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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程钰休沐,命陈朔备好马车,他陪含珠回娘家,出门时遇上程铎夫妻。
“弟妹要回侯府吗?”吴素梅笑着同含珠打招呼,脸上妆容精致,但眼里的光彩却没有笑容那么明媚,仿佛有什么心事,又或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含珠朝她笑了笑,“是啊,大嫂这是要去哪儿?”
吴素梅看看与程钰走到一旁说话的丈夫,眼里恢复了些光彩,轻声道:“九华寺的梅花开了,我们去透透气,可惜弟妹要回娘家,要不咱们结伴去多好,人多热闹。”
含珠对吴素梅有了提防,但听说夫妻俩过得甜蜜,她也莫名轻松了些,又聊了两句,两对儿夫妻分别上了马车。
“最近弟妹来咱们这边是不是不勤了?”上了马车,程铎想了想问。妻子内向不爱出门,平时都没什么趣事打发时间,弟妹嫁过来后每来一次,她都会跟他念叨念叨。
吴素梅点点头,“嗯,自打那次昏倒后她就有些不爱动弹了。唉,弟妹刚听郎中说可能有喜时挺高兴的,后来落了空,多半不好意思见人吧,跟我当初一样,那两个月我都不敢见你。”说到后面有些委屈。
“又想挑我的错是不是?”程铎无奈地捏了捏妻子的脸。昨晚完事后,他像以前那样要吊她腿,妻子忽的哭了起来,哭得发抽,一发不可收拾,跟他倒了一肚子酸水儿。程铎心里真是有这个表妹的,表妹嫁过来后就把他当天一样爱慕敬重,除了子嗣,除了有点小家子气,他挑不出她其它的错,所以她那样一哭,连娘都喊上了,他便不忍心,哄了很久,答应今天陪她出去玩。
丈夫许久不曾这样体贴,吴素梅心里甜甜的,笑起来娇羞可人,程铎看了喜欢,将人搂到怀里怜爱起来。
那边程钰也正抱着含珠不老实,眼看再拐个弯就快到云阳侯府了,他才喘着气松开了人。
“你今天发什么疯啊?”含珠背对他揉揉有些发疼的地方,红着脸整理衣裳,不满地斥他。
“我是舍不得你,一会儿送你过去,我就走了,后半晌再来接你。”程钰哑着声音道。
含珠吃惊,转身看他,“你要去哪儿?”昨晚他怎么没跟她提啊。
程钰替她正正发髻,笑着道:“跟人约好了去跑马,怕你不高兴,没敢跟你说,现在说,你就可以少生气一个晚上了。”
含珠抿抿唇,就是不高兴。
她委屈,程钰更委屈,抱住人与她评理,“我也想一整天都陪你,可他说了休沐必须送你去侯府,你向来听他的话,又惦记阿洵,肯定要过来的。但咱们一来,他定会找各种借口让我见不到你,咱们跟分开没两样。所以你想与我在一起,只有不回侯府才行,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你若想陪我,我马上带你去庄子上,你别见阿洵,我也不去陪同僚跑马。”
含珠低头,小嘴儿微微嘟了起来。
她想见阿洵,也想他留在侯府,楚倾虽然次次都拦他,但总会允许他陪会儿阿洵的,再次午饭大家肯定一块儿吃啊。
她娇里娇气的,程钰疼到了心里,抬起她下巴狠狠香了口,笑着哄道:“就这一次,往后都陪你,哪怕他让我站在侯府门口等你出来,我也哪都不去,行不行?”
他低声下气的,含珠忍不住笑了,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其实她只是气他这么晚才说,一点准备都没有,并非真的不讲理。他在朝为官,哪能天天在家陪妻子?
“那你小心点,别跟人争。”下车前,含珠柔声嘱咐道,说完见男人伸着脖子过来又要亲,她一把挡住他脸,正好外面阿洵兴奋地喊姐姐,程钰递给她一个等着晚上的眼神,率先下了车。
进了厅堂,陪阿洵玩了会儿,程钰同楚倾告辞。
楚倾嘴角才要翘起,马上又拉了下去,不满地瞪着程钰。
什么意思啊,妻子回娘家他竟然不陪着?是不是对他这个岳父不满了?不让他见女儿他就摆架子想去别处撒欢?
男人脸色难看,程钰才不管,反正他跟含珠商量好了,楚倾胡乱发疯与他无关,又不是真正的岳父,含珠也娶回家了,他何必再三讨好一个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人?
