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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有一阵阵的钝痛传来,我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棱角,处处都显示着是我从小到大爱着的那个小刀哥哥。但是,他眼底的神情,却是我不熟悉的冷漠和疏离。竟然没有一丝我能看得到的暖意。
“叶绣,你不可以这么自私,沈家本来是指定了你跟沈知寒成亲的,你不愿意,沈家就找上淼淼。嫁给沈知寒的,本来就应该是你!你可以找陆家当靠山,但是淼淼只有我。”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似乎也忘记了身上的冷和痛,脑海里面只回响着罗韧刚刚说的那句话:叶绣,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罗韧,从此之后,我们恩断义绝。但是,我要你记住,但凡我叶绣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处一阵阵的刺痛,连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
我双眼盯着罗韧,恨恨的把罗韧此刻无情的模样刻在心里。我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从小就护着我的小刀哥哥,他只是罗淼的哥哥。
罗韧似乎没想到我到现在还能如此平静,他紧紧的抓住罗淼的手,逃避着我的目光,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的心疼,只不过,转瞬即逝。
而一直站在罗韧身后的罗淼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一直都在发抖,在我说了那句话之后,罗淼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一样。
“哥,我们回去吧,我害怕!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罗淼楚楚可怜的倚靠着罗韧的手臂,身体抖如筛糠,泪珠如豆子一般的落下来,真是我见犹怜。
“张媒婆,淼淼我就带走了,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淼淼出现在沈家,否则,你也别想在镇湖立足了。”然后罗韧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忍。但是,看到身边恐惧到了极点的罗淼,他还是抛下了我,牵着罗淼的手,走出了屋子。
罗韧走后,我没有去看张媒婆,而是打量了一下我现在所在的屋子。
屋子很空,是有些年头了的老房子,门窗都是木制的,到处都弥漫了一股木头陈朽的味道。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具红木棺材,这具棺材,比我以往看到的要大很多,显然是一具合葬棺。棺材前面的地上点着七盏长明灯,已经灭了六盏了,只剩下一盏。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棺材前面的七盏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镇湖失传的续命的一种土办法,生者续命,亡者续魂。我也是小的时候听奶奶讲故事的时候说起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张媒婆之手。
棺材的旁边放着一把椅子,我现在就被绑在这张椅子上。
屋子里很暗,唯一的光源,就是棺材前面的那一盏长明灯和屋子外面红晃晃的灯笼透进来的光。
棺材的盖子没有盖上,我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棺材里面的样子。
我努力的逼迫自己不去看棺材里面的人,但是余光总是不自觉的往棺材里面看去。合葬棺的左边躺着一个人,空出了右边一个人的位置,应该是留给我的。
棺材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沈家的小儿子,沈知寒。跟外界传言的一样,果然长的是一表人才,皮肤光洁白皙,五官棱角分明,非常的英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子太冷,总觉得他的面容透着一丝的冷峻。
身上穿着红色的礼服,绣的是双龙戏珠图,颜色鲜艳,栩栩如生,好似就要腾云驾雾从衣服上面飞出来一样。
这么如珠玉般的人,现在竟然死气沉沉的躺在棺材里面,让我不免有些唏嘘。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张媒婆阴鹜的笑着走到我的面前,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我在宅子的周围摆了阵,陆家那小子进不来,我看还有谁能救你。”张媒婆森然的脸上有一丝得逞之后的笑。
我看着张媒婆的样子,不禁轻笑了一声,却忘记深究一下她说的话。
张媒婆一下子撅住了我的下巴,逼迫着我抬起头:“你笑什么?我就不信,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能飞出去不成。”
“我笑你无知,我已经跟陆濂同房了,你不能拿我结阴亲。我虽然不懂冥婚,但是,我也知道一女不嫁二夫。”我看着张媒婆顿时阴下来的脸,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她千算万算,绝对不会算到我昨晚就已经失身了。
张媒婆枯瘦的手重重的捏着我的下巴,我疼得眼泪星子都冒出来了,却死死的咬着嘴唇,硬是不发出一丝的声音,眼睛坚毅的盯着张媒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需要心虚。
张媒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松开了手,然后重重的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她的力气不大,但是,她的指甲很长,刮得我的脸颊生疼:“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侧着脸,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看着张媒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由得觉得十分的好笑。她已经放走了罗淼,这一单,她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媒婆气愤的甩手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她回过头,被皱纹挤得细小的眼睛阴阴的看着我。刚刚还愤怒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犹如看一个小丑一般的看我。
我的心头突然浮上不好的念头,我记得那天在罗家门口的时候,她脸上也是这样阴森的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张媒婆一只脚都已经踏出门口,又折了回来,气定神闲的走到我面前,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脸摆正,强迫我看着她:“小丫头,你奶奶为了摆脱沈家,千方百计的将你送进陆家,你可知道那陆家的小子,也是个死人,你也就是个冥婚的命,怪不得别人。”
张媒婆说完这句话才蹒跚的出去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顺带着把门也关上了。
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冷清了下来,我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张媒婆说陆濂也不是人。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那天做梦会梦到陆濂的牌位,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事情,都在我的心头明朗了起来。
我渐渐的感觉到了一丝的绝望,我不信奶奶会将我嫁给一个死人,如果张媒婆没有骗我,那么陆家的那个人,跟现在的沈知寒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真的像张媒婆说的那样,这辈子都逃脱不了阴婚的命运?
我侧过头看着躺在棺材里面的沈知寒,我很清楚,我明明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媒婆之前泼在我身上的水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上的冷慢慢的变成了燥热,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我甩了甩头,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猜着张媒婆应该回来了,既然我不能再给沈知寒配阴婚,也不知道沈家会怎么对付我。
沈家在镇湖手眼通天,陆家不管事之后,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木门从外面被推开,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地上的灰尘,迷了我的眼睛。我虚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灯影下影影绰绰的站着三四个人。
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站在首位的那个人,身形修长,气息冷峻,让我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罗韧又折回来救我了。
我精神为之一震,脑子顿时清灵了不少,然后就见张媒婆从他身后走进来,撇了撇嘴,不情愿般的帮我解绳子。我狐疑的看向张媒婆,好奇他们怎么会这么简单放了我,不过,我只看到一双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恶毒眼神。
虽然张媒婆帮我解了绳子,但是身上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一站起来,脚下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刚刚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才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