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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鬼棺者,则还灵。
这句话是在说,设若我们开启了这鬼棺,就会起到还灵的效果。人有七魂八魄,魂魄为灵,若是开棺,那么这鬼棺里的邪气就会取走这十五窍魂魄,即还灵。
我不可思议地回眸一望,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你说,他们去了别的方向,还会回来吗?还是说,对面儿也有一样的流星鬼棺?”
陌蓝墨拉了拉套筒,瞄准了拴住鬼棺的一条铁链,说:“前面就不是河水了,是一块地儿。”
表哥把手电筒照过去,仰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又注意到了蓝墨的动作,急如星火地劝阻了他:“不可!不能把这棺材弄下来,到时候,我们自会有机会开棺取物的,现在动手,只会死路一条。铁链是千年炼制的铁,一般人都看得出来,这刀枪之类的都是打不坏的,若上面有机关,我们还得赔上性命呢。”
陌蓝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有说我要动手吗?”
“哎你……”表哥显得格外尴尬,两手叉腰,我掣住他的手肘子,他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脸涨红到了脖子上。
船停靠在岸上,我们纷纷下船。只觉得岸上的这块地儿有些黏脚,乍一看,原来是泥泞的湿土,陌蓝墨下意识地揪一把脚边的泥土,深深嗅了一嗅。
表哥左顾右盼,他似乎很在意那个流星鬼棺,于是久久地把目光滞留在那棺材上面,我们一提到要怎么开棺,他就故意把话绕开,似乎,他不想我们掺和,或者说,他是有自己的计划。
这儿周围就像黑夜般的寂静,星空璀璨,漆黑一片,要不是借助这流星鬼棺发出的光芒,估计是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忽然回眸一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再揉揉眼睛,忽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水中有一个浮起来的不明物体,只微微看见那玩意儿一点点地露出水面,白皙白皙的。
我把手电筒照过去,不由心头一凛,只见一具被浸泡得斑白的浮尸徜徉在这黑得如墨水般的深潭里,奇怪的是,这尸体竟然是把后背裸露在水面上,头却有一大半反浸在水里头,也不见得手脚,看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条脊梁骨突出的白色后背。
我仔细一瞧,发现它的脖子是往下垂的,就好像他故意弯下腰,伏在水面上,然后把头埋进去,在水里面苦寻着什么似的。
“小尺,看什么呢?”表哥叫住了我,然后他也渐渐地看向那具被手电筒的白光罩住的浮尸。
他的嘴巴张得似乎能塞下一个鸭蛋那么大,随即,我把手电筒往河里的各处照了一圈,发现不只是一具,又有约摸十来具浮尸以同样的形式漂在水面上,很是瘆人。
陌蓝墨却一直专注于前面的那个黑茫茫的大洞,我深知这里头肯定很不简单。有时候,很多呈现在你眼前的事物愈显得抽象,它隐藏的秘密就愈是深不可测。
“这……这怎么那么多浮尸……”表哥惊叫,乞求得到蓝墨的回应。
陌蓝墨似乎不是很在意,跨出去一大步,狠狠地把我哥拽过去,事后我才发现这浮尸的怪诞之处,冷不丁躲到那个深黑大洞里去。
陌蓝墨突然开口:“那是粽子,我们必须想办法甩开他们。”
表哥惊诧:“那不是漂子么?怎么是粽子?”
“古墓里的,都叫粽子,”陌蓝墨回应,“你们看。”话罢,他把头转回去。
我们随着他的视线,逐渐看向这大洞里头,三束手电筒的光都集聚在一座鬼婆石雕上,这鬼婆瞪着两只大大的葡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仨看,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淡黄而又锋利的牙齿,她的额头上画着的是一种虫子,不过光线不够亮,尚且不能看清楚,只知道大概模样,就好像一种长着九只脚的尸虫。
鬼婆长着双下巴,耷拉着耳朵,她的瞳仁是绛紫色的,眉梢眼角都有血迹,两颊是粉红色的,她的笑容,显得极不自然,倒像是在狞笑。她那狰狞的面目,让人一瞧毛骨悚然。
鬼婆一袭血红的长袖,格外妖娆,这样的美丽却让人觉得好生可怖。
我慢慢地逼近这尊诡异的鬼婆石雕,仔细观察着这雕像上,些许细节我都不会放过。
“小尺,小心。那是极凶之物!”表哥喝道。
陌蓝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撇撇嘴说:“别担心,他死不了。”
我无意间把手电筒照到鬼婆的脖子上。她的脖子上雕着一个很别致的紫色花纹,我猜这应该是鬼婆的刺青;可这样的花纹轮廓我却从不曾见过,而且,这好像是一种图腾。可是照这样说,这鬼婆背后难道不止一个人,兴许是个庞大的家族或是集团?
