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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惊觉这地方竟然不是我一个人。明明是无尽的黑暗……当我再次扫过黑暗时,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形,影影绰绰,迷糊的很。我有些近视,但是不到两百度,又觉得不方便,所以从来没带过眼镜,同样的陆爽也只有两三百度,却一直带着装B。闭闭眼睛,再眯起来看,那个影子越发觉得清晰。
灰白的衣衫,半长的凌乱头发,面色有些苍白,稍嫌瘦削的身材,佝偻着蹲坐在黑暗之中,我竟然看到了……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谁?”我挣扎着发出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出本身的音色。
“这是你的灵台,你觉得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在他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是谁了,外形不说,声音我熟悉的很:“山神……”我有些不敢相信,太过年轻了,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二十出头,跟我年纪相仿,虽然苍白 了些,瘦弱了些,却跟我想象之中的白胡子老头,仙风道骨相去甚远,而且他声音比较低沉,我竟然无法将二者重合。
“脑子不慢,不过,你别叫我山神了,我并非此地的土地,既不管生来死往,也不管此地事物。”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胡三爷说的话,山神爷爷本就是一棵银杏树么,而且从眼前的人看来,应该是棵雄树……公孙树是分公母的,我多少知道些。“你比想象中年轻。”我嘶哑着声音,想分散一些注意力,减轻疼痛。
他从黑暗中抬头,露出一双冰冷的眼:“我不知道你看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以你树语者的身份而言,看到的应该是最真实的我,如果我能够化成人形应该就是你看到的模样了。说到年纪,树木的年龄本来跟人类的长度是不同的。你还是留点力气吧,行百里者半九十,我把你埋在树气最湍急的交叉口,冲刷你灵魂的浊气,而在灵台里醒来,这不过是最开始的一步。”
“呵,”我苦笑到:“感觉过了好久了,三天来得及么?”
对面淡漠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我:“忘记告诉你了,这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完全不相干。在你的灵台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木灵之气的觉醒是只是第一天,无论在你的思维里感觉过了多久,哪怕是几百个世纪,也只算第一天。所以,你觉醒的越慢吃的苦头越多越久,明白了吧。留些力气度过第一天吧,等你到了第二天,我会带你去走树脉,等到第三天你可以借气之后,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现在,我要留些力气,吸收些木灵之气了,托你的福,这么充足的资源。”说完,低下头去,仿佛很累似得,佝偻着身体, 单腿屈膝支撑着胳膊,不再说话。
不过,老树的这番话,着实让我错愕不已。换句话说,从我进入这里开始,差不多就是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这个时空完全按照自己的规则运行,差不多就像打游戏,你可以无限循环的进行挑战,直到你通关,就算完结。但其实在人世间,可能也就三分钟而已。有点像盗梦空间也像鼬的月读。
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但是想找老树精的时候,他已经隐没入黑暗之中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我的身体动不了……这不合常理啊……我以为像是上次那样,感受不到身体,但是这次不同,我很快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就这样直直的站立在水中,膝盖以下浸没,头发像是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自上而下的,所谓的树气瀑布从头顶上不知所谓的高度上那一点点亮光中,冲出来,然后不断的浇淋着我。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透着隐隐的痛。不知道这样已经过了多久了,反正时间在这里面也没有意义,外面或许刚刚过了一分钟也说不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不想老是站在这里,这一片黑暗之中,有我看不到的老树精,是不是还有我看不到的其他东西?说不好奇是假的,所以我得想办法动一动。按照常理,我应该先抬腿。但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好吧,还是按照老顺序——食指。我想动一动食指,哪怕只是抬一抬。
听说过动耳肌么?很多动物,比如兔子、马和羊,耳朵都能灵活转动,人的耳朵已经退化了,大多数的人耳朵是不能动的。但是有些人可以,因为他们的动耳肌还很有力,所以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耳朵,让它能够晃动。这种能力基本上是天生的,比如你以前从来不知道此事,现在可以立刻尝试一下,如果能动就是动耳肌有力者,反之不是。天生就会的忘不了,天生不会的也学不会。
但我除外。
