿,楚若瑾右手抚上她的肩膀,用内力传去温暖。
突然的舒适感让岳旋巧有点不知所措,她脖子缩得更短,面色绯红,她抬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选择哪一个?”
“好的就告诉我,坏的······就别说了吧,让我自己慢慢去体会。”让自己慢慢找到也许比他一下子告诉自己要好接受一些,许多害怕受伤的人都会有这种难以接受别人说出残酷事实的心理,期待自己找到真相,到了那时,会忘记怀疑与挣扎,不会留给自己任何希望。痛到彻底,但不会痛到失心。
“好消息是——你爸醒了。”楚若瑾收回右手,今天远在美国坚守治疗的风简打来电话:“老大,你岳父醒啦!!!”当时他没说话,只低吟:“岳——父?”是岳父么?他问自己,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但是笑着,心就累了,‘楚若瑾,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在你找到她之前把你借我用用好吗?’他木然间想起了这句话,忧郁的目光望向远方,漫延很长,很长。
如果可以借,巧巧,借你到地老天荒可好?可是是如果呢,因为是如果,所以没了结果。这是事隔多年后他于酒吧宿醉时看着玉时说的话。
“醒······醒了?”她放下了被拧成一团的衣角:“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他提到我了吗?”
“这是个坏消息,你自己慢慢体会吧。”楚若瑾转身,走了十步,又折回来拉过咬牙切齿且忧心忡忡的她。
“回家吧,我很久都没吃你做的饭了。”楚若瑾说,语气很平淡。即使蕴含着点点祈求,陷在怒气与惊喜中的她也听不清。公司的事很忙碌,但他都是在她之后离家,在她之前回家的,她很久没做饭了,多少天没吃过她做的饭了,他也不清楚,只是悠然的想起熟悉的味道时,拼命的想要重新回味。放在身边的味道,他很害怕丢失。
“站住。”廉洛拉过岳旋巧的手,脸上有了怒气:“你是谁?”
楚若瑾转身勾唇微笑,想起了那天在树下的他,给赵婶兼职消息的他:“我是谁?”他攀上她的肩膀,因为衣服湿了个透彻,雪白的肩膀在雪纺的粉红色衣服下若隐若现,他手指轻绕,爬上了她的唇:“小巧巧,你告诉他,我是你的谁?”
廉洛惊诧,然后是愤怒,最终都汇合成淡淡的忧伤。“你······”你不是喜欢齐信晗吗?你不是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他是我小学同学,被家中妻子和三个孩子抛弃,来我家小住几天。并且,付了房费的。”岳旋巧拍下他的手,走远三步,看着廉洛,一本正经。倒让楚若瑾笑出了声。
“今晚留在这里吃饭吧。”廉洛将信将疑,语气却是诚恳的:”作为对甜甜所做的事的点点赔罪。”
“这个吧······嗯······要不······”赔罪?赔着赔着就罪了吧?周甜甜可是把她当作狗皮膏药的,她暗自腹诽。
“回家吧。”楚若瑾看着欲言又止的她说。
“回——家——?”她怔住半晌,有多久没听到着两个字了?家?爸妈离去后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已然是一种奢侈。“好,回家。”她看着他的眼眸,轻吟。
廉弃听着这一切,廉洛还站在门口,瘦削的背影倒映在他的眸子:“哥,进屋吧。”他扫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两人,眼里的光芒转瞬即逝,刀削般的下巴在灯光下一半光亮,一半阴暗着,似一脸嗜血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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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红烧排骨清蒸鱼头魔芋烧鸡凉拌鱼片可乐鸡翅小鸡炖蘑菇。”楚若瑾刚一坐下,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这是他练了十分钟才熟络的食物名字。
岳旋巧睁大眼睛瞪他,却不知何时心里认真回忆了一遍他念的名字,只是无意识的,却熟记了,只是瞬间的,却永恒的:“鸡——鱼——肉都有了,你不喜欢吃鸭?”
他怔了一下,眼中波光流转,他轻轻点头,双唇微抿,陷入回忆:沐澜养过一只鹅黄色的小鸭,她曾对他说:以后不能吃鸭肉了,知道吗?他只会蹙眉转身离去,那个女子,笑着,也不生气。
他唇头微抿的时候,很美,像是安静的妖娆的水仙,留了一丝深沉,丢了一点清纯。
“告诉我坏消息吧,我就煮拉面,如果不告诉我,你就独自画饼充饥吧。”岳旋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威胁的语言脱口而出。
“小巧巧~~~~~”
“停——不要这样叫我,恶心~~~”
“小巧巧~~~~~~”
岳旋巧将手上的枕头砸向他。
“巧巧,”他唤的真诚,空灵的声音带了几分沧桑:“今天,是我的生辰。”
岳旋巧住了嘴,片刻,抬头看他:“哦。”
“哦?然后呢?”
“生辰快乐。”
“然后呢?”