我拿着手电筒继续往里头走下去,却发现原来这尊雕像的后面是一堵墙,那眼下看,我们是没有去路了。可是不应该啊,整座蜓北古墓这么大,我们所到之处兴许只是冰山一角,而且真正睡着人的主墓室我们还没有见到过呢。
“小尺,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些什么呀?”表哥心急如焚。
我瞄了一眼深潭子里漂上水面的浮尸,头皮一阵麻,又紧盯着这尊鬼婆石雕,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忽然才发现,原来在我面前这堵发黄的墙与这鬼婆石雕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儿本来就不是一个死胡同,只不过这座巨大的石雕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就好像这座鬼婆石雕是一个机关。
设若把它当做机关,那就要先破坏这尊雕像,雕像一被破坏,自然后面这堵墙就要瓦解。可一般的盗墓贼看到这样的状况,必是先拿出洛阳铲之类的东西,把这座老墙给撬了,活生生地辟出一条路来,但其实不然,这墙一旦被撬动,就会触发墙体连接石雕的机关,最后这座雕像可能会射出许许多多的毒箭来,而盗墓者自然就身亡了。
猝然,水里的浮尸开始有了动静,“嗖”的一声从水中窜出来,掀开层层水花,水花四溅,那具发白的尸体龇牙咧嘴的,一身陈旧的清朝服饰,不过纽扣什么早已经被腐蚀了,只剩下一件被水浸泡得单薄的白色衣裳,竟和它的肤色一样惨白。
它的脸部已经腐烂了,变成一块一块黑如焦炭的烂肉,两目怒睁,脖子上似乎爬满了水里的尸虫,比方才的怪物还要可怕几分。而且我这才发现,它的身上每一处张裂开来的地方都会爬出一只只尸虫,包括它的嘴巴。
“小心,它体内爬出来的尸虫是养了很久的,名叫九星虫,正如你所见,这种虫子外形如瓢虫,但是,它有九只脚……”蓝墨发出阴冷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水面上那十来具浮尸纷纷从水中钻出头来,直挺挺地站在水中,此时水面恰好能够到他们的膝盖处,它们面目狰狞,脸色就好像月光般白皙,有如抹了很厚的胭脂粉,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们,眼珠子像被铁焊过似的,如黄豆般大小,裂开嘴巴,露出一排黄牙。
那排黄牙就好像老虎的门牙,尖锐而又锋利,瘆人的是,一只只灰黑色的九星虫从一颗颗的牙齿后面爬上来,绕过嘴唇,爬向脸颊,最后又爬往浑身各处。那虫子就好像一群蚂蚁似的,只不过体型跟蜘蛛一样大,一窝蜂从他嘴里吐出来,紧接着,浑身爬满了那种九星虫。
表哥拉着我连连后退,我才告诉他:“先摧毁这尊石雕,然后才有出路。”
那几具浸泡得发包的僵尸竟然发了疯地舞爪而来,龇着牙,面目可憎,两条腿滩过这浑浊的潭水,忽然,扑面而来,露出那健壮的一排狞牙,他的舞爪近乎歇斯底里,就像要挠开这空气,挠破所有人的喉咙似的。
“你们俩动作快些,我对付它们。”蓝墨高举长剑,一个箭步冲上去。
“你小心些,”我转过头来,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子,然后把手电筒递给表哥让他帮忙照亮,“哥,你说这石雕最致命的部位在哪里?”
“致命?头部?这石雕像又不是活生生的人,怎么知道它致命在哪里?”表哥一头雾水。
“你帮我照清他脖子后的那个图腾。”我淡淡地说。
那群浮尸居然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想不到它们的身子早已被咬个稀烂,浑身都是九星虫在顽皮地爬着。而尸体反而像是被控制了,这些九星虫靠寄生在尸体里,吸取尸体的营养为自身所用,并分泌出一种黏液来保存尸身。所以才达到一种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理想状态。
陌蓝墨紧握长剑,划破一具具活尸的喉咙,只是数来数去这约摸有十来具,陌蓝墨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挥舞着神剑,一个连环步,斩杀活尸,可那些活尸似乎生命力很顽强,而且力气很大;剑尖穿进一具活尸胸脯,那具活尸发了疯似的,竟步履生风,抓狂而上。
活尸一个个的,一上来见人就咬的,虽然在墓中很常见这种东西,但是可怕到令人窒息的是,这些家伙都是从水里头钻出来的,而且就被这九星虫养着。如若是两三具活尸上门来,我们就拿对付粽子的办法,事情就好办些,可眼下是十来具活尸呀,而且杀伤力蛮强。
“水下九星虫,一尸活斗龙。”陌蓝墨默念着,但凡那虫子悉数如蝼蚁般,他还是旋身挥霍长剑,手腕一番,一剑十连杀,势极雄豪,顿时,潭水中全是九星虫的尸体。
“快!”表哥急得眼睛就像铜铃般,“小尺,你一把小刀怎么能摧毁这么大的石雕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一个激灵握紧了那把刀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盯紧了鬼婆脖子后的那枚图腾,把它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全神贯注,屏住呼吸,把所有的神识都集聚在这图腾花纹上,猝然,我抡了几手,抓紧时机,霍的一下就把那小刀扔了过去。
小刀子在空中旋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最后狠狠地扎在那图腾花纹上面,力道十足,仿佛那尊雕像也感觉很痛苦。鬼婆石雕渐渐褪去了光泽,从脸部,开始出现了裂痕,这裂痕活像藤蔓一样,一直蔓延到浑身各处,然后一声脆响,鬼婆的脸部开始破裂崩塌,就像飞沙走石,半晌,“轰隆”巨响,一大尊石雕化做一堆石头,漫天都是难闻的灰尘。
表哥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尊巨大的石雕早已成一片废墟,紧接着,后面的那堵发黄的墙也接连发出“嚓嚓”的破裂声,待一切恢复沉寂后,它也开始崩塌,石块堆积在一起,墙壁已破,摆在我们跟前的,是一条神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