高中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流行动耳肌,整个年级十六个班都在玩这个。物以稀为贵,但凡耳朵能动的就能招来羡慕的目光,反之就觉得失望。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不会动的,换句话说,我没这个天赋,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声誉……不是危言耸听……所以,我做了个决定,练习动耳肌。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在风靡的那段时间,不少人都妄想学会,但事实一再证明,没有人可以。所以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声张,即使声张了估计也没人看好。最开始,那耳朵夹笔找感觉,就像过去木匠经常把香烟,钱币夹耳朵上一样,这样能提醒我耳朵的存在。然后……我发现动头皮似乎对动耳肌有好处,直到某一天,我的耳朵偶然间动了一下,这种感觉立刻就印在了脑子里,而后的一段时间,我逐渐学会了动耳朵。再后来,旁人竟然以为我一直都会……
之所以说这个……只是想说,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野心,但总还有点毅力。所以,我既然做了决定,不想困在这个黑漆漆而且没有时间概念的灵台之中,那么就得拿出点诚意来。没有别的方法,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食指上。动一下……只要一下就能记住这种感觉。
动……动了?我愣了下,好像真的动了……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者说奇怪,有一种牵动外力的感觉,就好像我的食指上绑了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当它动的时候,黑暗之中,或者说黑暗之外,有东西跟着一起动了……是好是坏?我不知道……能解释的人只有……我抬起头,四下寻找那个灰白的影子……一片寂静……
滴答……突然出现滴水的声音。我愣了一下,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过去的某时……不对,不是水。我终于明白了,这滴答的响声,来自于我的身体……或者说,我流鼻血了……特么这是什么节奏?我啥都没干啊,或者只是因为我……动了下食指?
我的思考并没有止住鼻血的能力,腥涩的味道越来越重,我清楚的感受到,血流的速度在加快……不知道这样流下去,5升血够流多久,已知体积,和初速度,加速度,求血流光的时间……我特么真的是疯了……这种时候……
努力仰着头,目前只有头能转动了,所以也只有这个方法能阻止流血吧……
“喂,你在吧,能解释下流鼻血的状况是正常的么?”我仰着头,看着头上的光点儿,问黑暗中的人。
没有人回答我。鼻血没有停止,流的更快了……擦咧,我去。这是不想理我?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心里琢磨着,难道是因为我强行动了下食指从而引发了鼻血之灾?算了,不管了,照这么个流发,一会儿就得是喷血的状态了,不能流鼻血而死吧。我叹口气,寻找着刚才食指牵动时的感觉,不管了,得先塞住鼻子。
找到了,就是这个。一个闪光扫过脑海,继而我的食指毫无压力的抬起来了。哼,我努力的张开整个手掌,禁锢的双手就这样被我撑开了。无论如何,还不是被我解开了。我哼笑着,抬起手臂擦了下鼻血,一只手臂举高,另一只在身上翻翻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塞住鼻子。纸巾?没有随身带的习惯。只有……一个笔帽?不管了,我拿出笔帽先塞住一个鼻孔,再去寻找其他可用之材。
不过,没等我找到,又出了状况……耳朵……也流血了……我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湿黏的液体。黑暗中,我分辨不出颜色,流血的感觉我没有表哥熟悉,但是……我确信是血。是因为我强行动了身体?除了这个好像没有别的原因了。没等我接受现实,眼睛也开始模糊了……这是要七窍流血么……
“那个……谁,能解释一下么?这种状况正常么?”我闭着眼睛,还是有血不断的流出来……身体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我的眼睛,耳朵,鼻子,都在流血。除了身上隐隐的痛仍然没有停止之外,流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心理上的不适感要强烈更多。我已经放弃擦血,或者是堵了,随它去流,只是这么个流法,正常么?倘若不正常的话……老树为何不出来?难不成他想等我死在自己的灵台之上,然后取我而代之?好吧,我承认这种想法小人了些,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解释我现在的状况?
嘴里泛起一阵浓腥,我苦笑了下,嘴角就开始流出液体了……呵,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了。它流由它流,自会梦中醒。我是心存这种侥幸的,所以,干脆坐了下来,发现水比我想象的潜,水面上弥漫着一些白雾,像是开水冒出的热气。
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气瀑布之下的浅滩中,水面上腾起的白雾,水波偶尔反射出头上光点的些许亮光。万籁寂静中,我甚至听到了耳朵里汩汩流出的血液……回想近几个月的事情,虽然我对所谓的木灵之气还是糊里糊涂。但,事情的发展完全背离了我的初衷。我想要恢复常人的生活,却像一个诅咒一样,一步步走的更远。到如今,竟然自愿去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