摸摸阿洵脑袋,程钰直接走了。
骑马出了城门,却没有与任何人相会,只带着陈朔去了他在郊外的庄子。葛乘风说要检查三次,今天是最后一回,如果这次也没问题,他相信葛乘风这个神医的判断,他确实能让她生孩子。
快马加鞭,两刻钟没用上就到了庄子。
葛乘风这半个月也没有闲着,知道程钰有钱,他列了个药材单子,让程钰都给他买来,他闷在屋里配药。他四处闯荡,偶尔会遇到些疑难杂症,治好了也会有别的想法,譬如换种药材或剂量能不能让患者恢复地更快?积攒的想法多了,他便会找个地方多住几日,将脑海里的念头都尝试尝试,记下前段日子的行医心得或路上趣闻再继续出发。
得知程钰来了,葛乘风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忙完了才洗洗手,拿起那个琉璃碗去见程钰。
出了厢房,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连陈朔都没有守在上房门口,葛乘风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上次程钰来,他就是这样过去的,陈朔好奇他拿碗做什么用,他说请程钰喝酒,当时程钰那脸绷得,跟驴似的
葛乘风越想越笑,算他聪明,这次将陈朔打发走了。
“进去吧,好了叫我。”将琉璃碗交给程钰,葛乘风没再看他,舒了口气,慢慢练起了五行拳。
程钰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已经针灸了半个月,程钰现在冲动时能坚持五六息的功夫,若不是葛乘风叮嘱他此时要她会影响以后的威风,他都想马上将她彻彻底底变成他的人。一想她就管用,很快琉璃碗里就多了东西,程钰简单擦拭一番,系好裤子,照旧走了出去,让葛乘风进来检查,他留在外面。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葛乘风是如何检查的。
“应该没问题了。”约莫三刻钟后,葛乘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方单子,递给程钰,“以防万一,我给你留个方子,一年半载你们还没有子嗣,就照着这方子调理吧。”
“一定能调理好吗?”程钰看着方子上的药材问。
葛乘风摇摇头,摸着下巴与他解释,“你是因为中了毒才不行的,但又与普通的中毒不一样。倘若你是最近中的毒,我找出解毒方子便能马上治好你。可你不是,这毒不要命,常年下来早排干净了,却坏了你某个地方,你毫无所知,便一直没能得到恢复。就像一片草地,我放了一把火将草烧得干干净净,看着荒芜,其实草根没坏,隔了几天下点雨,很快就会长出新草。倒霉遇上常年没雨,草根得不到往上长需要的水分,久而久之那根也会死了烂了。所以能不能好,得看你的根儿坏到什么程度了,得了滋养后还能不能缓过这口气,不过你放心,你种子挺好的,根八成没事。”
这道理浅显易懂,程钰心里有了底,郑重将方子贴身藏好。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兄长过来?”葛乘风纳闷地问,“我告诉你啊,我最多再在这儿待半个月,没时间陪你磨蹭。”瞪了程钰一眼,自己倒茶喝。
程钰今日过来也是要与他商量此事的,走到葛乘风身前行礼道:“先生,晚辈有一事相求……”
还没说完,对面一口水喷了过来,程钰敏捷地避到一旁,看着那口茶水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葛乘风呛水后咳个不停,气得丢下茶碗站了起来,左手捂胸,右手指着程钰骂,“又求我,你有完没完?看我孤身一人老头一个好欺负是不是?我警告你,我身上藏了毒,信不信我马上要了你的命?我告诉你,老子不怕死,你家里可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老人激动成这样,程钰苦笑,及时解释道:“先生别误会,我说的就是家兄的事。晚辈仔细想过了,这种隐疾,就算能康复,晚辈也不想让家兄知道,相信他也不会乐意让我知晓他的*,故想请先生演出戏。咱们只当不认识,我想办法让兄长相信您是神医,他着急子嗣,肯定会请您替家嫂检查身子,届时先生便可随机应变了。”
原来如此,葛乘风气顺了,下一刻又瞪起了眼睛,“什么叫让他相信我是神医?难道我不是?”
确实是神医,但没有一点神医的样子,总为一些小事计较,程钰额头发疼,偏还有求于他,只得耐着性子哄道:“先生当然是神医,只是家兄不知自己身体有疾,无病不求医,怕是也不知葛家医术冠绝天下。不像晚辈,自年少时候便盼着能遇到先生,所以那晚听说先生姓氏,马上就想到了杏林世家里鼎鼎大名的葛家。”
这奉承话说得好听,葛乘风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嘴上却冷哼道:“你少来这套,看在我之前答应你的份上,我陪你做次戏。你兄长上钩我就给他看病,他不上钩,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再陪你折腾下去!”
程钰连连应是。
葛乘风哼了哼,又甩出一张药材单子让他去买,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钰将单子交给陈朔,低声交待他几句,骑马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