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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轶往下看的时候,暗光下姑娘粉红的脸,他没有抱住她,甚至两个人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接触,但在这样占尽优势的姿势下,她在他的空间里像一个圆,柔软的,平滑的,充塞到他整个的怀抱里。
而他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现在,大小姐,告诉我你刚才和刘九说了什么?”申时轶问。
虞盛光抵着墙壁的背微微挺直,“你跟踪我吗?”她的膝盖仍有些发抖,但仍勇敢得强撑着。
申时轶在黑暗中亮出白牙,“对,我好奇。”
“好奇?”
清冷夜色中,她的声音尤其有一丝甘甜的意思,哪怕知道那不是刻意的,申时轶索性将手臂完全贴在墙壁上,两人之间那无形的饱满的圆被挤压扭曲,临到极致,仿佛再一息,或是再向下一点点,就会“嘭”一声彻底爆开,无法收拾。
他向她吻过去。
虞盛光紧张极了,她虽然小,但分明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膨胀扭曲的异样气息直压到喉头那里,见他竟真的亲过来了,慌忙扭过脸,那炽烫的唇便落在她的耳朵上,她心脏跳的厉害,膝盖再也撑不住,申时轶给人的压迫感太重,做什么都是直截了当像是重锤一样砸下来,没有被他砸到那心儿肝儿也要碎震震的恨不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被他亲到的耳朵像是火燎一样烫的不行,腿软站不住,申时轶便捞起她身子撑住她,手掐住她的下巴,暗夜里亮亮的眼带着贪意看着她,“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申时轶,你想做什么?”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阿圆愣了愣,而后直直看向他道,“如果我说我想做西平郡王妃,你会娶我吗?”
申时轶顿住了,而后松开手,退后一步。男人便是这样,这浓情蜜意的时候,你如认真同他开条件,便当真是大煞了光景。
他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虞盛光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对方现下看过来的眼光是居高临下而带着审视的,她挺直了脊背,在那锐利的视线下慢慢得将自己抚平衣衫,发髻扶正。
抬起眼,申时轶笑道,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申时洛——他方才被他敲昏了,还没有醒来,“你同堂叔他父子二人也开的是这条件?”
盛光没有理会他。
申时轶又问,“那又找刘永做什么?”笑了笑,“得亏陛下只喜欢男子。”
盛光心里头大怒,衣袖里的小手攥成了拳,月光下那一张小脸雪白,冷冷道,“你既跟着我,难道没有听到?”
申时轶笑,“那刘永带的是御前的侍卫,我虽好奇你,倒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去冒犯他。”
盛光便也笑,“原来您也有害怕的。”说罢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个很优雅的礼,扬起脸儿甜甜笑着道,“总归我还是要谢谢您的,郡王爷,世子这里就偏劳您了。”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款款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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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忙完婚礼回到了家,那虞廉与苗氏进得房内,苗氏心里像揣了个兔子,坐起来一会又站起,站起来一会又坐下。
虞廉从净房回来,已换上中衣,躺在床榻上,“你莫晃了,这时节了担心还有什么用,看阿蒙世子那样——恐怕是不能人道的。”
苗氏心里头一阵烦,“你别说了。”过一会还是同他讲了,“老爷,我告诉你,阿圆她——让我把她母亲的嫁妆和这些年的收益都换成金子。”
虞廉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她想干什么?”
苗氏说,“我看她——并不想嫁给豫平郡王。”
“什么?还有这等事?我还以为……”虞廉先是怀疑,而后想到这个女儿跟他一向不同心,也保不齐会是这样,那苗氏看他神情,继续道,“她若不想,不如便顺着她。你想想,她嫁过去能有什么好?老爷你别想从她那里借到半分力,不害咱们就不错了。再一者,就成了阿满的婶婶,这像什么样?”
虞廉迟疑,“恐怕王爷那边不是好打发的。”
苗氏恨他庸懦,“我倒有一策——不如把她外祖给搬来,她的婚事,总要经过冯家的。”冯少卿脾气大,又极纵爱外孙女,也是个不顾忌世俗和自诩清高的,如果阿圆不想嫁,冯少卿多半会顺着她。
虞廉想一想,露出笑容,楼苗氏到自己怀里,夸赞道,“卿卿,你真生了副好头脑。”
“那是,”苗氏难得也露出笑,“我这就是在临江,若是早二十年在皇宫……”后面的话虽是玩笑,却也不敢乱开,转而道,“我看她那样子,是不是想自立了门户做女户?”
