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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还是天真的,申牧微微笑了,转过去看案子上其他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她,虞盛光也没有办法再问出来。她低下头,感到有点茫然。似乎是稀里糊涂的,就闯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里,变化纷至沓来,让人应接不暇,凭自己那点子掌控能力,根本无法支撑。
而他之前是警示过她的。
正有些发呆,豫平郡王从后面将她搂住,带着有些哄慰的语气,“在想什么?”
虞盛光僵了一下,身子不自觉间抵触。
申牧笑了,“才几日没抱你,就又不习惯了吗?”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低低得笑着。
“王爷…”
“叫我阿牧,或是二郎。”申牧道,虞盛光身子一个激灵,想到另一个二郎。
“小阿圆昨日的花为什么不送给我?”豫平郡王今天的声音低稠,这是在与她调、情吗?盛光很不能适应,即使这近一个月来已经接受了对方将要是自己的夫君这样的事实,可是让她与真的与他亲密相处,心里头还是有障碍的。
“您别这样,”她尽力挺直脊背,想脱离他。对方却不容,继续淡淡得问,“是谁都不想给吗?”
谁?哪个谁?
少女的脸儿白了白,惊疑之中被调转了身子,他将她抱起坐在案子上。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脸还是那样平静,像是没有一丝风的静的可怕的海,眼角处有一些细纹,让他显出与申时轶完全不一样的成熟男子的魅力。
“阿圆是心悦西平郡王吗?”豫平郡王像是在问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一根手指划过她的脸,挑起她的下巴。
虞盛光的脸彻底白了,然后变成匀净的水粉色,那双眼睛里的光啊,害怕、羞恼、不解、惊疑,她竭尽全力得想拿出点气势来,可是他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哄着道,“乖,张嘴。”
少女哪里肯,挣扎着想要下来,下巴那里的手指却收紧了,这一下有点痛,她哼了一声,对方强制得抬起她的脸庞,吻了下来。
虞盛光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种说不出的愤懑与禁忌荒唐的感觉,令人泛恶,气压直堵到喉头。她想躲,可是他掐着她的下巴,根本动弹不得,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申牧制住了,锁起来扣到背后,小小的胸脯被迫着挺起。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口吻相接,几乎就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然后他松开她的唇,手却摸向那小小的胸部。
“不要!”女孩惊叫,脸孔变得雪白,像被抽干了血,申牧骤然松开了她,淡淡道,“离申时轶远一点,你还应付不了男人。”
虞盛光身子晃了晃,坐在案子上,像是被猛然间打了一鞭子,巨大的羞耻涌上心头,她推开他,颤抖得系好自己的大氅,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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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马车上,少女坐在里面,心里有些凉。这一刻,虞盛光觉得自己是轻贱的,她变得不像是她了,有眼泪想涌到眼眶里,她忙抬起头,瞪着车顶的承尘,直到它们又酸又胀,泪意消退。
起码我如愿到了宫廷,她这样想着,不管师傅与女皇、还有那未名的女子之间有什么样的曾经往事,现下女皇对自己的态度是正面的,这已然是天赐之机,多大的幸运!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去怨天尤人呢?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祖母,至于其他的,都并不重要。
回到她与姜影儿居住的重华殿,这里是内廷女官们居住的地方,影儿为尊,住在正殿东室,虞盛光与她一道。
姜影儿并不在,她的两个侍女玄朱、凝碧正在收拾房间,凝碧在廊下用小泥炉炖着汤水,有红枣和当归的味道。看见她,站起来行礼,“虞姑娘回来了。”
虞盛光问,“影儿姊姊呢?去当值了?”
“是,”凝碧答道,“掌文今晚不回来,让姑娘自歇下,不用等她。”
她走进屋,玄朱正在晒书签。虞盛光一看,大都是五云签,还有鱼子签、流霞签,满满得摆了一整个无束腰裹腿卡子花的大案,原本案上摆着的花瓶、插屏都移到了别的地方。玄朱比凝碧冷淡许多,见到她,微微福了福身是个意思,仍弯下腰做自己的活计。
盛光见外间都占满了,便回到内室,拿一本书在椅上看着。
一会儿,有人来访。
虞盛光本没有听,但她们提到了她。
“……陛下离不开影儿姊姊,她都要时常的值夜,这位虞姑娘到底是怎么安排,难道绯儿姊姊也不知道么?”
