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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被张贵来的回答惊到,同时他们也都把目光转向女人,此时那个女人也是处在半迷糊中,她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她不敢相信张贵来会痛快的要给她五万,张贵来心中也是心痛不已,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对钱这么亲切,自家丈夫都死了,她却只在乎钱而不在乎人!
刚才她还哭天喊地的与张贵来对骂呢,张贵来想到这些便鄙夷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想必此时这个女人应该也是很开心吧!要知道五万块钱也是不小的数目,不是张贵来瞧不起这个死掉的小贼,就算让他偷上一辈子的东西,总价值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万。
当然,在那个年代里,有谁会想到以后的通货膨胀呢?
张贵来的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的钱,他的现金加上存款之外也不过是三万多点,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小店的所有权转让给这个女人,此事一平息,张贵来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了。不过几天后他听几个不错的朋友说,BJ的发展机会大些,于是他毅然决然的要踏上北上的征途。
李二狗在听张贵来讲这些的时候,他的身上的汗水从一开始到最后就没有干过,尤其是张贵来讲到用铁丝去穿那个小贼舌头的细节时,更是让李二狗浑身发颤。
听完张贵来的讲述之后,李二狗开口说道:“大哥,你真得打算要去BJ吗?”
张贵来点燃一支烟,幽幽地说道:“我打算去试试,毕竟那是个大城市,机会也多。”
李二狗显得有些沮丧,他想了想说道:“大哥,不然你把我们兄弟俩也带上吧,怎么说在那边也好有个照应。”
张贵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大哥不想带你们,实在是这次此去困难重重,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混出个名堂,甚至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我不想让你们同我去做个漂泊的人,你们兄弟俩就老实巴交的在这边好好给大哥活着,你不是说还要为你弟弟娶个媳妇吗,那你更应该好好的赚钱才行啊。”
李二狗的神情很悲伤,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大哥,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不容易,到时候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人能照应,到时候岂不是太苦了。”
张贵来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他猛抽一口香烟说道:“二狗兄弟啊,你其实也是个好人,只是生不逢时,没有办法,谁让你跟了一个这么坏的大哥呢,才让你堕落了。”
李二狗摇摇头说道:“是大哥帮了我们才对,若不是当初你的收留,我们兄弟俩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我没有上过学,没有太多的文化,但我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得懂得回报,所以大哥,你对我们兄弟俩的恩情,我们兄弟俩永远都不会忘记!”
张贵来毫无表情的盯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尾看,他的大脑也在回旋,他也没有文化,他也不懂得任何大道理,他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他却说不出这样的话,因为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全世界,他是未来要做皇帝的人,身边的这些人不过是他的臣子,他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但他却忽略了感情这回事。
所有的人都不是冷血动物,纵然做个冷面杀手至少这个杀手的心也是热的,人心虽叵测,但冷漠更让人心寒。
张贵来叹口气说道:“兄弟,其实你不必这么感情用事,你还是太单纯,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并不相信眼泪,你记着,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纵然是我也不例外,我收留你们也是为我自己,如果你们对我没有任何价值的话,我也不会收留你们,所以你们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明白吗?”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李二狗喃喃自语,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也不想知道这句话的涵意,他只想好好的做自己,好好的回报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好好的的憎恶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李二狗说道:“大哥,你放心,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也懂得不少,也成长了不少,以后该怎么做我这心中也有数,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倒是大哥你,以后的路恐怕要你一个人独自前行,还希望大哥能够多多保重才是。”
张贵来点点头,略有所思的对李二狗说道:“对了兄弟,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李二狗看着一脸认真的张贵来,他回答道:“大哥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张贵来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能遇到丁二哥的话,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跟在他的身边,他是个好人,也是条汉子,他一定会帮你们改善现在的生活状态,像你弟弟这样智商不足的人,如果能得到丁二哥的帮助,我相信他娶个媳妇应该不难,另外,你还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们见到丁二哥,一定要像见到我一样,好好的对待他,这辈子没能跟丁二哥一起打片天下,并肩作战,实在是我的遗憾,我不想我的这种遗憾也成为你们的遗憾,你懂吗?”
李二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们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待丁二哥。”
张贵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张铁蛋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睡眼,他看到自己旁边坐着一个人,他一惊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待他看清坐在身边的人是张贵来后,他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匆忙的揉揉朦胧的睡眼后问道:“张大哥,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张贵来冲刚睡醒过来的张铁蛋笑笑,说道:“你这不是在做梦,我的确是来了。”
张铁蛋一阵的欢呼雀跃后他又问道:“张大哥你是不是发大财了?是不是过来接我们的?”
