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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微微躬身向他们请安的郭世隆,靳水月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之色,忍不住便上前一步,很想问问他,她父亲现在可有消息了,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手臂却突然被人紧紧的拉住了。
靳水月回过头看着拉住自己的四阿哥,这是一路上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自己,她眼中闪动着不解的光芒。
四阿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可靳水月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开口问郭世隆了。
“郭总督免礼,诸位大人也起来吧。”四阿哥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低声说道。
“是,多谢贝勒爷。”众人立即谢恩,很快便静立在了两旁。
“奴才听闻四爷和郡主驾临广州府,便带着一应官员前来迎接,也备了水酒给四爷和郡主接风洗尘,从京中南下到此,路途遥远,四爷和郡主一路辛苦了。”郭世隆笑眯眯说道,一副谦恭而又热情的样子,似乎真的想请他们去宴饮一番。
可靳水月知道,郭世隆不过是看在四阿哥的份上才如此的,郭家和她靳家,早就撕破脸皮了,说起来,父亲在郭世隆的势力范围之内做一个知府,还真是如履薄冰,此次若是能够逢凶化吉,她便和两个姐姐一块出谋划策,尽快将父亲调回京中去。
“郭总督有心了,此次我奉旨前来剿灭海寇,自然要全力以赴,就不必再此多留了。”四阿哥笑着说道。
靳水月见四阿哥脸上露出笑容,已经觉得很吃惊了,又听一向不喜欢多言的他说出这么客气的话,还觉得很奇怪呢,却听他又道:“郭总督,如今可有广州知府靳治雍的消息?”
靳水月在这一瞬间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听的不知道多仔细。
“启禀四爷,奴才已经派了众多将士将广州城翻了个底朝天,连城外三十里地范围内都找遍了,就是不见靳知府的踪影。”郭世隆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问,回答时格外的镇定和坦然。
靳水月闻言却急了,她父亲是在海上不见的,这些人在城内找有什么用?四周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岛才应该好好寻一寻,海寇们的藏身之处,兴许就在那儿。
“既是如此,你便立即召集兵马,让将士们明日便到广州府待命。”四阿哥的脸色也变了变,低声吩咐道。
“四爷是要出海剿灭海寇吗?”郭世隆一脸恭敬的问道,见四阿哥点了点头后,他又道:“不瞒四爷,这些日子奴才一直派人在海上搜索海寇的踪迹,但是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所以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他们,而这些将士们一个多月接连搜寻,十分疲惫,奴才今日才带着他们从广州府回来,这……明日又要去,恐怕将士们体力不支啊,若强行下令让他们去,只怕会引起将士们……。”郭世隆说到此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老脸上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傲然之色。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四阿哥是皇子,又奉了皇帝旨意而来,是钦差,他这个做总督的在人家面前也不得放肆,可同样的……到了他的地界上,还得按照他的规矩办事。
四阿哥何尝没有听出郭世隆语中的威胁之意,到底是因为在外头,而郭世隆又掌握着两广之地的大权,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在他这个皇子面前也敢摆谱了,还真是胆大妄为,而他的性子自小就刚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明日巳时一到,若是见不到你治下的众位将士,本阿哥会以违抗圣旨之罪处置他们,自然……郭总督身为两广总督,首当其冲。”四阿哥抬起头看着郭世隆,冷冷的说道。
郭世隆闻言老脸都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不过也没有再出言顶撞了,片刻后才恭声道:“是,奴才一定让他们在明日巳时之前赶到广州府府衙,即便抬,也会让人抬去的,请四贝勒爷放心。”
“来人,启程,连夜赶往广州府。”四阿哥只是冷冷的看了郭世隆一眼,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根本连驿站的大门都没有踏入。
“是。”立即有侍从应了一声。
靳水月也很快上了马,跟随四阿哥策马而去了。
待四周的尘土慢慢落下后,郭世隆才咳嗽了一声,看着已经远去的众人,眼中的冷意愈发的深了。
“老爷,咱们要如何应对?”郭世隆的心腹卫管家低声询问道,这个时候,也就他这个自小跟在郭世隆身边伺候的人,敢问这样的话了,谁都看得出总督大人的心情很不好。