宋绯儿的声音道,“陛下只让我将她安置好,其他的一概没说。”
便有一人不服,“她究竟是谁,凭的是什么这样特殊,一来就要压了我等一头,我们便还算了,我却不信,连影儿姊姊都不如她么?”
似乎有人拦住她,不让她再说,内外两室之间是用玫瑰圆光罩相隔,虞盛光透过透雕的玫瑰向外看,只见三四个宫装的丽人站在厅堂中央,那玄朱却是个妙人,还低着头检查书签。盛光将书放下,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各位姊姊。”她遥遥向她们先行了平辈礼,然后慢慢走过去。
见她出来了,几个少女不再说话,但是看她的眼神却并不客气。她们都是文殊阁的女官,大都出身世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经选擢入宫,大晋朝现下是女主为帝,她们并不是嫔妃,而是以文武之才侍奉帝王,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女。连楚国夫人的孙女儿、临江王林王妃的侄女林颐都没能入选,若没有真本领,光凭着女皇的宠爱,绝不能令她们服气。
虞盛光道,“姊姊们若是来找影儿姊姊,她并不在,若是来找我,请到里面坐来。”
宋绯儿想说话,刚才最后一个说话的少女上前一步,她眉眼明快,直背蜂腰,可见是一个爽利的性子,毫不客气地道,“这是影儿姊姊的屋子,我们来自是找她的,你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摆什么主人架子?”
宋绯儿拦住她,“阿阮……”
这少女名叫阮秀,出身将门,却读的好书,写的好字,又通武艺,可谓文武双全。
虞盛光笑了,“这位女官人,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坐,既不是来找我,客客气气说便算了,何故这般犀利?我都并不识得你!”
阮秀见她这样,也即冷笑,“请我们来坐?谁给你端茶倒水?你不会连影儿姊姊的婢女都要占着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宝穗的声音,“虞姑娘在吗?…凝碧姊姊好。”边说边笑着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皆是梳双丫髻,穿青衫红裙,一个温柔恬淡,一个神色清冷,却不是色戒和小空是谁。
宝穗向几个少女行了礼,笑嘻嘻道,“各位女大人好!虞姑娘,方才豫平郡王爷遣人将这二位姊姊送来,刘爷爷让我把人领到您这里。”
色戒和小空步伐一致,走到虞盛光身前,行了礼,色戒温温柔柔得站到她的身后,小空则是目空一切,眼神斜着房梁的方向斜着下巴站到虞盛光身前,八字步迈开。
阮秀与另一个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她柳眉倒竖,几乎就要被小空那鸟呼呼的样子激怒了,宝穗滴溜溜的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宋绯儿却看向那新进来的双胞胎姊妹,生的明眸皓齿,容色极佳——只论容貌的话,这样的女子在宫中也属上乘,遑论这二人一动一静,一文一武,显是有十分人才——这样的人,豫平郡王竟将她们给虞盛光做婢女用。她不由又仔细看向小空身后的少女。
虞盛光想想就明白了。刚才去驿馆,大抵豫平郡王就是想让她带回色戒和小空,但二人刚才那个样子,却把这茬给忘了。对待豫平郡王,她总是有摸不透猜不着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方才那样羞辱她,却又马上把侍女给送来,这就是不负气、成熟稳妥的大人的节奏吗?
“小空,退后。”她轻轻道,然后面向几个少女,“几位姊姊,盛光来到昭阳宫,与各位一样是为了侍奉陛下,并没有任何特殊。”
阮秀哼了一声。“我们都是经过再三的擢选,你呢?就凭着是什么人的未婚妻吗?豫平郡王有多了不起吗?”
小空耐不住,哈了一声。
阮秀怒,“你哈什么?”
小空淡淡道,“你哼什么,我就哈什么。”见她气急,想要动手的样子,笑着道,“你想跟我打,劝你别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阮秀听她这样刺激,如何还忍得,箭步上前,要拿她腰颈紧要处。她出身武将之家,很有几分功夫,也是凭着武艺弥补了文才的不足,才被选为女官,素日很以自己的身手为傲。却不料这一步上前,还没拿到对方,只觉其身移影动,手一虚没有抓住对方的腰间,反而身子一腾,被她拿住了腰带,提将起来。
“轰”的一声,阮秀但觉臀部一阵剧痛,被重重扔了出去,恰跌坐到玄朱正在晒花签的大画案上。各色的花签如花瓣雪片,散落一地,那画案也破裂了。
门口传来姜影儿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