“早点休息吧。”
楚若瑾生了气,凑近她,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不用客气。”依旧淡淡的语气。
楚若瑾终究是释下眸子里的邪魅,有点无措,有点生气,有点痛——心痛。
岳旋巧进屋关了门。
“今天是我的生辰呢?”他喃喃着,他只对沐澜说过这句话的。沐澜会笑的很开心,会煮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会在他微皱的眉头放下的那刻说:阿瑾阿瑾,生辰快乐。
岳旋巧再出来时,换了湿衣服,穿上了一条灰色裙子,灰色上衣,灰色布鞋:“走吧。”拿着灰色布包,她嫣然一笑。
楚若瑾掩掉眸子里的异色:“去哪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穿着灰色衣服的。原来,她喜欢灰色的衣物,简朴的衣物包裹下的她虽灵动自恋,他知道,没有一点生气,那是——装出来的,装到了深处,装成了自然。原来,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他想起自己送的那些粉粉嫩嫩的衣裙,他想笑,却心疼的厉害。
“人间天堂。”岳旋巧笑得弯了眼。
人间天堂是一间小饭店,饭店的主人是岳旋巧真正的小学同学——江泽远。江泽远是唯一一个岳旋巧想记住的小学的同学,却也真记住了。
那个害羞的男孩曾在雨夜送她一把伞,不过,他说,要把他带走。
楚若瑾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幅鹅黄色的十字绣,十字绣面积很小,却精致的如同活物,上面绣着三灵气的小鸭,一只展翅,一只回眸,一只痴睡。“好看吧?“岳旋巧指着那副十字绣,一脸傲然。
“当然好看。”这话不是楚若瑾答的,是拿出菜单的江泽远一脸笑意的说的,楚若瑾转头看他。他咧开嘴笑:“咱小巧绣的,能不好看吗?”
岳旋巧不语,想起了那个叫她刺绣的优雅的女人:阿妈很喜欢刺绣的,曾逼着刚满9岁的岳旋巧刺绣。而挂在墙上的这幅画就是她十岁生日前夕完成的。
后来,送给了江泽远,她弃如废物,他却当成了宝。
“小巧,要点什么菜?”江泽远递上菜单,眼睑下有一丝红色,生下来就有的,岳旋巧记得清楚。
“你把你刚才念叨的菜名说一遍吧。”她对坐在对面的楚若瑾说。
楚若瑾淡笑,想起了那只痴睡的小鸭,笑容变大:“就拉面吧,不过要你煮给我。”
岳旋巧端上拉面后,江泽远拿出了生日蛋糕放在桌上,岳旋巧点上蜡烛,笑得温和:“怎么样,震惊吧?活了千年,是不是从没有这样过过生日?”蛋糕是她在卧室时打电话让江泽远准备好的。
她一脸的傲然显得稚气十足,楚若瑾笑出了声。
她也笑了,喏喏的唱出了生日歌。看着她微笑的面容,他眼前却有了她的飞扬的神采,她说:阿瑾阿瑾,我为你唱一首歌吧。她说:阿瑾阿瑾,生日快乐,她总叫阿瑾阿瑾的。幽幽,渐渐,楚若瑾模糊了她和沐澜的脸,微抿的双唇叫出了声:“沐·······澜。”
岳旋巧僵住了笑,惊愕半秒:“吹·······吹···蜡烛吧。”
“哦,不对,许愿吧。许愿后吹蜡烛。”她很慌,觉得自己很丢脸,从哪里来的坚持,又从哪里来的幻想,都为泡沫吧。她说:“哦不对,我······我有事我要先走了,再···见。”
“对······对了,生日快乐。”
“别走,”他拉住她,“对不起。“对不起那声沐澜,对不起遇见你,对不起不能将自己借给你。
”陪我吃完蛋糕再走吧。”祈求,哀怜的声线。
于是,两人不言不语的吃了半个小时的蛋糕后,蛋糕还剩三分之二,“当初为什么买这么大的蛋糕?”岳旋巧心塞的厉害,实在憋不住,抓起奶油往他脸上使劲抹,带了点怒气,带了点委屈。
楚若瑾大着眼睛看她,一言不语,岳旋巧有点尴尬,停住了双手,低眸的瞬间,脸颊就被抹上了厚厚的奶油。
尴尬的气氛是被蛋糕的太大打破的,至少多年后忆起今天,岳旋巧会这样说。蛋糕大战之后,“陪我逛会儿街后再走吧。”依旧祈求,哀怜的语气。
岳旋巧点头轻应:“哦。”于是,一路上,只见身上粘满白色东西的两人左瞧瞧右看看。
岳旋巧看见了一条红色的狗会说:这狗······长得像你。
看见了一只红色的鸟会说:这鸟······长得像你。
看见了一朵红色的花会说:“这花······”
“长得像我?”楚若瑾不假思索,笑了。
“不是,长得像我。”岳旋巧没笑,仿佛说得合情合理,却憋红了脸。
相视而笑,又躲过视线偷笑,这是一种默契,一种浪漫,一种情趣。
街边是一条河,河水东流,丝丝潺音,不绝于耳。楚若瑾站在河边,红色衬衣,红色长裤,美得诱人,但他未动,仿若遗世独立。
岳旋巧拿起小摊上的望远镜,看着独立在湖边的他,笑了:你还这里就好,不奢求,不痴妄,你在,便是我所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