“自然是按照四贝勒爷的吩咐办事。”郭世隆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是,奴才知道了。”卫管家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连忙应道。
待四周的官员退下后,郭世隆才看着卫管家,冷声道:“他们既然要出海寻人,便让他们去吧,吩咐将士们,乖乖听话,至于出了海会发生什么事儿,谁都说不清,一旦暴风雨来临,谁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是,奴才遵命。”卫管家笑着应道。
“宫里的贵人们,我郭世隆得罪不起,可即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也休想把我郭世隆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德妃娘娘真是好算计,利用了我郭世隆又一脚踢开,我那可怜的宁瑰,不仅做不成嫡福晋,连侧福晋都没有她的份儿,如今****以泪洗面,还有我的敏章……他跟在太子身边前途似锦,可因为那个靳明月,太子竟然将他打发出宫了,原本说好让他去衙门里供职,可到现在依旧在后补,他原本应该有大好前程,如今却成了太子的弃子,老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既然他们要送上门来,老夫便成全他们。”郭世隆眼中闪动着凶光,沉声道。
“可是大人,万一四阿哥和郡主有个好歹……只怕皇上和太后会怪罪,到时候……。”卫管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这一切他都能想到,他家老爷也早就心中有数了。
“咱们皇上可是明君,若是天灾,谁又能怪罪我郭敏章,更何况……皇上又不止一个皇子,不必担心。”郭世隆这话似乎是在对卫管家说的,可又好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靳水月和四阿哥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广州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废了一番功夫才顺利进了城,往靳家在广州府的府邸赶去。
才离开京城的时候,靳水月就让鄂辉选了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日夜兼程往广州城赶来报信,为的便是让母亲能够稍稍安心一些,而那些报信的人,三日前便到了广州城,所以这三日里,胡氏是日盼夜盼,一次次的站在门口等着女儿,说是望眼欲穿都毫不为过。
今儿个她也到门口看了数次,直到夜深了才回屋歇息,可尚未躺下,便听到丫鬟禀报,说郡主回来了。
“夫人,您听到了吗?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伺候在胡氏身边的老嬷嬷无比激动的说道。
“是……是水月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治雍有救了,有救了。”胡氏一边激动不已的说着,一边跳下了床,迅速披上了衣裳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靳水月已经离开广州府半年了,再次回到这个她住了六年的家,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靳水月提起了多日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水月。”胡氏远远就看见了自家女儿,高喊一声后就奔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里:“孩子,你可来了,你可来了,母亲这些日子都要急死了。”
靳水月任由母亲抱着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道,母亲这些日子一个人承受着这件事儿,已经很累很担心了,心理负担重,此刻让她发泄发泄,才不会伤到身子。
胡氏虽然激动,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立即朝着靳水月身后福了福身:“妾身拜见贝勒爷,贝勒爷万福。”
“靳夫人免礼。”四阿哥轻轻抬手道。
“母亲,女儿的信您看过了吧,四爷是奉旨前来剿灭海寇的,也是来救父亲的,您就将那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仔细说与我们听吧。”靳水月如今最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咱们进屋去,外头天冷。”胡氏摸着女儿有些冰凉的手,柔声说道。
“嗯。”靳水月轻轻应了一声,和四阿哥一块陪着胡氏进去了。
至于这次跟随他们前来的一千多人,靳水月已经吩咐府里的管家安排他们的吃住了。
靳府当然容不下这么多人,但是他们还有府衙,还有靳水月的百花园。
“此事说起来就让人愤怒不已,我甚至怀疑这是郭世隆故意害你父亲才设下的局,你也知道,你父亲为人一向谨小慎微,他是文官,不会武功,更不会凫水,哪里能够领兵在海上与海寇抗衡,可郭总督非要让你父亲领兵出海营救那个洋人,还说事儿出在你父亲的掌管范围之内,便要他处理此事,否则便以渎职之罪论处,你父亲才不得不出海啊。”胡氏刚刚在罗汉榻上坐下后,便十分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