此话一出,张贵来和李二狗一时陷入尴尬之中,张铁蛋迟迟等不到张贵来的回答,他抓抓脑袋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张贵来说道:“我哥不是说你只要发财了就会来接我们的吗?而且我哥还说了,他一定要等到你才肯从这个破陋的地方搬出去,大哥,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冷,我都冷的不行了。每天晚上我都得从梦中被冻醒好多次。”
张贵来带有暖意的看着张铁蛋,他伸手摸了摸张铁蛋的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铁蛋,你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太潮湿太阴暗太冷了。”
张铁蛋兴奋不已,他开心的说道:“真得吗?我们真得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张贵来眼中噙着泪水,点点头说道:“真得,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着无比开心的张铁蛋,张贵来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安抚这个单纯的心灵。
张贵来叹口气转头对李二狗说道:“我得走了。”
李二狗一愣,说道:“大哥,外面还下着雨,你怎么走,你不是说要明天雨停了再走吗?”
张贵来的脸上硬挤出个笑容,他说道:“不了,我想早些到BJ早一些走也好早一点去适应适应那边的气候,熟悉熟悉那边的情况。”
李二狗还是带有担忧的朝窗外看看,此时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叭叭直响。
李二狗说道:“大哥,不然你还是明天再走吧,我看今天这雨下得挺大的,你到车站那边还不得浑身湿透了。”
张贵来审视了一下这个狭小的房间,最后他的眼睛落到一个编织袋上,他用手一指躲在角落处的编织袋对李二狗说道:“没事,这不还有它吗,我戴上它就可以了。”
李二狗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略带担心的说道:“可是……”
“可是啥呀,就这么办了,别磨磨矶矶的跟个娘们似的了。”说完,张贵来拎起角落里的编织袋,把袋子的一角塞到对角处,往头上一扣,就准备离开。
李二狗慌忙叫住他:“大哥,你还没拿钱呢?”
说着,李二狗把木匣子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塞到张贵来的手中,张贵来手中拿着这沉甸甸的钱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从这些钱中拿出一沓,递给李二狗说道:“兄弟,这是你们兄弟俩累死累活赚来的钱,我不能全要,只要够我的路费和车上的吃喝就行了,其余的你们拿着,我不能因为自己而断了你们的生活。”
李二狗说什么都不要,他推搡道:“大哥,有这么一句话说得挺好,穷家富路,我们俩没有钱还可以再挣,但你在车上若是少了钱,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岂不是要着大难了?”
张贵来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他推辞不掉李二狗的热情,只得将钱全部握在手中,他说道:“兄弟,麻烦你先帮我看看外面的雨下得大不大,我先把钱装一下。”
李二狗应了一声便往外间屋里走去,张贵来赶紧把手中的钱分成两份,一份放到自己的包里,另一份在张铁蛋迷茫的眼神中盖在枕头底下。
张铁蛋刚想开口说话,张贵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小声地对张铁蛋说道:“铁蛋,你想不想搬家了?”
张铁蛋使劲的点点头,张贵来又说道:“那你就不要说话,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睛睡觉,等到天一亮你哥就可以拿着这些钱带你去住新房子了。”
张铁蛋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可是这些钱是我哥给你的,况且你还要出门,不多带点钱怎么能行呢?”
张贵来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说道:“包里的这些钱足够我用的,再说了大哥也不想你们永远住在这个阴冷的地方,我希望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们在新房子里开心的生活着。”
张铁蛋傻傻的说道:“那我得和我哥商量商量,家里的事都是他做主,他要是同意你把钱留下那我也没意见,如果他不同意你把钱留下,我尊重他的意见。”
张贵来被张铁蛋的傻劲逗笑了,既然都是李二狗做的决定,那还提什么商量不商量呢?
张贵来朝外面看了一眼,李二狗还没有进来,他又对张铁蛋说道:“如果大哥和你哥的意见不统一,你是听大哥的还是听你哥的?”
张铁蛋想也没想说道:“当然是听大哥的。”
张贵来呵呵一笑说道:“这不就对了吗?那么铁蛋,大哥现在告诉你,我把钱放在这里的事情不准你告诉你哥,不然的话我永远不会再来寻找你们!”
张铁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从外面进来的李二狗打断了,李二狗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聊什么呢?”
张贵来说声没什么,却看到李二狗的手上又多了一个编织袋,他疑惑的看着李二狗问道:“你怎么又找来一个袋子?”
李二狗笑笑说道:“我去送送大哥。”
张贵来想了想,他又看了看处在朦胧中的张铁蛋,说道:“也好,我们在路上还可以聊聊天,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外面的雨下得不是太大,深秋的天气是冷了些,但这雨却只是比别时多了几分缠绵之意,雨水浸透衣服沾染到肌肤上时,还是让人不住的打颤,太凉太冰,李二狗终究抵不过这凉意打了一个喷嚏,张贵来看着李二狗,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些于心不忍,他停下脚步,前面的路依旧是*****坑坑洼洼,他不想再连累自家兄弟与他遭罪。
李二狗也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张贵来问道:“大哥,你怎么不走了?”
张贵来在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他说道:“二狗,我的东西好像落在你家炕头上了,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二狗微微一皱眉头,不解地问道:“大哥,是什么东西?”
张贵来木然的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李二狗轻轻哦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李二狗拔腿就往回跑。