虞廉躺回榻上,打了个呵欠,“做就做吧,若是真拒了郡王爷,她也别想再嫁人了。”说罢闭上眼。
那冯氏吹了灯随后躺下,却是又想到虞仙因,复心内一团一团得又烦躁起来,过了许久,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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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永起了个大早,他深居宫中多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喝了一点豆粥,略坐了一会子,便到院里练拳。一套拳打下来,天也光亮了。一个侍卫过来道,“九爷,郡王爷来了。”
“哦?”刘永擦了擦额上的汗,抖平衣衫,“快请。”
豫平郡王踩着永远的稳重步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见到刘永一拱手,笑道,“孤还是来的晚了,本想同您一道打打拳的。”
“哦?王爷也爱这个?”刘永来了精神,“来来来,老夫却并不累。”
申牧笑着解开外袍,“请。”
刘永素日里见他惯穿着小科官袍,劲瘦十分的模样,不料褪去外衣,却显出强健结实的体魄来,和素日里的劲瘦截然不同,赞道,“王爷好体魄!”
两个人推了一遍拳,那刘永到底上年纪的人了,胡子眉毛都是汗水,大呼痛快,问申牧道,“王爷一早前来,必还有什么别的指教吧?”
申牧先道了个恼,“什么都瞒不过您,”二人笑了一阵,申牧问他什么时候走,刘永道,“已叨扰府上多时,打算还是明日一早,同西平郡王一道。”申牧点点头,让人从外面领进来两名身姿修长的女子,只见她二人一般儿高、一般儿模样、一般儿打扮,皆是明眸皓齿、朝气蓬勃,一看就是聪明灵光的。
向刘永道,“却有一事要拜托九爷。”指着那两个女子,“陛下喜用年轻女官,这是我临江王府进献的女子,若能得九爷的照拂,孤等感激不尽。”
刘永眼神闪了一下,各个王公大臣都想向皇帝举荐人才——对他们来说,宫廷中最好有自己的人,当然不能去做耳目,但人熟好办事,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这豫平郡王此举——联系着昨晚上的事,未免太过巧合,笑道,“昨晚上虞姑娘找老夫的事,看样儿您都知道了?”
申牧坦然道,“并不敢窥听,只不过那女孩儿不懂事,要做的什么,孤倒还能猜到几分。”
刘永呵呵笑了,“看来王爷对这位姑娘是真动了心。”
申牧道,“不然为何要娶她。”说着看向刘永。
刘永知这豫平郡王一向是深不可测之人,城府极深,这样看着自己,何尝不是给他压力,稍稍一静,而后仰首大笑,“王爷好畅快——不过,”摸了摸下巴,“这位虞姑娘老夫看着倒真是好,无论模样、性情儿、才气,还有那样的性格,老夫以为,陛下真的会很喜欢她。”俗以为女子掌权,爱用男子,但女皇霍昭却不然。朝堂上不去说他,那为官的都是男子,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内廷中却是极重用女官,“女子有才能者,不逊于男子,且其忠心、能干、听话、效率,比男子更甚,故朕喜之。”她还更偏爱有能力、会好强、知上进的女孩子,认为人只有有了才能才会去争强好胜,这不是缺点,只须引导,中庸平和并不能格外得到她的青眼。所以在女皇的这一用人策略下,昭阳宫的女官几乎个个姿秀挺拔,风采过人,是皇宫的一道风景。
“况且,她自己个儿的心思还是最重要的,”刘永笑眯眯的,“不如王爷先将这二位姑娘带回去,容咱家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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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永交涉未成,豫平郡王回到自己的书房,淡淡皱眉对心腹道,“孤今日心急了。”
那谋臣姓李名顾,已跟随他多年,道,“您这样关心虞姑娘,只怕刘永已将她视为奇货。”沉吟一下又道,“他素对女皇忠心耿耿,但也常在申、霍两家中盘旋,竟是左右逢源,都与他交好,可见是走一望三的人物,想的是陛下身后的前程。
王爷,现在有人说,若是有朝一日陛下…您就是刘恒,而西平郡王过于锋利,图有勇尔,就是刘章(注)。刘永恐怕定是要带走虞姑娘了。一来为奉承女皇,如他所言,姑娘这样的女子,只要稍有机会,或能得陛下的喜爱,更有她是您心仪的人,陛下必比常人高看一眼;二来——也未必不是为以后考虑。”
申牧皱眉,“世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好事。”沉默了良久道,“申时轶果然是狡猾至斯——你可记得他今年才只有一十九岁,倒真不愧是霍昭的子孙。”
注:刘恒,汉文帝,刘章,朱虚侯,吕后执政时唯他敢与吕氏相争,后与陈平、周勃灭吕氏诸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